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没搭话，只是笑着站起身，招道：“六郎，九郎，快过来坐。”</p>
乔九郎和梁晗笑着点头，朝徐载靖等人走来。</p>
就这么几步路，乔九郎看向长柏的眼神，由疑惑逐渐转为了然。</p>
来到近前，乔九郎笑着拱道：“长柏兄，好久不见。”</p>
长枫一脸惊讶的看着乔九郎，道：“九郎，我家二哥哥常年在家读书，不经常出门，你居然认得。”</p>
长柏笑着点头道：“之前在金明池和马球场见过两面。”</p>
乔九郎笑着竖起大拇指。</p>
众人落座，</p>
吃着瓜果，</p>
长枫看了一眼顾廷烨，又看了眼乔九郎，思忖一番后没有继续追问阮妈妈‘雅集’的事情。</p>
“嘿嘿！靖哥儿，前两天我们几个去这附近的阮妈妈院儿，有位”乔九郎话没完。</p>
“咳。”梁晗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徐载靖，道：“靖哥儿，不是弟弟我不叫你，实在是我娘她不让我拉着你掺和这些事儿。”</p>
徐载靖笑着点头：“了解，六郎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p>
梁晗笑着举起一块西瓜，笑道：“哥哥敞亮！”</p>
乔九郎的目光在梁晗和徐载靖身上转了转，也没有继续下去。</p>
看着众人的这般模样，徐载靖笑道：“六郎，我看烨哥儿和九郎似乎都对阮妈妈院儿的事情，记忆深刻啊！今年是什么特别的？”</p>
听到此话，</p>
一脸好奇的长枫也朝三人看去。</p>
吃瓜的齐衡，则和长枫一样的表情和眼神。</p>
梁晗放下里的西瓜，挠了挠头道：“呃对，今年是有些特别。”</p>
梁晗和其他两人对视了一眼，道：“靖哥儿，就是今年阮妈妈下，有一位极出色的清倌人。”</p>
梁晗话的时候，旁边的乔九郎和顾廷烨一起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同意认可的神色。</p>
“哦？”徐载靖兴致盎然道：“极出色？这样的评价，六郎你可很少出口。”</p>
乔九郎在一旁兴冲冲的插话道：“靖哥儿，六郎所言非虚！”</p>
徐载靖笑了笑，道：“那，比之芸娘如何。”</p>
“噗嗤。”一旁的顾廷烨笑出了声。</p>
乔九郎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摇头道：“芸娘也就身材舞姿好些，其他的远比不上！”</p>
齐衡笑道：“那，和之前夺魁的魏行首比呢？”</p>
梁晗微微摇头道：“公爷，不好比较，毕竟魏行首自始至终就没摘下过面纱，我等也不知道她相貌如何。但，单就戴着面纱的模样，瞧着那清倌人姿容不下于魏行首。”</p>
“关键是这清倌人不止瞧着样貌美，舞蹈音律，诗词歌赋，也都十分擅长精通。”</p>
“最近就因为这位清倌人，阮妈妈的院儿，都要被人给踩破门槛了。”</p>
齐衡笑着看了看徐载靖，道：“靖哥儿，六郎都这么，咱们有会是得瞧上一瞧了。”</p>
徐载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p>
梁晗吃了一口瓜之后道：“公爷，最近阮妈妈的院儿可不好进去。”</p>
“我们能去，也是靠着在京中的身份和之前的交情。如今，有钱有势也不好去了！还得有才！”</p>
长枫蹙眉道：“啊？这倒少见，如此做岂不是把将来的恩客往外面推？”</p>
乔九郎笑着摆，道：“诶，长枫此言差矣！阮妈妈如此一来，去她院儿的人，反而比之前更多了。”</p>
徐载靖坐在一旁，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换了颗白桃啃着，道：“九郎，这位清倌人可有什么名号？”</p>
乔九郎和梁晗对视一眼，神色和语气中满是憧憬的道：“靖哥儿，这清倌人美名师师。”</p>
徐载靖一愣：“诗诗？诗词歌赋的诗？”随后，正想‘是要去看看’的时候。</p>
乔九郎摇头道：“不是，乃是王兴于师的师。”</p>
梁晗和顾廷烨笑着点头，眼中都有些回忆的神色。</p>
徐载靖眼睛一转，满是思考神色的问道：“姓什么？”</p>
梁晗叹了口气道：“唉，靖哥儿，师师姑娘姓王”</p>
徐载靖笑着点头，心道‘就是么，怎么会这么巧’</p>
“时候因为家中变故入了青楼，后拜入一位李姓嬷嬷门下，便改姓了李。”梁晗完，看着愣住的徐载靖，道：“靖哥儿，你怎么了这是？”</p>
徐载靖醒过神来，笑道：“六郎，听你和九郎、烨哥儿这么夸赞，的我也有些好奇了。”</p>
“徐五哥哥的是！我也这么觉得。”长枫笑着应和道。</p>
徐载靖道：“想来过些日子，阮妈妈下的姑娘们登台献艺，咱们定能饱一饱眼福。”</p>
“靖哥儿所言不错到时一起。”顾廷烨笑道。</p>
看着雅间中众人的样子，载章一脸无奈的笑着。</p>
这时，</p>
顾廷烨的亲随稚阙，从屏风后的门口走了进来，躬身拱道：“公子，三姑娘和几位贵女就在东边四宝斋，知道您和几位公子在此，特意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p>
顾廷烨眼睛一亮，道：“哦？快拿上来。”</p>
一旁的齐衡看着徐载靖，笑道：“靖哥儿，既然是在四宝斋，想来柴家表姐张家五娘等几位多半也在。”</p>
很快，</p>
潘楼厮们便搬了不少潘楼正街附近的凉菜上楼。</p>
看着精美的菜肴，</p>
徐载靖等人纷纷让顾廷烨帮他们同廷熠等姑娘们道谢。</p>
最后，</p>
众人在潘楼中高乐到酉时初刻（下午五点后），</p>
避过了一天下午最热的时辰，才各自归家。</p>
初六之后，</p>
徐载靖和同窗们便再也没有过休息，</p>
虽学堂中摆放着冰盘，</p>
但六月季夏阳光强烈温度很高，</p>
哪怕只是坐着扇着扇子，有时也会暑热难当。</p>
时光流转，</p>
便到了六月中旬，</p>
这日一早，</p>
徐载靖去上学的时候，天空便阴沉沉的，较出太阳之后的时辰凉快不少。</p>
去盛家的路上，花想便不时的从马车中探出来，看向天空的脸上，满是对下雨的期盼。</p>
进了学堂，</p>
时辰虽早，但学堂中的桌边，已经摆好了大大的冰块。</p>
长柏和顾廷烨的厮，都坐在一旁帮各自公子摇着扇子。</p>
其实，每当酷暑难耐的这个时候，徐载靖都无限怀念记忆中有空调的日子。</p>
侧头看着走进学堂的徐载靖，顾廷烨疑惑道：“靖哥儿，你家女使呢？”</p>
徐载靖自己拎着书箱走到桌旁，笑道：“去后院儿了。”</p>
盛家后院，</p>
寿安堂，</p>
老夫人上了年纪，本就睡得早，起的也早。</p>
早上趁着凉快，老夫人也会带着房、崔两位妈妈在院子里散步锻炼。</p>
今日还没出寿安堂的屋门，</p>
女使翠微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福了一礼道：“老太太，徐家五郎身边的花想姑娘来了。”</p>
正摇着团扇的老妇人，笑着疑惑道：“哦？这么早，靖哥儿的女使来干什么？”</p>
翠微笑道：“回老太太，花想姑娘是送荷花来了。”</p>
老夫人笑着和一旁的房妈妈对视了一眼，道：“不会又是自然长成的并蒂莲花吧？”</p>
翠微笑着点头：“老太太您一语中的，就是如此。”</p>
老夫人晃着里的团扇，笑道：“快请进来。”</p>
</p>
翠微应是而去。</p>
片刻后，</p>
抱着一捧荷花的花想便走了进来，笑道：“奴婢给老夫人请安了，公子命奴婢把这几株早上刚采的荷花送来。”</p>
老夫人摆道：“素琴，茹安，快去接着。”</p>
两位妈妈赶忙上前，接过花想里的荷花后，端详一二，便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p>
房妈妈笑着回头道：“老太太，奴婢看得清楚，这些都是并蒂的。”</p>
“快，让人搬些花瓶来灌水插好。”老夫人完，看着花想笑道：“这丫头，你家公子为了这些荷花，花了多少银钱？”</p>
花想笑着将荷花交出去后，笑道：“回老太太，公子他一文也没花！之前公子他招揽一对兄妹，最善于找这并蒂莲花。”</p>
老夫人摇头笑道：“这今日这也太多了些。”</p>
花想回道：“老太太，那对儿兄妹中的哥哥，这两日一直跟着梁家六公子，在城内城外的几处池苑里逛着，自然寻到的也多了些。”</p>
厅堂中的翠微以及房崔两位妈妈，眼中有些惊讶的对视了一眼。</p>
老夫人继续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多呢。”</p>
“翠微，去，带这丫头去领赏吧。你们两个给其他院子各送一株去。”</p>
翠微和房崔两位妈妈应是。</p>
花想则赶忙福了一礼：“奴婢多谢老太太。”</p>
捧着花瓶出了厅堂，</p>
房妈妈笑道：“花想姑娘，侯府里可有这些？”</p>
花想点头应是。</p>
葳蕤轩，</p>
卧房中，</p>
“大娘子？”刘妈妈在床榻边轻声唤道。</p>
“唔？怎么了？”醒过来的王若弗长舒了口气后，闭着眼问道。</p>
“老夫人院里的房妈妈送了一株并蒂莲花过来。”</p>
“嗯？”王若弗一下睁开了眼睛，猛地坐起身看着刘妈妈，道：“又是徐家靖哥儿那子送来的？”</p>
刘妈妈笑着应是。</p>
王若弗面上浮起笑容，道：“这子真懂事。拿过来我瞧瞧。”</p>
刘妈妈点头后朝外喊道：“彩环！”</p>
很快，彩环便捧着花瓶走了进来。</p>
欣赏的看了几眼，王若弗怅然道：“也不知华儿那儿有没有这么好的荷花。”</p>
刘妈妈笑道：“大娘子放心，奴婢问过了，房妈妈侯府一早就有了。”</p>
“只咱们院儿里有？”王若弗又道。</p>
刘妈妈摇头：“今安斋和林栖阁，都送去了。”</p>
王若弗有些遗憾的撇了下嘴：“真是浪费。”</p>
侧身下床，扶着刘妈妈的胳膊站起身后，王若弗道：“去，把如儿叫起来！等会儿，把这莲花摆到供桌上的时候，让她和我一起拜一拜。”</p>
“是，大娘子。”</p>
林栖阁，</p>
正屋外间，</p>
林噙霜一摇着团扇，一揽着墨兰的肩膀，看着正在条案旁摆放花瓶的雪娘，道：“再往左一些，放到中间。”</p>
雪娘依言动了动花瓶后，看向了林噙霜。</p>
“好，这位置不错。”林噙霜微笑点头道。</p>
完，林噙霜看着花瓶中含苞欲放的花朵，感叹道：“嗯！往年这并蒂莲花几年也见不到一株，便是有，也多是用线缝起来的假货，没想到这两年，年年都有真的。”</p>
林噙霜摇起的清风，不时吹动着墨兰溜着的头发，墨兰点头道：“徐家五哥哥，是有些段在身上的，每年都能找到这些稀罕物。”</p>
林噙霜笑着点头：“墨儿你瞧，这种稀罕物，在高门大户里只当个礼物送来送去！要是放在市井，可不知要卖到多少银钱呢。”</p>
墨兰嗯了一声。</p>
“所以啊，墨儿，你一出生便是官眷贵女，以后要找夫婿，定是要抬起头朝上看的，和你大姐姐一样，找个公侯勋贵家的哥儿！只有这样，你以后的日子，才会一直这般阔绰有体面。”</p>
墨兰抿嘴点头，有些羞涩的道：“阿娘！我不是和你过么，那日淑兰结婚，元若哥哥他都朝我笑了。”</p>
“墨儿，你和公爷都没有独处过，怎么知道他是只朝你笑的？”林噙霜道。</p>
墨兰侧头看着林噙霜，道：“阿娘，我只在学堂里才能看到元若哥哥，哪有你的独处会啊？”</p>
林噙霜想了想，点头道：“也是！盼着你以后有会能和公爷独处一番，确定了他的心意，咱们娘俩再想以后的。”</p>
两人身旁的周雪娘，连连点头道：“娘的是，咱们姑娘这般才貌，学堂里的哥儿都会看到的。”</p>
林噙霜笑了笑后，道：“去吧，到了学堂里别忘了和徐家靖哥儿道谢。”</p>
“是，阿娘。”</p>
朝墨兰笑了笑，林噙霜转头同周雪娘道：“去，派人把枫哥儿叫起来，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床。”</p>
今安斋，</p>
正屋，</p>
窗户上封着防蚊虫的细密轻纱，</p>
香炉中飘散出驱赶蝇虫的焚香青烟，</p>
正坐在窗下绣架前的卫恕意，侧头看了眼准备坐到桌前的长槙，道：“槙儿，今早天色昏暗，习字伤眼，待天色亮些再练不迟。”</p>
“娘，既然昏暗伤眼，那您为什么还要继续绣东西？”长槙童声问道。</p>
卫恕意一滞，想了想，笑道：“槙儿，这是因为我是大人啊，而且我还是在窗前。”</p>
长槙眨了眨眼睛，道：“那我也去窗前习字，二哥哥，读书精于勤而荒于嬉。”</p>
听到此话，卫恕意很是欣慰的笑道：“那你来我身边吧。”</p>
等长槙走过来，</p>
卫恕意回头看了眼条案上花瓶中的并蒂莲花，笑道：“槙儿，这莲花开上十几日，便要枯萎凋谢，咱们一起把它画到纸上可好？”</p>
下午，</p>
几声夏雷之后，</p>
阴沉了半日的天空，开始飘起雨丝。</p>
直到徐载靖等人下学的时候，也没见要停下的意思。</p>
徐载靖也没逞强的淋雨骑马，而是和贴身女使一起坐着马车回家。</p>
虽然下着雨，但车中依旧微微有些热。</p>
车厢顶上，不时有雨滴砸落的声音响起。</p>
为了凉快，</p>
马车车窗和门口的帘子都撩了起来，只有透风防虫的轻纱固定在上面。</p>
徐载靖透过轻纱朝外看着，</p>
嗅着雨天清新的空气，不时能看到在路边避雨的人，还有头顶斗笠或是偌大荷叶的百姓，穿行在街道之上。</p>
“公子。”</p>
听到花想的声音，徐载靖侧头看去。</p>
看着花想中捧着的冷饮，徐载靖笑着点头接过去喝了口。</p>
回了曲园街侯府，</p>
雨居然停了，</p>
徐载靖在侯府院内下马车的时候，</p>
“呱呱！呱呱！”</p>
跑马场边的池塘中，不知道数量的青蛙们，正在此起彼伏的欢快的叫着。</p>
与此同时，</p>
广福坊，</p>
某位姑娘花费‘重金’租赁的宅院中，</p>
院子最靠北的二层木楼中，</p>
一位贵女正惬意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迎着凉风，微笑看着木楼以北，欣赏着烟雨朦胧之中，皇家园林的优美景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