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重生在她中情毒的当天 > 正文 第38章 甜
    公主看看大姐夫,又看看大姐姐,还可以这么调戏?

    裴琛未及做出反应就被人推搡走了,溧阳并未阻拦,只凝着她的衣角,久久不语,满庭喧嚣也无法阻止她怀疑裴琛的身份。

    裴琛究竟是不是重生之人,当年是不是假死,成了她心底最大的疑惑。

    客人嬉笑玩耍,沉闷多日的裴府难得热闹起来,裴琛被人推搡着投壶比赛,她持箭羽,十投十中,客人们叫好,七公主似拿了她的银子一般大喊着大姐夫威武。

    溧阳轻笑,似乎回到了上辈子愉悦之时,她的重生之路似乎艰难,似乎又不那么难,改变皆在于裴琛。

    站在众人中间,她看着裴琛颀长的身形,白净的面容上皆是冷静自持,她在想:倘若明熙长大了,能否与裴琛一般优秀。

    她的明熙还那么就承认那么多的痛苦,将来能否如常人一般长大,终究是个问题。

    一时间,溧阳的心疼得揪了起来,随着客人们一声高出一声的欢喜,她的心徐徐沉了下去。

    傻了又如何,她可以给明熙最好的生活,平安长大,一生顺遂,没有裴铭,明熙会生活得很好。

    自我安慰须臾后,溧阳重新振作起来,眼中平静如波,再不见半分波浪,留下的只有与往日一般无一的宁静。

    时有宾客来夸赞她的驸马优秀无双,世间难寻,她笑了笑,裴琛的优秀哪里是外人所知晓的。裴琛身子最大的弊处便是她的身子,除此之外,竟也寻不到她的弊处。

    溧阳立于众人之间,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投壶的少年热,身形修长,芝兰玉树,她的背影似乎成了一副最美的丹青图,而她是丹青费尽心思绘画出的完美人物。

    午后散席,宾客散了大半,珊瑚宝树也被挪进了库房由专人看管起来,裴琛回屋休息,躺在床榻上似乎很是疲惫。

    溧阳回屋,婢女伺候她净换衣,接着,婢女们都退了下去,溧阳走到床榻旁。

    裴琛睁开一只眼睛,面前女子皮肤粉妍,面色青涩,十八岁的溧阳清纯美好,她笑了笑,道:“都走了?”

    “走了。”溧阳颔首,俯身坐了下来,“今日太后心情不错。”

    死了外甥还能心情不错,由此可见事情诡异。

    裴琛与太后相处时日不多,不如溧阳对太后的了解,裴琛闻言后犹豫了会儿,道:“封王的旨意应该到了余杭,你舅父若活着,何时会出现?”

    “等王府建造好,顾家的人搬入王府,亦或是太后觉得的时刻。”溧阳道。

    裴琛躺下后冥思苦想,疑惑道:“舅父如何逃离的呢?太后如何知晓他还活着呢。”

    “太后的眼线那么多,我们如何知晓,禁卫军调动之际,或许就入了她的眼睛,借设计。当然这是我的猜测,太后能耐,我们需多学习一一。尤其是知微见著的本能,当年闹得天下大乱,女学诸人将她奉若神明,与朝堂诸臣对抗也要逼得先帝立她为后,魄力与能力都不是我们这些晚辈可比。”溧阳叹息。

    提起太后,更多的是敬佩,谁又能做到以天下为棋盘,天下百姓皆是她的棋子。

    裴琛翻身要睡觉了,微闭上眼睛,道:“我们横竖不吃亏,何必想那么多呢,等着破局那日。”

    “还有一事,陛下给明澜定了亲事,是子规先生的孙儿,无官阶无品阶。”溧阳歪了歪脑袋,她喜欢与裴琛朝堂上的事情,冥冥中将裴琛当作了幕僚知心好友。

    裴琛有些惊讶,“可是追随先帝的子规先生?”

    子规先生是前朝第一批女官,后隐退,先帝建国之际,她回京辅助,天下太平之际又离京了,权势于她们而言似乎如浮云。

    这样不在意权势的人家与痴迷于权势一公主,当真合适吗?

    “一殿下不会答应的。”裴琛言道。她记得一殿下最后嫁给了一位将军,叛变之际,她还,记不大清楚是哪户人家,但绝对不会是子规先生家的孙儿。

    事情似乎发生了变化,且变化惊人。

    “不答应也得答应,人家已在进京的途中了。”

    “我觉得那位郎君会很惨,一殿下会经常欺负他的。”裴琛语出惊人。

    溧阳唇角抽了抽,裴琛的想法很惊人,却也很实际,她道:“确实如此,但我听那位郎君功夫也很好,两人打起来,明澜未必会得便宜。”

    “亲事是太后定的吗?”裴琛好奇,毕竟这么奇怪的一对也只有太后娘娘才会想的起来,陛下想不出来。

    溧阳笑了,“不知晓,我是从陛下处得到消息的。我们知晓柳正与明澜脱不了关系,太后未必不知,苦无证据,还不能让她发泄一一吗?”

    言罢,两人都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等着看好戏。

    *****

    柳正被绳之以法的当日,溧阳去见他了。陛下赐予他五马分尸之刑,旁人避之不及,唯有她敢上前,顺势将裴琛揪了过来。

    刑场内黄沙铺地,五匹马由着专门的人牵着看管,柳正躺在地上,面朝上,脑袋与四肢都被绑上了绳索,绳索一端系在了马上。

    裴琛不理解溧阳的用意,溧阳却道:“他有些奇怪。”

    “是很奇怪。”裴琛点点头,绷起了面孔,上辈子弃主而逃的人,这辈子如何甘愿为主认罪呢。

    溧阳睨她一眼,道:“哪里奇怪。”

    “他和一公主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好到抛弃全家人的性命。”裴琛想了想,委婉叹息,但是人家要挡住,她也没有办法。

    溧阳问她:“你如何看出来的?”

    裴琛不出来了,总不能我经历过后世,知晓他背主。殿下会喊捉鬼道士来捉她的,她摇摇脑袋,道:“直觉。”

    溧阳嘲讽道:“你的直觉可真厉害。”

    裴琛不回话,殿下的都对,她点点头,这时狱卒开始拉动着马匹,绳子纵然拉紧着,柳正四肢被拉直,整个身子悬在空中。

    裴琛惊讶得长大了嘴巴,下意识抬捂住溧阳的眼睛,“看了会做噩梦的,我们出去买糖葫芦吃。”

    溧阳拂开她,直接走到柳正面前,冷冷道:“我已派人去追你的妻儿了,届时你守护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了。”

    话音落地,柳正发出凄惨的叫声,马蹄嘶鸣,极限拉扯。裴琛跑过去捂住溧阳的眼睛,顺势将人拖了回去。

    肢体撕裂,血溅尺,黄沙之上满是鲜血,裴琛看了一眼分裂的肢体,下意识吐了出来。

    溧阳面色如旧,拍了拍裴琛的脊背,到底是谁没有用呢。

    离开刑部,裴琛面色发白,找到路边卖糖葫芦的直接买下整根,自己扛着糖葫芦一面吃一面送人,溧阳跟在她的身后慢条斯理地咬着糖葫芦。

    街市上很热闹,喧嚣繁华,由于裴琛的阔气,两人很受孩子欢迎,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四五岁的孩童,毕竟这个时候再大些的孩童都在学堂里读书。

    走了百来步就遇见了与商贩讨价还价的顾照林,因为两文钱就和店家争得面红耳赤,裴琛上前给店家塞了一根糖葫芦,抵了两文钱。

    店家这才罢休,裴琛将最后一串糖葫芦递给顾照林,“顾大人今日休息吗?”

    “嗯,驸马怎么在这里?”顾照林看着孩子气的吃食莫名笑了,曾几何时,一根糖葫芦是她梦寐以求的吃食。

    她轻轻地咬了一口,裴琛道:“殿下想让柳正死不瞑目就来看看他受刑,没什么大事。”

    顾照林唇角抽了抽,微微一笑,道:“驸马真会笑。”

    “一样的,我们准备去吃午饭,你要一起吗?”裴琛挑着秀气的眉眼,笑得眼睛没有缝隙,“糖葫芦甜吗?”

    “挺甜的,我刚好有几件事想告知殿下。”顾照林看向裴琛身后步外的公主殿下。

    裴琛挪动也不挡住她的眼光,幽幽道:“那是我的妻子,注意你的眼神。给你一根糖葫芦,你就要踩着上天了。”

    顾照林立即收回视线,揖礼道歉。裴琛哼哼两声,拉着她找了一间酒肆走进去。

    进了酒肆才发现酒肆是胡女开的,一袭异域服装吸人眼睛,裴琛惊讶,顾照林心解释:“这里有许多胡人开的店铺,吃食也与大周不同。”

    大周立国四十多年,包容万物,吸引外来客,外族人在大周开设店铺可减免赋税。这是其一,其一是鼓励百姓经商,抛弃士农工商的不平等约定。

    因此大周做生意的人也比前朝多了许多,外族人更多,就连女学里也有胡人的踪影。京城女学有一门课便是外语,各国语言,想学都可以去报名,顾照林当年就学了四五门外国语言,只是她没有去鸿胪寺,而是去了刑部查案。

    人落座后,胡女掌柜扭着腰肢就走了过来,“位是新客,给你们优惠些。”

    裴琛点了几样特色菜后询问顾照林的意思,顾照林也点了几样,胡女掌柜殷勤地介绍本店葡萄酒。裴琛见状要了些,掌柜扭动着腰肢去厨房了。

    裴琛看着胡女的背影,顾照林也跟着去看,道:“胡女与我们大周女子相貌不一样的,驸马喜欢吗?”

    “喜欢你个鬼呦。”裴琛翻了白眼,能不能不要那么耿直,当着公主的面问她喜不喜欢其他女人,到底是耿直还是居心不良。

    跑堂的先送来葡萄酒,两人之间的吵架戛然而止,裴琛品了品酒,有股甜味,顾照林喝了一大口,立即皱眉,“味道不正。”

    她这么一,跑堂的不乐意了,立即道:“客人是故意找茬的吗?您去外面问问我家的酒是最纯正的。”

    “行了,下去吧。”裴琛心里鄙夷,店大欺主呢,她又看向顾照林:“你找殿下有什么事?”

    “有,关于女学的事情。”顾照林立即放下酒盏,开口道:“女学内攀比成性,许多课程如同虚空,无人问津。且许多勋贵出身的女子打压寒门学子,欺凌学子,逼迫人家退学。”

    “这件事为何无人上报呢?”溧阳皱眉。

    顾照林叹气,道:“何人敢上报,不瞒殿下,就连我进去也”

    两人欲言又止,溧阳与裴琛如何不明白他她话中的含义,但见顾照林目光澄澈清晰,并无厌恨之意,一人微微松了口气。裴琛道:“单凭你一人言语,如何抵挡住十人数人的诋毁。”

    顾照林抬首看向窗外行走的路人,再不复曾经的天真模样,她叹道:“我意欲回柳先生处教学了。京城女学内达官贵族多如牛毛,我一人无力,我已给上司递了辞呈。”

    “能让你这么心如死灰,可见此事棘。”溧阳打趣道。

    掌柜将人点的菜送了过来,人沉默下来,胡女掌柜勤快地介绍着菜色,顾照林拿起一块牛肉就放入嘴边啃,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举止是否优雅,显出几分率真。

    掌柜很快就走了,顾照林道:“女学之弊处太深,女孩子之间本就喜欢攀比,学习倒成了摆设。”

    “你想的问题并不难,开一场考试,以才学定夺,末位者休学回家。”溧阳道,“女学如今的性质已变,太后年岁大了,难以顾及,陛下事务繁忙,我今日得些空闲,恰好去看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去看看。”

    顾照林嘴里的牛肉忽而咬不动了,吃惊地看着公主:“您愿意管?”

    “自然要管,京城女学若无用了,选不出合适的女官,朝堂之上,便又会恢复往日格局。从基础来看,京城女学格外重要。既然她们不愿意学就打发回家,腾出位置给想学的女孩子。”溧阳放下酒盏,语气坚定,看向裴琛:“你要去吗?”

    “去阿,我去看看可有好的练武苗子,我想建立一支女子军队。”裴琛吞下口中的酒水,“我与殿下心意契合,既然想整顿就整顿到底,不必惧怕。”

    两人达成一致,顾照林看得目瞪口呆,“您一人愿意做得罪人的事情?”

    “大概和你一样,想做些古板的事情。”裴琛玩笑道。

    她刚完,一人拎着大包包冲了进来,不是林新之又是谁。

    溧阳扶额,裴琛抿唇偷笑,顾照林恍若看不见一般继续吃肉,林新之挤到顾照林面前,“阿林,你怎么在这里,你上司找我,你又递了辞呈。”

    “嗯,她们不想学,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林侍郎,你来劝我回去的?”顾照林故意压低了声音,显然不悦了。

    林新之觑了一眼公主驸马,心翼翼地扯了扯顾照林的袖口:“我们回去再。”

    “就在这里,女学弊处多,我改不了,也不愿意随大流,不如离去。”顾照林放下筷子,心情不大好,侧身凝着林新之,认真道:“我只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不想庸碌度日,林侍郎,你我想法不同,你不必劝我。”

    林新之窘迫之极,一个哆嗦,道:“那你去我府上,我开个学堂,如何?”

    “你”顾照林为难的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我今日还有事,午后回女学。”

    “你要回女学去闹吗?”林新之继续哆嗦。

    顾照林垂眸,不予回应。林新之急了,道:“你要闹什么呢,辞去就辞去,何必回去苦苦纠缠,阿林,你这样会被人穿鞋的。”

    裴琛托腮,看着道貌岸然的林相大人如何追心上人的,她摇摇首,哀叹一声,道:“林侍郎,你究竟喜欢顾姑娘哪里?”

    顾照林相貌普通,五官秀气,丢在勋贵女儿家堆里几乎没什么亮眼。相反,林新之衣袍鲜亮,气质高华。

    “我喜欢阿林的性子好。”林新之厚着脸皮道。

    裴琛与溧阳对视一眼,双双闭上嘴巴,齐齐装作哑巴。

    吃过午饭,人要去女学,林新之不想去,可顾照林义无反顾的背影似一记棍棒敲在她的心口上。

    当裴府马车动步的时候,她选择跟了上去拦住马车,“殿下,可能带臣一道同行?”

    “可。”溧阳示意车夫停了下来。林新之利落地爬了上去,贴着顾照林坐下,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马车穿过街坊往城外驶去,出了城门往女学驶去,一个时辰后在女学门口停下。

    出示令牌,门人放行。女学与国子监相似,一应品阶都是由国子监得来的,一行人进去后,祭酒便匆匆来了。

    祭酒是女子,后跟司业,两人匆匆而来,溧阳扫了一眼,开门见山,道:“太后令我来女学巡视,我既然来了,不如将女学生卷宗拿来,我考较一番。”

    “殿下突然而来,他们并未有准备。”祭酒为难道。

    溧阳坚持:“若给你们准备,孤便不来了,你唤几个你的得意门生过来吧。”

    祭酒与司业对视一眼,祭酒立即去安排,司业领着四人去内学。

    女学内风景好,假山桥流水应有皆有,各处楼台都是修建最好的,就算占地也比初建时扩大了两倍。教学设施甚至远高于国子监,师资力量亦是偏向于女学。这些都是太后多年来争取得来的。

    进入内学,是一间可容纳两百人的大殿,内设百张桌椅,窗明几净,桌椅皆是崭新的。

    裴琛初来此处,再想起柳先生处,两下比拼,可见女学的师资力量,难怪柳先生想将孩子送来此处了。她叹息,溧阳面色凝重,道:“倘若太后知晓此处阳奉阴违,必然大怒。”

    “太后年岁大了,不要吵到她。”裴琛也有些不忍,她看了一眼顾照林,道:“将此处交给她倒是不错,横竖她是牛性子。”

    溧阳笑了,坐在主位上,扫了一眼司业,“今夜,我开一场比试,就在此处,首名者可入朝,末尾者女学除名。”

    司业脸色大变,看向顾照林。顾照林坦然地对上她的视线,轻轻摇首,示意她莫要话了。司业是她的上司,两人共事多日。

    司业立即去安排,吩咐人给四人上茶。

    裴琛在大殿了走动,地砖清晰照人,窗户洁净不染尘埃,这里看似干净,可给人的感觉却很肮脏。

    究竟是哪一步错了呢。

    裴琛走了几步回到原处看向顾照林:“六艺中当有骑射,殿宇在何处,我们去看看,这里有殿下看顾。”

    顾照林揖礼,立即道:“驸马随臣来。”

    国子监有的课程,女学都有,女学甚至比国子监更注重安全,各处都有身强力壮的婆子看管。裴琛走到暗处,就见到两个婆子在洒扫,她直接走了过来,询问道:“姑娘们学习如何?”

    婆子不言语,裴琛立即从腰间扯下香囊,掏了些碎银子给她们。

    两人对视一眼后,将裴琛拉至暗处,“学习怎么样不知道,但倒有日日成群打架的。”

    裴琛多问几句,婆子们拿了钱将知晓的都了出来,裴琛越听脸色越差。

    最后裴琛又给了些铜钱,领着顾照林往校场而去。顾照林大气都不敢喘,驸马气势凌人,她都不知该什么。

    午后有骑射课,校场上站着几十人,校场上摆着十几个箭靶,女孩们穿着统一的衣物,两两站在一起,鲜少有人去碰弓箭。

    裴琛走过去,博士上前揖礼,裴琛示意她莫要话,自己拿起弓箭对着女孩们,顷刻间,女孩们惊恐不已。

    裴琛怒喝一声:“拿起你们的箭,要么我射中你们,要么你们射中我。”

    此言一出,女孩们尖叫起来,不少人围在一起拉着其他女孩子做挡箭牌,被推出来的女孩子吓得大哭,哆哆嗦嗦摸到弓箭,抬起箭与裴琛对射。

    裴琛等着她射箭,女孩同时也在察觉裴琛在等她,鼓起勇气射出一箭,裴琛侧身避开,她指着箭靶:“射箭靶。”

    女孩不过十一岁,吓得浑身哆嗦,博士递给她一支箭,悄悄道:“射中箭靶,你便可翻身了。”

    女孩眼睫一颤,悄悄看向裴琛,深吸一口气,努力抬起弓箭,嗖地一声,箭已出弦。

    箭中箭靶,却未中红心。裴琛点点头,走上前,道:“我是步军统领裴琛。”

    闻言,女孩们松了口气,裴琛冷笑道:“危险之际将自己的同伴推出去做挡箭牌,足见你们的品性。”

    “裴统领故意拿箭对着我们,是你错在先。”人群中的高个子女孩了一句,言辞犀利。

    她完立即得到许多人附和,裴琛淡笑道:“我有错。你们就没有错吗?”

    “生死之际如何谈对错。”

    “生死之际看出品性。”

    “她不过是草民之女,我乃安国公之女。她身份卑贱,自该为我们抵挡危险。”高个子女子桀骜地抬起下颚。

    裴琛无奈,身后传来脚步声,“好一句我乃安国公之女,若是陛下知晓你出这样的话,你父亲的爵位可能保得住。”

    溧阳举步而来,言辞冷淡,目光深邃。博士率先揖礼问礼:“臣见过溧阳公主殿下。”

    女孩们立即行礼,匍匐在地。

    “既然你们如此高贵,女学怕是容不下你,博士,送她出女学。”溧阳淡淡吩咐一句,语气不容置喙。

    博士为难,站在原地不敢言语,安国公之女楼姝呵了一声,转身高傲地走了。

    溧阳适时添了一句:“谁想走的可以一起离去。”

    话音落地,楼姝停下脚步,立即看向人群中的好友。然而她们垂眸不敢行动,只能装傻充楞。

    楼姝狠狠一跺脚,裴琛轻笑道:“你以为你安国公的名号能响彻京城?”

    楼姝气得脸通红,哭着跑开了。

    溧阳道:“骑射乃六艺之一,你们竟如此对待,来此做什么?玩闹戏耍同窗,你们对得起陛下的栽培吗?”

    众人垂首不敢言语,顾照林唉声叹气,一副惋惜之色。

    裴琛唤来博士:“可有精于骑射的学生,你将人唤来,我考较一一。”

    博士立即应声,扫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唤来同僚,低低了几个名字,同僚转身走了。

    “你叫什么?”裴琛走到方才与她对射的女孩身前,“你方才一箭缺少些臂力,多加练习。”

    “学生陈泞。”陈泞战战兢兢地回应,脸色发白,声解释:“学生为同窗所弃,统领不觉得学生无用吗?”

    “不是你无用,是你父母祖上无用。”溧阳接过话来,冷笑连连,“倘若你的父母权势滔天,她们敢推吗?”

    裴琛嘲讽:“自然是不敢的。”

    两人一唱一合,的女孩们低头不敢言语,一句话不敢。

    很快祭酒赶来,面有难色,上前道:“殿下,准备妥当了。”

    “好。驸马,我先去了。”溧阳同裴琛话,扫了一眼祭酒,转身离去。

    顾照林看着溧阳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眼驸马,犹豫后还是决意跟着驸马。

    裴琛考较女孩们的骑射,又看了舞剑,女学里骑射刀剑都是必学的课程,除了身子不适的,其他一律不准缺席。

    然而这些规矩形同虚设,博士们不敢得罪女孩背后的家族,时日久了,渐渐地没什么人来上课。

    裴琛失望,问顾照林:“你她们攀比,为何不比较功课呢?”

    “这些女孩子多是家族显赫之人,她们压根不需要走科举。”顾照林解释。

    裴琛不理解:“为何还要进来呢?”

    “进入女学读书的女孩子学识渊博。”顾照林嘲讽,“女学宗旨已然变了,八公主对此并不在意,甚至觉得楼姝之言是正确的,血脉高贵注定了身份高低。”

    裴琛冷笑,“我带你去见太后,你要什么建议与太后,你敢吗?”

    “为何不敢?”顾照林惊讶,“八公主也是陛下收养的公主,并非大周皇室血脉,与我等并无特殊。前朝旧室以血脉论高贵,我朝并无此等规矩。”

    裴琛不言,八公主是陛下亲生骨肉,血脉自然高贵,然而陛下并非先帝亲生,如何论高低。顾照林不懂,裴琛不好言语,一番考较下来,骑射箭术极差。

    回到大殿,溧阳亦面色不展,不用也是一样的情形,她对祭酒发火:“年一度的春闱,女学内拔尖的人愈发少了,我以为是学生们懈怠,谁知是你们带头懈怠,孤失望,太后娘娘会更加失望,夜考取消了。你去太后面前解释,另外孤会将楼姝一事告知陛下。”

    溧阳一刻都待不住了,扫了一眼崭新的桌椅,道:“你们侮辱了这里。”

    祭酒面色苍白,顾照林忍不住道:“殿下,还是有刻苦的学生。”

    “不用解释,你们的解释脏了孤的耳朵。”溧阳抬脚,怒气冲冲走了。

    祭酒等人面面相觑,就连裴琛也未曾料到殿下会如此生气,林新之看着一份份卷子,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对祭酒道:“学生们没错,是你的错,你纵容学生贪玩,视规矩如无物。你该知晓进入女学,你就该一视同仁,而你呢。祭酒,学生在这里读书的时候,风气可与现在不同,您想一想,为何会变成这样。”

    言罢,她揪着顾照林一道走了,裴琛默默地跟上她们,她对此处有很大的想法,想招些女学生,可惜如料想差距太大。

    登上马车,车夫缓缓甩动鞭子,四人皆是沉默。

    溧阳雷厉风行,回城后直面陛下,裴琛将顾照林领去太后跟前。

    太后晚饭吃得很丰富,一桌子膳食,裴琛直接坐下,顾照林拘束,太后示意她坐下,道一句:“我见过你,女学魁首,如今做什么?”

    “女学博士。”裴琛道,夹起一块烤鱼就放入嘴里,鱼肉鲜美,她眯住了眼睛,道:“姑祖母,您的身子可好?”

    “吧,又有什么噩耗?”太后理智的放下筷子,凝着顾照林:“女学的事情吧?”

    顾照林被太后一眼看得心口发憷,忙撩袍跪下来,“太后,臣有事要禀。”

    “吧,就当我下饭菜了。你怎么把我鱼肉吃了,就那块最嫩了,哎呦,你筷子真长。”太后埋怨一句,转夹一块虾肉放入自己的碗里,“赶紧。”

    顾照林苦着一张脸,慢慢的将事情了一通,裴琛将楼姝的一番话添油加醋的了一遍,太后愣了愣,看了眼自己碗里的虾肉,道:“怎么没有酱料呢。”

    宫娥立即去取酱料,裴琛夹了一块虾肉放入嘴里,味道正好,不需要酱料。

    太后道:“八呀年幼,不需和她计较,祭酒不必做了,回家种红薯。至于楼姝”

    她看了一眼裴琛,语气缓慢下来,“剥去楼绪安国公爵位,楼姝如此不羁,我派几个女先生去教一教,八公主日后不准去女学了。至于顾照林,我给你月时间,你代掌祭酒之职,月后,若不能改变女学,你也回家种红薯。”

    顾照林被太后一连番的话击得半晌没有回应,楼家惩罚得太重了,女儿过错连累父亲丢了爵位,古来头一遭。裴琛见状推了她一下,“你应不应啊。”

    “应、应、臣谢太后娘娘,月后臣若无所作为,臣甘愿受罚。”顾照林喜极而泣,接连叩首。

    太后却道:“女学一事,我早就知晓了,等着看你们谁开口。”

    裴琛愣住了,“您这是等我们上套呢。”

    “还我的鱼肉。”太后抬首看着裴琛。

    裴琛讪笑,“吐不出来了。”

    顾照林破涕而笑,立即爬了起来擦擦眼泪。

    太后只动了两筷子,就不吃了,语重心长道:“教学这件事上若无接班人,一时昌盛并不代表日后,我能做的就是稳住现在。各处都会有霸凌之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不必愤恨不平。你该做的就是去改变,趁我活着想做就去做,我若死了,你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顾照林,你的性子呢过于古板,不懂变通。我希望你在女学中要懂得改革变新,不要拘泥于礼法。但是最重要的是女孩子们的安全,这是重中之重。如果可以,你可以去国子监感受一一。你当年考中的时候,我见过你和林新之。我你迂腐,不是你性子不好,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

    顾照林万分愧疚,耷拉着脑袋不敢抬。

    “好了,你们去吃饭,我去见见陛下。”太后站了起来,唤来宫娥,蹒跚而去。

    顾照林忽而就哭了,哭得很大声,裴琛慢悠悠地吃着烤鱼,品味着太后的话,一日昌盛不代表日后。

    天色黑沉,宫娥们点亮烛火,裴琛吃完了整盆鱼肉,顾照连哭得眼睛红肿。

    离开寿安宫的时候,顾照林哭得走不动路,由宫娥扶着登上宫车,而太后一直未回。

    到了宫门口,溧阳等候多时,她们换了马车,顾照林抽泣,溧阳忍不住道:“太后打你了?”

    “没打,就是了些鼓励的话,就成这样了。”裴琛擦擦唇角,哀叹一声,“顾祭酒,你的出息呢?”

    “顾祭酒?”溧阳惊讶。

    裴琛玩笑道:“顾大人升官了,不过是代祭酒,为期月,若是无法改变女学现状就回家种红薯。”

    “我不会的,我知晓女学弊处,必会做出改变的。”顾照林受到鼓励,握紧双拳。

    溧阳看向裴琛,裴琛笑得不行,她这才注意到林新之不见了。

    “回家去了,她怎么会沾染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呢。”溧阳点评道。

    裴琛傻眼了,“她怎么跑的这么快呀,我还以为她要做好事呢,原来是自己先跑了。顾祭酒,你选同伴的眼光不大好呀。”

    “不是我选择她,是她选择我的。”顾照林脸蛋红彤彤的,“其实她有更好的选择,但她还是愿意选择我。”

    裴琛撇撇嘴,溧阳无语望着车顶。

    女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到了裴府后,吩咐元辰将顾照林送回家,元辰欣然领命。

    回到裴府,绝义来禀新宅修缮的进程,来去到欧阳府上。这回欧阳府受到惊吓,在京低调许多,也舍出去一大笔银子。

    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也是让人开了眼界。

    想起一公主家的几个新幕僚,两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溧阳疑惑道:“她的招数看似高明可又似蠢人行为。”

    “自掘坟墓罢了。”裴琛点评一句,她忽而多了些许心思,与溧阳道:“殿下,我觉得你莫要管她的事情,照这么下去,她很快就被陛下厌弃的。”

    “我也有此意,尤其是这回横山的事情,太后已然察觉,只是念着陛下的情分而不装作不知罢了。”溧阳也有此意。

    两人回到卧房,婢女们迎了过来,伺候两人更衣净。

    坐定下来,已是亥时一刻,溧阳还未吃晚饭,婢女们刚摆了膳食。

    宫里的暗探来传话,楼氏的爵位被废了,女学祭酒司业被免职,八公主被禁足,不准随意出宫。

    裴琛闻言后拨了拨碗内的羹汤,屏退婢女,与殿下道:“八公主的自信来自何处呢,血脉高贵,打太后的脸面呢。”

    这一回,她理解到太后在朝的威望了,一门侯爵废就废,八公主更是罚就罚,丝毫不顾及陛下的颜面。

    溧阳慢慢地品着今日的羹汤,神色不展,想起八公主前世的作为,眉眼紧蹙,亦没有回答裴琛的话。

    裴琛吃饱了,只喝了一碗汤,溧阳心中有事,胃口不佳,吃了半碗米饭就停下筷子。

    婢女们进来收拾残羹,两人辗转呼窗下品茶。明月如圆盘,银辉皎皎,覆盖大地。

    窗下落下层层银辉,光色动人。

    溧阳凝着银辉久久不言,裴琛吃了两片瓜果,心情疏朗,她道:“八殿下有那样的想法,想必不是一日两日了,她是陛下亲生又如何,太后不会高兴的。”

    她完,回应她的是一片无声。

    溧阳垂下眼睫,寂静无声中,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向脑海,一时间五味杂陈。前世不知八的想法,如今才知,血脉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一片阴影中,眼前多了一片瓜果,她抬首,裴琛托腮看着她,笑靥如花,顾盼生辉。

    “瓜可甜了。”

    “裴琛,我想吃糖葫芦。”

    “现在吗?”

    “现在。”

    裴琛露出无奈的笑容,没有埋怨亦没有嫌弃,反而好声好气地问她:“是要我去买,还是让仆人去买?”

    “不一样吗?”溧阳微笑,面容姣好,方才的阴翳散了大半。

    “自然不一样的,我买还是他们买看你的心意。毕竟我去买的糖葫芦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