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匪石 > 正文 27. 短兵相接 孤儿寡母
    大学联谊和出了社会后的集体相亲也差不多,只不过对象稍微年轻一点。体育生和舞蹈社的女生彼此都不熟,又大都是大一新生,只能想方设法地找话题聊天,从家乡聊到专业,再聊兴趣爱好,翻来覆去无非是那些。

    唐岫和程煊熠已经配成对了,加上那些男生下意识的抢白,不知不觉就被排挤在话题之外,除了偶尔顾清溪主动把话抛给他们,剩余的时间都在认真吃饭。

    一直等菜上完,想吃的都吃得差不多了,唐岫拿出,在微信上给他发:

    走吗?

    之后戳了戳身边的人,示意他看。

    程煊熠见状,放下筷子打开微信,顿了顿,主动把递到她面前,问:“加吗?”

    唐岫看了眼,是在场的几个女生发来的好友申请,一边拎起挎包一边回答:“加吧,没关系。”

    “还是算了吧感觉怪怪的。”程煊熠听到这个答案摇摇头,收起,对他那几个室友打招呼,“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林文翔嘴里还有东西,只来得及点头:“哦,行”

    “这么早就走?你俩打算干什么坏事去?”边上的蔡丞凯插话。

    这话问得就不太正常,加上对象是他,听起来很有攻击性,程煊熠开口堵回去:“我又不像你,能干什么坏事,送她回寝室。”

    唐岫早就懒得理这种人,挎上包站起来,对那几个女生道:“我先走了,你们吃完了也早点回去吧,拜拜。”

    “嗯,学姐再见。”女生们都很乖,出声对她道别。

    “诶,等等等等,程煊熠,玩赖是吧,不是好六罐全喝了么,你这怎么还剩这么多?给个面子,喝完再走呗。”蔡丞凯掂了掂他面前的啤酒,开口叫住他们。

    “谁——”唐岫一下子就来了气,正准备跟他理论,臂被人拉住,把她挡在身后。

    “再喝一罐是吧,没问题。”程煊熠也不计较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数字,拿走他里的啤酒,单打开,当着他的面仰头往下灌。

    唐岫被他扯到身后,看着这一幕,并不觉得他这种做法很酷或是很男人,只觉得他被侮辱了,一时想不通自己今晚为什么会离奇地坐在这儿,跟蔡丞凯这样的人碰上。

    在座女生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变,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

    程煊熠每天训练大量出汗,一天的饮水量很大,三百三十毫升对他来不算什么,喉结大幅度地滚动,很快就喝完了,倒过易拉罐对他示意:“现在能走了吧?”

    “能啊,你这么够意思,当然能!”对方回。

    “那我们撤了,林文翔,你也少喝点,省得明天早训被老贺批,”程煊熠完,重新拉住唐岫的腕,“走吧。”

    “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都快九点了,差不多该走了。”顾清溪叫住他们,拎下挂在椅背上的包,站起来。

    “我也一起走吧,吃得差不多了。”几个女生都纷纷站起来,穿上外套。

    “啊?这么快就走了吗?才九点还早吧,要不再去唱个歌什么的?”韦昊看转眼就要散场,愣了一下,忙开口问。

    “不了吧,我不太爱唱歌。”其中一个女生婉拒。

    唐岫看她们脱离苦海,也有些欣慰,率先推开门走出烧烤店,一边示意程煊熠:“我打车,这儿离学校挺近的,你先走吧。”

    程煊熠今晚喝了六听,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伸按了按发烫的太阳穴,回答:“没事,我送你回去。”

    “可是我不住学校,上次吃火锅的时候你应该记得吧,把你送回学校之后,我哥把我送回家了。”唐岫告诉他。

    程煊熠不太记得这些细节,想了想只问:“那你住哪儿?远吗?”

    “不算很远,但是从这儿过去走路得四十几分钟。”唐岫看了眼地图,转头跟接一连三从店里出来的女生再见。

    “那就不算远,我送你回家吧,我们宿管阿姨人挺好的,晚一点回去没关系。”程煊熠道。

    “晚一点回去?”有那句不怀好意的“干坏事”在前,唐岫对这句话格外警觉,打量了他一眼,提醒,“你不会在打什么歪主意吧?我跟家里的长辈一起住的。”

    这话一出来,直接把程煊熠给整不会了,本来喝了酒脑子转得就慢点,反应过来后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误会,我没打什么歪主意就是不想这么早跟你分开,等送完你再回宿舍,我肯定会晚一点”

    他们学校至今保留着严格的门禁制度,工作日晚上十点半准时关门,经常有学生忘了时间被卡在门外,被迫到图书馆通宵的。

    “哦哦”唐岫上大学以来没住过寝,确实不会考虑这一点,闻言也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你这样来来回回,会很麻烦吧?”

    “没事儿,走路四十分钟最多也就四公里吧,就算打不到车,我跑四公里才几分钟啊,”程煊熠着,看路边停下来一辆约车,问她,“这辆是你打的吗?”

    “对,”唐岫看了眼车牌,快步过去打开车门,让步示意他,“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她前几天才见识过他跑一万米,四公里对他来确实不算什么,很有服力。

    他想送就送吧,就算遇到最坏的情况,她家里还有个空巢老人,车又是她打的,目的地正确,她没什么危险。

    两人坐上车,关上车门,路旁的嘈杂一下子离他们很远。唐岫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今晚折磨人的社交活动,仰头放空。

    这会儿安静下来,车里的温度比烧烤店要低一些,程煊熠的头便一点一点发起眩来,昏昏欲睡,直到她出声打破沉闷,告诉他:“我之后不想再跟这群人出来吃饭了,先跟你一声。”

    他这才清醒不少,转头看向她,低声开口:“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你放心,之后出来玩就我们两个,不会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了。”

    唐岫轻“嗯”,片刻后又问:“我今天对你那些朋友态度不好,你是不是觉得很难做?”

    程煊熠知道她指的是谁,“害”了声道:“是挺尴尬的吧,不过我觉得你没错,硬要劝女生喝酒太没品了,我看她们后面表情都不对了。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参加这个什么联谊,有点丢脸。”

    “那你朋友呢,应该很不爽吧?”唐岫接着试探。

    “应该是吧,不过蔡丞凯是隔壁寝的,比我大两届,为了搞联谊找人才认识的,也不算朋友吧。”程煊熠撇清关系,免得被拉下水。

    “哦,”唐岫听到这里,忍不住刻薄了句,“都大三了还找新生联谊,是有多没人要?你以后离这人远点,上了大学别满脑子歪门邪道,好好训练才是正经事。”

    不知道是不是平时跟老年人在一起待久了,唐岫板起脸、教育起人来还真像这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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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放平常,晚上九点半宋修筠就已经洗漱好上床了,睡前戴上眼镜,看一圈国内外的每日新闻,再看看朋友圈里的师兄老师最近都在干什么,偶尔也会关注最近的体育赛事包括电竞体育,最后在十点半之前准时睡觉。

    但今天喝了太多浓茶,不但不安神,反而被高浓度的搅得心律不齐。宋修筠洗完澡本来是准备回房间的,然而中途又折了出去,想着法地从家里搜罗出了一袋垃圾,又拉上莫奈,打算到楼下散散心。

    就算是再精力充沛的泰迪,也不能朝五晚九地遛,加上莫奈天冷了开始发懒,才在家门口的绿道上摇摇摆摆地逛了两圈,就翻身躺倒在他腿边,不肯再走了。

    宋修筠叹了口气,也知道狗跟呆他在一起受苦了,弯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捂在怀里,哄孩儿入睡似的在莫奈背上轻拍,就这样在区楼下来回转悠,活像孤儿寡母在等一个深夜还不肯回家的死鬼丈夫。

    晚上九点多有一波次晚高峰,车况不算好,唐岫在区门口下车的时候已经九点四十,正想跟程煊熠再见,他却主动从车上下来了,抬抬下巴示意:“我送你到楼下。”

    “啊?”唐岫有些犹豫,“这个区路挺绕的,我怕你出来的时候迷路。”

    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潜意识当中,她不想让他一下子就和自己走得太近。更何况她现在还和宋修筠住在一起,就算后者是单相思,也是一个新欢一个旧爱,她单方面在道德层面上过意不去。

    可惜直球破一切弯弯绕绕,程煊熠完全不在意这种理由,伸拉住她的腕就往前走:“放心吧,我认路很在行的,就算真找不着了,还有导航能领我出去。”

    知春花苑是a大的家属院,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学生,没有九九六社畜或是夜生活丰富的都市青年,这个点已经完全安静下来,有一两只蚊蝇在路灯下兜兜转转。

    唐岫抿紧了嘴唇,他今天已经好几次拉她的,之前在烧烤店环境比较嘈杂,注意力被分散也就算了。现在绿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些动作就变得格外明显,她没法忽略过去,只觉得他的掌心烫得厉害,握得又紧,让人感到焦灼。

    一个人喜欢对方与否,最简明的测试方式就是肢体接触,如果眼下的状况是一道判断题,她的答案显而易见。

    他们俩一时又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唐岫能借着风闻到他身上啤酒的味道,总觉得酸溜溜的,闻着让人头晕。

    就这样被拉着走了几十步路,她被他扣住的腕以下部分不知道该往哪摆,只能直挺挺地耷拉着,对抗着地心引力和走路过程中的惯性,没一会儿就僵了。

    白天区里的风光好,她平时遛莫奈的时候喜欢欣赏沿湖的花草树木,从没觉得这十来分钟的路漫长。但现在她挨不住了,看见前边的岔路口,便佯装自然地把从他掌心中抽出,示意左边那条路:“往这儿转,路边有块石头,你可以记一下。”

    “我记得住,”程煊熠看了眼路灯后黑漆漆的石头,片刻后转头对她一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喝多了?”

    他这样被路灯一照,耳朵通红,笑得还一股傻气。唐岫犹豫地眨了眨眼,反过来问:“你喝多了吗?”

    “没有,就是头有点晕,想睡觉,脑子还是清醒的。”程煊熠着,果然也清醒,再次伸牵住她,还轻晃了晃。

    这次不是腕,而是正儿八经的牵,唐岫闭了闭眼,安慰自己只是心理作用,一点肢体接触而已,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再这还只是拉呢,她就这么不习惯,万一以后他还想亲嘴怎么办?

    唐岫想到那一幕,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了对比之后,突然觉得这样还行,她至少还能喘气。一边稍微用了点力,拉着他加快速度往前走。

    程煊熠还真有一点醉了,被她拉着走,便主动加快脚步,到后来惯性使然,转过一个弯,反客为主地拽着她跑起来,还兴奋地“芜湖”了声。

    这速度对他来只是碟菜,但唐岫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耳边生风,被迫撒开腿跟上他,心被攥得全是汗,跟同时遛三条撒了欢的大型犬似的,怎么也刹不住车。

    最后眼看着熟悉的单元楼映入视野,她赶紧开口:“别别别,别跑了,就前面这栋”

    “哦,好,”程煊熠跑了两步,酒意被风一吹,觉得神清气爽,“对了学哦不是,我现在叫你名字是不是好一点,唐岫?”

    他有点不适应称呼的转变,看她气喘吁吁地点了点头,又道:“我们明天晚饭也一起吧?我平时也就吃饭有点时间,剩下的时间都要训练,约会只能周末跟你出来了。”

    “没关系的,快期中了,我也有好几个作业要写。”唐岫摆摆。

    “那你会不会觉得委屈?我之后陪你的时间可能不是很多。”程煊熠想了想,话题刚好到这儿,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我不想在大学混日子,想跑出成绩,之后还要回去集训,时间长的话,可能一整个月都跟你见不着面。”

    “挺好的啊,你现在是身体素质最好的年纪,要是想走运动员的路子,本来就应该好好训练,去集训总比去泡吧喝酒强。”唐岫看他们离家越来越近,神经逐渐紧绷,一边回答。

    “那你答应了?”程煊熠试探地问。

    “嗯?当然啊。”唐岫愣了一下,觉得他这话得奇怪,难不成她不答应他就不去集训了?那也太恋爱脑了。

    “所以明天晚上吃饭也k对吧?就在学校。”

    唐岫平时放学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都要学习,要是跟他吃饭的话,最多是和宋修筠一声,想想便答应下来:“可以啊。”

    “行,那就这么定了。”程煊熠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抬起头尝试寻找面前这栋楼的单元号,“你家住几单元?”

    他们是从区北门进来的,方向不对。唐岫带着他绕过单元楼的背面,刚想告诉他自己家到了,别再送了,就撞上区楼下的那道身影。

    他的身形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在晚风中有些萧瑟。

    嘴里的声音一下子跑没了影:“就这儿”

    宋修筠怀里抱着莫奈,远远就听见他们笑的声音。此刻抬起头来,漂亮的五官在灯下半明半昧,额前的黑发落下影子,眉眼沉入夜色,看不清眼神,因此也判断不出他的情绪。

    倒是他怀里的狗睡得安稳,舒服地枕在他臂弯上。他修长的指陷入莫奈棕色的毛发,在灯下格外白,关节泛着淡淡的粉红色,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的。

    宋修筠从前也听过“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样的话,只是眼下,她身边那个男生名正言顺、有头有脸,眼红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视线在两人紧紧牵着的上停留了一会儿,抿了抿唇。

    唐岫打死也想不到会被他撞见这一幕,按理来这个点他应该睡了的,一时间竟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动了动自己被捂得湿漉漉的指,想把从程煊熠掌间抽出来,却一时挣不脱。

    场面架在这儿,唐岫左看也不是右看也不是,只能僵硬地抻直,开口跟他混淆视听:“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宋修筠没回答,注意到她缩的动作,不着痕迹地目光落向她那个男朋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程煊熠作为自然界的雄性,也本能地察觉到这种奇怪的气氛,眯起眼睛,收紧握着唐岫的,很快认出面前这个人:“你不是玉器选修课那个老师吗?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得没大没,却让唐岫惊地回了一下头,她都快忘了宋修筠还有这一层身份了,程煊熠不仅认识他,还是他学生。

    完蛋了,明天甚至是星期三,他们还要再碰上面。宋修筠在她出门前似乎就很不满意她谈的这个男朋友,她昨天也昏了头,答应程煊熠要在一起的时候,居然还对他透露了自己有暗恋的人这种事

    救命。

    唐岫一阵头晕,明明她没做错什么,这会儿却有种后宫起火的错觉,不知道该怎么救场。

    宋修筠听到这个男生毫无礼貌的语气,倒也不意外,轻哂了一声,开口:“我也记得你,第一次上课就迟到、在我课上睡觉的体育生,你叫程煊熠?”

    “是。”程煊熠听他居然提上课睡觉这种鸡毛蒜皮的事,皱了一下眉。

    “唐岫跟我过了,你是她刚谈的男朋友,”宋修筠的话音不紧不慢的,抱着狗走近,垂眼看向他不依不饶的,“但是可以了,现在是她的门禁时间,把放开。”

    虽然他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但唐岫能听出来,这是他心情不太好时的腔调。火烧眉毛地瞟了他一眼,又转头去看程煊熠,一边用力地抽出,一边开口打圆场:“我到家了,你也快回去吧,免得被卡门禁,我们明天再见。”

    她抽的动作太明显,程煊熠不好强留,缓缓松开。

    宋修筠冷眼听着那句“明天再见”,只觉呼吸不畅,轻抬下巴提醒她:“上去吧,早点刷牙洗脸去睡觉。”

    “好。”唐岫不敢不从。

    程煊熠作为唯一的局外人,听见这样的对话,只觉得整件事逐渐变得离奇:“他怎么跟你住一栋楼?”

    顿了顿更觉得不对:“我们谈恋爱,你为什么要告诉一个老师?”

    “他对我来不算老师吧,我没选他的课,”唐岫着急跟他解释,又怕露馅,舌头都快打结了,“而且我不是跟你过了吗,我在校外跟一个长辈一块儿住,就是他。”

    “长辈?他是男的?”程煊熠再次被这个消息惊到。

    只是这两句话连在一起颇有歧义,听得宋修筠原本平静的眉心轻轻打出一个褶来,视线又落到唐岫身上。

    难不成她觉得孤男寡女同居不合适,所以一直对外宣称他是名女性?

    差一个辈就算了,师叔还变成师婶了,真有意思。

    宋修筠在心里都快被气笑了。

    程煊熠虽然学习成绩一般,现在还喝了酒,但遇到事情并不糊涂。转头看这老师长成这幅模样,简直就是个白脸,不谁知道是个长辈,再想起唐岫之前跟他过的差七岁的暗恋对象这事儿,大脑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我知道了,所以他就是你——”

    唐岫睁大眼睛,意识到他想什么后,一把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动作快得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程煊熠比她高一截,被她摁着肩膀一个劲地往下压。唐岫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蛮力,硬生生把他拉出去好远,一直躲到宋修筠看不见的角落,才一个劲对他伸比“嘘”。

    宋修筠眼睁睁看她动作亲密地拽着她那男友离开,不知道是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讲,一时都快喘不上气来,太阳穴连着的一根神经突突直跳,完全没心思细想程煊熠没来得及开口的后半句话。

    更何况他就算是琢磨了,也琢磨不出什么门道。

    那头程煊熠拉下唐岫下狠劲捂着他的,语气也隐隐冒了火:“真是他?他就是比你大七岁那个男的?”

    “嗯。”唐岫撒谎的本领不太高,时间又太紧,只能认下。

    “那你怎么能跟他住在一起?”程煊熠扬起声音。

    “嘘,嘘!”唐岫拉拉他的袖子,几乎是求着他降低音量,“住在一起也不是我决定的,这套房子本来就是他的,只是我家里人让我借住在这儿再也没多久,他今年才回来教书”

    “那你就打算一直住着?一边跟我谈着,一边跟另一个男的住在一起?”程煊熠伸指向不远处的人。

    唐岫赶紧把他的拉回来,怕这么不礼貌的动作被宋修筠看见:“我都跟你了,他是长辈。”

    “可是你喜欢他,性质就不一样,”程煊熠驳回,又看了眼那个白脸,“再你看他那个样子,哪里像长辈?”

    “我”唐岫也知道自己的逻辑不成立,眼下被戳破,抿了抿唇后,问,“你是他看起来长得很年轻吗?”

    “别转移话题!”程煊熠难得对她发火。

    唐岫不喜欢有人凶他,只是自己不占理,垂了垂眼,主动退了一步:“我知道了,你得有道理,搬家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也确实应该这样,既然没可能,她离宋修筠远一点才是对的,不管她有没有在跟别人谈恋爱。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确实不像话。

    程煊熠听她主动把搬家撂出来了,揪着这一点问:“你就只是考虑?考虑完了还有不搬的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但现在十点多了,你让我连夜收拾行李搬家吗?”唐岫今天做什么都不顺,眼下被他穷追不舍,也觉得来气。要是她一开始就拒绝让他送自己回家,就不会扯出这一串事了,居然还要在这个点跟人吵架:“你知不知道学校附近好的房子有多难找?我还有狗,能接受养宠物的房东有多少?就算要搬家,我也不能原地给你盖一栋楼吧?”

    搬家这事她从宋修筠要搬进来的时候就考虑过了,也看过很多中介pp的房源,只是由奢入俭难,出租房总不会有十全十美的,每次考虑着考虑着就放弃了。

    到最后,她看面前的人似乎也冷静下来了,深吸了一口气,结束这个话题:“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

    程煊熠沉默过后,勉强答应:“好。”

    只是离开之前,他发现不远处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楼去了,又对她留下一句:“你离那个男的远点,我感觉得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唐岫被这话一堵,头一次听见人见人夸一表人才的宋修筠被评价“不是什么好人”,心情十分复杂。

    面上只能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晚安。”

    “晚安。”

    好容易送走了这一尊大神,唐岫转头,才发现另一尊大佛已经上楼了,重重叹了口气,拖着脚步乘电梯上去,忐忑地打开家里的门。

    抛开时间,宋修筠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如往常地在厨房烧开水,桌上摆着两只马克杯。

    唐岫换了鞋进去,连她自己都摸不太明白这算什么情况,她又没做错什么,连道歉都没由头,只能对他讪笑:“那个学长,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明天不是还要出差么?”

    宋修筠听见这话,轻“嘶”了一声。

    唐岫不他都要忘了,她都趁他不备跟人暗度陈仓了,他明天居然还要出差。

    忍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头一次觉得工作居然这么碍事。

    但表面上依旧掩饰得风平浪静,给她倒了一杯水,道:“快去睡吧,以后工作日别跟男朋友待到这么晚才回家,影响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