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折琼枝 > 第83章 顾家姑娘啊
    这……这人的什么话!

    柔兰咬唇道:“谁要对你做……”她挣扎起来, 想要出去,粉颊浮起薄红,“你想得倒是美!”

    她在他怀里挣扎着, 许是因为手肘碰到了他的伤处, 祝辞低低闷哼了声, 声音略有些哑:“别动。”

    见她僵住了身体, 他才低声道:“很痛。”

    “痛……痛死你才好呢,知道自己受了伤,还来招惹我!”柔兰语气很凶, 烛火下泛着水光的眼眸瞪了他一眼, 却是不再动了。

    祝辞没话,唇边无声浮起笑容, 单手把她拎进怀里。她身形娇, 窝进他怀里时乖得仿若猫儿一般, 又香又软, 发间馨香薄薄。

    屋外树影摇动。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得只能听到烛火轻微炸鸣声的屋子里,祝辞忽然开口问道:

    “有没有什么愿望?”

    姑娘蜷长的羽睫低垂着, 缓慢地一眨一眨,她今日累极了, 又没怎么睡, 现在困意上涌,上下眼皮子都在架, 闻言只无意识地应了句“没有”。

    声音软绵绵的, 好似下一刻就要睡过去了。

    祝辞看了看她,却没算放过她,捏了捏她的脸:“真的没有?”

    “没有!”柔兰本要睡着了, 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恼得蹙起眉,清醒几分之后,忽然改了话头,“不对,有!”

    祝辞正凝神去听,谁知她又接着道:“你别吵我,我想睡觉。”

    着,姑娘一翻身就要睡觉。

    祝辞眉梢微扬。只用一侧的手,便将她拎起来。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讨厌!”柔兰被迫坐起来,这下真怒了,蹙眉瞪着他。

    就算是脾气再好的猫儿被这样折腾,也要发脾气了,更何况她今日忙前忙后,早累坏了,这人居然不让她睡!

    祝辞看着她笑:“了就让你睡。”

    柔兰没办法,眼眸耷拉着,恹恹懒懒地思衬片刻,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他道:“我……我哥哥呢?”

    顾忱一直不喜二爷,她是知道的。

    之前哥哥被他关押起来,现在是不是……

    祝辞把她额边散落下来的发丝勾到耳后,平声道:“你哥哥在东溪。”

    早在前几日,顾忱就离开祝家,回东溪去了。

    柔兰一怔,看着他,意识到什么,眼眸缓缓睁大了。干净的瞳仁里,清晰地倒映出男人如玉的脸。

    “二爷……”她张了张口,声音轻若蚊呐。

    她似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可就是因为觉得太过荒谬,便显得这话并不真切,让她觉得如梦一般。

    *

    柔兰在兰园待了两日,这两日里都宿在祝辞屋子里照顾他。

    许是真应了大夫那句身体底子好的话,祝辞的伤好得很快,才不过几日变成正常下地走路,换衣后行动自如,丝毫看不出受了伤的模样。

    姑娘怕他是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没事,不相信地去问他,结果才一提,差些被男人按进床榻里,问她需不需要证明。

    惹得她求饶好半晌,才好不容易从虎口脱险,逃似的跑出去,半日都不敢再进屋子了。

    这几日,柔兰也收到了姚云荼寄来的信件。

    她在信中提及顾忱,顾忱还与她保持联系,如今顾忱没有危险,让她不用担心。

    只是……

    姚云荼还提到了另一件事。

    这件事她知道的,姚云荼的四妹妹姚子芩前些日子才嫁到祝家,成了祝三夫人,可她才嫁过去没几日,祝延就开始夜不归宿,一整日一整日地不回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也从没和她提起过,甚至连她要回门当日都没露过面。

    姚子芩嫁过来是想享福的,可谁知被这样冷落,一连在祝老太太跟前哭了好几日。

    可她前脚才哭着抱怨完,没过多久,就传来了祝延被太子扣下的消息,当场就吓得白了脸。

    不仅是姚子芩,祝家许多人都惶惶不知所措,就连祝老太太也急得坐不住了。

    那可是当朝太子啊,祝延什么时候惹上了太子,还被扣押起来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此时祝家几乎乱了套了。

    柔兰放下信,抿了抿唇。

    正是傍晚时候,屋内燃起了灯,灯火透过纸面映在她脸上,衬得眉眼生动俏丽,眼瞳洒了星子一般,霎是好看。

    如今已进了冬日,外头愈发冷了,兰园从前祝辞是夏日过来的多,因此卧房没有烧地龙,不过放了炭炉倒是也暖和。

    方才她坐在矮榻上有些热,便将外裳脱了,只穿着件藕荷色的对襟束腰襦裙。纤纤腰不堪一握,肤色白皙,被养得愈发娇了。

    男人从外面进来,将披风解下递给岚香,岚香和另一个丫鬟便弯腰退了出去。

    祝辞没在外面看见姑娘,绕过屏风走进去。

    她抱着膝盖坐在矮榻上,翻来覆去看手上的信,羽睫在眼下投出阴影。模样又娇又柔软,又穿一身藕荷色衣裳,更像是软绵绵的云,轻轻一搂,就能软在怀里。

    柔兰正出神着,冷不防被人圈进了怀里,直到沉水香笼罩了自己,她才反应过来是谁,没有挣扎。

    随即,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看什么。”

    那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脖颈处,柔兰本就被炭火烤得热了,这下更热了,不舒服得很,不由蹙起眉,一巴掌把他推开了些:“在看信,你别动手动脚的。”

    姑娘推人也推得没什么实际力气。

    祝辞反而又将她扯过来,把她锢在怀里抱着。

    “你、你……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柔兰挣脱不开,只得放弃。

    这几日祝辞的伤势好了许多,白日会出门,有时候回来便在书房那边,她自己乐得自在,便都只窝在卧房里做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今日他一回来就来这儿找她了。

    一想想,好似也有一两日没见到他,寻常他回来时她就倒在榻上睡了,起身时他便出去了。

    “这儿是我的地方,你也是我的,我还不能回来么?”

    男人低低笑了声,笑声自胸膛震出,低沉磁性。

    “谁是你的?”柔兰蹙眉嘀咕了句,却又隐约觉得他今日心情不错,眨了眨眼,思索着。

    手抖了抖信纸,“你要看信吗?”

    “不看。”

    身后的男人随口道了句,她正疑惑着,忽然有微凉的携着冷意的唇贴上她的脖颈,低低啜吻起来。她被那感觉刺激得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一边想躲,一边无措道:“为、为什么不看?”

    “就那些事情,我白日在外头尽是忙这些,怎么,晚上回来还要处理么?”他低低笑了声。

    男人虽话,可也不耽误他做事。

    柔兰发觉了势头不对,推着他,磕磕绊绊道:“二爷,你、你晚膳用了吗?我去让人给你传……”

    着她就想起来,可被男人牢牢锢着腰,动都动不了。

    “我没吃。”祝辞低低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似有若无的笑意,“但是我不想吃饭。”

    那他想吃什么?

    柔兰反应过来,猛地一僵,耳尖又烧起来,胡乱推拒,“不行不行,你、你伤还没好!大夫不能……”

    “这理由你用得够久了。”

    祝辞轻描淡写地断她。

    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在她腹似有若无地摩挲着,虽然隔着一层衣料,可那微粗粝的指腹与热度,却也带起她一阵阵的战栗。

    片刻后,他微低下头,声音哑了些,问道:“就在这里好不好?”

    她脑中“轰”的一声,脸颊登时红了,只是,一句羞恼的“不好”没来得及出来,就被迫噤了声。

    烛火暗淡,将模糊影子投射在墙上。

    *

    平日看着衣冠楚楚一派风流,却能想出这么多法子可劲地折腾人,她从前当真是被这人的外表迷惑了。

    柔兰一觉睡到第二日早上,人虽然是醒了,可也不想起来。

    男人已经离开了。

    她散着柔顺的发,抱着被褥缩在床角。稍微动一动腿,便忿忿地在心中将祝辞骂好几遭。

    外头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这一段时间都早睡早起,今日是头一次睡到这么晚。

    被褥从肩头滑下,柔兰被冻的一颤,忙又将被褥拉起来盖好了。

    岚香从外面进来笑着道:“姑娘,奴婢们已将里间收拾干净了,您起来用膳吧。”

    前几日祝辞依她的意思,让其他人还是叫她姑娘。

    柔兰听见这话,泛着隐约水光的眼眸蹙起,恼得轻呸了一声,又在心里将他恶狠狠地骂了一遭。

    臭男人。

    昨夜从矮榻上胡来到床帐里,她都哭了也没轻些。

    偏屋里又燃着灯,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柔兰恼得厉害,暗呸了声,片刻后,只轻了声音同岚香道:“你、你将衣裳拿给我吧。”

    她现在寸缕未着,没办法下去。

    岚香笑应了声,转身去给她取衣裳,边道:“姑娘平日穿得素净,今日我替姑娘将那件云雁烟罗衫拿来吧。”

    “为什么?”柔兰怔道。

    岚香将衣裳取回来,仔细放在她身边,温声笑道:“今日下午二爷派了人来接姑娘,需得姑娘出去一趟。二爷了,姑娘若是还累,就多休息会儿再去。”

    柔兰脸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烧意又浮起,蹙眉轻呸了声。

    见岚香放在床边的那件烟罗衫,她垂下眼,思索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这念头实在荒谬,眉梢微蹙,浮起怔然。

    难道……

    *

    早膳吃得太晚,午膳柔兰没怎么吃,吃了两口就起身了。

    来接她的马车已经在兰园外面等候,岚香忙前忙后地替她整理衣裳,姑娘还低垂着羽睫在出神,岚香已经道:“姑娘,我们走吧。”

    柔兰看向她,疑道:“二爷没去哪里吗?”

    岚香摇头,只神神秘秘地笑,“二爷姑娘到了就知道了。”

    好吧,他既然有心卖关子,她也就不追问了。

    柔兰点点头,跟着岚香出了兰园。

    今日永州飘起了雨,冬日的雨掺了寒气,冻人得很,柔兰心翼翼上了马车,岚香也跟着进来。

    见她坐在窗子边往外看,岚香将备下的手炉放她手中,“姑娘别掀帘子,仔细冻着。”

    柔兰收回手,水眸眨了下,看向她道:“这是去东溪的路。”

    “是。”岚香笑着点头。

    柔兰收回视线,握着手中的暖炉,不由慢慢收紧了力道。

    东溪……

    不知道过了多久,辘辘行驶的马车终于停下,岚香掀开车帘,只听外头的车夫苍老的声音带着笑道:“顾姑娘,到咯。”

    柔兰正要起身,觉察到什么,倏地一怔。

    她愕然地抬眼看去,“您……您叫我什么?”

    “顾姑娘啊,”车夫笑道,“你不是东溪顾家的姑娘吗?二爷就是这样和我的啊。”

    柔兰怔怔地睁大眼,忽然想起什么。

    她记起来哪儿不对了,那一日岚香第一次见她时同她话,她曾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被岚香叫的夫人引去了注意力。

    那一日,岚香也是叫她顾姑娘。

    顾姑娘。

    姑娘和顾姑娘,只一字之差,却天差地别。

    二爷不会不知道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可他既然这样了,那就是已经开始向所有人昭示她的身份。

    柔兰怔然之下,呼吸放轻了些。

    “这里是哪儿?”她虽然询问,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岚香掀起的车帘外面,有人三三两两地朝这里看来,道:“那是顾家姐吗?”

    “长得真是漂亮,估摸应该是吧,现在来的姑娘除了顾姐还会是谁?”

    “今日东溪可要有大事情发生了啊……”

    那些议论声此起彼伏。

    “东溪知府唐大人刚上任不久,终于要接手大案子了。”

    有人压低声音,仍掩不住道:“这可好了,我可盼着庆王倒台!他做了这么多坏事,报应不爽啊!”

    “顾姐,是你吗?”

    “顾姐快进去!我们瞧着知府唐大人方才到了……”

    柔兰在岚香的搀扶下了马车。

    她抬起眼,便见眼前府衙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府衙牌匾高悬,两侧石狮子塑像凶神恶煞,驻守在府衙大门外的衙役足排列有十个,大门外围聚起众多百姓,身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驻足看来。

    看见她出现,里头有厮跑出来,笑着弯腰道:“姑娘,快随我们进去吧。”

    岚香轻唤了声,“姑娘。”

    柔兰点点头,轻吸了口气,压下心中莫名而起的战栗,同岚香一道跟着那厮进去。

    她是第一次来到东溪府衙。

    走上台阶,迈进门槛,一直跟着那厮走到大堂前。

    高台上已经坐着头戴乌纱帽的中年男人,方脸浓眉,正低头翻看着桌上案卷。他应该就是方才那些百姓的,东溪新上任不久的知府唐和秉。

    大堂里有不少人。

    柔兰往左侧看去,待见到站在堂中背对着她的身影,一怔。

    她微睁大了眼。

    哥哥?

    顾忱站在大堂左侧,听见了脚步声,回头看见她,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四下站了许多拘谨的人,有很多生面孔,都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想这个突兀冒出来的姑娘是谁。

    大堂里唯独三个人坐着。

    其中一个是高台上的知府唐和秉,另一个她没仔细看。

    而最后一个——

    右侧最上首的座位上,着墨青衣袍,系着白玉腰带的矜贵男人将手中杯盏搁下,动作冷淡。

    杯盏底座触碰桌面,发出一声极轻微的磕碰声。

    柔兰听到这声响,抬眼看去。

    下一刻,她心中一喜,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自发跑了过去。

    “二爷。”

    到了男人身边,她才声唤了一句,拉住了他的衣袖。

    ——这里除了哥哥,她就只能“投靠”二爷了。

    哥哥没话,她不敢过去。

    祝辞神色这才缓和了些。

    站在座椅后面的赴白也大松了口气。

    他看得真真的呢,方才柔兰一走进来,二爷其实就看见了,二爷本一直盯着她,应是以为她走进来就会看见他,可谁知二爷都快在她身上盯出个洞了,柔兰还是没看见他。

    方才二爷眼神都沉了,吓得他恨不得亲自将柔兰拉过来。

    还好柔兰终于看见二爷了,不然……

    大堂中很是安静,除却唐和秉翻阅案卷,以及和师爷低声交谈的声音,便没有其他声音了。

    大家似乎都在等待什么。

    祝辞将姑娘的手握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片刻后,抬眼看向她,“累不累,坐着?”

    柔兰正四处悄悄量,听见他的话,看过去对上他深黑的眼。

    分明他只含着笑,眼里毫无旖旎情绪,可就是看得她没来由地一僵。

    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不要。”她立即道。这儿哪还有多余的位置,她才不要坐他腿上。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有人进来,跪下回禀道:“知府大人,人带到了。”

    这句话一落,大堂中的气氛霎时凝重沉肃起来。

    唐和秉放下案卷,肃容道:“带进来。”

    衙役押着两个麻布衣裳的人进来,那两人腿着颤,才被衙役放下来便腿一软跪到地上,哭嚎着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都是良民啊……”

    “肃静!公堂之上企容尔等喧哗,待本官问清楚了自会定夺!”

    唐和秉拔高声音斥责,末了,看向顾忱,沉声道:“顾忱,你有何事要报?”

    顾忱跪下。

    他垂落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声音自齿缝中挤出,字字刻骨:“草民顾忱,今日上呈冤牒——我朝庆王岑钧,为隐瞒于东溪私自造兵器之事陷害我顾家侵吞酷银……”

    “我顾家清清白白,我父顾鹤亭为官清廉,勤勤恳恳为百姓谋福,更是从无谋取半点私利,只为求有朝一日告老还乡安稳度日,却枉遭此等人构陷,落得举家被抄的下场!”

    “圣上心怀天下,却被人蒙蔽,此等冤假错案,若不能平反,岂能平民愤!”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满堂皆惊。

    那两个哀哭嚎叫的人被震慑住,战战兢兢,抖成了筛子。

    围拢在府衙大门外朝里看的百姓群情激愤,也都叫喊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吵闹起来。

    唐和秉眉头皱成川字。

    他人至中年,新官上任,还是第一次接受案子,却是这样棘手的案子,着实有些难以抉择。

    让人令外头的百姓安静之后,唐和秉恭谨地看了看下首坐着的青袍男人,稳住气息。

    随即,唐和秉示意那两个跪着的人 。

    “这是人证?”

    厮道:“是。”

    还没等唐和秉开口,那其中一个跪着的人便往前扑了一步,恐惧地道:“知府大人,我们真的是良民啊,不关我们的事情,不关我们的事啊……”

    另一个人痛哭流涕,没等询问就把事情招了:“大人,都是庆王逼我们的,我们上有老下有,一家的性命都在他手里,我们没办法啊!他要我们替他做事,我们不能不做啊……”

    “竟是如此……”

    唐和秉眉头紧锁。

    片刻后,又问:“据你们所知,到底有多少军火?”

    “唐知府。”

    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断了唐和秉的话。

    唐和秉一愣,赶忙看过去,笑道:“太子殿下,您。”

    太子身着蟒袍,坐于右侧下首,看向唐和秉:“这些涉及机要之事,无需在堂上问,之后让这二人在纸上写清画押过后,就能呈送朝廷。”

    “是,是。”唐和秉点头。

    一直没发声的祝辞开口,唇边噙着微笑,“唐大人,物证已经送到府衙后仓,人证物证俱在,若仍是不够,唐大人大可再提。”

    今日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是在东溪走个过场。

    牵涉这样广,这样大的案子,在东溪一个地方自然审理不了,今日之后,太子将会让人将案宗递交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主审理,最后等圣上知悉,下了最终旨意之后,这件事情才算了结。

    至于,圣上会怎么决断,就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唐和秉点头道:“是。劳烦祝二爷。”

    他这个东溪知府的位置,若不是祝辞,他也没办法坐稳当。朱文苇走后没多久,只凭着他一己之力,恐怕早就被弄下来了,他自然是感激戴德。

    那两个人还跪在地上哭嚎哀求放他们一命,太子瞧了他们一眼,捋了捋衣袍褶皱,徐徐站起来。

    “这宗案子牵涉过大,之后孤会再递交大理寺,顾忱这番话,孤也会原封不动传达圣上。今日有劳唐知府了。”着,太子淡淡道,“把那两个人押下去,看好了。”

    话音落下,立即便有人上前,将那哭嚎的人拖了下去。

    柔兰被那杀猪一般的声音听得心底微寒,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攥住男人的衣袖。

    祝辞捏了捏她的手,将她的手拢在掌心里。

    传达过来的温热让她很快安定下来。

    唐和秉已经送太子离开了,柔兰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顾忱,轻声犹豫道:“哥哥……”

    她其实很是忐忑。

    她不知道哥哥是不是还仇视二爷。

    顾忱正想离开,听见轻轻软软的这一声,步伐顿了顿,朝她看过去。

    姑娘眼中蓄着浅浅的紧张,站在祝辞身边看着他。

    虽然没有话,但是他看懂她的意思了。

    柔兰正等着自家哥哥的反应,可谁知,顾忱朝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脸上掠过一瞬间的讷讷,随即便转身大步出去了。

    柔兰一怔,心中焦急,正想追出去问个清楚。

    赴白拦住她,笑着道:“别担心,顾公子如今已将二爷视作妹夫了。”

    妹……妹夫?

    柔兰水眸一睁,僵在那里。

    “走了。”祝辞自交椅上起身,拉过还在发愣的姑娘,往外走,“想吃什么?带你去。”

    柔兰被他拉着到了府衙外面。

    直到被冬日街道上的寒风一吹,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出来了。

    事情、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吗?

    柔兰踌躇着抿了抿唇,想起方才的事情,抬眼道:“二爷。”

    男人低低应了声:“嗯。”

    她踌躇着道:“为什么……”

    为什么会选择太子一党?

    朝中如今势大的皇子只有太子和庆王,他帮太子除去了庆王,不就是帮扶太子上位?

    无需听姑娘接下去的话,祝辞看着她的神色,已然明白了。

    他唇畔噙着一贯的笑:“谁都一样,太子能稳坐东宫,自然手段也不差,但他不比庆王狠毒,更适合坐那个位置。”

    “还有,”他顿了顿,“最重要的一点。”

    接下去的话,他没有再继续,但是站在寒风中瞧他的柔兰看懂了。

    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庆王害了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