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寝房,胡以白发现自己床旁边多出一张床位。

    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坐在窗前的茶桌上喝茶,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甜腻的奶香,一看就是有人刚吃过奶制的糕点。

    见胡以白进来,对方赶紧将最后一块奶酥糕啊呜一口放进嘴里,拍了拍。

    伸长脖子,一副坐等看戏的模样。

    胡以白装作没看见,径自走到自己床边,就看床上的被褥被泼了一下泔水,混合着剩饭和馊掉的菜汤,在床上晕染开一片,凑近能嗅到一股呕吐物的味道。

    胡以白愕然的看向周围:“这谁干的?”

    寝房能出现泔水,不是故意的都不过去了。

    周围人心虚的看了眼那边的茶桌,纷纷低头装作干别的躲开了视线。

    胡以白见这些人都不敢,也没有咄咄相逼,只是一脸苦恼的看着床上一片狼藉的被褥,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的陶心元看他气愤不已的样子,捂着嘴嘿嘿笑。

    叫你中午点菜的时候欺负我,活该!

    这可是他托人弄来的三天前还没来得及运出去的泔水,味道重的两三次都不一定能洗掉。

    秋末的天气本就凉,这几日躲进被子里都有些缩瑟,这下没了被褥,看你今晚怎么被冻得瑟瑟发抖!

    正期待他大晚上抱着被褥去洗衣房呢,没想到胡以白唉一声,低头看向被褥旁边绣的字,忽然朗声道:“陶心元是哪个?”

    “”

    突然被点名的陶心元心里咯噔一下。

    干嘛突然叫他的名字?

    难道被发现了?!

    他低头赶忙又倒了杯茶,嘬着茶水,强装镇定。

    倒是旁边有位弟子开了口,虽然新来这个主儿不好惹,可胡以白这个青丘少主也是个狠茬,他的阴险段整个宗门都有所耳闻,兵不血刃,他想对谁下从来都不用自己亲自动。

    而且整个宗门内青丘的人数可是首屈一指,他这个少主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若是一直没人理他,明天指不定整个寝房所有人的床上都得被泼一桶泔水。

    “以白,你找这人干嘛?”别人都不出声,他只能硬着头皮殷切道,谁让他的床在胡以白旁边呢。

    胡以白神色黯然,揪着被子的一角给他看:“晚课之前我提前回来过一趟,见天阳落山,院子里还有晾晒的被褥和衣服没收,担心受潮就早早收回来,可瞥见名字我又不认识这人,只好暂放在我床上。本想等办完事回来再还给物主,谁成想”

    着他一把掀开被子,把被子下面被泔水淋湿的衣服也拿出来:“还有这件院服也是那个陶心元的,咱们院里人就一件,不穿还得被扣学分,这他明天可怎么办?”

    到这,刚才还装耳聋的陶心元已经坐不住了,冲上去一把从胡以白里抢回衣服,翻开领口一看,还真绣着他的名字!

    再看满床的被褥也是一样!

    顿时气得扔在地上,大叫起来:“陶二!”

    很快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外闯进一个外门弟子,看样貌就是白天跟在陶心元身后的侍从。

    陶心元把衣服踢到他面前,大声质问:“我叫你洗的衣服呢!”

    今日中午在膳食堂踹的那一脚,把他的院服弄得一片油污,他第一天来报道不用上课,就让陶二直接洗了。

    陶二微微一愣,恍惚的看了眼地上的衣服道:“我洗完后晾在外面,刚才下晚课回来见绳上已经没有了,我还以为是尊主您,您自己抱进来了”

    “蠢货!那我被子你拿出去干嘛!”

    着抬腿就是一脚。

    大概陶心元自己心里都不清楚,饕餮族生来力大无穷,这一脚下去陶二当即就半跪在地上,缩瑟着肩膀,声音更加发颤:“我,我寻思新领的被褥多少有些味道,趁太阳大拿出去晒晒,晚上盖着尊主也能舒服些”

    “蠢货蠢货蠢货!”

    本想捉弄胡以白才泼的泔水,谁曾想泼得竟是自己的被褥和院服。

    被褥也就算了,院服却是明日早课要穿的,眼下变得这般脏臭,他明天要怎么办!

    都怪这个蠢货!

    想到这他气呼呼又要踹陶二一脚,却被一旁的胡以白出声打断。

    胡以白:“马上宵禁了,禁钟一响就要立即熄灯。陶兄有空打他不如赶紧去洗一洗,晚风吹一宿兴许明早就干了。”

    这话不还好,闻言陶心元立马把怒火中烧的目光转到胡以白身上,气急败坏道:“就是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胡以白一愣,惊愕的半张着嘴,一双含情眼更是大写的冤,与旁边的弟子对视一眼,委屈道:“陶兄何出此言?我是看晾在外面的被褥无人看管,好心帮你收回来,你怎能”

    视线回到那床被褥上,胡以白立刻话锋一转,同仇敌忾道:“对,这事要怪就怪这个良心败坏的歹人!身为乾灵弟子居然还行如此卑鄙龌龊之事,一看就是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

    “你谁是野种!”

    “诶?我是往我床上泼泔水的人是野种,又没陶兄,陶兄生什么气啊?”

    “你!”

    整个寝房住的不下十名弟子,听胡以白骂陶心元,后者又一脸吃瘪有苦不出的模样,只能气得干跺脚,霎时觉得好笑极了。

    到底还是胡以白这个青丘少主的段高啊。

    可又不敢当着陶心元的面笑,只能纷纷憋到内伤,忍不住的别过脸直捶胸口。

    这时外面的宵禁钟声响起,胡以白赶紧把泼了泔水的被褥转头扔到陶心元的床铺上,从储物箱把自己干净的被褥抱出来,铺好后迅速躺上去。

    然后万分惬意的抻了个懒腰。

    回头看了眼被气的脸色发青的陶心元,提醒道:“陶兄再不去洗院服,我就直接吹灯了?”

    陶心元嘟着嘴,把床铺上的被褥扔到陶二面前,命令道:“给我洗干净!洗不完今晚不许睡觉!”

    看着垂头出去的陶二,胡以白暗叹,跟了这种巨婴主子也着实可怜。

    早就耳闻饕餮族尊主老来得子,那儿子被他宠的无法无天,生气时连他爹都敢踹一脚。

    如今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想到这,他看着要在空床铺上躺下的陶心元,侧身又补了句:“宵禁之后,再过一刻洗衣房也会关门,他一人洗这些被褥衣服恐怕有些困难,陶兄若想尽早盖上干净的被褥,还是跟他一同洗吧,至少能快点。”

    通过原身的记忆了解到,整个乾灵宗目前还没有饕餮一族的人,眼下加上这个侍从,也就他们两个。

    不像原主这个青丘少主,宗门内势力众多,现在叫胡均去知会一声,立马就能召来十几人。

    陶心元气鼓鼓的看了眼已经走到门口的陶二:“你自己行不行啊!”

    “我,我”若是只洗衣服还行,再加这么厚实的被褥,一刻之内洗完着实有些困难。

    可眼下他又不敢违抗尊主,嗫嚅着嘴,一副要不敢的样子。

    “废物”陶心元嫌弃地嘟囔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灵石,咣当一声砸在桌面上,吆喝道:“喂!谁跟他去洗衣服,这袋灵石就都给他!”

    这么一大袋灵石,少也得有两千颗。不心动是假的,可整个卧房里却没一个人举。

    一是不敢,刚才他们装哑巴知情不报,已经算得罪胡以白一次。若此刻当着胡以白的面答应陶心元再得罪他第二次,那简直是不想活了!

    二是陶心元这副颐指气使的大少爷做派实在令人不爽。大家都是内门弟子,本是地位平等,他一开口就像使唤佣人一样喂喂的,毫无礼数,实在令人讨厌。

    见没有人愿意给他洗衣服,陶心元撅着嘴,只得披起一件披风站起身,跟着陶二,边走边骂:“赶紧走!磨磨蹭蹭的烦死了!”

    等两人一出寝殿门,胡以白就吹灭了床铺边的一盏灯。

    盖好被子,睡觉。

    胡教授:又是治熊孩子的一天

    陶心元:这事没完,我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