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重回七零当厂长 > 正文 第115章 115 求一个公道
    首都这边过来的人神色肃穆。

    南雁神色从容,瞧不出丝毫的紧张。

    “方便问几个问题吗?”

    “嗯。”

    简单的气声多少表明她的态度,配合但又没那么配合。

    首都来人倒也没什么,“麻烦南雁同志一下当天事情的经过。”

    “哪天?”

    “七月十三号。”

    “那天啊,那天是我那段时间第四次去地委开会,和有关部门的同志讨论农资供应和秋收秋种的事情。”

    “第四次?”

    “嗯,之前的会议上涉及到了粮种培育种苗栽培,讨论有些偏题,所以又有了这第四次会议。”

    “您继续。”

    “和过去一样,从地委离开后,我骑车回厂里。化肥厂原本是沧城北郊荒地,这片本就荒芜,还有很多建国前的老房子都没人住。我路过老巷子的时候自行车爆胎,有人在路上撒了钉子,但凡车子路过都得被扎爆胎”

    再度回想起来那天的事情,对南雁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

    她的描述让首都这边来的人直皱眉头,“您确定没有记错什么?”

    “没有,我记性向来好,何况这么一件大事,不可能记错什么。”

    话是这么,然而人对过去的回忆总会在不同的时候有细的差距。

    七月十三号那天,她在派出所做笔录时就这么的。

    分毫不差。

    人在那种危急情况下,出的话竟然都记得一清二楚。

    对于有办案经验的老刑警来,这不太对劲。

    更像是之前串通好的辞。

    “展红旗同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送东西,我拜托展红旗的姐姐林蔚帮忙做一些设计,她身体不是很舒服,展红旗帮忙跑了这一趟。”

    下午的时候南雁就打电话问了林蔚,她的确身体不舒服,可能还要做一个术。

    前几天做了术,不知道现在恢复的如何。

    “依照展红旗的辞,您是自己解决的那个流氓?”

    “对,我在陵县肉联厂工作时遇到过些麻烦事,当时的领导钟胜利同志教过我一些简单的防身术,我工作忙疏于练习,正儿八经的防身术忘得差不多,就下意识地拿东西砸人,身边顺的也就这么一辆自行车。”

    首都来的同志一阵沉默。

    这些回答和留在沧化路派出所的回答一般无二,甚至与他们从展红旗那里听到的回答没什么出入。

    要么是串通好的辞,要么就是如她所,记性好,过去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那南雁同志你还有什么想的吗?”

    “什么都可以吗?”

    首都来人笑了下,“不违规就行。”

    “哦。”南雁神色淡淡,想了下这才问道:“那容我冒昧问一句,我为什么会接受特殊调查?”

    这个问题并不违规,但是却难以回答。

    “三十七年前的十月份,延安发生了一起求爱不成枪杀女学生的事件,我记得当时公审结果是死刑立即执行,革命功臣尚且如此,祝家那个流氓凭什么能搞特殊化?”

    南雁的事情太过遥远,首都来的几人年纪最大的也才三十五岁,那件事发生时他们还没出生呢。

    但又怎么会不知道南雁的是哪件事呢。

    “我没别的想的了,如果想要暂停我的工作,那么麻烦再给我半个时,我还要跟办事处的同志核对账目。”

    完她起身,静静的站在那里。

    百里之外奔驰而来的几人肃然起身,“打扰了。”

    没有暂停工作的意思。

    南雁嘴角轻扯了下,“谢谢。”

    她继续忙她的,对于这些从首都而来的人,压根没有要招待的意思。

    倒是苦了吴孝钢,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好在没犯难多大会儿,这些人便自行离开。

    但这么一群人来势汹汹,总是有些可怕。

    吴孝钢这边正想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首都那位孙副部打来的,找他们厂长接电话。

    “厂长正在核对账目,得过会儿才有时间。”

    孙元任听到这话被气笑了,“告诉她让她立刻来接电话。”

    吴孝钢声音很弱,传达着领导的旨意,“我们厂长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她开完会。”

    天王老子没来,孙副部气得挂断了电话。

    吴孝钢心中惶惶不安,这可是领导的靠山之一,不会被这话气着了吧?

    可他也是按照领导吩咐的,真的半点没掺假。

    好不容易等到南雁回来,吴孝钢连忙迎上去,起了首都来的电话。

    “行了没什么事,去忙你的吧。”

    吴孝钢多少有些忐忑,有心想问到底还是还是忍住了。

    南雁回到办公室,并没有着急回电话。

    从祝家平打自己那一巴掌,她就知道这事还有的折腾。

    首都来的人也在预料之中,非要什么意外的话,大概就是展红旗没跟着一起过来。

    至于孙副部这通电话,她也早有预料。

    如何组织措辞回答,她已然想好,但就是懒散的不太想动。

    走过这条路的人,站在比上辈子更高处,看得更为遥远,却也真真切切的体验到那句高处不胜寒。

    但选择了这条路自然是坚定的走下去,哪能遇到点挫折就放弃呢。

    何况这压根算不了什么。

    且不前面有季长青顶着,但是省委刘主任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虽不喜欢自己的性子,但这事处置的他没什么意见。

    何况也指着自己再捣腾出来点东西,发展一下省里的经济呢。

    那么多人护着她,还会怕那一巴掌?

    南雁正想着给孙副部打电话,电话先一步过来了。

    孙副部很生气,但再气也得联系上人再。

    “你看看你,你都在做些什么。”

    高南雁什么样的人,聪明警,怎么会弄到这地步,把自己弄了一身污水,搞的那么多的蚊虫盯着她?

    “我这不是声张正义嘛,怎么样孙副部,我做的棒不棒?”

    孙元任听到这话捂着胸口,“你想气死我就直。”

    他声音都有些抖,这是真把南雁吓了一跳,“您没事吧,别吓唬我呀。”

    “我枪林弹雨都走过来了,早晚被你气死。”

    家里头的孩子都没这么不省心。

    南雁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是帮您活跃活跃心脏,哪能真气死您呢,气死了谁来给我当靠山?”

    呵呵。

    这话鬼才信。

    这事原本处置的没什么问题,但到最后却变了样。

    “那您该去骂祝家那位首长嘛,他打那一巴掌不就是打给首都看的吗?看看他这个革命功臣都被逼成了什么样,呵,自己管家不严这会儿倒是装模作样起来了,怎么不敢当着刘主任的面打那一巴掌啊,是怕刘主任回头再给他一顿胖揍吗?”

    旧的制度被推翻,新的中国建立起来。

    才多少年,又开始了老一套。

    句大不敬的话,领袖们还活着呢!

    南雁原本是觉得和祝家平和解了,谁让你就是个有缝的臭鸡蛋。

    你家不肖子孙做错了事,已经让老人家一条命赔进去,这事到此为止算是了结了。

    谁知道人还觉得委屈。

    “他委屈什么?他那侄子在家乡仗势欺人不是一两次了,他管过吗?现在人死了倒是觉得委屈了,那谁给真正的受害者刘英委屈,她得罪谁了,长得漂亮好看拒绝祝家那混账的求爱就是错吗?”

    “仗势欺人的是他们祝家,他还在那里给我喘上了,哪来的脸。”

    “他委屈,我还委屈呢,要不是他家开了个坏头,我用得着遭这么大的罪?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是来折腾我,谁不会打巴掌是吧?有本事你喊他回来,我俩对着扇自己巴掌,谁先认输谁是孙子。”

    “高南雁!”

    “你吼什么?他不就觉得自己是有功于国家的人,现在有身份有地位受不了这委屈?呵,拿普通老百姓不当回事,也不想想当年自家也是被欺压的,他家老太太满口嚷嚷着抓壮丁,现在的祝家跟当年国民党反动派的那些高官有什么区别!”

    吴孝钢听到里面的动静,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见惯了领导那从容不迫的模样,这般尖着嗓子大喊大叫还是头一次。

    这是了什么,怎么就这模样了?

    办公室里一阵安静,孙副部觉得自己耳膜像是被刺穿了,坐在那里的人握话筒的在抖。

    不是被气的,是因为那年轻人揭穿的事实。

    祝家平凭什么?

    明明是加害者,凭什么还能去找受害者的麻烦。

    还不是因为他在军区担任要职?

    如果受害者不是高南雁,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那这个普通人会是什么下场?

    是啊,他们是有功之人,可怎么就从有功之人,变成了挟功自傲欺负人的大恶人呢?

    “这个问题,主席都没能解决,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但起码不该放任自流,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何况你哪知道这样的白蚁有多少。我实话跟您吧,我之前也没想着把这事闹腾大,顶多在沧城自查自纠一番,季主任当初能押着陶然离婚不受婚姻的窝囊气,我就知道他绝对不会让那姑娘成为一个冤魂,可祝家这位首长倒好,搭起了戏台跟我演上了,他是在折腾我吗?分明是想要试探中央的态度。”

    “谭嗣同过,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如果今天能用我的脑袋,来震一震这魑魅魍魉,那我不介意也学一学祝家老太太,来一回死谏!”

    “胡!”

    孙副部倏地站起身来,“你胡什么呢。”

    那是一个糊涂的老太婆,她怎么能犯糊涂跟那老太太学?

    “我不糊涂,我只是想要求一个公道罢了。这大几亿的人口,干部有多少,寻常百姓才有多少?”

    真要是到了阶级分明的那天,受苦受难的终究是底层百姓。

    她可以视而不见,毕竟自己有用,不至于沦落至此,可又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呢?

    “勿以善而不为,勿以恶而为之,这话难道错了吗?”

    孙副部听到那叹息声,好久之后才开口,“我知道了,这事你再等等。这话跟我也就罢了,别再外面乱。”

    他不敢保证,那些话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真要那样,怕不是没价值的流血牺牲。

    南雁应了下来,挂断电话后她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

    沉默坐了许久。

    办公室的静寂再度被电话铃声扰乱时,南雁看了眼时间,都下午四点多了,过得可真快啊。

    打电话过来的人她不认识,但很快就自报了家门,“我是展成峰。”

    林蔚、展红旗的父亲。

    原名展大虎,后来在山区根据地工作,给自己改名成峰,取自“横看成岭侧成峰”一句。

    南雁打起精神来,“您好。”

    简简单单的回应让展成峰神色不是很好,“红旗是要去沧城,不过他现在被暂停工作,哪都去不了。”

    展红旗被暂停工作这事南雁一点不意外,“那他可以当作是在放假,比我幸福多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放过假了。”

    “你也不用跟我诉这些苦水。”

    南雁打断了这位老首长的话,“我跟您又不熟,还没这么把您当自家人一般诉苦,您也不用多想,我只是表达自己对展红旗同志的羡慕罢了。”

    牙尖嘴利如南雁惹得展成峰面色不佳,“好,很好,你很好。”

    “我是挺好的,您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那就先这样吧,我还要忙。”南雁没心情搭理这位老首长,“有什么事的话也不用找我,我没什么好的,另外请转述我对林蔚的挂念,希望她身体早些康复,健健康康的不用受病痛折磨。”

    不等那边话,南雁就挂断了电话。

    她才懒的跟这么个臭老头话。

    和祝家那位首长一丘之貉,没什么好的。

    挂断电话的南雁喊吴孝钢进来,核对了一下工作安排后,晚上准时下班离开办公室。

    别看她这边风云变幻,但化肥厂的生产不曾受到半点影响。

    即便换了其他厂长,只要不瞎搞就没有任何问题。

    这点南雁十分骄傲,前期工作做得好,化肥厂的设备设施没问题,这才能保证生产运营正常进行。

    不然,麻烦事多着呢。

    进入八月份蝉鸣减弱了不少,再去摸知了猴有点困难,南雁领着徒弟去运河公园跑步。

    盛夏时节,运河公园这边正是浓绿的热闹。

    之前那边黏土厂清理河沙,运河的水都显得清澈了许多。

    “师傅,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挺好的,对了你最近有跟你师兄师姐联系吗?”

    本来师兄弟姐妹们应该跟亲兄妹差不多,但段莹莹跟着自己在外漂泊,和陵县那边的联系就少了。

    “有的。”徒弟起了几位师兄师姐的近况,“师傅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南雁摸了摸徒弟的头,“你哪里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

    段莹莹觉得哪看都像。

    正想要,忽的听到师傅开口,“你要不要回陵县一趟,出来这么久有没有想家?”

    段莹莹一愣,“师傅你要赶我走吗?”

    “胡什么。”南雁叹了口气,“只是我这不好推荐你去念书,回陵县的话,华伯伯会安排你去读大学,你不想去读书吗?”

    段莹莹的父母是为日化厂牺牲的,华厂长本就对这姑娘诸多照顾,回头安排她去读书也不是什么问题。

    倒是比跟着南雁强。

    瞧着落了泪的徒弟,南雁拉着人坐下,给姑娘抹去眼泪,“傻孩子哭什么,你也老大不了,跟着佟教授他们学了那么多,不想着再系统的学习学习,将来大学毕业了工作为国家做贡献?跟着我出门是为了丰富你的见识,难不成还能跟着我一辈子?”

    “你不嫌弃,我就跟你一辈子。”

    “然后我养你一辈子啊?”南雁笑着捏了捏姑娘的鼻子,“你这算盘打得还挺精明。”

    “没”

    南雁捂住徒弟的嘴,“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不过长大了的孩子总要离开家里,去寻求自己的未来,你难道对未来就没什么想法吗?”

    “师傅,你是怕连累我吗?”

    “胡什么。”南雁笑了起来,“我还没那么容易倒霉,只是你师兄师姐们都有了自己的未来,你不能总跟在我身边当孩子,去拼搏个前程吧莹莹,这样才能更好的帮我。”

    徒弟又一泡眼泪冒出来,她仰头看着南雁,“师傅你真的会没事吗?”

    “不会有事的。”

    南雁笑着安抚徒弟,“还是你盼着我出事呀。”

    “我没有。”徒弟匆忙摇头,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那我回去,我回去了之后,你记得按时到食堂吃饭,早晨起来别总是看报纸听广播,也出去走走锻炼身体,还有往后别走那些路,出门开会身边记得跟着秘书,要不让吴孝钢跟着也行”

    南雁从不知道,情报收集者的徒弟交代起来都把布店的生意比下去了。

    她笑着一一应下,第二天就亲自去车站送走了段莹莹。

    事情还得折腾,不想要徒弟跟着她担惊受怕。

    朋友的人生本不该如此。

    列车驶离,南雁看着可劲儿跟自己挥的人,也忍不住的模糊了视线。

    她到底,还是成了孤家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