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折琼枝 > 第50章 她到底要什么?
    即便赴白已经提前让人封了口, 不许把柔兰的事情出去,可这样的秘密哪里封的住,一夜之间, 二爷身边的人逃了被抓回禁闭的消息口口相传, 祝府上下的丫鬟厮竟都知道了。

    柔兰想出去, 走到月门边往外看, 却也能看见路过的丫鬟交头接耳,又是艳羡又是好奇地看她一眼,又匆匆离去。

    计铎知道她不想待在这里, 难为情地:“二爷不能放任何人出去。”

    柔兰面露失望。

    从前二爷时时带她在身边, 如今不仅不带她,还限制了她的自由, 放了狠话, 将她关在这一方院子里哪也不许去

    计铎见她模样, 心生不忍, 想什么却没出口。

    二爷近日事忙,空闲极少,很难抽出时间做旁的事。

    将她关在院子里, 明面上虽是囚禁,可又何尝不是保护……但这话只能放在心里, 计铎也知道如今二爷和她的关系很奇怪。又不像寻常丫鬟和主子, 倒更像是平级的人。

    文毓站在她旁边,劝她:“姑娘为什么不高兴?奴婢是刚从外面招进来的丫鬟, 可奴婢也听过, 二爷身边的女子您是头一个,奴婢从没见过二爷这般对女子。”

    见她不话,文毓缓和着声音道:“奴婢不会谎, 但奴婢还是想一句心底话。永州多少姑娘想见二爷一面都难得,二爷待您用心,不准日后您的地位还能再抬。”

    这丫鬟是刚进的祝府,情况都不了解,将自己误会成是二爷不对外宣城的妾室了。

    柔兰在潺潺的池水边蹲下,看着水面不话。

    文毓看着水面,池水倒映出清艳的脸,肤色白皙,眉眼动人标志。

    那倒影的衣襟因为蹲下而微微拉扯开,露出斑驳痕迹。

    文毓虽然稳重,却也是年轻姑娘,对这些事情不了解,臊得连忙移开视线不敢看。

    昨夜令人害怕的、脸红心跳的感觉再次涌上,柔兰瑟缩了一下,尽力挥去脑海中的画面,不去想这些。

    半晌,她摇摇头道:“我只是个丫鬟。”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祝府丫鬟那么多,少她一个无妨,二爷却为何独独不放过她……

    文毓没料到她这样,哑口无言。

    柔兰安静地蹲在池水边很久,蜷长的眼睫半垂着,瞳仁里映出很微弱的光,像是在看那些鲤鱼。

    可文毓站在旁边,无聊地左顾右盼,等到转回头,竟见柔兰竟伸手去碰那水。葱白的指尖浸入水面,因为这个动作,衣袖微向上扯起,露出手臂上的痕迹。

    文毓大骇,以为她要跳下去,忙挡在她面前,“姑娘!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我……”

    文毓心惊肉跳,下一秒,月门外忽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你怎么拦着我呀,我是来探望人的。”

    那声音稚嫩,柔兰抬头看去,来的居然是祝成。他着一身,身后跟着松萝,探头探脑正往这里看。

    计铎想了想,二爷并没有阻止人进来,便放行了,“三少爷请。”

    祝成这才带着松萝进来。松萝走进院子,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便跑过来扑到她身边,满眼焦急,“柔兰,你怎么想不开跑了啊?”

    “你没事吧,我听你被二爷关起来了。”松萝语速很快,完了,视线忽然移到她脖颈上,红了脸,“柔兰,二爷对你……”

    柔兰一怔,满心慌乱要解释,松萝便又继续唠叨道,“也是,二爷那样喜欢你,这些都是正常的。”

    祝成在院子里晃荡一圈,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一边看一边惊呼,“二哥院子好阔气,我也想住过来!”

    祝成跑了两圈,又回到松萝身边,看着柔兰道:“姐姐,你是不是要怀宝宝了?”

    柔兰一僵,“什么……”

    祝成煞有其事地瞧着她的肚子,“我听那些丫鬟的,姐姐进了二哥的院子,二哥那么喜欢姐姐,努努力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宝宝了。”

    松萝又好笑又无奈,“三少爷,夫人嘱咐过这些话不可以乱。”

    祝成睁大眼,“我的没错呀,柔兰姐姐不是才被二哥找回来吗?只要有了宝宝,她就不会再跑了。”

    完,少年又十分认真地蹲在柔兰面前,束起的黑发一晃一晃。

    “姐姐,我二哥都没有别的女人,他就喜欢你,你要快点生侄子陪我玩。”

    祝成话扔下就没心没肺跑去玩了,那句话仍回荡在耳边,柔兰哪里听过这样的话,一时间脑中空白一片,可除了羞耻之外,心中却涌起无法名状的害怕。

    她别开头,想起黑暗中那道身影,心头发着颤。

    二爷……二爷昨夜那样,是不是也着这样的心思?

    用孩子绑住她,她就再跑不了了?

    松萝见她脸色不对,握住她的手,量她的脸色试探道:“柔兰,你不是喜欢二爷吗?”为什么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从前饶是她,都能感觉到柔兰对二爷的心意,可现在问出这句话,她却觉得柔兰好似和从前不同了。

    松萝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想起自己还带了东西,忙起身去拿过来,放在她面前,“柔兰你瞧,这个是二爷吩咐给你,让你养着解闷的,我瞧着这家伙机灵,你应该会喜欢。”

    几声清脆的鸣叫拉回了柔兰的思绪,她羽睫抬起。

    面前竟是一座精致的鸟笼子,羽毛精致华丽的雀站在笼子里,黑眼睛四处看看,最后落到了她身上,好奇地量她。

    “柔兰,二爷对你这样用心……你为什么要跑啊?我听到消息都不敢相信那是你做出来的事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松萝试探地叫了她一声。

    柔兰并没有直接回答。

    她伸出纤细的指尖碰了碰那雀的头,雀被她摸了下,欢欣鼓舞地跳起来,更加凑近了她,想要她摸。

    看这邀宠乖巧的模样,任是什么人看了,都会心生欢喜爱宠它吧。

    松萝见她摸那雀,笑了声,“我听这雀在临郡的时候半死不活的,回了永州就好起来了,应该是这里水土湿润好娇养吧。”

    “二爷喜欢养雀吗?”

    松萝正逗着那雀,闻言点头,“应该是吧,不然怎么会把它养起来呢,还特地送来给你,你看漂亮吗?”

    “漂亮。”

    她点头。

    确实漂亮,从造这囚笼的精致工艺,到饲养这雀的昂贵饲料,样样都是最好的。

    也是,二爷那样的人,该是喜欢这样好掌控的玩物。

    从她逃离那一刻开始再到如今被抓回被关了禁闭,她怎么还看不明白?

    他喜欢一切东西被他牢牢掌握在手里的感觉,正如这笼子里的雀,也正如……她。

    那她是不是也是玩物?

    心中毫无预兆地浮起这句话,柔兰去碰那雀的手忽的停住,她无声念着这两个字,不知不觉间,指尖陷入手心。

    “这样就对了,”松萝来拉她的手,笑道,“你好好在二爷身边待着,二爷又怎么会亏待你,莫要再做傻事了,之后也不许再乱跑,我都担心坏了。”

    柔兰竟出奇的没答话。

    片刻后,问道:“松萝,这雀怎么会是你送过来?”

    她声音很轻。

    松萝明显没料到她这般问,当即愣了,磕绊几声才道:“这……是二爷身边的人知道我要来找你,才把这个交给我顺道带过来的啊,不然还要劳烦二爷身边的人跑一趟,不是劳心劳力吗?”

    完又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紧张地笑着看她,“柔兰,你问这个做什么?”

    瓜子脸的俏丽姑娘亲昵地握着自己的手,笑容真挚,看不出丝毫异常,一如从前同她话时的模样。

    柔兰扭头,漆黑明澈的眼睛看着她。

    明明瞳孔里倒映着人影,可眼神却带着迷茫。

    有一股莫名而生的寒意顺着脊背往上攀爬,悄无声息的,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心中出现的那个荒谬的念头,令她遍体生寒。

    饶是她如何不去深想,可松萝方才很快掩饰好的不自然,她看得很清楚,不是错觉。

    怎么会?

    不会的,不会的。

    从一进府里,松萝就帮着她,怎么会是她想的那样?是她多想了罢。

    柔兰尽力压下心底那种恐慌的感觉。那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复杂大网里被缠绕的兽,每行一步都在他人的谋划里。一步步按着规定好的路程,踏进早已设计好的圈套里。

    *

    红胭楼,楼下人声喧嚣,高台上戏子唱着开场戏,曲声悠扬。

    楼上看台里,内着月白直襟长袍,外披墨竹淡青长衫的俊美男人靠在榻边,赴白一人站在旁边,再无其他人。

    “二爷,东溪盐铁铺去岁的进出记录已经查到了,是否要交给太子?”赴白想了想问。

    祝辞面上并无神情,沉默了半晌,道:“让人送去吧。”

    话落,似是疲惫,抬手捏了捏眉心。

    赴白应了声,从余光里看男人的侧影。

    二爷今日忙了一整日,就没有休息的时间,方才好不容易得了点空闲,本以为会直接道回府,没想到却来了这红胭楼听戏。

    从前二爷并不怎么喜欢听戏,可今日一反常态来了这里,不知是为何。

    兴许是因为昨夜……

    赴白想起什么,又偷偷看了一眼。过了大半日,男人下颌处暧|昧的红痕已经淡得差不多了,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今日早上祝老夫人看见二爷时,还好生数落了一番,言辞严厉,得大概都是责怪柔兰的话。

    祝老夫人曾想将冬莲塞进二爷院子,被二爷拒绝了,想二爷娶怀青姐,也没了后话。

    他真想不明白,二爷这般对柔兰,柔兰还要跑……赴白叹了口气。

    这里的看台视野很好,底下着蓝袍花纹水袖的戏子在高台上献唱,腰肢婀娜,眼眸含情,许是唱的极好,那些看客们安静下来,屏住呼吸沉浸看着。

    同样位于二楼的隔壁看台,也有人话。

    “论永州城里唱曲儿唱的最好的歌伎,第一是那祥云楼的旋玉姑娘,再第二,便是这底下这位绮知姑娘了。”

    “是啊是啊……那旋玉姑娘当真唱的好,我听过一回,简直跟天上仙乐似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旋玉姑娘已有许久未曾露面了。”

    ‘听好似是成了那庆王殿下的入幕之宾……’

    “庆王什么时候来了永州?”

    “有一段时间了。”

    赴白的视线不自觉瞥过去,心中不禁浮起自豪感。暗道想不到吧,闻名永州的旋玉姑娘就是二爷安插在祥云楼的探子,如今已替二爷潜伏进庆王府中探消息了。

    “不知道旋玉姑娘什么时候还能再回祥云楼。”

    “永州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她唱得还好的歌伎了……”

    正当那些人议论之时,忽然有一道苍老的声音横亘进来,带着和缓笑意,徐徐道:“年轻人啊,你们活的年纪不如老夫,要知道,十多年前的永州,唱曲儿唱的好的那位歌伎,恐怕拿出十个如今的旋玉姑娘,那都是比不上啊。”

    那些人听见这话看过去,便见一老者走上二楼。老者衣着简朴,手中握一把二胡。

    “你谁啊?”

    “居然旋玉姑娘不好?”

    “那你那是谁唱的最好……”

    祝辞所在之处也正好能看见那边的景象,略掀起眼皮看了过去,似也在等着老者的下文。

    老者站定之后,拍了拍二胡上不存在的灰,清清嗓子道:“当年永州最昌盛的酒楼还不是祥云楼和红胭楼,是一个叫吉祥酒楼的地方。”

    “吉祥酒楼里,那位名玉槿的歌伎的曲子才是名扬永州的好。”老者看向楼下戏台的戏子,摇摇头,“那位歌伎不仅歌唱的好,模样也是一等一的美,老夫犹记得那时永州无数富家子弟追求,场面是极为热闹啊……”

    “你们那时都还,不知道……可惜如今吉祥酒楼如今已经被官府拆了,早就没有踪迹了……”老者叹了口气。

    那些人听得入神,忙问道:“为什么被拆啊?”

    “就是啊,如果那个歌伎唱的那么好,吉祥酒楼怎么会倒呢?”

    老者缓声道:“便是因为后来那歌伎出了事情,吉祥酒楼便一并被牵扯其中,这才倒了。”

    “什么,那歌伎呢?不会遭遇不测了吧!”

    “是叫什么玉槿吗?我回去问问我家中长辈,他们一定知道……”

    此后的声音,祝辞没有再听。

    他转回头,修长的手支额,神情淡漠,眼底毫无情绪。

    赴白试探问道:“二爷可要将那老者请过来,兴许些故事,二爷听了会高兴些?”

    祝辞还没有话,不远处那楼梯旁的老者已结束了话题,调转方向,朝这一带走了过来。

    一袭温和儒雅,端如清风朗月的俊美公子素来引人注目,更何况祝辞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江湖卖艺人混迹许多地方,看多了各种各样的人,这一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但男人气质疏冷,隐隐带着低气压,老者不敢靠近,只在相隔一段距离便停下,弯腰行了一礼。

    “公子。”

    赴白见祝辞未开口,便客气道:“敢问您是?”

    “老夫人称胡麻子,在永州一带住了二十多年了,有时候会在酒楼里给人拉拉二胡,讲讲故事疑问之类。不敢自称博古通今,但目前还没怎么遇见过不知道的问题。”胡麻子笑道,“敢问公子可有什么需要?”

    祝辞并未看他,只道:“方才听您到歌伎玉槿。”

    “哦这个啊,”胡麻子恍然大悟,“那是十多年前的故事了,当年那歌伎玉槿,着实是永州城里得最沸沸扬扬的女子。”

    “您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祝辞神色淡淡。

    胡麻子思索道:“依老夫看来,自当是极贞洁高傲的女子,只可惜红颜薄命,已不在世间了。”完,破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祝辞却没再话,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神情,像是只随口一问。

    胡麻子看着他道:“看公子心情不好,可是事业……或是家中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烦心事?又或者是因什么女子?”

    世间这么多困扰,除却事业前途,家中琐事,便只剩下男女情感了。

    祝辞这才随意笑了声,“您洞察世事,依您觉得是为何?”

    胡麻子咳嗽两下,道:“公子气度不凡,老夫这么多年还未曾见过公子这样极奢极贵之人,想来公子家业并不困扰,那么便是……女子?”

    祝辞勾唇,“先生厉害。”

    “那么公子可是因为得不到那姑娘的心?”胡麻子笑道。

    祝辞点头,“是。”可以这么。

    胡麻子思索道:“情感上的事情有许多许多种类,不知公子困扰的,具体是何事情呢?兴许出来,老夫才能更好为公子解惑。”

    祝辞微微眯起眼眸,“我摸不透她心中所想。”

    她不会为荣华富贵所动,起初的爱宠和呵护兴许动了她,可后来不知为何,她却一改从前乖顺,从他身边逃了。

    她到底要什么?

    难道他当真夺了她的身子,才能让她乖乖在他身边待着,哪也不去?

    胡麻子斟酌片刻,道:“敢问那女子可在公子身边?”

    “是,昼夜皆在一处。”

    胡麻子一拍手,摇头笑道:“公子,这便最简单了啊。心上人就在身边,公子还不容易得到美人芳心吗?”

    “哦?”祝辞轻笑道,“请教先生,那该如何做?”

    赴白很机灵地给胡麻子倒了杯好酒,恭恭敬敬端过去。

    “多谢公子,客气了客气了。”胡麻子推拒着,在赴白的热情下还是接过,道,“女子要动心,需得心上人付出一番,或是讨好,或是恰到实际的安抚,又或者是独独对她不同的钟爱,有了这些,公子还愁得不到心上人芳心?”

    最后胡麻子又补了一句:“想来公子也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做。”

    “男女之间情到浓时,无非就是床笫之间的事情,若是男女调转一番,令女子欢愉,也是佳策。”完之后,胡麻子又客客气气鞠了一躬。

    赴白听得云里雾里,大半都没听懂,只听见了全篇的男女二字,至于具体讲的什么都没听明白,便有些茫然。

    祝辞轻笑了声,“受教了,多谢先生。”

    赴白这句话听懂了,赶紧将银钱恭敬送上,“先生慢走。”

    见胡麻子千恩万谢地接过银钱离开了,赴白看向男人,心翼翼问道:“时辰不早了,二爷可要回去?”

    祝辞修长指尖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许久后,道:“备马车。”

    “哎,是!”赴白忙应声,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二爷可算是终于回去了。

    *

    “柔兰你没事吧?”松萝蹙起眉,有些磕绊地看她,“你、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柔兰垂下眼,收回视线轻声道:“没事。”

    她方才心神大动,再加之今日没吃什么东西,此时便有些发晕,掐了掐自己,勉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松萝探寻地看了看她,还是没追问。

    她们处于池塘边,此时月门外却传来平嬷嬷苍老的声音,“计铎,我是奉老夫人的命令,请柔兰过去几句话的。”

    院内几人都看过去。

    月门边的计铎显然十分纠结,“可二爷过,不能让柔兰走出这里一步。”

    平嬷嬷叹口气道:“可这是老夫人的命令,二爷此时又不在府里,老夫人的命令难道你也不听吗?”

    确实平日在府里时,便是老夫人、二老爷和祝辞掌权,如今二老爷和祝辞都不在,自然是老夫人了算。

    计铎紧皱着眉,看了看柔兰。

    平嬷嬷又继续道:“老夫人了就让她过去几句话,你若怕出事情,大可一同跟过去。”

    平嬷嬷不愧是府中待得最久的老人,一句话便让人无可指摘。计铎只得松口,退后一步,“那好吧,您请。”

    柔兰跟着平嬷嬷去了老夫人的院落。

    到的时候,没想到不仅仅老夫人在,衣着华丽的表姐徐怜青也坐在旁边,看见她来,愤恨的眼神便落在她身上。

    再远一些,丫鬟冬莲也站在那里。她便是寿宴那日,老夫人曾想令其去祝辞院子伺候却被拒绝的美貌丫鬟。

    看屋中聚着的人,便知道来势汹汹,应是问责的。

    柔兰抿了抿唇,压下不适,在老夫人面前站定。

    “今日早上我见二哥儿脸上……那红痕可是你做的好事?”祝老太太一开口便带着怒意。

    徐怜青眼里的恨简直成了实质,恨不得在柔兰脸上钉下钉子。

    她做梦都想接近二表哥,这个丫鬟在二表哥身边,却这样不识好歹,居然还敢,还敢……

    二表哥那样儒雅矜贵的男人,偏偏对她钟意就罢了,她还敢这样放肆!

    这话勾起了昨夜那些记忆,柔兰咬唇,只得道:“是。”

    “好啊你,”祝老太太气得直发笑,佛珠都拍在桌上,“枉我老婆子当初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想让你去二哥儿院子,可你推三阻四,欲迎还拒,如今进了院子,在二哥儿身边不尽心侍奉便罢了,还敢这样对主子,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二哥儿平日在外,若是叫旁人看去,指不定要怎么在背地里我祝家!”

    徐怜青攥着绢帕,转头附和道:“老夫人,这丫鬟不仅不检点,从二表哥身边逃走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如今还对二表哥这样放肆,您可千万要好好教训她!不然,不然传出去,我们祝家名声都要毁在她手里了!”

    平嬷嬷看着事情不对,焦急地想要开口劝阻,可好几次都没寻到机会话。

    冬莲也趁机会添油加醋:“是啊,老夫人,您可别心慈手软,不然吃亏的便是二爷了。”

    “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祝老太太看着柔兰。

    柔兰摇了摇头。

    她此时很难受,眼前晕眩加深,让她有些站不稳,咬着唇感觉到痛才能保持清醒,呼吸困难。

    “好啊,好!”祝老太太怒极反笑,“我还没见过这样死不悔改的丫鬟,有二哥儿护着,我老婆子是赶不走你,那好,来人。”

    “那就给我她二十板子,让她尝尝教训!”

    平嬷嬷大惊失色,忙上前一步,“老夫人不要啊,柔兰身子那样弱,怎么受的住?”更何况还是二十板子,寻常壮年男子若是挨了二十板子,恐怕都得躺上好几日。

    祝老太太一言不发,沉绷着脸,摆明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很快便有身强力壮的厮走进来,要将柔兰拖出去杖。

    就在那几个厮要抓住柔兰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声:“老夫人等等!”

    赴白步子快,率先赶进来,制止道:“有什么事情,老夫人和二爷商量便可,为何要为难二爷的人?”

    话音落下,祝辞深青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秋日寒意愈烈,风卷起他的袍角,令人望而生畏。

    他神情冷漠,一步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