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重生在她中情毒的当天 > 正文 第37章 提亲
    上辈子的裴琛死时十八岁,溧阳并未亲眼见到尸体,只听闻葬礼简单,后葬入裴家祖坟。那时自己长住公主府,厌恶裴铭,对裴家的事情鲜少过问。裴琛死后,裴铭就强大了起来,代替裴琛成为裴府主子。

    裴琛是不是真的死了,溧阳其实并不知晓。听到裴琛的话后,她有瞬间的迷惑,旋即安抚道:“噩梦罢了,怎么会是真的。”

    是噩梦,仅仅是噩梦。

    裴琛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很快打起精神,抬擦擦面上的泪水,附和道:“噩梦罢了,殿下快去梳妆,我去更衣。”

    溧阳也有几分恍惚,自己的猜测究竟,还是裴琛仅仅做了个噩梦。

    马车穿过肃穆的宫门,守门的宫将勤快地来回巡视,马车一路至寿安宫门口才停下。

    裴琛扶着顾夫人下马车,寿安宫的内侍们惊讶不已,对视一眼,快速地入殿去禀报。

    今夜中秋,宫内有家宴,仅仅是明家几人,每年都是如此。今年也不例外,顾夫人突然入宫,让这顿家宴微妙起来。

    入殿后,殿内先到的几位公主们震惊失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地将自己的席位后退一个,勤快识趣的宫娥立即在末位再添一席。

    顾夫人坐在太后之下,溧阳席位后撤一位,殿内气氛跟着就变了,原本嘻嘻哈哈的公主们不由拘束起来,正襟危坐,不敢言语。

    裴琛不知顾夫人竟有定海神针的作用,就连嘴贫的三公主、无事找事的二公主都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寂静无声。

    须臾后,太后在女帝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众人行礼,太后少不得阴阳怪气一句:“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亦或是明日要下红雨,我竟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裴琛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看了眼溧阳,溧阳亦是一副晦深莫测之色,再观陛下,哑口无言。

    落座后,太后扫了一眼顾夫人,又看向陛下,“陛下今日心情好吗?”

    “朕、尚可。”女帝支支吾吾,脸色略有几分难看,但她似是习惯了,并没有太多情绪。

    反是座下的辈们个个惶恐不安,四公主五公主靠得极近,两人面色发白,似面临大难,六公主脸板着,七公兴奋地看看陛下又看看顾夫人,显得极为有兴趣。反是八公主一直看着自己食案上的吃食,一声不吭。

    开宴后,太后先出声问顾夫人:“你兄弟不见了,你可与家里通话?”

    “没有,太后也知我素来不管家里的事。”顾夫人呛了回去。

    裴琛睁大了眼睛,一侧的溧阳揪住了她的腕,示意她莫要抬首。

    果然,太后看向了她:“阿琛,你很惊讶吗?你舅父不见了,怎不见你伤心?”

    裴琛莫名,扫了一眼老老实实喝酒的陛下,祸水东引,她终于不是箭靶了。

    裴琛郁闷,回道:“回太后,孙儿也伤心,在杭城找过舅父,差点就回不来了。”

    “那你也回来了。”太后阴阳怪气地了一声。

    二公主闻言,心地道:“听闻大姐夫由江湖人士送回来的。”

    “明澜,你还有脸话呢。你和永安楼掌柜不清不楚,你是喜欢女人吗?还有你相好死了,怎么不见你去祭拜捉拿凶。做什么不好,非要做渣女,学习陛下始乱终弃吗?”太后冷哼出声。

    女帝中的酒杯抖了抖,眄视二公主一眼,二公主立即垂眸不敢言语了。

    裴琛突然松懈下来,悄悄地抿了口酒水,一侧的溧阳慢条斯理地吃着早就冷透的膳食,三公主缩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饶是如此,太后依旧没有放过她,“明蕴,听你也找了个姑娘暧昧不清?”

    “没有、没有,不是,孙女的意思是孙女没有始乱终弃。”三公主突然改口,不承认的后果很惨,太后指不定将底子都挖了出来。

    二公主变了脸色,趁道:“三妹妹这么喜欢钱,想必对方必定有不少钱。”

    “永安楼的掌柜也有不少钱,人家舍得给你花吗?”太后端起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想让人家给你花钱也要看你的本事,三就这个本事,你羡慕就直接。”

    众人呆若木鸡,尤其是裴琛,忽而想拍叫好,太后果然是太后,能让陛下吃了如此哑巴亏。

    她愉快地喝了口酒,顾夫人忽而开口道:“太后心中不快也是因为朝谙的事情,听闻朝谙是被户部尚书派遣的人杀死的。”

    一句话让原本微妙的气氛再度添上一勺火油。

    只听顾夫人继续道:“朝廷命官为何有这么大的担子动皇亲国戚呢。”

    裴琛品了品母亲的话中话意,下意识与溧阳道:“我阿娘是来解局的吗?像是来给陛下难堪的。”

    “不要话。”溧阳晦深莫测。

    二公主不怕死,再度开口:“听闻他们是截杀大姐夫的,不想遇上了顾家舅父,顾家舅父也是被大姐夫牵连了。”

    “听闻二公主与柳尚书来往密切啊。”顾夫人慢条斯理地了一句。

    双杀。

    裴琛眨了眨眼睛,接着吞了吞口水,好像不能欺负侍候神佛的女人

    二公主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解释道:“顾夫人休要诬陷我,我与、我与柳尚书并无来往。”

    “是吗?”顾夫人语气慢而缓,言道:“听闻你多了几个幕僚,男女不忌,心身子熬不住。”

    裴琛:“”阿娘威武。

    太后也跟着看向二公主,又看了眼陛下,道:“你的女儿比你强啊。”

    女帝郁闷地继续喝酒,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二公主羞得坐不住了,起身想离开,可宴席未及过半,她又不想错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好捏着鼻子忍气吞声。

    忽而间改变了方向,顾夫人起了幕僚一事,提起溧阳公主府上的皇甫仪,“皇甫仪养了个孩子,公主是要养孩子了吗?”

    皇甫仪?孩子?裴琛心口一颤,下意识看向溧阳。

    溧阳解释道:“皇甫先生捡到一个孩子,心存怜悯,因孩子身子不适,暂时留在公主府养病。”

    “是吗?溧阳公主都要有孩子,二公主还没嫁人呢。”顾夫人叹了一句,眼眸低垂,“女儿家应该要早些嫁人,免得夜长梦多,似二公主这般男女不忌,哪家儿郎敢娶你。”

    “孤的事情不劳顾夫人费心了,您不如多管管大姐夫的身子。”二公主没忍住怼了一句。

    顾夫人回道:“阿琛文能掌家武能打死刘舒,哪里需要管的,倒是您的名声只怕臭了。二殿下,你自己摘干净了吗?”

    裴琛沉默,悄悄看向女帝,女帝似乎并无搭救女儿的意思,只一味喝酒,在看太后,原本以为是她的战场,忽而变成了顾夫人的天下。

    二公主气急败坏道:“顾与柳正并无来往,顾夫人为弟弟报仇是迷昏了心智吗?”

    “是吗?要不要我将你府上新进的幕僚一通,永安楼二掌柜如何死的,你不清楚吗?”顾夫人慢慢地抬首,朝二公主看去,微笑慈爱。

    裴琛意外,顾夫人竟知晓这么多事情,她惊讶不已,溧阳也看向二公主,道:“刑部主事以一块玉佩盯着驸马,想来也是二妹妹的障眼法,你确实是始乱终弃。”

    “不是我,我没有。”二公主站起身朝陛下揖礼,“陛下,臣没有杀人,那女子不过是个人罢了,臣犯不着这么做的。”

    “够了,吵得我耳朵疼。”太后一声呵斥。

    众人缄默无声,同时举杯轻抿一口,殿内出奇的安静下来,裴琛心神不宁,顾夫人对外间事既然这么了解,那陈氏给原主下药的事情,她为何不管呢。

    是不想管还是不知道呢。

    恢复安静后,太后也不找茬了,溧阳开口了几件沿途的趣事,气氛稍稍和缓。

    散席后,裴琛搀扶着顾夫人离开,女帝凝着母女二人离去的方向,唇角抿成直线,太后幽幽看她一眼,道:“陛下,你的二公主该管一管了。”

    “朕知晓了。”女帝萎靡不振。

    出宫的母女二人登上马车,裴琛看着顾夫人,久久不语。顾夫人也没有话的意思,母女就这么无声地回到府上。

    下车后,顾夫人回佛堂,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裴琛沉默地回到新房内。

    中秋佳节看似团圆,可处处透着诡异。历史上波澜不惊的时光里竟然如此暗潮汹涌。

    梳洗后,溧阳也回来了,与裴琛一般也是精疲力尽伺,重活一世她才知晓顾夫人竟如此深不可测,旁人不知晓的事情,她竟知晓得一清二楚。

    “那个孩子是皇甫先生捡回来的。”溧阳决意撒谎,不能打破明熙安静的生存环境。

    裴琛不以为意,皇甫仪确实有个弟子,具体多大,自己已忘了。

    “你去沐浴,我等你回来。”

    溧阳匆匆去浴室,裴琛爬上床,全身都难受,这副身子不济事,遇事就难受,太糟心了。

    溧阳洗得很快,匆匆回来,发稍湿了,她拿着干帕子擦洗,裴琛趴在床上看着曼妙的背影,心情陡然好了很多。

    时辰晚了,溧阳吹灭烛火躺了下来,两人各睡一个被窝。

    裴琛睡不着,翻来覆去,悄悄地朝溧阳处挪去,溧阳先开口:“你母亲似乎什么都知晓。”

    “我也觉得奇怪。”裴琛停了下来,拿勾着溧阳身上的毯子,轻轻地,悄无声息。

    溧阳未曾察觉,闻声道:“或许是我们疏忽了,她知晓的事情多,可见她是有自己的暗探。”

    “殿下,她与陛下一般在先帝跟前长大的,或许是我们低估她了。”裴琛自觉地站在了溧阳的阵营里,忽略了自己是顾夫人女儿的身份。

    她勾住了被角一角,轻轻拉扯,溧阳这才察觉,趁拨开她的,言道:“她连你都瞒。”

    “其实,她与太后挺像的,对吗?”裴琛落了没趣,指尖落空,只好再度收了回来,悄悄咪咪道:“我不想与你置气了,太难受了。我可以装笨的,只要你愿意。”

    溧阳没好气道:“哪里难受。”

    “两个被窝啊。”裴琛声抗议。

    溧阳无语,黑暗中只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那双眼睛直勾勾的,她想捂住那双眼睛。

    “睡觉了。明日去见柳正,你去吗?”溧阳试图转变话题,黑暗中的那团影子似乎在慢慢靠近,一寸一寸的挪动。

    最后,影子停留在眼前,似狗皮膏药般贴了上来。

    溧阳缩在自己的被窝里,道:“裴琛,你可知冬日里你就是个冰块。”

    裴琛眼底浮现无奈:“我可以抱着暖炉的。”

    “那我何不直接抱着暖炉呢?”

    “也是哦,那我们成亲做什么?”

    “我们的联盟,不是成亲。”

    “无赖,翻脸不认人。”

    “你无耻,死皮赖脸地缠着我。”

    “无赖对无耻,五十步笑百步,好了,睡觉。”

    裴琛完就掀开自己的被子钻入溧阳的被窝里,溧阳吓了一跳,冰冷的气息贴了过来,似囚笼般将她笼罩。

    “裴琛,你过分了。”

    “殿下,我觉得一月一回少了些。”

    “无耻。”

    “我有牙齿的,不是无齿。”

    溧阳顿了顿,摸索中揪住裴琛的耳朵,气恨道:“我们定个协议吧。”

    “一月两回的协议吗?”裴琛开始装傻扮呆子。

    溧阳透不过气来,鼻腔中吸入一股香甜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味,少女特有的香味与寻常的熏香极为不同,清淡缥缈。

    “你变了,变得好色。”

    “这是人望,食之色也。”裴琛理直气壮。

    溧阳浑身发软,心口跳动得厉害,耳尖都开始悄悄发烫了,她推着裴琛的肩膀,努力维持自己的威仪,“那就泯灭你的欲望。”

    “不成,会死的。”裴琛晃晃脑袋,贴着溧阳的侧脸,轻轻咬住耳尖,“你的心动了吗?”

    “没有。”溧阳否认道,实则心跳如擂鼓,四肢发软,浑身都热了起来。

    裴琛纳闷,道:“那我明日看看书如何让你心动。”

    溧阳:“”

    “你、去找些正经事做。”溧阳羞得厉害,被窝内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裴琛炙热的呼吸烫得她浑身的热血都开始沸腾。

    被下静深似海,裴琛定格下来,身形如山般坚固,溧阳合上眼眸,心跳得厉害。

    她知晓自己被裴琛控制了,不需去看书,自己就被控制。她感到了太阳般的热意,以及奉若神明般的虔诚。

    她深吸了一口气,摒弃杂念,认真开口:“裴琛,你如何安抚赵康意,此人颇为讲义气的。”

    “不知道,不这个。”裴琛拒绝回答,“我现在想的是如何拥有你。”

    “你”溧阳羞得无地自容,“成婚前,你不会勉强我的。”

    “我什么时候的,你有协议吗?”裴琛不认账了,掌心贴着她的后腰细细摩挲。

    娇嫩的肌肤触感让她舒服许多,她问溧阳:“你心动了,对不对?”

    “没有。”溧阳依旧不肯承认,可耳畔的呼吸愈发炙热,浑身的热流似乎被牵引着。

    她努力端正自己的心态,“我们定个协议,一月两回的协议。”

    她爽快的应下了,裴琛开始不自觉地怀疑她的目的,诡计暗算。

    “三回。”裴琛加大自己的条件。

    溧阳怒到睁开眼睛,黑暗中热流涌动,呼吸声愈发粗重,她怒视着黑暗:“你不讲理,你、你、你”

    你了半天,竟骂不出一句话。良好的教养让她无法如市井妇人般破口大骂,唯有静静地看着裴琛,试图用眼神震慑对方。

    可惜了,裴琛无动于衷,攥住她纤细温热的腕,低笑一声:“殿下,你可曾想过自己上了贼船。”

    溧阳愣住了,裴琛嘴欠般在她耳边重复一句:“上了贼船,还想下船吗?”

    “明天写协议。”溧阳突然开窍了,转变想法,或许不能用正常思维应对。

    裴琛惊讶,却也不能继续纠缠,松、翻身、躺平。溧阳将自己的被子慢慢地从裴琛自己身上抽了出来,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感。

    裴琛气极了,不管不顾地上前咬她一口,白色的玉颈上绽开朵朵红梅。

    溧阳惊呼,裴琛抱着自己的被子躲回墙角,哼哼两声示意不满。

    “无耻。”溧阳轻呼一声。

    裴琛耍无赖:“我有牙齿。”

    一夜无言,溧阳天不亮就起来了,动静极大,吵得裴琛都醒了,当着婢女的面,她只能咬咬牙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溧阳换上朝服,临走前挑眉看她一眼,好似在:我走了,你来捉我呀。

    裴琛闭上眼睛,嘴里喊了一句幼稚,狠狠两声后爬了起来,去青楼捉赵康意。

    京城内乱得很,二公主都知晓赵康意的存在了,自然不能放纵他在外玩耍。

    清晨的青楼几乎没什么人,门口的管事懒洋洋地拦住裴琛,裴琛洒了一把铜钱就闯了进去。

    找到赵康意的房间,元辰上前一脚踹开,直接将人揪了出来。

    赵康意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裴琛面前,裴琛捂住眼睛,赵康意大咧咧地笑了,“兄弟啊,我该你来早了还是该你来晚了。”

    “赵兄,我领你回府去休息两日、你先、你先把衣裳穿上好。”裴琛几乎站不住了,捂住眼睛就要走。

    赵康意立即跟着他,“兄弟啊,你家在哪里?”

    裴琛不与他笑了,付过银子直接将人塞进马车里带回裴府吃早饭。

    到了巍峨的府门前,赵康意傻眼了,元辰将人揪了进去,“二当家,我发财了,我月银十两呢。”

    “十两?兄弟,你也太客气了,我给你做护卫,你给我多少?”赵康意被眼前富贵迷失了眼睛,憨憨开了一句玩笑。

    “只要赵兄愿意,想多少给多少。”裴琛淡淡一笑,将人迎入花厅内,示意婢女将门关好。

    赵康意糊里糊涂就进屋了,裴琛故作神秘道:“兄弟我马上就要入宫当值,你可有兴趣?”

    “宫里当值?”赵康意皱眉,“兵吗?”

    “兵会喊你吗?”裴琛睨他一眼,拉着人坐下来细谈,“步军内当值有我顶着,但我希望兄弟们懂事守规矩,宫里拿俸禄,我再每个月给他们家里发一笔俸禄,双俸禄如何?”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光用嘴巴讲义气是万万不能的。

    赵康意傻了,馅饼太大,砸得他晕头转向,“兄弟为何信我?”

    “因为二当家义薄云天,我正需你这样的人物,你既然都是做买卖的,不如做我这桩买卖,到时我给你找个读书的姑娘,生个胖乎乎的儿子,如何?”裴琛嬉笑道。

    她也是走投无路,人脉都是需要自己慢慢积累的,上辈子自己用的殿下人脉,这辈子就要自己一点一点推动了。

    赵康意眼底浮现些许光彩,他心动了,娶妻生子,官爵俸禄,哪一样不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

    裴琛见状,道:“我唯一的条件是就是约束兄弟们不要惹事,京城一个巴掌下去的都是勋贵,受了委屈寻我,我一定解决,莫要私自动,家里有事也告诉我一声,我定给你们圆满解决,不叫你们在京城担惊受怕。”

    “好兄弟,真够义气。”赵康意阔气地拍了拍裴琛的肩膀,“你放心,我们都是讲规矩的,既然有你撑腰,我们也放心。只是,你究竟是谁,怎么住这么大的宅子?”

    元辰呵呵地笑了,道:“溧阳公主的夫婿,裴家的独苗裴公子。”

    “是驸马爷啊,戏文里的人物,果然与众不同啊。”赵康意乐了。

    裴琛道:“我在东边给你们开辟了一排屋子,不要进内院,家里姑娘多,你们别吓唬他们,这几日就在府里,吃喝休养,我让人给你们裁衣裳,收拾好后再出去。”

    “成,你什么我都应。”赵康意欣然答应下来。

    裴琛松了口气,示意元辰将他们带下去,又吩咐管事请个绣娘过来量一量尺寸裁新衣。

    做完这一切,她已然饥肠辘辘,随口吃了些,欧阳府来人。

    欧阳家富可敌国,他们的富是真实的富,生意遍布全国各地。欧阳玉跳了进来,扫了一眼,焦急地走到裴琛面前:“驸马,我家出事了,望您搭救一二。”

    “何事?”

    “我家货船中发现了盐。”

    “量大吗?”

    “足以定罪。”欧阳玉忧心忡忡。

    裴琛深吸了口气,被人陷害了,在这个时候盐田都是朝廷管制的,谁敢走私盐便是大罪。明显欧阳家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裴琛问道:“找个人先顶上去,眼下摘不干净了,等将你们父兄摘出来后再将人捞出来。”

    “不直接去找幕后凶吗?”欧阳玉傻眼了,这就等于站着挨打了呀,这么傻吗?

    “太难了,也耽误时间,你们父兄进入牢内,吃多少苦头,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二话。一旦入狱,你就任人宰割了。是你父兄的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呢。”裴琛摇首,欧阳玉太单纯了,压根不知进入刑部大牢未必能完整地走出来,且此事来势汹汹,明显就是针对欧阳家的,岂会轻易让他们找到证据。

    欧阳玉慌了,商场沉浮,她还不懂官商结合的道理,她吞了吞口水,裴琛嘱咐道:“不要去找三公主,对方怕是知晓你们的关系了,我替你们解决,记住,先将你父兄摘出来,赶紧回家,我会找几个好跟着你。”

    “谢驸马了,我这就回家去。”欧阳玉慌不择路。

    裴琛唤来绝义,让她跟着欧阳玉去解决,绝义经常在京城内行走,见识胜于寻常人。

    绝义意识到严重性后,直接跟着欧阳玉走了。裴琛不放心,让人去给三公主传话,近日不要去见欧阳玉。

    突如其来的凶险似乎与横山下的麻烦相似,杀的人措不及。

    裴琛微微皱眉,歇息片刻,宫里下了圣旨。

    裴家立即摆了香案跪迎,步军统领的旨意终于下来,二来永安侯的侯爵也跟着而来。裴琛有些扛不住,看着继承侯爵的圣旨半晌不言语,她不喜欢侯爵。

    侯爷?裴琛摇摇脑袋,她想恢复女儿身。

    内侍笑得眼睛眯在一起,裴琛让人拿了赏钱,亲自将内侍送出府门口。

    裴府众人喜笑颜开,尤其是白露白霜,两人喜得抱在了一起,裴琛却是久久不曾言语,以顾朝谙性命换来的侯爵之位,她觉得恶心。

    偏偏世道如此。

    午时溧阳回府用午膳,两人坐在食案旁,今日吃螃蟹,螃蟹性寒,裴琛吃不得,溧阳慢条斯理地剥蟹。

    裴琛闷闷不乐,溧阳将婢女都屏退下去,等裴琛叹气叹够了,自己才道:“你有没有想过倘若顾朝谙没死,这回谁赢了呢?”

    裴府的爵位是太后争来的,不仅有侯爵,顾朝谙封了王爵,大周无王。顾朝谙是唯一的王爷,满门荣耀,越过多少跟随先帝打江山的世家。

    裴琛品了品溧阳话中的含义,沉默不语,溧阳挖了一勺蟹肉放在她的碗里,“吃一勺肉也可。”

    “倘若他活着,陛下可就吃大亏了。”裴琛声了一句,“像太后行事的风格。”

    溧阳笑了,冰雪绽开,百花齐放,她声道:“我猜测罢了,你不知当年你家姨娘被人刺杀后,尸体送入城,太后娘娘发疯似的闹腾起来,这回呢,太安静了,反而想着给你谋些好处,不大对劲。”

    太后行事不走寻常路,陛下畏惧过深,就怕吃了太后的亏上了太后的当。

    裴琛心安了,心安理得地吃了一块蟹肉,旋即将赵康意的事情了一遍,溧阳点点头:“该有自己的人脉也是一件好事,赵康意义薄云天颇是不错,我今日见过了柳正,柳正不承认自己杀了顾朝谙。”

    “所以你猜测舅父没有死?”裴琛眼巴巴的又看了一眼溧阳碗中的蟹肉。

    溧阳道:“对,我猜他没有死,中间是怎么回事还需等太后自己言明。你继承侯爵,需设宴庆贺。我来安排,你明日去步军当值了。还有一事,明澜被陛下呵斥,禁足在府。”

    “殿下,你有没有觉得二公主聪明许多?”裴琛冷笑道。

    “她身旁多了几个幕僚,来自各地,我已让人去查探。横山之下的事情未必与她无关。”溧阳低眸剥着蟹,眼眸深邃,浑身透着冰冷的气息。

    八月里天气凉了许多,午时淡淡的热意还是渗透进来。

    裴琛静静看着她,岁月静好,突然间,时光慢了下来,溧阳身上也染了几分秋日的凉意。

    “倘若与她有关,殿下会如何做?”

    溧阳顿了下来,目光阴沉,抬首对上裴琛探究的视线:“我不是善人。”

    “我知道了。”裴琛点点头,面色愈发深沉。

    夺嫡一事上,生死存亡,尸横遍野。

    两人各自沉默下来,吃过午饭,溧阳留下要处理宴席一事。裴琛巴巴地跟在她身后,唠唠叨叨询问你怎么不去宫里。

    “陛下不高兴呢。昨夜顾夫人解围,她瞧着高兴又似不高兴。”溧阳誊写请帖。

    她将请帖递给裴琛:“你写。”

    “我不写,我的字可太好看了,他们会笑话我的。”裴琛摆摆,她从就不喜欢写字,殿下点评她的字像螃蟹走路。

    回来殿下去后,她狠练过一阵子,当时臣下她的字虚浮得厉害,有其形,无筋骨。

    她摇首不肯,甚至目露凶光,溧阳抬拍了拍她的脑袋,“写。”

    “会丢人的。”裴琛捂着脑袋哀叹。

    溧阳不肯,将笔塞到她的中,“写,你是一家之主。”

    裴琛翻白眼,接过请帖随写了个名字,秦子义。

    “你这比螃蟹爬好多了。”溧阳扬唇偷笑,指着秦字点评:“这只螃蟹要上天了。”裴琛的字也就裴熙好了些许,稍微能见人,裴熙当年的字先生见了都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裴琛一脸羞愤欲死的模样,恨不得咬上溧阳一口,溧阳朝她挑了眉眼,眉梢眼角染上了几分调皮。裴琛拿她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去写,溧阳在一侧研磨,红袖添香。

    裴琛别扭地写了一连串的名字,溧阳认真点评,笔迹有些眼熟,与裴熙的螃蟹字有几分相似,但其形不同。

    写了一个下午,几乎将京城内各户的名字都写上了,最后添上了欧阳旭的名字。

    “对了,欧阳家出事了。”裴琛将欧阳家的事情了一通,直起身子,冷冷一笑,“对方可真够狠毒了,用私盐来栽赃,若是查下去,欧阳家经得住查吗?我让欧阳玉找人顶下来。”

    溧阳放下砚台,敛笑,道:“民不与官斗,对方要的是钱,且看谁出声,就是谁动的。你这样做倒也没错,京中谁这么缺钱又这么大胆子呢?”

    “二殿下?”裴琛脱口而出,二殿下买下永安楼,花费那么多钱,若不是从其他地方捞些回来,只怕家里支出都是问题。

    二公主花销大,爱四处走动,上下游走,她的俸禄压根不够用,逢年过节的赏赐都是一样的,这回入不敷出了。

    溧阳神色一凛,道:“此事我来安排,你不要掺和了,都是该死的幕僚惹事。”

    殿下发怒,裴琛缩着脑袋继续下写请帖,努力装作不存在。

    “歪了。”溧阳忽而出声呵斥。

    裴琛眨了眨眼睛,默然道果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将请帖撕了,重新来写。

    一连重写了四五张,殿下才满意。裴琛写的腕发酸,愣是不敢吭声。

    写了一整个下午,收笔之际,裴琛将一张纸拿了出来,悄悄地递到溧阳面前,“签吧。”

    一月三回协议。

    溧阳面色铁青,悠悠的看着裴琛,裴琛继续缩着脑袋,不言不语,只将自己用了半日的塞到她的中。

    “孤的话不可信吗?要你用笔墨为证?”溧阳面色肃然。

    裴琛抿抿唇角,想想也是,殿下话何时反悔过。她点点头:“好,我信殿下。”

    完,她便将协议撕毁了。

    溧阳笑了。

    接下来两日溧阳忙得不见人,裴琛进入步军当值,先熟悉环境,到点当值,到点回家。

    步军两万人,分布各宫,平日里操练守住宫门,裴琛先熟悉各处当值的点,步军内的人都知晓她连杀两名世家子弟一事,面上不敢挑衅,裴琛不与他们计较,私下里想着将人都换下来,换上自己的人。

    赵康意休息两日后,裴琛将他放入步军,先从兵坐起,日日跟着她。

    此时,柳家被抄家,柳正被处以极刑,户部侍郎空出一职,陛下令溧阳暂时顶上,朝堂上下风向骤然变了。

    裴家设宴,百官来贺。欧阳玉一照就到了,就连柳叶都来送上薄礼,顾照林辞去刑部主事的官,溧阳将她拨去了京城女学。

    林新之巴巴地跟在顾照林身后,柳叶连连蹙眉,私下里询问裴琛两人的关系。

    裴琛笑笑,柳叶脸色就不好了,裴琛解释林新之官位,柳叶摇首道:“此人心思不正,林性子耿直,两人不妥当。”

    裴琛不好多了,将欧阳玉推荐给她,并明了欧阳家的地位。欧阳玉阔气道:“我给您修建一间学堂。”

    柳叶笑得不行,欧阳玉愧疚道:“驸马于我欧阳家有恩,我尽些微薄之力。”

    提起裴琛,柳叶就不停地夸赞,可惜人家娶了公主在先,轮不到她家林。

    几位公主接踵而至,二公主与三公主一起,四公主与五公主坐在角落里不与人话,六公主板着脸生人勿近,七公主缠着元辰练功夫,唯独八公主如狗皮膏药一般跟在溧阳身后,溧阳见谁,她就见谁。

    裴琛忙着与官场上的同僚们话,她鲜少出门,恰好在这回认识官场的人,一来二去,见到许多熟悉面孔,只不过此时对方都很年轻,官阶不显。此时的重臣都没有活到十多年后,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场迭起更换快得让人收料未及。

    半日忙碌至开宴,太后赐下珊瑚宝树恭贺,众人围着宝树观赏,人人称赞。

    二公主阴阳怪气道:“太后偏心啊。”

    “太后偏心是常事,二妹今日才知道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太后曾与你过让你嫁给裴琛,是你自己一口拒绝,如今来阴阳怪气怕是晚了。”溧阳低眸微笑,“晋阳侯世子比起裴琛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你悔吗?”

    “你、大姐姐是在炫耀吗?”二公主气得脸色通红,险些崩不住。

    溧阳朝她笑笑,“确实是炫耀,听闻陛下在给你定夫婿了,只是不知对方功夫可好、可受太后恩抽宠、家中祖产如何。”

    二公主登时不出话来,溧阳讥笑,“后悔也无用了。”

    二公主噎住了,转身走了,午饭也不吃。

    三公主不解,“大姐姐,你气她作甚?”

    “我喜欢。”溧阳冷笑,抬眸看向人群中的裴琛,芝兰玉树,“你二姐姐肠子都快悔青了。”

    “未必呀,你看我上赶着,大姐夫也没有接受。就算当初二姐姐同意婚事,大姐夫也未必会答应。”三公主吐槽,“大姐夫眼光锐利着呢,这回人家救了欧阳伯父,欧阳家对他感激涕零呢。”

    “你都知道了?”溧阳看向三公主明蕴。

    三公主撇撇嘴,道:“昨日才知的,他们还没查出来幕后凶,但顶替的人死在牢中了,若是欧阳伯父进去也是凶多吉少。”

    “欧阳家死里逃生,也算是运气好,你让欧阳家谨慎些,此事不可再出第二回了。”溧阳道,

    三公主头疼,道:“大姐姐,我们再谨慎也抵不住人家故意陷害啊,你知道背后是谁吗?我定弄死他们。”

    “确实,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溧阳心事重重,这回横山一事由柳正全部挡了下来,背后之人都未曾露出马脚,这也是棘之事。柳正愿意隐瞒,女眷们流放,男儿斩首,也不知明澜究竟给予他什么好处。

    上辈子他弃明澜不顾,这辈子为何就拼命保护了。

    有些古怪。

    裴琛挤了过来,看着两人:“在什么呢?”

    “在二姐姐当时拒绝太后的提亲,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三公主白了裴琛一眼。

    裴琛奇怪:“什么提亲。”

    “你忘了吗?太后替你向二姐姐提亲啊,当时你就在场的,你忘了?”三公主挤眉弄眼,嬉笑道:“你是故意忘的吗?”

    裴琛毫无记忆,或许这是原主的记忆了。她摇首道:“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溧阳挑着秀眉,道:“你当时答应了。”

    裴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