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小说家多开几个马甲怎么了 > 正文 第87章 第 87 章
    我开启笔名是为了什么?

    ——为了取材。

    我见识到了什么?

    ——战争的一隅,无法存活的恶劣自然环境,崇高的将领,被圈禁的受难者,无药可救的恶徒。

    我收获了什么?

    ——太多了。

    那实在是太多了,巨量的信息通过不同立场的人物,不同的发展脉络塞进他的脑子里。

    大的背景无疑是战争。

    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里:战争是一种巨大的利害关系的冲突,这种冲突是用流血方式进行的。

    利害关系的冲突是剧情诞生的基础。

    由此,古拉格诞生了。

    它本该属于战争的一环,被当作俄罗斯最锐利的武器,从远东直插欧洲的心脏。

    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它被迫收入鞘中,刀柄被一点点腐蚀,只剩下更为凶狠的刀刃。

    现如今,这把刀在奥列格的中。

    让奥列格意识到这一点的,是当季阿娜的异能发动后,那个因为她的请求而死掉的人。

    应该是对那边的达尼尔表现出了威胁的态度,所以姑娘才会干脆利落地下了吧。

    这也符合奥列格一直以来对她的观察。

    在古拉格,值得观察思考的人物有很多,季阿娜算是一个代表。

    那是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在奥列格还没见过她的长相时就这样认为了。

    她永远怯生生的,因为不想让奥列格觉得她没有嘴巴而话是一件猎奇的事,所以开口的时候习惯垂着头,或是用袖口捂住脸。

    这个姑娘平时也不太敢一个人来找他,通常是跟着果戈里一起,还为此经常被其他孩子冷嘲热讽。

    而季阿娜从来不会真正因为这些话语而伤心,在她决定抬头的那一刻,能击溃她的就不再是外貌那种东西。

    如果从季阿娜的人物弧线来看,她的转变无疑是巨大的。

    漂亮的姑娘失去了引以为豪的容颜,在挫折和苦厄中一点点走出阴霾——听上去完全是一个励志又感人的人物成长故事。

    而古拉格最娇嫩的花蕊,只在她开向她想为之盛开的人。

    我中的鲜花,对准别人则变为了狠戾的白刃。

    我眼中的受难的古拉格,在他人面前则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

    这让奥列格终于醒悟了。

    在古拉格,最值得观察的人,不是摸不透的费奥多尔,不是乖戾的果戈里,也不是可以作为经典代表的季阿娜。

    最值得观察的人,是奥列格他自己。

    一个出现在西伯利亚,漫无目的的他国人,被这里钢铁意志的将领所打动,愿意帮忙解决人类的灾难。

    接着,没有任何中间环节出现过差错,一切都顺利非常。

    他不怀恶意的,将区别于之前的另一类灾害,释放到了人间。

    从更高的宏观角度去看的话

    奥列格从一个时刻面临生命威胁,受人摆布的普通人,变成了有资格踏进战场的持刀者。

    即使他本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这样的打算,也没有人去推动事情朝这样的方向发展。

    故事的剧情能否全凭偶然?

    又或者,他其实已经受到了很深的影响,只是因为潜移默化得太成功,无法被清晰地识别?

    是古拉格改变了我吗?我的心里其实也萌生着野心的种子?

    若非如此,为什么我会在能预知事态的情况下,依旧选择这样做呢?

    奥列格想找一个局外人来询问这个问题。

    “兰波先生,你觉得古拉格是个怎样的地方?”

    他向刚认识不久的法国人提出了诚挚地询问。

    ***

    这是一个比平时更寒冷的夜晚。

    古拉格的人离开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人也不再偷偷惹是生非,早早地休息下,为离开这里做准备。

    兰波坐在壁炉旁边,以往那是费奥多尔的座位,明显的感觉到这里或许是整个古拉格最温暖的地方。

    就像奥列格会将自己的那点面包分给费奥多尔一样,他把最暖和的位置也让了出去。

    听到奥列格的问题后,兰波一开始感到了奇怪。

    古拉格是个怎样的地方,奥列格难道不是最清楚的那个吗?

    “或许,你身边的那两个孩更适合回答这个问题。”兰波委婉地,“或者是其他服从你的人,他们在这里生活,应该比我要更了解才对。”

    房间里没有窗户,奥列格微微仰头看着屋顶。

    因为没有照明的电器,屋顶自然也就像房屋的其他地方一样专门请异能者帮忙打磨,如今依旧呈现出非常原生态的,像是倒悬山脉般的粗砺质感。

    是属于古拉格的质感,粗旷、滂沱、罔顾一切生命死活的肆意恢弘。

    “古拉格对费季卡一文不值,而果戈里在离开这里之前是不会理解古拉格的。”

    奥列格,“而其他人,首先请允许我辩驳,他们并不是服从我。他们同样不了解这个地方,就像果戈里之前的那样,反正都是活着,活在古拉格和外面有什么区别。”

    “你很了解他们。”兰波由衷地。

    “因为相处时间够长,能够观察到足够多的东西来进行思维的推衍吧。不过也不能保证准确性,当作我的妄断就好。”

    奥列格移回目光。

    “我更想要询问你的观点,作为一个刚来古拉格的人,你对这里的第一印象是怎样的呢?”

    “那就是你吧。”兰波。

    “什么?”奥列格没理解。

    “以前的古拉格我无从知晓,现在的古拉格全是你的痕迹。”

    兰波微微斜过头,对着壁炉中的火焰。

    “面包的配给,挖凿出的壁炉,冰原上的记号当人们起法兰西第一帝国,自然而然会想起拿破仑,那当我起古拉格,也自然会想起你。”

    “这可真是”奥列格愣住了,哭笑不得摇头,年轻的面孔摆上谦逊,“法国人可真是天生的浪漫家,这种话是真的会让人不知所措的。”

    兰波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表述有问题,他垂下眼,接着:“如果你不这样认为,只能明古拉格在你眼中也只是一文不值的地方吧,就和费奥多尔一样。”

    奥列格瞥了兰波一眼,心想自己和费季卡或许还是不一样的。

    他思考着为什么会给兰波这样的感觉,一时间没话,气氛有点冷。

    “事情变得有些麻烦。”兰波突然开口。

    奥列格惊讶望去,看见兰波正对着自己,脸上不再是那股驱散不开的阴郁,非常柔和。

    “古拉格群岛?”他快速反应了过来,急促问,“你的媒介不是我和费季卡吗,为什么能出现在兰波身上?”

    “这正是我要的。”他,“你还记得吗,我只能在有人进来的时候出现。”

    奥列格:“又有人误入了?”

    兰波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次不是误入。”

    “不是误入?”奥列格一怔。

    “我不知道费奥多尔是怎样做到的,他把门固定了下来。他离开的瞬间权限被回收,所以我才能暂时依凭在兰波身上,但是彩画集会排斥我,我没办法选他当作媒介。”

    这段时间奥列格一直盯着送人离开,期间费奥多尔一直没参与。

    早上离开的时候他一般呆在房间里取暖,下午或是晚上回来之后也是安静地看书,没有和奥列格提过任何事情。

    奥列格突然想到最根本的问题:“你的是门,不是入口门是双向的?他又回来了?”

    “是这样没错。”

    “那他没有理由瞒着我这件事,这是更为稳定的离开方式。”

    “他还带进来了一个人,异能效果是能把触碰对象的异能加强。”

    “费季卡为什么要带进来这么一个”奥列格看着兰波的脸,倏尔一顿,“他想增强兰波的异能,直到能将古拉格彻底炸掉?!”

    “我不清楚他的想法,但我必须警告你。”

    古拉格凝重地。

    “如果异能被不断地累加,不断地加强,兰波的彩画集在毁掉古拉格之后会形成一个新的特异点。这个特异点不像古拉格,它是可控的,但又拥有和古拉格一样的性质。”

    “一个能悬浮在全世界上空,随时能将人无声无息拖入的监狱?!”奥列格心中警铃大作。

    而下一秒,他又意识到,不管费奥多尔在私下和谁合作,又是怎样合作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都是一个会。

    如果能在兰波炸掉古拉格的时候中断异能的增强那么一切就到此结束了。

    奥列格定了定心神:“你会和我这个,是觉得我有解决的能力?”

    “除去能做到异能无效化的特质化异能,或许只有你的异能能解决了,奥列格。”

    “可我并不了解我的异能。”

    古拉格群岛露出了非常意外的神情:“不,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的能力只可能是伴生出现的,在童年时期就能很清楚,即使后期补全也只是将能力完善、拓展而已。”

    奥列格:“”

    那要怎么解释呢,我就是凭空出现的啊!没有所谓的童年啊!!!

    奥列格正想随便找个借口糊弄,顺便空套自己的能力解释,古拉格群岛先一步开口了。

    “你已经五十几岁,还不清楚自己的异能吗?”

    奥列格千言万语全部哽在喉咙里。

    什么叫已经五十几岁

    他现在难道不是一个活力四射的青年吗?怎么看都不像是五十几岁的人啊!!!

    对方也相当费解。

    “你的异能与时间相关。从出生就是即将踏入坟墓的老人,所有人的时间都是向前的,只有你一直在倒退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不知道,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奥列格:“”

    奥列格:“我以为我的能力是伤口快速愈合之类的。”

    古拉格群岛点头,又摇头。

    “律贼是合法的贼徒,贪婪、自私、肆意妄为、拒绝一切法则,这你是清楚的吧?”

    奥列格点头:“我明白。”

    “你拒绝万物的法则,于是你的时间与所有人都相反;你拒绝受到伤害,但只要时间还在流逝,你受伤的事实依旧会存在,于是那段时间被删除了。”

    时间一旦抽象起来就会变成难以理解的概念,奥列格并不是很明白什么叫做时间被删除,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古拉格群岛只能用最直白的方式解释:“虽然我判断你已经五十几岁,但是有超过大半的时间都是因为拒绝受伤被删除的——白了,你在透支生命。”

    奥列格:“”

    哦,这么他就懂了。

    所以在受到非常严重的伤之后,他的年龄他看上去的年龄会越来越啊。

    被冻坏了也能回暖,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都是在贷款而已,用生命的代价。

    终于弄清了或许这辈子都没办法自行领悟的异能,奥列格将话题拖了回去。

    “所以为什么除去能做到异能无效化的特质化异能,或许只有我的异能能解决?”

    “打断特异点的形成不是拉开兰波那么简单,费奥多尔会瞒着你或许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异能在持续输出的时候是不受控制的,除非有人能在中途取代兰波的位置。”

    “”

    结合上下文,这话得再清楚不过了。

    奥列格的嗓子有点哑:“如果在中途替代兰波的那个人是我,那只会加速我的变,直到彻底消失,接触自然也就断开了。是这个意思吗?”

    古拉格群岛不话了,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没有逼迫也没有劝的意思。

    壁炉里的火焰在逐渐转,房间逐渐变得没有那么暖。

    或许是燃烧耗费了大量的氧气,在通风不足的情况下,奥列格甚至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又或许只是清楚了他即将面临的选择,身体在压力下的下意识反应吧。

    “我会考虑的。”奥列格半敛着眼,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

    古拉格群岛也不需要答复。

    它如今还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而不管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还是更糟,那都不关它的事情了。

    “兰波的是对的。”

    奥列格抬起眼。

    一个比之前还要柔和的神情出现在对方漂亮的脸上,竟然也带上了法国人特有的温柔浪漫。

    “这已经是你的古拉格了,奥列格,无论你是否承认。你没有被我改变,是你改变了我。”

    奥列格嘴唇翕动,半晌后才笑:“你一直在听啊”

    “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创造这里不是为了奴役,初代和二代监狱长会那样做也并非畸形的统治——不要质疑自己的初心是否改变,奥列格,你是我见过,最像人类的人类了。”

    “听起来,你比我还要了解我呢。”

    “因为相处时间够长,能够观察到足够多的东西来进行思维的推衍吧。”

    古拉格群岛用奥列格之前的话回答了他,然后。

    “在怎样的环境下,你能否控制自己变成怎样的人。想从兰波那里得到答案是没用的,你只能问自己。”

    他:“而就在做出两难选择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清楚了,奥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