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孤星骤高悬</p>
“山海覆灭、星之降临。刚刚我所见，并非只是幻觉，而是真正发生过。”</p>
孤星高悬，撕开虚界，如神注目。</p>
李凡只要回想起这一幕，就感到心头阵阵发寒。仿佛此刻于永寂虚界之中，那未知存在正盯着自己般。</p>
但眼下，不见星影，山海也恢复至最后的残破状态。</p>
“时光长河，也不过是依存于山海而存在。山海破灭后，依旧能回到原点。不是简简单单的时光回溯”</p>
“而是将已经发生一切扭转。”</p>
“真假之变”</p>
虽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但在这山海末所经历一切，又似乎毫无疑问的彰显了这一点。</p>
李凡喉咙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灼烧。</p>
如果丘心慧的成圣之道，是真假之变的话。</p>
那么还真又究竟是什么</p>
李凡死死盯着还真面板上的那一句“真作假时假亦真”，心中涌起万般疑惑。</p>
直到成功将生灭之界众人救治的丘心慧，再度站在了他的面前。</p>
既然还真的存在都已经暴露，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李凡直接了当，问出了自己的疑问。</p>
“真假大道”</p>
白发丘心慧面露向往之色，竟一时失神。</p>
而后怅然摇头：“只得假亦真，不得真亦假。”</p>
这答案既在李凡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p>
假亦真，空想之法的更进一步体现。</p>
细细回想，山海破灭、诸圣陨落之后。丘心慧力挽狂澜，不断凭空召唤诸圣显现，以在永寂虚界面前撑起空想山海。的确有几分假亦真的韵味。</p>
李凡不由长舒一口气。</p>
同时心中疑虑不减反增。</p>
没想到，还真的真、假之变，居然这山海间还有其他能据其一</p>
“许久之前，我未证圣位时，亲见山海破灭之景。”</p>
“往昔种种，历历在目。绝望、悔恨，充斥胸膛。”</p>
“自身即将消亡之际，冥冥中，我于山海最后流光中，明悟假亦真之道。”</p>
“于破灭虚无中，复现山海之末”</p>
丘心慧缓缓开口，满是感慨。</p>
同时，似乎看出了李凡心中的疑惑，不等其开口、便直接解释：“我生于山海之末、长于山海之末。”</p>
“并且证道于山海之末。终我一身，只局限于此。虽能通过些许流光片影，窥见过去山海景象。然毕竟管中窥斑，只见一斑。以复空想山海，尚有余力。”</p>
“想要真正复现全盛山海”</p>
丘心慧叹息一声：“力有不逮也。”</p>
“若你横渡，前往更古老山海、以见山海全貌。岂不是就能做到”李凡若有所思的问道。</p>
“以你的实力，应该能做到的吧”</p>
李凡自然指的是丘心慧，不断出诸圣、以御虚界侵蚀的段。</p>
孰料丘心慧轻轻摇头否决。</p>
“顺流横渡，已是千辛万苦。”</p>
“逆行而上，更是难上加难。凡道友，却是有些瞧其中凶险了。”</p>
“更何况，诸圣仍在，又如何复现呢”丘心慧出了最关键一点。</p>
李凡不由恍然。</p>
先前所见丘心慧大显神通，是在山海末诸圣牺牲陨落后。诸圣所执掌山海大道，已是无人所据的空空如也状态。</p>
故而丘心慧凭空召唤身影，重据大道，有圣者之威。</p>
但若是在山海末诸圣仍然健在的这个时间点</p>
空想只得其影，而无法得其能。</p>
虽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李凡心中有些不以为然。</p>
“这又如何将具体情形缘由，与诸圣听。相信他们应该是愿意，为了拯救山海而牺牲自己的。实在不行，便找个会”李凡眼睛眯起，暗藏凶光。</p>
一眼便看穿了李凡内心所思所想，丘心慧不由苦笑连连。</p>
“诸圣皆因我之召唤而来，我又岂能有负诸圣。”</p>
“众人齐心、共谋救世，在其陨后、以继其志。这是一码事。”</p>
“其人尚在，便图其能。乃至谋算，以害其命。这是另一码事。”</p>
“我不为也。”山海末圣丘心慧，神情无比严肃道。</p>
“迂腐。”李凡心中暗自摇头。</p>
不过，他并没有与丘心慧争辩。</p>
而是忽的想起了另外之事。</p>
如果按照这位山海末圣的法，诸圣在时、其所掌大道，旁人无法触碰。</p>
那么</p>
“还真的真假之变，跟丘心慧所掌，又究竟有没有关联”</p>
丘心慧继续道：“山海之初，自有他圣前去。我之计划，的确只是先前所。以空想之山海，在新旧交临之时，谋求一线生。”</p>
“经由吾等一次次努力尝试，似乎当真窥见了一线希望。”</p>
“直至今朝，终于见星面。”</p>
李凡眼前，再度浮现孤悬高星那悚然至极的场面。</p>
些许失去的模糊记忆，随之浮上心头。</p>
“你喊我出后具体发生了何事”李凡心中一跳，连忙问道。</p>
丘心慧仔细看了眼，微微摇头：“凡道友自有缘法。若是我轻易破，反倒不利于你。”</p>
“发生了什么，实则无关紧要。你只需知道，吾等挣扎，在星现世的那一刻，皆属徒劳。”</p>
“好在。仍有转”丘心慧直视李凡。</p>
即便谜语人丘心慧的语焉不详，李凡大抵也能猜到，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p>
也是一直以来，他最担心之事。</p>
还真竟然失控，占据了他的身躯，并且擅自行动了。</p>
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李凡心中仿若有一团火被点燃。</p>
虽恼怒至极，但李凡细细一想</p>
他似乎又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p>
总不能，真将自己那真灵壁障打破，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吧</p>
事情还远没有到那等地步。</p>
不用丘心慧开口劝，很快，李凡就自己服了自己，将眉眼中的愠怒给强行压下。</p>
将李凡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丘心慧暗自点头。</p>
“这一次的行动，道友无需出。只默默看着便是。”</p>
“待到一切风平浪静时，便可”</p>
“还真归去了。”</p>
当丘心慧出还真这两个字的时候，李凡心脏难以避免的，重重一跳。</p>
这还是李凡自轮回以来，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还真之名。</p>
纵使已经提前知晓，还真的存在已经暴露。</p>
此刻猜想得到证实，李凡仍感到了极度的不安。</p>
“那真灵灌注呢”他选择转移话题。</p>
“不过徒劳罢了，凡道友无需辛苦。”丘心慧笑了笑，拱离去。</p>
于是，这一次在山海之末中的轮回，李凡就像个透明人般。</p>
其余诸圣虽知晓其存在，却也只知其玄牝身份。</p>
并没有参与到诸圣的救世计划中去。</p>
在时光长河被冻结的山海之末，时间并无实际意义。</p>
不知过去多久，并非由白发夫子主动解开封锁。</p>
而是夫子耗尽而陨。</p>
长河奔腾，带着众人，前往最终的结局。</p>
没有了李凡真灵灌注之助，空想山海的表现更加不堪。</p>
就连全盛的永寂虚界的侵蚀都难以坚持。</p>
更别提，面对孤悬高星了。</p>
星之面都没有见到，空想山海、以及诸圣，皆已经陨落。</p>
“诸圣在列！”</p>
丘心慧的肃穆之声，于黑暗中孤独回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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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已经提前知晓了自身宿命，他也亦然没有放弃抗争。</p>
直至，虚界浪涌袭击，彻底将空想光辉淹没。</p>
“凡道友”</p>
“是时候了。”</p>
“这一次，或许体验，不同以往。”</p>
丘心慧最后的话语，徐徐传来。</p>
而在黑暗浪潮中，终于将玄牝大道桎梏给解开的李凡，再度轻声呼唤起了还真。</p>
心脏骤停，神情紧绷。</p>
好在，没有意外。</p>
那种熟悉的感觉，终于又降临了。</p>
而正如丘心慧所，这一次的体验，不同以往。</p>
还真代表性的滚滚白雾，并没有出现。</p>
只是李凡能够感觉到，有种奇异无比的力量，将自己跟周遭永寂虚界隔开。护住自身安全。</p>
宛若回到胎中，心里种种浮躁、不安，瞬间消失。彻底平静下来。</p>
哪怕还真没有立刻发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变化发生。</p>
李凡也没有丝毫的紧张。</p>
跟着一起，静静等候着。</p>
当空想山海最后一抹光亮，被黑暗所吞没。</p>
当原初山海最后残存两个光点，就此消失不见。</p>
浪潮汹涌的永寂虚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p>
而后，虚界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巨浪。宛若肆意狂欢，迎接帝王的降临。</p>
虽无法窥见这些风浪，但李凡却能通过，逐渐震荡的自身感应到它们的存在。</p>
威力数倍胜过吞困山海时，就连还真的庇佑也受到剧烈冲击。</p>
“这才是，虚界真正全盛状态。”</p>
于此同时，李凡知道还真正在等待什么了。</p>
祂在等待，星的降临。</p>
相较于之前，直接撕开虚界，跃入视线。</p>
这一次，星，则是宛若朝阳。</p>
于海平面上升起。</p>
起初，星的光泽还不怎么耀眼。</p>
但随着祂存在每一分每一秒，其所对外界施加的威压，都千百倍的狂增。</p>
还真的庇佑，如同被飓风吹过，哐哐作响。</p>
永寂虚界，也如沸腾般。</p>
沐浴在星的独特光辉下，黑暗尽散。</p>
黑暗消失后，迎来的却不是光明。</p>
而是独属于星的奇特辉芒。</p>
星的力量，实在太过霸道了。</p>
除了祂自己以外，容不下任何存在。</p>
甚至就连永寂虚界，都是如此。</p>
星光照耀下，黑暗蒸发殆尽。</p>
入目所及，只剩下孤悬之星，开始无休无止的膨胀着。</p>
星之当面。</p>
在还真力量庇佑下的李凡，此刻脑海中也不由迸发出想要逃跑的念头。</p>
同时他也明白了，丘心慧他们计划的可笑。</p>
什么跳出自立，什么融入星。</p>
纯纯都是无稽之谈。</p>
星降世后，一切都将不复存在。</p>
除了星自己。</p>
这是何等可怖的力量啊！</p>
李凡浑身止不住的战栗起来。</p>
纵使他紧闭双眼，断绝神念。</p>
加之还真庇护。</p>
也无法阻止，星慢慢在他的脑海中升腾。</p>
形象越来越大，仿佛要彻底将他占据。</p>
星之神压下，难以形容的实力差距，使得李凡脑海中都无法浮现起逃命的念头。</p>
脑袋一片空白，怔怔直面、默默等死。</p>
就在此时。</p>
七字流光，不知从何飘来。</p>
正是李凡熟悉无比的，那一句“真作假时假亦真”！</p>
流光仿佛被一刀，斩作两段，轰然散开。</p>
其中“真作假时”，化作了漫天光影，迎上了孤悬高星。</p>
星的无限膨胀，骤然止住。</p>
仿佛海平面之下，伸出了一只。</p>
在将原本已经跃出海面的星，给硬生生给拖回去！</p>
这股力量，缓慢而坚决。</p>
无可阻挡、无可违逆。纵使星，也不例外！</p>
孤星颤抖，愤怒至极。</p>
星光仿佛猛然间爆发，刺目了千百倍。</p>
若是从先前的表现来看，或许整片虚界都将在这陡然迸发的星光下蒸发殆尽。</p>
但此刻，种种光耀，皆被“真作假时”四字光华，尽数阻挡。</p>
星之一怒，相较以往，竟无区别。</p>
两道光华，竞相争辉。</p>
全程目睹这一幕的李凡，则是陷入了彻底的呆滞之中。</p>
纵使相较于星与还真，他宛若蝼蚁。</p>
但却也并非，连看都看不懂。</p>
轮回诸世，对于真假之变的领悟，岂是白费</p>
此刻，李凡心中对星的畏惧，已经尽数散去。反倒是因为极度的兴复，而喃喃自语。</p>
“真作假时、真作假时”</p>
“原来如此。”</p>
“竟是如此！”</p>
李凡之前一直认为，所谓真作假，是指山海间一切大道事物。</p>
直到现在，当亲眼目睹还真光华与星争辉后，李凡方才彻底明悟。</p>
“真亦假，绝不是指山海种种。”</p>
“或是，绝不仅仅只是山海。”</p>
“最为重要的是”</p>
“抹去，星降临之光！”</p>
“消除星的影响！”</p>
李凡脑海中，轰鸣一片。</p>
“只得假亦真，不得真亦假。”山海末圣神情复杂那句话，再度浮现。</p>
李凡方才明白其中意味。</p>
“还真伟力，竟止于此”李凡失声道。</p>
李凡内心的感慨，不会影响外界分毫。</p>
二者角力，最终还是还真更胜一筹。</p>
星的光辉，慢慢散去。</p>
黑暗虚界，消而复现。</p>
当一切又回归平静之后，七字流光中剩下的那三字“假亦真”。</p>
无声无息间爆开。</p>
化作无垠山海，逼退永寂虚界。</p>
李凡来不及感慨，便被裹挟着，投入其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