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重回七零当厂长 > 正文 第114章 114 一巴掌
    南雁没有去祝家的大院子,但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也算一清二楚。

    祝家老太太这是在死谏呢。

    “听,已经有人去首都,是要进京告状。”

    吴孝钢也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能一波三折。

    那位叫嚣着“要你们偿命”的老太太,还真舍得,一条性命豁出去不要,也要拉季长青他们下水。

    沾染上性命,尤其是一个老人家的性命,这事还真就不好解决了。

    “听省里头已经安排人过来进行调查这事,大概率会暂停季主任的工作。”

    瞧着领导看向自己,吴孝钢补充了句,“暂时的。”

    南雁想了想,“如果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省里头还会这么做吗?”

    “当然不”

    吴孝钢一下子愣在那里,他脱口而出的答案带着点讽刺。

    当然不会。

    如果死的只是个寻常老太太,大概率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但当这位老太太是军区首长的老母亲时,就不一样了。

    “你猜,省里头会怎么处理?”

    吴孝钢稍有些迟疑,有些拿不准南雁的想法。

    实际上他一直觉得自己想不明白领导的意思,当然猜不出来也没关系,她又不会为这事生气。

    “流氓罪处罚程度不同,咱们省最严重的流氓罪是强奸多名女学生,判了枪毙,其余的大多是二十年,不过祝家这个性质恶劣,又有人模仿,往重里判也没什么错。就是牵扯到这位祝家老太太的死”

    吴孝钢觉得不太好。

    截止到祝家那混球被枪毙,这件事都有理可据。

    可祝家那老太太,愣是用自己一条性命,把这事给弄得格外复杂。

    “所以这事的关键,在于军区那位首长,对吧?”

    吴孝钢点头,“是的。”

    祝家那位出息的大儿子,他的态度很重要。

    吴孝钢试着去,“如果这位首长回来奔丧,给死去的老娘要个法,那季主任怕是得要掉层皮。”

    虽然只是军区也不是一把,但到底做到首长这个位置,不容觑。

    “如果他大义灭亲的话就又不一样了。”

    南雁揉了揉额头,他大义灭亲的话,暂时不会有人找季长青的麻烦,但万一哪天人再来个秋后算账,季长青的前途大概也就止步于此了。

    吴孝钢究竟是没猜到还是不敢,南雁也没追究。

    “季主任现在怎么样?”

    “省里头的人还没来,现在还在进行工作。”

    倒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

    “有安排人去祝家吗?”

    吴孝钢摇头,“暂时没有。”

    这下季长青的心思南雁算是彻底摸明白了,对他而言,犯了事的祝家孙子,就是个肇事者,没什么特殊身份。

    死了的祝家老太太,也只是个寻常人。

    所以在公审季长青不觉得有必要跟祝家那位首长通气,而在祝家老太太死后,他也没必要去祝家慰问。

    慰问死刑犯的家人?

    如果真这么做了,那才是落下话柄,他季长青之前的判决是错误的,如今来吊唁就是因为心虚。

    反正最差的结果也能预料到,只要季长青立身为正,他倒无所谓,一条路走到黑就是了。

    “对了,那个”

    吴孝钢很快明白南雁的意思,“另一个被枪毙了的流氓姓王。”

    “他家里什么意思?”

    “老母亲哭昏了过去,家里头还有哥哥和出嫁的姐姐住在附近,他们倒是没什么,反倒是夸赞季主任处置得当。”

    吴孝钢打听到这事时也有点懵,还以为地委买通了人呢,后来才知道,王家那混账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游好闲,没少去成了家的哥哥姐姐家占便宜,大概除了亲妈是人憎狗嫌。

    如今这么个碍人眼的没了,可不是让王家哥哥和姐姐松了口气,起码往后不用再给这个混账弟弟擦屁股了。

    “王家当家的头两年病死了,老母亲也是一肚子怨念,不过被大儿媳妇骂了一通,你要心疼儿子那就趁他死了没两天赶紧去找他,阴曹地府还能照顾。倒是把那老太太骂的不敢再什么。”

    这让南雁忍不住笑了,“大的孝顺又老实,比不过那会话的招人心疼,如今儿子没了可不是得指望儿子女儿养老,再胡儿子女儿也造反,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王家那位老母亲不是不爱儿子,只不过还不舍得现在的日子,哪肯就这么去了呢?

    “好在还有王家这么个对照组,季主任的前程也算保住了。”

    吴孝钢稍有些诧异,虽王家在这件事上“通情达理”,但季主任的命运不还是被那位祝家首长所左右吗?

    王家只是被捎带着罢了。

    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行了,你再打听着就行了,另外问问看,祝家那位首长有没有打算回来,如果回来的话,哪天回。天气这么热,老太太也要早点下葬才是,放不住那么多天。”

    吴孝钢觉得后面这句话带着莫名的讽刺。

    虽是实话,领导这话时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但就是觉得特别具有嘲讽意味。

    他从南雁的办公室出来,还有点不太明白,瞧着孙国兴往这边来,就把老同志拉到自己办公室来。

    “咋了,高为难你了?”

    “没有。”吴孝钢有些迟疑,“季主任没去祝家那边慰问,我在想他的前程会不会受到影响。”

    吴孝钢本来在革委会的办公室工作,被季长青推荐到化肥厂这边工作。

    某种意义上,他是季长青的人不为过。

    季长青真要是倒了霉,吴孝钢多多少少也会受影响。

    “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事你得分开看。祝家那位老太太不就是想要用自己的死,逼死高和季长青吗?凭啥呀,她家老头是老战士,高的男人还战死在边疆没几年呢,谁还不是个烈属了?烈属就那点觉悟,她家老头要是知道,怕不是气得要蹬腿。”

    孙国兴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你这同志,你是觉得高利用自己的身份把这事扩大化了,跟祝家那老太太利用身份来搞事没啥区别?错了,这能是一回事吗?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加害者的亲属,助纣为虐的人,能一样吗?”

    不能把人简单的贴标签,但这事你不管简单来看还是复杂的去想,祝家都不占理。

    所以怕他个卵蛋哟。

    “行了,季长青只要自家没啥事,这事不会成为他的把柄。”

    吴孝钢瞧着离开的老同志,他是豁然开朗。

    是啊,他总觉得领导和祝家都是利用身份来达成目的,然而却忘了他们除了和权都有关外,更有不同的身份——

    受害者,加害者。

    在这件事上,权势地位都是附加的,受害者、加害者这才是最原始最本质的身份。

    当透过迷雾再来看待这一问题时,事情就简单多了。

    领导们需要考量的因素有很多,但对想要知道结果的吴孝钢而言,只要抓住这主要矛盾,事情没那么复杂。

    结果逐渐变得明朗,吴孝钢也松了口气。

    豁出名声,豁出前程,为了一个公道,若是季长青真的没好下场,那只会寒了好人的心。

    刘家三闺女比起被枪毙的祝家子,那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啊。

    尽管从孙国兴这里知道了答案,但听省里来的专案组暂停了季长青的工作时,吴孝钢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

    这种慌乱犹如事情本身的一波三折,在祝家那位首长回到沧城后,放大到极致。

    那已经是祝家老太太自缢后的第三天。

    浩浩荡荡的人民公园公审结束后,很快又要迎来新的周末。

    这位漂泊在外多年的祝家长子,在阔别多年重回家乡后,在院门外给停放在院子里的棺材磕了个头。

    然后,转身离开,丝毫没有搭理自家兄弟的意思。

    祝家这位首长,径直去了地委家属院,找季长青。

    “你找季长青啊,他不在,去乡下养鸭子去了。”

    家属院的看门老头笑呵呵道:“我看他这几天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就算回头不能当干部,养鸭子也不错。”

    祝家首长脸上神色微微僵硬。

    人或许是一句无心的话,但配合那笑容,不免觉得是在嘲笑什么。

    等他找到那个乡下公社时,这才发现这公社距离那沧城化肥厂并没有多少距离。

    不止季长青,省里的前两把都在这里。

    “这养鸭效益还挺好,那你觉得能在省里头推广吗?”

    “这怕是不好,红星公社这边养鸭也是有点其他缘由,您是知道的,当初这化肥厂建设,南雁同志又要想法子省钱还不肯亏待干活的工人,就脑子活络的搞物资,在这边干活久的哪个没被鸭肉塞过牙缝?”季长青笑呵呵的放下里的鸭子由着它扑棱到水池子里,荡漾出一圈圈的波纹。

    “她早前就在陵县那边有这经验,又请来了当初的工友,就仝远同志的爱人来帮忙,这才有了这熊猫服装厂。”

    红星被服厂前段时间正式改名,熊猫服装厂,主营业务是羽绒服,最近正在研究怎么将熊猫元素结合起来。

    外面风雨纷扰,但并不影响这里的生产经营。

    “一方面咱们得保农业,确保粮食供给,贸然开荒养鱼虾鸭子不见得特别合适,红星公社能把这事做好,主要是因为这边盐碱地没办法种地,养鱼虾养鸭子合适。而且运河流经沧城,省里其他地方还没这个水利条件,不见得就适合养鸭。”

    长篇大论后,季长青做出总结,“得因地制宜的发展,不能脑袋一热就全部学红星公社,最好的法子还是找到适合本地发展的一些产业和会,当然这种会有时候也不只能等天上掉下来,也得自己去多发现。”

    “我记得你不是沧城人。”

    季长青笑了笑,“不是,我老家定城的。”

    “定城啊,那你觉得老家那边能发展什么?”刘主任这话问的有点考验人了,直接回答不免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虽定城是老家,但那里主政一方的可不是他季长青。

    “定城的驴肉火烧倒是不错,不过这东西得现做现吃才行,卖也卖不出去。”

    刘主任笑了起来,“你这一,我这肚子倒是饿了,走,吃饭去,听这红星公社的食堂伙食不错,还有什么鸭血粉丝汤,或什么一点不比南京当地味道差,我可是在南京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倒是要尝尝这的鸭血粉丝汤有没有那么好吃。”

    季长青笑了笑,“我也没在这吃过,还真不敢打包票。”

    等几人到了食堂这边,远远就看到了穿着制服等待的中年男人。

    瞧着有些眼熟,和那个跑去首都告状的祝家老二眉眼间有那么点相像。

    不过这人明显更犀利了些,毕竟是参加过革命工作的,又在军区工作,气质大为不同。

    当然这种也是对比出来的。

    省里的一把不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吗?瞧着跟个老农民似的,倒是没有这种气质。

    “这是祝家平同志,是咱们沧城出去的英雄,祝有些年没回来了吧?”

    祝家长子在外人面前是首长,然而遇到刘主任也得矮上一头——

    他是刘主任的老部下。

    “十来年了,您一向身体还好?”

    “就那样吧。”刘主任叹了口气,“你这老娘啊”

    他这悠悠一口气,让季长青眼皮跳了下。

    省里的态度也在左右横跳,祝家老太太刚去世那会儿,省里是问责的态度,后来就变了风向,等到专案组的人过来,这风向又变了。

    而这次刘主任亲自来沧城,在他陪伴下参观红星公社的饲养基地,又来这边食堂吃饭

    季长青还没摸准这位领导的脉,直到听到这一声叹息。

    祝家平脸上神色平和,不见悲戚,“她一向心疼那子,早些时候我想把他带到部队历练一番,她不舍得那孩子吃苦,安排他下乡她又反对,这么宠来宠去到底宠出了祸端,也给地方上惹麻烦了,我跟长青同志道个歉。”

    相较于那蛮不讲理的祝家老太太,祝家这位大儿子显然更通情理一些。

    季长青也没再像之前那么强硬,“这件事刘主任已经批评过我,处理的时候太过强硬,往后工作中我会注意。老太太的死希望家平同志节哀。”

    祝家那位老太太的死和他有关系,但真正害了她性命的却是她自己。

    只不过死者为大,不好再这些追究责任。

    祝家平也没再什么,甚至没搭理季长青。

    毕竟是自家老娘死了,你要心中完全没芥蒂,这怎么可能?

    他这般身份,自家老母亲死了却也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甚至面上不表现出来,已然是理性战胜了情感。

    让他再心无芥蒂的跟季长青笑,那也不可能。

    刘主任也知道不能太为难人,“你回来也有事情要处理,先去忙吧,替我给老太太烧柱香。”

    祝家平很快离开,走到食堂门口时,看到了迎面过来的年轻女同志。

    他顿了顿脚步。

    南雁也驻足微微颔首。

    有点像是大马路上遇到了人,点头颔首就算打过招呼了。

    身后跟着的吴孝钢就没那么淡定了,大夏天的觉得自己浑身冷汗。

    等到祝家平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

    吴孝钢被领导这打趣弄得哭笑不得,“我可没您这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场。”

    今天省委的刘主任在,祝家这位首长不好发作,但那眼神可真瘆人。

    “我连总统都见过,还会怕他?”

    吴孝钢想了想,还真是这回事。

    他这位领导,可是能够跟世界上最强的国家的一把谈笑风生的人,只不过大家好像都忘了这茬。

    只记得她是个女同志。

    这可不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同志。

    女同志的预见没什么差错。

    祝家老太太的死引发的后续问题,伴随着祝家长子回家奔丧得到解决。

    祝家平简单处置了老母亲的丧事,在亲朋汇聚的白事上,一杯薄酒遥祭死去三十多年的老父亲。

    又是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我这些年来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家人的管教,竟是让祝家出现这种不肖子孙,愧对组织愧对国家,还有什么面目继续承担工作?”

    吴孝钢就像是带着去吃席,全程录像了一般。

    惟妙惟肖的学着昨日发生的事情,“他倒也是个汉子,这一巴掌就把责任都担了下来。”

    南雁把玩着里的圆珠笔,“你以为过去他就没帮那祖孙俩擦屁股?祝家那混蛋可不是第一次调戏女同志,你大家为什么都保持沉默?”

    吴孝钢愕然,想起公审大会那天,那些恨不得能淹死祝家那孙子的唾沫。

    刘英是那个敢于反抗的人,而更多的人遭遇了这些,压根不敢吭声,怕名声毁掉,怕自己哪怕是反抗都最后被息事宁人。

    “何况,他这一巴掌啊,不是打他自己。”

    转动的圆珠笔在心里停了下来,南雁看向窗外,“他到底不甘心啊。”

    吴孝钢没太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隔天看到首都过来的同志时,心里头咯噔一声。

    “高南雁同志在吗?”

    “厂长跟办事处的两位同志开会,大概得半个时后才能回来。”

    按照惯例,她带着财务处的同志去核对账目。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那就先暂停,我们有话要问高南雁同志。”

    吴孝钢莫名想起了南雁前天的话。

    他想不明白,那一巴掌怎么就把首都的人给招惹来了。

    究竟为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