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211章
    沈猎从院门外目不斜视地快步走进来, 直到他走近,清黛才看见他额上浮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胸膛不断换气起伏, 似是一路奔波疾驰, 正在慢慢卸力。

    再看他身上还没来得及脱下的凤盔重甲,清黛几乎可以确定他是直接从城外的校场赶回来的。

    柯诗淇见他上前,忙避到屋子里, 不再抛头露面。

    清黛这时也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沈猎被她问得一口气抵在胸口闷得心尖发疼,瞬间不愿再搭理她, 转过身横进她和沈柯氏中间,用高挑挺拔的身形将清黛挡得严严实实。

    沈柯氏随即蔑然冷笑, 趁机胡扯起来:“你来得正好,你都不知道你的好夫人背着你都做了什么龌龊勾当,你看看这宅子, 别人是金屋藏娇, 她……”

    “是让我买的。”

    沈柯氏的话都没完,他便沉着脸色把她堵了回去。

    “你…你什么?”沈柯氏被他噎得一时语塞。

    在他身后的清黛也跟着暗暗一惊, 突然意识到, 对啊,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外置办宅子的?

    而且才这个时辰, 他也不太可能是为了公务从城外赶回, 凑巧而来。

    算着时间,他应该是在自己或者沈柯氏出门之时便收到了消息……

    那么, 他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又到底知不知道这宅子的真正用途呢?

    显然, 这时候意识到这些问题的已经不止清黛一个了, 沈柯氏也逐渐觉出了点什么,曾爬满她臃肥的脸的狰狞之色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了悟而讥诮的笑容。

    “沈猎,你真可怜。”

    沈猎不自觉地握紧双拳。

    就好像被蛇骤然咬破胸膛,幽冷黏腻的毒液顺着毒牙注入心脏,瞬间将他从前那些结了痂的旧疤腐蚀殆尽,疼得他目眦欲裂。

    “来人,轰走!”

    他毫无征兆地暴怒起来,吼声震得连屋里的柯诗淇都忍不住一抖。

    门外随他回来的锦衣卫连忙夹着尾巴冲进来,不由分便把沈柯氏一行人拖的拖,架的架,径直弄了出去。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整个院子紧接着便迎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猎依旧沉浸在怒火之中,整个人紧绷得像一张蓄势待发的铁弓,一簇一触即燃的炮火,让人根本不敢轻易靠近。

    清黛站在他身后,与他只隔一掌之宽,就像是身处烈火焰心,进则深渊,退则浴火。

    唯有不前不后,不退不进,方能保得一时无虞。

    所幸这种僵局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便兀自冷静下来,肩膀和腿附着的肌肉渐渐放松,不知什么时候,他便迈开步伐,从檐下走入院中。

    只是直至他行至宅院大门边上,他都没有回头看过清黛一眼。

    “沈猎!”清黛再也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

    他也确实停下了脚步,但就是不肯回头。

    “转过来。”她生硬地咬字,尽量不让旁人听出自己情绪的异样。

    可沈猎并没有动。

    “沈猎,转过来。”她不得不又加重了语气,重复一遍。

    这一回,沈猎转过了身。

    只是低着头,始终不肯看她。

    沈猎听话地抬头,与她遥隔一座庭院,两两对望,眼神却空得刻意,冷得吓人。

    清黛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可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这样的因由,一股无名的恼火登时涌上心头。

    她知道,上次避子汤的事,她的擅自做主和欺瞒确实有些不妥,他为此介怀几日,她也觉得合乎情理。

    可也不至于介怀这么久吧?

    若他心里委屈憋闷,她又何尝不是呢?

    甚至可以她比他更委屈,更憋闷才对!

    凭什么到最后还要她来承受他的怒火,包容他的委屈?

    到底谁是丈夫,谁是妻子嘛!

    “看着我!”清黛越想越气,鼻头酸得厉害,却被她拼命咬住嘴唇强行忍住了泪意,“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的么?”

    “没有。”沈猎一口否认。

    要问什么?能问什么?

    问她为何又要和易君彦见面?问她为何要收下易君彦的念珠?问她之所以买这宅子,是不是因为易君彦?

    不,不。

    他问不出口。

    因为一旦问出口,她就会马上意识到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派人监视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记下她的一言一行。

    这种病态、偏执、毫无尊重可言的行为一定会触及她的底线,让她不快,惹她生厌。

    他不想,也不允许,她对自己怀有这样的情绪。

    所以,他宁可闭口不言。

    “那好,”可清黛并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她只是被他们之间这种压抑的气氛逼得快要发疯了,但她也清楚他的性子,知道只要自己不主动,他只怕把自己憋死也不会想起自己鼻子底下长了张嘴。

    “我有话要问你。”

    “跟我回家。”

    毕竟曾经都是皇家地盘,静慈庵和棠园相距并不远,坐马车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能到达。

    清黛和柯诗淇招呼了一声,便直接把沈猎拽上了回棠园的马车。

    一进家门便把他拖进内室,将里里外外的门都上锁关死,不让任何人进来扰他们。

    并在沈猎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之前,将他强硬地摁在暖阁的大炕上坐下,裙摆一扬,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将一个粗暴、愠怒的吻狠狠地发泄在他双唇上。

    是发泄,也确实是发泄。

    一面千方百计地勾起他本能的兽欲,一面紧守门关,不给他进攻入侵的机会。

    必要的时候,还一口咬上他的下唇,直到尝到血的腥甜,直到他扣在她后脑勺和腰际上的手下意识收紧,才没好气地将他推开。

    “你在让人监视我,对不对?”

    “你知道我和易君彦见过面,还收了他的念珠,对不对?”

    “你也和太夫人一样,以为那间宅子是买来与易君彦苟且通奸的,对不对?”

    她的问题接二连三,每一个问题都直截了当地正中他的靶心,对他步步紧逼,让他无处遁形。

    “……是。”

    “那你还记得,你之前对我过的话么?你是不是过,相信我来着?”

    “过。”

    “但你心口不一,对么?”

    清黛慢慢站起来,望着他颓丧的脸,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自己的后背抵到了架子床边,再也无路可退。

    她索性顺势靠在了雕花刻月的黄梨木床架上,等到自己的情绪不再乱涌,方垂下头,任凭鬓边的步摇玉穗在她颊侧倾泻摇晃。

    “从到大有一件事非常奇怪,好像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易君彦不仅拥有高贵的出身,还有着芝兰玉树的容貌,斐然成章的文采,是朗月清风,谪仙般的人物,能得到他的垂青偏爱,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分,是上天的恩赐。

    “所以在他的目光莫名其妙落到我身上开始,人们便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也合该对他抱有同样的情意,亦或者,甚至比他还要深浓痴迷。这里的人们,我曾经以为并不包括你,沈猎。”

    她到这里,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接着往下:

    “少时,我一直避易君彦如虎蛇,还有好几回,我为了摆脱他的纠缠,甚至不惜用上一些阴损的手段。别人兴许察觉不到,但我尤记得你是撞见过几次的,所以我一直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多少是明白我的。”

    “……我怎么明白你?”沈猎冷不丁开了口,但他话的时候也低着头,让清黛看不清他的神情,“时候,周围所有人都在一遍一遍地着你们是多么般配,他看你的眼神腻得就像瓦罐里的猪油,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逗你开心,如何惹你生气,这样你就能和他多几句话。

    “而你呢,你忘了吗?

    “那年马球场上,他和宋执欺我太甚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本可以出手报复回来,却被你一声高喊,及时断,从我手里把他救了下来…”

    “我是为了你!”清黛几乎是吼出来的,情急之下,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我那时若不出声,纵着你把人伤了或杀了,你的一辈子就毁了!”

    怎么办…怎么办……

    清黛登时有些手足无措,眼前的这个人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他在以及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九岁那年,我初来京城,从南家墙头摔下来砸在你身上,你受了惊吓,险些一把掐断我的喉咙,易君彦就在旁边,可他们畏惧你的狠戾,不敢上前,最后还是宋执和南家几位哥哥帮我拉开了你。

    “后来在柯家的省亲别墅住,周家姑娘放蛇害我,蛇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易君彦当时也在,可他只会花拳绣腿,根本来不及反应,最后是你不顾性命冲过来挡在我面前,拔刀斩蛇…

    “以及后来杨家公子想要轻薄我那一次,耶里雪山上我被埋在积雪下面险些丧命那一次,黎王用我舅舅性命逼我嫁给他那一次……每一次,会及时出现在我身边,救下我、护着我的都是你。

    “和我一起捉弄易君彦的是你,和我一起联手赢下马球赛的是你,和我一起去过情人崖,逛过三山祭典的是你,与我结发成亲,相约偕老的还是你,咱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心里真正倾慕之人是谁,你会不知道么?难道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感情么?”

    “你究竟为何会一再介意一个,在我心里根本就不配跟你相提并论的易君彦呢?”

    作者有话:

    emmm又来晚了,这章实话我写得有点久,写了删,删了写,最终呈现出来这样的效果

    唉,闹矛盾什么的真的太难了,快点和好吧,我的两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