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218章
    不出清黛所料, 秀织选择了她给她提供的第二条路。

    亦如清黛所言,她是个很会为自己算的聪明人,很快就从朦胧的幻想里清醒过来, 认清了现实。

    快刀斩乱麻, 在她松口的第二天傍晚,清黛便让人安排了车马随从,趁着出城人多的时候, 将她隐于人海之中,交给了程纲纪的夫人冯氏,由程纲纪夫妇俩代为在锦衣卫中寻个条件相当的百户旗, 就将她托付出去。

    为了不让自己太像个人牙子,秀织临走前, 清黛也最后厚道了一回,专门让人给她封了二十两银子做嫁妆。

    至于太后和沈柯氏那头,等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 人已经叫程冯氏暂且送到了她的老家凌云府, 藏了起来。

    太后虽然震怒,但那秀织当初也确实是经了她的恩典, 销了宫籍, 送去棠园的,在没被沈侯府收用之前, 依然是正儿八经的良民百姓, 于宁寿宫再无瓜葛。

    她是宁寿宫出去的,怎能随便屈就一介武夫?

    可她到底也就是个宫女, 又不是公主娘娘, 配个年轻有为的世袭锦衣卫官儿怎么不算门当户对?

    清黛当初明明答应要将她抬进门做姨娘, 怎么能出尔反尔?

    但沈猎这厢是咬定了抵死不肯, 难不成她还能把刀架在男人脖子上,逼他去妾房里?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清黛抗旨不尊,不敬太后?

    然而宁寿宫从头到尾好像连句口谕都没传下来过,哪来的抗旨不尊?要不敬太后,她为着秀织曾在太后近前侍女,又是和她义结金兰,又是替她添补嫁妆,不都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么?怎么能是对太后不敬呢?

    ……

    诸如此类种种,老太婆就算想要找清黛算账,搜肠刮肚确也着实找不出一个站得住脚的罪名。

    最后,也只能反过来借沈柯氏这个亲生婆母的身份,来向清黛施压。

    谁知沈猎经过从前多次沈柯氏趁自己不在,寻清黛麻烦的教训后,便以保卫军机的名义,从锦衣卫中抽调了一队人马,分别把守在东南西北各道大门上。

    但凡瞧见沈侯府派人来棠园请清黛过去,二话不就把人轰了回去。

    来来回回,几次三番,沈柯氏见着实请不动清黛这尊大佛,干脆压着火,亲自将上门。

    然棠园门口的守卫都是提前就被沈猎教好了的,即便是沈柯氏亲至,他们也未曾给出半点好脸色。

    逼急了沈柯氏便要硬闯,却被李二亮出的剑锋吓得又连连后退。

    毕竟她也了解沈猎,生来便是叛逆,而今既有天子处处回护,又娶了个满肚子算计的媳妇儿,就算真干出点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也有的是人为他作保脱罪。

    和他来硬的,到头来吃亏的只有自己。

    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再做筹谋。

    她肯退让,清黛也懒得和她多做纠缠,自把棠园内外理清爽,沈侯府那边再安排上得力的人照应着,三不五时地来回禀一趟账目人事,也就万事大吉了。

    闲来无事的时候,还能在护卫的陪同下回趟娘家,与朱若兰和南素容话。

    “那个秀织的事我和你二伯娘都听了,你二伯娘昨儿还跟我夸你们夫妇俩做得不错呢…来你那婆母也确实欺人太甚,你们才成婚多久,就拿子嗣做文章?瞧着是压根没把我们孟侯府放在眼里。”

    朱若兰自责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切怪我,当初在你姐姐那边便没做好,倒让这些人觉得我们孟家出去的姑娘好欺负,对你姐姐那样,对你也是这样。”

    清黛忙温声抚慰她:“伯娘切莫这么,昔日是咱们待人谦和,又怜方家老太太一个人将方姐夫带大不容易,这才对她多有敬让。如今也好了,伯娘一通威风便把那方老太太吓得闭门不出,三姐姐也领着宜姐儿随着姐夫南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至于我家那位嘛,唉…她与我家相公是前世的仇怨,今生报偿,即便孟家替我出面顶住了她,过不了多久她便又会卷土重来,至死方休…我都习惯了。如今只要别再叫我见她,我就阿弥陀佛咯。”

    她语调轻松,听着确实没把沈柯氏折腾出来的幺蛾子放在眼里。而她平素也比清照精算得多,朱若兰心底其实还是放心的,只不过:

    “到底,只要你们夫妻一心,男人胳膊肘不朝外拐,一切难题皆可迎刃而解。可我怎么听,你和沈四郎前阵子是不是吵了一架?”

    清黛闻言不禁看了庄妈妈一眼,撅嘴道:“哪就有庄妈妈这么快的耳报神,才几天就叫伯娘和嫂子知道了。”

    南素容怕她多心,遂连忙替庄妈妈解释:“你也别怪庄妈妈,她也是为了你好,担心你罢了,何况这事儿也只到了我和你二伯娘这里,连你六伯娘那边都没透露过半点风声。”

    这道理清黛心里明白,自然不会责怪。低头沉吟片刻,方笑道:“我们前些日子确实吵了几句,归根结底,也都是我婆母惹出来的事,从中挑拨了两句有的没的,不过我们自己也已经把话开了,早就没事了,要不然那秀织还不一定能这么快就送走啊。”

    若沈猎当时还跟她继续闹下去,秀织定然会成为他们用来互相怄气的棋子,不真的抬进门来做,肯定也得放在家里再耗一段时间。

    她原是这个意思,但南素容却好像听岔了,惊问:“怎么,妹夫还真对那女子有点意思?”

    “怎么会!”清黛闻言失笑不已,连连摆手道,笑过了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除了避子汤部分和那个离奇的还魂故事以外,大致与她们了一遍。

    她二人皱着眉头听完,心下俱有些愤懑不平,朱若兰揉着太阳穴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南素容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怪我这个做辈的长辈闲话,在宫里那几年我便听闻沈太夫人和沈老侯爷夫妻多有不和,早年几乎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可如今沈老侯爷都撒手人寰了,为何她的所作所为,依旧透着一股子不尽的恨意?

    “而且据你所言,她只是恨妹夫克死了沈狩将军,可我算着日子,沈狩将军阵亡沙场那年,妹夫都还没出生呢,即便是欲加之罪,也太过于牵强了吧?”

    这是一个连清黛自己都未曾琢磨过的细节。

    是啊,犹记得沈狩将军战死时,沈猎应该还在沈柯氏肚子里揣着呢,哪怕是拿怀上的日子事,也压根扯不到一块去啊?!

    “或许……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当年怀上沈猎的时机?毕竟当初就是因为怀了沈猎,京中方才风言风语,她与老侯爷方才离心不是么?”清黛边想边猜测。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夫妻俩早就离心了。”朱若兰冷不丁道,沉吟了半天方才模模糊糊地,“我记着…好像就是因为那个肖姨娘……不过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却着实想不起来了。”

    但她是公府嫡女,家里人素来看不上柯家这样的末流商贾,是以她自少时待字闺中到后来出嫁,也和沈柯氏无甚交集,关于她的事知道的也不多,加上年份久了,她也上年纪了,许多事想不起来了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知觉告诉清黛,这段快要被所有人遗忘往事或许就是破解谜题的关键。

    “若阿宝实在在意的话,不妨咱们何时一道回我娘家去看看老太君,她老人家历经三朝,就算自个儿记不起来了,身边的婆子媳妇肯定也有记得的,我们把人找来都问问,或许会有收获?”南素容善解人意地提议道。

    清黛想了想,觉得确实可行方才点头一笑,“也好,正好我也有许久没见老太君了,不知嫂嫂何时得空,我再炖一盅这时节老太君最爱吃的百合燕窝一道带上,去给老太君尝尝?”

    谁知南素容却忽又瞪起了眼睛:“还呢,二伯娘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如今嫁了人是越来越会给人画饼了,前不久还和我家淳哥儿,要给他做柔夷才有的蕉叶粑粑,直把我们淳哥儿得口水直流,夜里做梦都是那蕉叶粑粑,跟我和淳哥儿他爹闹了好几天要去棠园找姑姑,结果这丫头转头就把这事儿忘了,可怜了我们淳哥儿他爹哟,又是托人又是找商队的,忙活了大半天才找到了几块拿回来哄儿子。”

    清黛听了大窘,忙为自己找补:“哎呀嫂嫂!我那会儿不忙着替老侯爷办丧仪嘛,后来一得空,不也立马就给咱们淳哥儿把东西补上了么?嫂嫂如今倒好,竟还替儿子记起仇来了,日后啊,八成也是个难对付的婆婆!”

    她们姑嫂俩着便笑闹作了一团,连一旁的朱若兰看着,也不自觉地跟着牵起了嘴角。

    她身边薛昆家的跟着亦摇头直笑道:“这四姑奶奶,嫁了人还这般淘气!而且跟谁在一块,都能把人带歪了去!”

    “你不懂,这才是真正的有福气。”朱若兰喟然轻叹,看着清黛的眼睛里渐渐染起一份怅然,似是透过她看到了另外的人,另外的光景。

    清黛知她这是想自己的亲闺女了,连忙收敛了顽皮,重又乖乖坐了回去,笑着捻起另一个话头,“对了,话又回来,也不知三姐姐一家如今在南边过得如何,她已经好些日子没给我来信了。”

    不想这话好像得不太对时机,一抬头却见朱若兰和南素容双双变了脸色。

    南素容尤其奇怪道:“怎么,阿宝你还不知道么,你三姐姐他们……”

    偏偏又在这种时候,南素容的话才将到一半,外间便又扑进来一个急急慌慌的声音,猝不及防晒地将她断。

    “夫人,夫人,教场上传来消息,陛下在台上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