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婚后再说 > 正文 26. 晋·江 凌旭,江景行
    第026章戏弄

    凌旭最近很后悔,不是一般的后悔。

    这种悔恨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至少,在温蓝刚刚离开他的时候,这种感觉并没有这么强烈。

    纵观他过去的二十八年里,不能是所向披靡,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在校时,他是品学兼优的天之骄子,能来事,嘴巴甜,就连上中学时放学都有女生争着帮他整理书包、抄黑板上的作业。

    到了大学里,他的追求者更是从未间断过。

    温蓝是他为数不多主动追求的女人,曾经一度,他也爱她爱得发狂。不过,如今回头去想,那些过往竟有些不真切的模糊。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恐慌。

    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温蓝给他的印象就是温柔而包容的,她从不会在一些事上斤斤计较。

    比如约好了两人分担家务,他却从来不做,她一开始提过几次,后来就不会再主动提醒他。当时,他心里是有一些得意的,他怎么可能会去做家务?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赢了,家务这种东西就应该女人来做嘛。

    可是现在回头去看,他竟有些毛骨悚然。他错了,错得离谱。失望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许在很久以前,温蓝心里就在给他“记账”。

    事上的失望逐渐累积,最后到了那一件“大事”上时,她才会不顾一切直接掉头。

    其实,在那最后一件事之前,她早已攒够了失望。

    而他,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她被他拿捏着。

    她不是一个喜欢吵架、争辩的人,也不屑于跟他吵,可她心里门儿清。

    一旦想通了这点,焦虑和恐慌便如跗骨之蛆,逐渐侵蚀他的骨髓。这些日子,他没有一日睡得安稳。

    他从未一刻这样痛恨自己的傲慢。

    为什么当初要决定和钟佳悦结婚?

    意气有,请柬发出去了、顾全面子也有,但更多的,他觉得温蓝不会对他毫无情意,她始终还是会回头,只要他愿意低头给她台阶。

    可她的冷漠和决绝让他越来越不确定。

    他抬头朝楼上望去。

    大同异的窗口如一个个黑洞,这个点儿,室内的灯光早就尽数熄灭,并看不出什么端倪。

    唯有她所在那一层还亮着,只是,距离太高,只窥见蒙蒙的一片亮光,看不到别的。

    这个点了,温蓝还在工作?

    他静静地站在那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感觉整个人都快变为雕塑了。

    江景行从电梯里出来时,远远就看到了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的凌旭。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白脸确实有几分姿色。

    一米八五的高个儿,身姿挺拔而修长,面容俊朗,笑起来阳光而倜傥。光看外表,确实很容易迷惑人。

    而且,他装起可怜来确实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此刻淹头搭脑地杵在那边,眉眼低垂,微微咬着下颌骨,腮帮子的地方鼓起来了点,看着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奶狗,很能激发女人母性的那一种。

    啧。

    隔着大厅那一段距离,江景行就这样静静望着他会儿。

    直到凌旭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朝这边望来。

    四目相对,他怔了下,下意识站直了。

    他实在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地方见到江景行。

    自己此刻的形象实在算不得好。衣服穿的是旧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没刮,力求营造出落拓颓唐、失意的模样,以获得温蓝的同理心。

    白了就是“装可怜”。

    这一招以往在女人身上极为奏效。

    可是,这副形象落在同为男人的江景行眼里,可就不那么美妙了。

    他和江景行的关系虽然还可以,他可并不觉得江景行会真的把自己当兄弟,表面客气罢了。

    见了自己这副模样,指不定在心里面怎么笑话自己呢。

    他忙摆正了表情,主动上前打招呼:“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江景行向来业务繁忙,可这都大晚上了,还能有什么业务?

    他不免在心里腹诽,也有些狎昵的猜想。

    不会是偷香来了吧?

    这都要结婚了,还这么不安分。这些公子哥儿,啧。

    “来见一个朋友。”江景行笑了笑,“你呢?”

    凌旭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似乎是难以启齿:“我我来看看我女朋友。”

    “是前女友。”江景行低头点烟,淡淡道。

    凌旭一怔,不由看向他。

    “你们不是早就分了?你跟我过的,你忘了?”江景行。

    凌旭不疑有他,倒是想起了上次一时意气跟他吐的那些苦水,此刻又被他看到自己这副跪舔的样子,脸色更加不好看。

    他干笑,沉默了会儿。

    可过了会儿,又抬起头,眼神很亮,似乎是笃定:“我们不会真的分的!”

    江景行拿烟的一顿,斜过眼来看他:“她不是已经不理你了吗?”

    凌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看到面前男人冰冷不屑的眼神,闷闷地:“蓝蓝很爱我,虽然她谈过很多男朋友,但她最爱的一定是我。”

    江景行真想当场笑出声来。如果有迪尼斯普信大奖,他一定力荐凌旭去夺冠。

    这脸皮之厚,他实在是叹为观止。

    好不容易忍着没有笑场,他状似不解地问他:“那你怎么不直接上去?”

    凌旭被他问得愣住。

    事实当然是——温蓝不想见到他。

    只是,这话他怎么好当着江景行的面儿?

    那可是大大的丢人。

    “我们还没和好。”他过了半晌,斟酌着,“她还在生我的气。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原谅我的。”

    “你不是都要跟别人结婚了吗?那那边怎么办?”

    凌旭一愣,他跟江景行过这事儿吗?

    看到他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江景行镇定如往常:“外面都传遍了,听人的。”

    凌旭不确定外面传的是什么内容,不知道有没有他出轨钟佳悦的事儿,脸上不由呈现几分尴尬。

    但是转念一想,应该不会,这事儿就只有他、钟佳悦和温蓝三个人知道。

    江景行又不认识温蓝,他怎么会知道?

    这么想他又松了一口气:“我没结婚,我只会和蓝蓝结婚。”

    江景行几乎想要冷笑,却也好奇,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你这样的条件,应该不缺结婚的女人吧?”

    凌旭当他话家常呢,没多想:“就她对我最好。你不知道,虽然是我追的她,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她不但每天给我准备早饭,替我打扫房间,还把我的衣服整理好放入抽屉里”

    他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

    江景行从一开始的不屑,到渐渐沉默。

    隔着半米的距离,他一瞬不瞬望着眼前这个人。

    在他眼里,凌旭只是一个大男孩而已,远远算不上对。他也不清是出于什么目的,有对温蓝过去的好奇与探究,也有几分不清的隐秘心思。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将自己和凌旭拿来比较。

    论条件,他当然不会输给凌旭。

    可敏锐如他,自然明白感情这种东西与个人条件无关。或者,无必要关联。

    新闻里不也总是有那种博士后喜欢上大字不识的农女的故事吗?听来荒诞,却是事实存在。

    凌旭自然不是一个蠢人,那么,是谁给他这种底气?

    这样信誓旦旦,不愿放弃。

    他心里不上来什么感觉,紧紧地盯着凌旭,这一刻竟然有种超乎寻常的恼恨。

    偏偏凌旭完全没有察觉到,继续如数家珍,着他和温蓝的过往点滴。此举,完全激怒了江景行。

    原本想跟他摊牌,临到了了,忽然就不想那么便宜他。

    江景行忽然无声地笑起来。

    “哥,你怎么了?”凌旭见他脸色难看,不禁怔然。

    江景行这人一直都是风度翩翩的,很难在他脸上看到平静和微笑之外的表情。

    “没什么。”江景行很快回神,意味深长地,“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凌旭没有多想,苦笑着继续:“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让她回头。”

    江景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回头?”

    “她会的。”

    “这么久了,她有理过你吗?女人变心是很快的。就算她曾经爱过你,现在也不见得还喜欢你吧?”他语气淡淡道。

    凌旭心里一突,不确定地看向他:“哥你是什么意思?”

    江景行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她可能有别的男人了。”

    凌旭皱紧眉头:“这不可能!”

    温蓝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

    她对他那些付出不是假的。她那么关心他,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而且,有几个男人比得上他啊?

    就算有为温蓝的美貌所折腰的,也顶多见色起意。谁愿意像自己一样娶她?温蓝是个聪明人,最懂得审时度势,她不会那么糊涂的。

    可是,一想到温蓝最近那一连串的反常行为,凌旭就沉默了,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正思索着,肩膀被旁边人轻轻拍了下。

    凌旭回头,看到了江景行略带几分踌躇的目光:“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

    凌旭不解:“什么?”

    “刚刚我上去的时候,路过立裁室,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进去了。”江景行叹气,见凌旭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又笑了笑,“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凌旭感觉难以置信。

    但是,江景行没必要骗他,也没这个立场骗他。

    “对不起,哥,我失陪一下。”凌旭实在难以捋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撇下他就匆忙上楼。

    见电梯狂按不下,他烦躁地砸了几下,干脆转道楼梯。

    江景行冷冷望着他状似癫狂的模样,无甚表情。

    原本他打算直接跟他摊牌。不过,就在刚刚,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那真是太便宜他了。

    眼前又浮现凌旭刚刚那副沉浸又自得的表情,诉着他和温蓝的过往点滴,他忽然就觉得碍眼得很。

    凌旭破门而入时,温蓝正整理东西,准备离开。

    乍然看到他,她吓了一跳:“凌旭,你干什么?”

    “男人呢?男人在哪儿?!”他好像疯了一样,抓起桌上的立裁刀和卷纸就扔到地上,一脚踹开,又猛地扑向室内休息室,拼命拧门。

    门很紧,拧不开,他忽然猛地一脚踹上去。

    巨大的声响,骇得温蓝后退了一步。

    他又是连着两脚,把门踹开了。

    看到里面空无一人,他又四处搜寻,嘴里念叨着什么,转了两圈,又回头死死扣住她肩膀,瞪着她:“你,你把男人藏哪儿了?”

    温蓝被他摇得心神胆颤,一时竟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男人,跟神经病没什么区别。

    此刻,她唯一想干的事情就是——报警。

    可是,凌旭死死扣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双眼里布满血丝,好似要一巴掌扇上来似的。

    他脾气差,以前住一起时也会发脾气,有一次还把刚刚逛街买回来的热水瓶砸在地上砸碎了,碎片划到了她的。

    事后他连忙跟她道歉,又给她上药又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了,之后也没有再犯。

    这是她时隔两年又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

    没有害怕是假的。

    她感觉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竖起来了:“凌旭,你冷静一点。”

    “你把那个男人藏哪儿了?”他目眦欲裂。

    温蓝可以离开他,毕竟是他之前不对。但是,她怎么可能找别的男人,怎么可以爱上别人?

    这关乎男人的尊严问题。

    温蓝看着眼前这个癫狂的男人,只觉得厌恶又可笑。男人的逻辑,她永远无法理解。

    他可以出轨,她分以后还不能找别的男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真是给他玩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是清朝大老爷吗?

    可是,这偏偏是这个社会上很多男人的心理。

    她很想要冷笑一声,直接给他一巴掌,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刺激他:“什么男人?凌旭,你冷静一点。”

    凌旭的情绪这会儿也渐渐平稳下来了。

    目光又四处逡巡了会儿,发现没有自己想要找的男人,一颗心稍微落了落。

    理智又回来了,想去捉温蓝的。

    温蓝看他的神态已经恢复了正常,确定他不会再发疯后,这时才没有跟他客气,直接拿出,没等他反应就打了报警电话。

    “喂,0吗?这里有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