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七零之长嫂她不如母 > 正文 25. 25 按手印
    温庆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这会儿温庆平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县里,明天一早他班次要去省城。

    “大哥,运输队真没招人啊?”

    他靠着厢房门问里面正在收拾东西的温庆平。

    杜月兰在偏房里洗头,听见温庆富的声音后,微微侧了侧头。

    “没有,”温庆平十分平静地回着,“要真有我不会不知道的,最近利用这种骗人的不少,你别听风就是雨,心上了当。”

    “我不会,”温庆富瘪嘴,“咱们家有你这个顶梁柱,我还去运输队干什么?我就是好奇问一问,对了,你们运输队有叫李长贵的人吗?”

    “有。”

    温庆富双眼一亮,继续追问,“是领导吗?”

    “也算是领导。”

    温庆平直起身转过去看他,“老三,你是个聪明人,可有时候也得仔细想想,这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

    “大哥这话我听不懂,”温庆富打了个哈欠,“我回房间补个觉,昨晚和我朋友一起聊太久,都没睡好,大哥你出门慢着点。”

    “行,你去睡吧。”

    温庆平转过身摇头,他也提醒了,信不信就是老三自己的事儿了。

    温庆富回到房里躺下后却有些感慨,看来大哥是真不想拉他一把,李哥可了,他大伯就在运输队做领导,现在也找大哥确认过,运输队确实有这么一个领导,那接下来就只有钱的事儿了。

    李哥那边了,他还要收一笔介绍费,加起来要给六百六十块钱。

    确实是一笔大钱,该怎么让爹娘帮着凑钱呢

    想着想着,温庆富就睡着了。

    这边杜月兰用干毛巾擦着长发,从偏屋出来,“看来他搭上的是这位李姓领导的人?”

    “这李长贵就是走后门进的运输队,”温庆平过来帮她擦拭头发,“也没给他重要的活儿,就在后勤处当了个组长。”

    “难怪你半个领导。”

    杜月兰扑哧一笑,“我看接下来老三就要和爹娘凑钱的事儿了。”

    “凑呗,反正我们一分钱也不会给,”温庆平耸肩,“而且爹娘他们心里也憋着一股气,这事儿或许想先瞒着我们,等老三进了运输队才跟我们炫耀。”

    这种情况,他们是咬牙也不愿意透露一点消息,自然不会找他们要钱。

    “有道理,”杜月兰反拉住他的,“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点。”

    温庆平弯下腰亲了一下她的唇,“我知道的。”

    一直到四点左右,温庆平才离开。

    杜月兰将人送到生产队口,看着温庆平一步一步远去。

    晚上吃过饭杜月兰就早早地洗漱进厢房休息了,而温庆富则是拉着温父还有温母进了他们房间商量事。

    温庆美看了一眼房门,扭头对在一旁不知道搞什么的温庆强道:“二哥,你就不好奇三哥找爹娘啥事儿吗?”

    “老三能啥?”

    温庆强有听没有想,顺着她的话问道。

    “会不会是想娶嫂子了?”

    温庆娇猜测道。

    这话一下就让温庆强站起身,“我当二哥的还没娶媳妇儿呢!老三可不能跑我前面去。”

    完就去大力拍爹娘的房门,把正听温庆富要六百多块钱的温父二人再次吓一跳。

    “谁啊!”

    温母恼怒道。

    “我!”

    温庆强大声道,“我还没娶媳妇儿呢,老三可不能在我前面啊!”

    “谁娶媳妇儿了!”

    温父也骂,“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娶媳妇儿!没娶媳妇儿的事,你睡觉去吧!”

    一听不是那个事儿,温庆强高高兴兴地回房间睡觉了。

    看见这一幕的温庆美嘴角一抽,转头对温庆娇道:“二哥真笨。”

    “你知道三哥跟爹娘什么吗?”

    温庆娇好奇问道。

    “就姑那天过来的”

    温庆美跟温庆娇了后,温庆娇觉得三哥有些太自以为是了,“都骗人的,他还会信?”

    “反正大哥和大嫂他一定会信的。”

    温庆美点头。

    “搞不懂,”温庆娇打了个哈欠,拉着她回房睡觉去了。

    房里。

    煤油灯下,温父和温母的神情十分严肃。

    “老三,你知道你的是什么吗?”

    温庆富举起,“我当然知道!人没问题,就缺钱了!”

    “六百六十块呢,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温父皱眉。

    “可我一旦进了运输队,那就和大哥一样有钱,家里也不用再看大哥他们的脸色了!”

    温庆富急切道。

    这话倒是触动了温母二人的心。

    但六百多块呢。

    温父看向温母。

    见此温庆富赶紧把他问温庆平那领导的事儿了,“明李哥这人没有问题,那领导就是他亲戚!”

    “老大都有那个人,那一定没假,不过花钱找别人进去,还不如缠着你大哥,让他”

    “他不会的,”温庆富打断温父的话,盯着对方的眼睛道,“大哥是什么人,您比我清楚,他和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温母抿了抿唇,这话也得没错。

    “爹,只有我出头了,才能压一下大哥,不然我们一家子都要看大哥大嫂的脸色过日子!”

    温庆富摸着自己的胸口对他们道,“我是你们养大的,你们对我也很偏爱,我一定会孝顺你们,我比大哥更亲近你们,这一点是一定的!”

    “这话没错,”温父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在外人面前是一家之主,其实话办事儿全得看老大的脸色,什么惹他不高兴就减生活费,不该全部给他吗?

    “家里还有多少钱?”

    他问温母。

    在大事面前,温母向来是听温父的,比如当初送走温庆平。

    她起身掏出钥匙打开柜子,然后在里面又拿出一个箱子。

    温庆平赶紧把煤油灯端到她跟前。

    温母拿出一个灰扑扑的荷包,然后温父也凑了过来,三人在煤油灯下数钱。

    一共是四百一十八块六毛两分。

    “这是这些年我们家攒下的钱,里面也有你大哥给的生活费,我全部省下来攒在一起了,本来是给你和老二娶媳妇儿用的。”

    “还差啊,”只念了两年书就念不下去的温庆富努力算了一下,“差三百多。”

    “差这么多啊。”

    温父犹豫了,“这借也借不了三百多块钱啊。”

    “找舅舅,舅舅一定会借,”温庆富抿了抿唇,“再找杜叔叔,看在咱们两家刚结亲的面上,咱们开口,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你舅舅和杜叔叔他们也不能一借就是几百吧?”

    温母觉得悬。

    “舅舅那边一百块应该没问题,杜叔叔这边五十总行吧?还有一百多”

    温庆富看向温父,“爹去找大姑借,大姑向来对你和二伯都好,一百多也能拿出来。”

    “问我借来干什么我怎么?”

    自知在大姐面前谎容易被发现的温父道。

    “那就把话头引在大哥身上,大哥需要钱用,大姑一向喜欢有出息的,大哥要用钱,她一定给。”

    温庆富很肯定。

    温母还是觉得会出事,“可你大哥要回来的啊,他回来知道我们用他的名义借钱了怎么办?”

    “我问了,他这次出门怎么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那时候我早就进运输队了,”温庆富一脸自信,“借了钱我自己还呗,就用了一下他的名声而已。”

    “这倒是,”温父觉得可行,“那就这么办。”

    温庆富松了一口气,想要把钱自己收着,却被温母拦住,“等钱全部借到,我再一起给你。”

    “到时候我跟你一道去见那个人,”温父也。

    “好。”

    温庆富想了想,这么多钱拿到房里万一被二哥发现也不清楚,于是点头。

    还不知道他们把主意打到自己娘家的杜月兰,此时刚把针线收了,柜面上放着一双崭新的男布鞋。

    等下一次温庆平回来就能带过去穿了。

    杜月兰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熄了灯,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杜月兰就觉得温庆富和公婆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她垂下眼就当没看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月兰啊,你爹一般什么时候从肉联厂回家啊?”

    温母在她晾衣服的时候凑过来问道。

    “这不清楚,如果是市集日,那前一天和那天都会很忙,要下午才回家,一般都是十二点左右到家。”

    温母把时间记下,然后转身就走了。

    杜月兰提起木桶,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心想怕是要找她爹娘借钱,不过她早就跟爹娘过了,不是她和平哥开口借钱,温家谁去也不好使。

    温母出了门就跟等待的温父了,温父立马道:“那我现在就去杜家。”

    “你也不能空去啊,去公社买点东西,他们家还有个孩子呢,买些孩子爱吃的。”

    “成。”

    温父伸出。

    温母疑惑地看着他,“干什么?”

    “给钱啊。”

    “咱们还得借钱呢,哪里有多的钱。”

    温父一想也是,“那就不买东西,谁上门借钱还大包包的?就是穷才借钱嘛!”

    温母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温父就这么掐着点,大摇大摆地去了杜老三家。

    杜老三父子到家时,便见温父坐在堂屋门口,杜老三一愣,低声对杜大哥道:“他怎么来了?”

    “月兰了,上门没好事儿,咱们啥都不借就是了。”

    杜大哥。

    “你去灶房帮你娘做饭,我去跟他话,”杜老三整理了一下衣服,先一步进了院子,然后大笑着走向温父,“哎呀亲家!我今儿出门时咋听见喜鹊叫呢,原来是你今儿要上门来啊!”

    温父闻言也哈哈大笑,起身道:“亲家可真会话,我啊,也是有急事儿,所以忽然上门,亲家啊,你可得帮帮我。”

    杜老三就当没听见,反而大喊着狗娃,狗娃从灶房跑出来后,他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道:“去请你大爷爷过来,家里来了客。”

    “好。”

    两家离得不远,狗娃跑出去了。

    “亲家你啥?”

    杜老三坐下问。

    温父:

    刚才那一段话已经在心里来回了好几次了,这已经把着急的神情都表现完了,忽然来这么一下,他都憋了回去,现在他只觉得脑子都是空的。

    于是就那么傻乎乎地跟杜老三对视了一会儿。

    温父慢慢坐下,正要酝酿情绪重新开始时,狗娃牵着一个人进来了,正是杜大伯。

    “我谁来了让我来作陪,原来是亲家啊,”杜大伯勾起和杜老三相似的笑,上前热情招呼对方。

    温父没办法酝酿情绪,只能继续和杜大伯打招呼。

    接收到弟弟眼神,又清楚温父两口子是什么东西的杜大伯,不等温父把话题带在钱上面,就忽然转头向杜老三张口借钱。

    “既然你叫我过来了,那我正好有话跟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就不避着了,借我点钱。”

    杜老三一脸“震惊”地看向他,“前不久不是刚借给你三十块钱吗?”

    “花光了,不然我能再过来向你借吗?知道你日子过得也紧张,这些年老大和老二结婚,家里又起了房子,里紧吧,可我是你亲大哥,你不帮我,谁帮我?”

    杜大哥端着搪瓷杯过来时正好听到这话,当时就差点没憋住想笑,好在他快速垂下头。

    温父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借钱呢,倒是被杜大伯捷足先登了。

    可这兄弟二人上话后,他一时半会儿也插不上嘴,于是就在一旁静静听着。

    “我这也没钱啊,”杜老三脸皱起来,“昨天姐夫还来找我借了点,我哪里还有?”

    “二十。”

    杜大伯伸出两根指。

    “只有五块钱,你要借我就给你。”

    杜老三拉下他的,叹了口气道。

    “那我成什么人了?五块钱我都借,那我真不是个东西,是吧亲家?”

    杜大伯摆了摆,表示看不上他那点钱,还顺带把温父拉扯进来。

    温父干巴巴地笑了笑,“五块钱确实”

    完球,五块钱都借不出来,还不五十块钱了,看来今天是没戏了。

    温父是个心大的,既然借不到钱,那就吃呗,能吃多少吃多少。

    杜母倒是没气,取了一截腊五花烧上,加上杜大哥带回来的猪肝,用酸萝卜、酸辣椒一炒,那叫一个香。

    杜二哥三人回来后就开始吃饭,有肉又有酒,也是给足了温父面子。

    温父下午离开杜家时,脸颊微红,走了一晃一晃的。

    “亲家,你一个人回去真没事儿吗?”

    杜老三把人送到外面岔路口。

    “没事儿,我、我没事儿。”

    温父大力挥,“我走了,下次再来啊亲家!”

    “好好好,”杜老三也挥着。

    等温父人影从岔路口那边转过去后,杜老三抬起揉了揉眉心,转身进了院子。

    “我就猜到他是来借钱的,大哥也灵,先一步向我借钱,”杜老三冲杜大伯竖起大拇指,“果然是亲兄弟,你懂我。”

    “他一个人忽然上门,不是借钱借粮,就是告状,咱们家月兰有啥状可以告的?所以只有前面的可能。”

    杜大伯轻轻摇头。

    “可他借钱干什么呢?”

    杜二嫂疑惑道。

    “会不会是妹夫不给生活费了?”

    想起之前杜月兰的扣生活费的事,杜母接话。

    “反正不管怎么样,闺女没开口,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借的。”

    杜老三一拍大腿。

    “对!”

    其余人点头。

    温父走到温大舅家时,酒气已经散了三分之二了,他依旧啥也没买,啥也没带上门。

    结果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他就去地里找,随便问了一个人,得知温大舅今天在哪片地上工后,便找了过去。

    “那不是姑父吗?”

    温表哥和温大舅正好在树下休息,温表哥眼尖,一眼就看见路那边过来一个眼熟的人,仔细一看发现是温父,于是扯了一下温大舅的衣服。

    “欸?”

    温大舅眯起眼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走,咱们去看看。”

    二人往路那边走。

    温父也站在路上大喊着温大舅的名字。

    “别喊了,我们下来了。”

    温大舅应着。

    “大哥我找你有急事儿。”

    温父又改口叫大哥了。

    温表哥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不是借钱就是借粮。”

    “胡啥,庆平回去后,他们就没借过了。”

    温大舅尴尬道。

    “是啊,把弟弟弄回去了,一大家子都赖着他吃喝,当然不来了。”

    温表哥对爹娘让温庆平回那边的决定是有点怨气的,在他看来,弟弟的一团来到家里,那就是他们家的孩子,凭什么送到他们家,又要回去?

    温大舅没话,他何尝舍得呢?

    到了温父面前,父子二人果然听温父借钱的事儿。

    温表哥磨了磨牙,上前道:“姑父,起借钱的事儿,我们正想找你们呢。”

    他背在身后的冲温大舅挥了挥,原本准备话的温大舅闭上嘴。

    “找我们?”

    温父一脸疑惑。

    温表哥忍了又忍,“是这样的,我准备和我媳妇儿再要两个娃,所以得准备点钱,这些年姑姑回家借的粮食我们就先不清账了,这借了的钱,能不能先还给我们?我记得有八十六块了,还挺吉利的数。”

    看着温表哥脸上的笑,以及温大舅闪躲的眼睛,温父便知道这要账的不是温大舅,是这个侄儿。

    温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又尴尬又难堪。

    毕竟之前欠下的钱还没还呢,现在又想借。

    得亏他没开口,不然又要一百块钱,不得臊死人!

    这个时候温父在心里猛骂温庆富,但嘴里还是道:“这家里要是有钱,这不就早还了吗?主要是庆平他他那钱不交大头我也没办法。”

    温表哥差点被气笑了,声音也提高了些,让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村民能听见。

    “姑父,我也不想把话得太难听,我弟弟庆平当初是怎么来我们家的,姑父自己清楚,我们也清楚。”

    “庆平脑瓜子聪明啊,能念书,还记得他上高中的时候吧,娘病了,用了点钱,家里一时半会儿凑不上他的学费,我爹上门请你们还一点钱,你们是一分都没还啊。”

    “后来庆平出息了,哎呀,”温表哥一摊,“姑父和姑姑就带着人上门,又是哭又是跪又是求的,让爹娘把庆平还给你们”

    “别了!”

    温父无法忍受旁人看向自己的视线以及各种议论声,“大哥,我看你们家的当家人也不是你了,今天算我来错了,至于那些粮食和钱,我早晚都会还上的!”

    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温大舅哎一声,刚要追上去,就被温表哥拉住。

    “爹,现在庆平不是一个人了,你得为他和弟妹多考虑,那个家给了他什么啊?只知道从他身上吸血,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家,那咱们就不能拖他后腿!”

    这话得有些重了。

    但温表哥不得不这么,因为他太知道父母对姑姑的感情了。

    “爹您放心,姑姑我们该孝顺就孝顺,但也不能一家子都靠着弟弟养,要是一直这么下去,那我和我媳妇儿,还有核桃,以及出嫁的妹妹都归庆平养得了。”

    “你放屁!”

    温大舅生气了。

    温表哥扑哧一笑,拉着他往地里走,“所以嘛,您听我的没错,我不会害弟弟和弟妹的。”

    上午温庆富干活儿都魂不守舍的,锄头还差点砸到脚,中午吃饭时得知温父不在家,便知道对方去杜家还有大舅家了。

    他又期待又害怕,心中一直在设想,借到钱了该怎么做,没借到钱又该找谁借去。

    下午干活的时候直接溜号,跑到生产队门口外面等温父回来。

    结果就等回来一个骂骂咧咧的老父亲。

    他笑脸相迎,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

    得知两家人都没借他们一分钱,而且大舅那边还催他们还钱后,温庆富慌了。

    “那、那咋办啊?这钱要是不给,那我之前搭进去的介绍费也拿不回来了啊!”

    温父追问,“多少介绍费?”

    温庆富撒了个谎,“三十块。”

    “你哪来这么多钱?”

    温父气得很。

    “向二牛借的。”

    温庆富继续扯谎。

    温父哎呀一声后,追着温庆富打,温庆富一边跑一边大声吼着:“还有姑!咱们还有姑呢!”

    杜月兰提着篮子刚到家门口,就见温父跟着温大姑后面满脸讨好,本想进院子避开他们,结果温大姑叫住她。

    “月兰啊,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温父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走在后面的温庆富也慌了。

    他们以大哥的名义借钱,这姑要是问了大嫂,那不就暴露了?!

    “姑,什么事儿啊?”

    杜月兰笑着走过去。

    “你和庆平最近缺钱啊?”

    温大姑问。

    温父和温庆富同时向杜月兰使眼色,杜月兰眨了眨眼,“钱这个东西,都缺嘛。”

    温父二人松了口气。

    “老大媳妇儿,你先去忙吧,老大交代给我的事儿,你不一定清楚,”温父赶忙把她支开。

    杜月兰没反驳,提着篮子便回家了。

    温庆富轻抚了两下心口,好险好险。

    “到我家去。”

    温大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好好好,”温父闻言立马点头,带着温庆富跟了上去。

    杜月兰从院门口探出脑袋,见他们三人进了隔壁院子后,才把头缩回去。

    “嫂子,你在和谁话呢?”

    温庆美从堂屋跑出来问道。

    “和爹还有姑,”杜月兰把篮子放下,“老三也在。”

    温庆美跑到院门口往那边看,却只看见紧闭的院门,她又想起大哥大嫂那天的笑容,顿时耸了耸肩,也把院门给关上了。

    “什么?三百五十块钱!”

    原本坐着的温大姑忽然站起身来,脸上全是震惊,“这么多钱拿来干什么?”

    “这老大交代的事儿,我也不敢问,”温父一副全听大儿子的模样。

    “是啊是啊,姑您也知道,大哥在家话向来是这个,”温庆富竖起大拇指,“我们只办事儿,问多了”

    温大姑抿了抿干煸的唇,接着缓缓坐下,“三百多块钱,我哪有这么多”

    “姐,就靠你了,”温父咬牙道,“不瞒你,杜家和他们舅舅家我都去过了,可杜家那边钱吃紧,他们舅舅不仅不借钱,还想让我把之前借的还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所以只能来找你了。”

    温庆富闻言在一旁干着急,这话怎么扯了那么多?不是好只把事儿赖在大哥头上就行,不别的吗?

    温大姑眯起眼,“杜家和庆平舅舅不借钱给庆平?老三啊,你这话不对啊,实话,这钱是你借,还是庆平要?”

    完蛋。

    父子二人呆愣愣地看向温大姑。

    温大姑见此心里更确定这钱不是庆平让他们来借的。

    “我、我们”

    温父结结巴巴半天不出句屁话,温庆富更是埋着头当自己不存在。

    “三百多块钱呢,你拿去干什么?就算是庆强和庆富结婚办事儿,也用不了这么多,”温大姑审视地看了眼温庆富,接着又看向自己的幺弟,“实话我还能帮着你凑,你不实话,我一分钱也不会借给你。”

    “姑,”温庆富咬了咬牙,“这钱其实是帮我借的。”

    “你?你拿这么多钱做什么?!”

    温大姑质问道。

    于是温庆富就把自己搭线成功的事儿了,温大姑听完后愣在那。

    “你大哥运输队不招人,那些都是骗人的!”

    “他就是不想帮我们,虽然骗人的也有,但我找的这个绝对是有能力的,”温庆富话还算老实,把那李哥和运输队的李领导关系交代出来。

    温大姑听得心里一阵阵的,“只能拉一个人进去吗?能把你庆林哥弄进去不?”

    “姑,只要我进去了,我保准找会把表哥也带进去,到时候你们一分钱都不用花!”

    温庆富把胸口拍得啪啪响。

    “姐,这孩子实诚,他话我能保证!”

    收到温庆富眼色的温父赶紧补充了一句。

    温大姑沉默了一阵,“这事儿我要和你姐夫商量商量,这样,你们晚上再过来。”

    “好。”

    父子二人便先回了家。

    温大姑坐在院子里想了许久,一直到丈夫回来,她跟温姑父了这事儿后,温姑父摸了摸下巴。

    “这件事对我们来不亏。”

    “我知道你的意思,”温大姑可是个人精,“把钱借出去,庆富要是真进了运输队,还拉我们庆林一把,这钱又能还给我们,是一件对我们好的事。”

    “就算钱借出去,庆富被骗了,这钱老三也会想办法还给我们,再不成还有庆平。”

    “对,”温姑父点头,“你怎么想的?”

    “我就怕伤了两家人的情分,”温大姑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三弟妹和我的关系非常不好,老三本来就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要是因为这个钱再闹腾,怕是会和老二一样,迎面过都不会打招呼了。”

    温大姑是真心待两个弟弟的,她不想闹成那个地步。

    “这有什么,欠钱的是他们,理亏的也是他们,”温姑父笑了笑,“我们不逼得太紧,是不会出事的,再,有了这一笔债,三弟妹看见你还不得拉出笑?”

    这倒是。

    他们家其实有些闲钱,拿出三百多,家里还剩下一些。

    温父二人回到家就钻进温庆富兄弟的房间里了,房门紧闭,不知道在里面什么。

    杜月兰也没问一句,坐在厢房门口和温庆美话。

    “这么咱们生产队好些人都喜欢去河里捞鱼?”

    “是啊,”温庆美点头,“不过很多人都捞不到,大哥就厉害,十次有八次都能捞着。”

    上游的生产队鱼塘多,下雨,特别是下暴雨时,就会有鱼从上游蹿下来。

    “这我知道,”杜月兰对温庆平的捞鱼技术表示了肯定,“那等天热起来,咱们也去试试。”

    “好啊好啊。”

    温庆美连连点头。

    晚上温父二人都没在家吃饭,杜月兰看见他们提着一个篮子往隔壁去了。

    “我看见了,里面装的是鸡蛋还有酥饼。”

    温庆美声跟杜月兰。

    酥饼啊,好久没吃过了。

    想到这,温庆美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杜月兰伸出点了点她的额头,笑了笑没话。

    早上起来的时候,杜月兰也没看见温父和温庆富,想着这两人应该是昨天回来得晚,所以起得晚,谁知道温庆强的话让杜月兰惊讶了。

    “老三昨晚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一晚上不见人。”

    “跟你爹出去办事儿了,”温母回了一句。

    杜月兰这才知道二人不是晚归,是压根没回家。

    温庆富他们确实没回家,从温大姑那里借到钱以后,二人就走夜路连夜去了县城。

    这个年代,走路去赶集或者是去县里的人也不少,从他们生产队走路到县里,需要六个时左右。

    二人到县里后,直奔筒子楼去找那位李哥。

    李哥睡眼蒙眬的打开门,招呼他们坐下后,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水。

    温庆富二人道谢。

    接着把钱拿出来递给他,“李哥,你数数。”

    李哥数了一下后,把多的那一百块多块钱退了回去,“只要六百六十块钱,你给多了。”

    “啊?”

    多了吗?

    温庆富一愣。

    温父赶紧接过那些钱,然后瞪了一眼温庆富,“这么大个人了,算钱都算不清楚!”

    “李哥是实诚人,瞧瞧人家,多的钱一分也不收。”

    温庆富嘿嘿一笑,给李哥猛拍马屁。

    李哥笑了笑,提出两瓶酒,还炒了花生米下酒。

    三人喝到天亮。

    在温庆富父子迷迷糊糊之时,李哥笑着拿出纸笔和红泥,“咱们来写张协议,你们盖个指印,以后也好有个法。”

    温父已经晕菜了,直接被李哥拉起指盖了印,而温庆富则是自己傻笑着跟在后面盖下了印。

    “我、我以后进了运输队后,大、大哥就、就不能看不起我了。”

    他打着酒嗝道。

    “是是是,”李哥把欠条揣进兜里,“看你们醉得不轻,我去借牛车把你们送回去。”

    于是当杜月兰和刘思诺在院子里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就有人把温庆富父子扶了回来。

    “是有人把他们送到生产队门口的,”那人正好在村口放牛,就被李哥招呼着,请他把这两个人扶回家。

    得亏温家就在生产队口不远处。

    不然他一个人扶着两个还真怕出事儿。

    “谢谢啊。”

    杜月兰让温庆美给对方倒了一碗温水,请坐下对方歇会儿。

    “我先把人扶进去。”

    那大哥也是个实诚人,觉得家里都是姑娘,不好让她们扶着,于是自己把温父二人扶进了房间。

    温母把他们的房间门锁了,所以温父就和温庆富睡在一起。

    “坐下歇会儿吧?”

    见那大哥满头是汗,喝了水就要走,杜月兰连忙道。

    “不了不了,我还要放牛呢。”

    大哥一挥就大步离开了。

    “这人家就住在柳二娘他们家后方,也姓柳,和柳二娘他们家是亲戚,不过这家就老实多了。”

    刘思诺跟杜月兰起这位大哥家里的事儿,“我们都叫他柳哥,他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也没姐姐妹妹,父母走得早,家里就简简单单的一家三口。”

    指的当然是柳哥和他的媳妇儿孩子。

    “反正队里的人有点什么事儿,需要拿钱找人办,几乎都找他。”

    因为这个人实诚。

    温庆美也凑过来道:“他人好着呢,柳大嫂也好,还有那个谁也不错。”

    “哪个谁啊?”

    刘思诺调笑道。

    温庆美脸一红,在杜月兰好奇的眼神下回着:“就是柳聪军啊,他人其实挺好的。”

    “柳聪军?柳哥的儿子?”

    “对,”刘思诺点头,“今年十四岁,长得可高了,模样也好,你都不知道,好些人都以为他到了年纪能结婚了,不少人来打听呢,结果人家才十四岁。”

    杜月兰闻言盯着温庆美笑,“那可是你大侄子。”

    “我知道,”温庆美轻哼一声,“就是看他比队里其他子好而已。”

    “确实,人家家里教得真不错。”

    刘思诺竖起大拇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配他。”

    几人在院子里八卦,而此时温庆娇因为扭了脚,被记分员喊回家,她忍着疼扛着锄头往家里走。

    正当她一头汗蹲在地上不动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怕挡着人路,温庆娇擦了擦汗,准备移到路边去,结果一只上前扶起了她,“忍着点。”

    温庆娇一惊,转过头就对上柳聪军那张俊脸,明明才十四岁,却已经褪去稚嫩。

    “我、我自己来就好。”

    “你这样只会越来越严重的,”柳聪军见她不愿意自己扶,于是接过她里的锄头,“你把着锄柄。”

    就这样用锄头做助力,拉着她往前走。

    温庆娇垂下眼,默默跟上对方的步伐。

    把她送到家门口,柳聪军就离开了。

    温庆娇松了口气,扶着墙进了院子。

    而原本走了一段路的柳聪军回过头看她,却只看见一点衣角没入院子。

    他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怎么弄的?”

    杜月兰正在帮温庆娇抹红花油,这是温庆平买回来放在厢房的。

    “踩滑了,”温庆娇有些不好意思道。

    “可得注意点,你年纪,正在长骨头呢。”刘思诺。

    “那我呢?”

    温庆美好奇追问。

    “你更,骨头也更脆,要是不注意弄到骨头还不去卫生所看,可能会落下残疾哦。”

    刘思诺的话吓了温庆美一跳,“我以后一定好好注意,四姐也是。”

    “我记住了。”

    温庆娇赶紧点头。

    结果温母中午回来对着温庆娇一顿数落,“你干了多久就跑?”

    “记分员让我回来的。”

    温庆娇有些委屈道。

    “他让你回来就回来?你又不是腿断了,一点点扭伤,咋就不能继续干活儿了?”

    劈头盖脸一顿骂,温庆娇眼泪都出来了。

    杜月兰从灶房出来,“娘,爹和老三回来了,这会儿在老三他们房里呢。”

    “回来了?”

    温母就是一直惦记着那个事儿,所以一上午都心烦意乱的,正冲着温庆娇发火,闻言赶紧去找温父他们了。

    “好好养着,别听她那些话。”

    杜月兰给温庆娇擦了擦眼泪。

    “大嫂”

    温庆娇抽泣了一声,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你待会儿吃了饭就回房,”温庆强挠了挠头道,“她要是进去骂你,我拦着。”

    他对两个妹妹还是不错的。

    “谢谢二哥。”

    温庆娇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温母进屋后,就闻见一股酒味,她上前摇晃温父,结果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又去摇晃温庆富,还被对方打苍蝇似的打到了脸。

    “臭子!”

    温母一怒,对着温庆富的脸左右开弓好几下,结果温庆富只是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转头睡过去了。

    昨晚走了六个多时的路,又喝了两个时的酒,能不困吗?

    等傍晚被温庆强叫起来吃饭时,温庆富刚坐下,就见对面的杜月兰和温庆娇姐妹看着自己发笑。

    “怎么了?”

    温庆富顶着左右两巴掌印疑惑地看着她们。

    温母淡定地看了他一眼,“你爹呢?”

    “还在睡,”温庆富刚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就觉得两颊有些疼,“我这脸怎么有点痛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庆强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杜月兰几人也笑个不停。

    “吃饭吃饭。”

    只有温母还在招呼着大家快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