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一根筋变两头堵，马腾军全军覆没（合章5k）</p>
“使君，不要放弃啊！”</p>
鹰嘴峡山谷，在那漫天烈焰的映照下，傅干虽脸色苍白，但却依然紧紧的拉着马腾：</p>
“使君振作啊！”</p>
“我等中还有数千兵马，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就仍有一线生，怎能如此轻易放弃”</p>
傅干见马腾绝望，拼命的为他打气。</p>
傅干很清楚，马腾作为这支军队的主心骨，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深深影响着大军的士气和斗志。</p>
一旦马腾丧失了斗志，那么这支本就处于绝境之中的队伍，必将如同一盘散沙，瞬间土崩瓦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p>
那时，就不要想什么未来了，就眼前这熊熊而来的烈火很快就会把他们所有人都焚烧殆尽。</p>
到时候，所有人都别想活！</p>
然而，站在坡上，亲眼目睹了苏曜如何杀戮前军的马腾却已是根本提不起一丝勇气：</p>
“一个人，他只有一个人啊！”</p>
“那个混蛋竟然真能以一己之力就阻挡了我们的突围，他万夫不当，我们哪里还有什么会！”</p>
马腾愤恨的捶地，心中充满了悔恨。</p>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要是不来此地设伏，不管是正面迎敌还是老实跑掉，怎么都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啊！</p>
“彦材误我，彦材误我”</p>
在这绝望中，马腾渐渐的红了眼睛，怨恨的骂了起来：</p>
“若非听你之言在此设伏，我大军何至落得如此田地”</p>
“汝先前夸下海口，言必能重创苏曜，如今却让我军将士死伤无数，覆灭在即。”</p>
“你睁开眼睛看看，给我看看这一片狼藉，看看那死去的弟兄，这皆因汝无能之过也！”</p>
马腾连珠炮般的指责把傅干听得一阵发愣，动了动嘴唇却噎得不出话，心中只觉一阵心寒。</p>
别看这傅干面相老成，还留着个长长的山羊胡须，一副智将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如今还未到加冠之年。</p>
他之所以会在马腾军中效力，一是受马腾征辟，迫不得已，二也是多少感谢马腾庇护的缘故。</p>
且傅干，其北地泥阳（今陕西耀县东南）人，乃是昔日大汉凉州汉阳郡太守傅燮之子。</p>
其父刚正不阿，有古人之节，在黄巾之乱时曾随左中郎将皇甫嵩出征，其部斩黄巾军渠帅卜巳、张伯、梁仲宁三人，位居首功，却因十常侍赵忠作梗，有功不赏。</p>
若换了别人，可能会心灰意冷，或者知趣的投靠宦官，但傅燮却一心社稷。</p>
尤其是在之后的第二年，凉州边章、韩遂之乱爆发，由于朝廷财政危，以司徒崔烈为首的百官力主放弃凉州时，傅燮在朝堂上慷慨陈词，力主凉州是关中屏障，放弃凉州则三辅危，三辅危险则京城薄弱。若让左衽之胡得到凉州，此害必将为患数世，且厉言：“斩了司徒，天下才会安定！”</p>
最终，由于傅燮的努力，皇帝否决了放弃凉州的决议，甚至还在之后，升傅燮为汉阳太守，保卫边疆。</p>
不得不，汉灵帝虽然荒淫无道，但其这个决策却没有任何问题。</p>
而也多亏了傅燮的忠肝义胆，一千多年后，大清面对海防与塞防争议时，李鸿章也有了一个坚定的论据。</p>
倘若天佑炎汉，傅燮的忠义或许能换来大汉的长治久安。</p>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傅燮的努力最终还是白费了功夫。</p>
数年前，也即中平四年（年），凉州刺史耿鄙征调六郡官兵，讨伐盘踞在金城郡的凉州叛军，刚愎自用，不听傅燮谏言，最终军队哗变，耿鄙身死，马腾叛走，傅燮困守孤城</p>
当时，面对王国和韩遂等人的汹汹大兵，傅燮是拼死抵抗。</p>
彼时，城外贼兵中有来自北地的胡骑数千，知傅燮为人正直，且曾受其恩惠，不忍加害，便一同在城外叩头，恳请傅燮出城投降，愿保他平安返回家乡北地郡。</p>
当时，年轻的傅干也是流着眼泪苦劝其父，皇帝昏庸，宦官当道，他在朝廷本就不受待见。</p>
如今，大势已去，不如暂且接纳匈奴人的提议，先返乡，再招募勇士，等有道的明主出世，再来拯救天下社稷。</p>
不过，面对儿子的苦劝，傅燮却是仰天长叹：“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食禄又欲避其难乎吾行何之，必死如此。”</p>
不得不，他这句话又与后世谭嗣同那句“自古凡革命，无不有流血牺牲者，今当从吾辈始!”的名言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当然了，他们的结果自然也都大差不差。</p>
且傅燮在交代完后事之后便带着仅存的亲兵出城血战，最终沙场捐躯，独留傅干与几个亲信老乡滞留凉州。</p>
虽然当时城破后王国等人没有加害傅干，但道路阻隔，战火连连的环境下傅干也无法顺利返乡，其滞留动荡的凉州每一步都走的是举步维艰。</p>
幸运的是，后来叛军首领王国被马腾与韩遂兵变所杀，占据凉州的马腾感念傅燮昔日的忠义，又同情傅干的遭遇，便将他保护起来。</p>
而傅干自然也没有让马腾白养，身为名臣之后，他年纪轻轻便展露出了自己过人的才智，很快就被马腾辟为主簿，为其呕心沥血，献计献策。</p>
结果，却不曾想竟然换来的是如此恶语相向。</p>
傅干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火焰的灼烧气息让他猛地清醒了几分：</p>
“使君若有怨言，待平安时干自会听之，但当务之急乃是突围求生，绝不可在此坐以待毙！”</p>
“突围”</p>
马腾冷笑一声，指着前面宁可自相残杀也不敢再去面对苏曜的战士们，直言此事根本绝无可能。</p>
“苏曜虽强，但不过一人而已，打不过咱们难道躲不过他吗”傅干跺脚。</p>
“躲”马腾一愣，回头“你意思是咱们调头”</p>
“没错！”</p>
傅干点头，快速分析道：</p>
“鹰嘴峡地形险要，苏曜之所以能一夫当关，正是因为他占据了谷口的地利。”</p>
“但我们入谷时，使君当记得，那边的道路相对开阔，且没有苏曜这样的猛将堵截。”</p>
“只要我们调头突围，重新杀将回去，与平城的步卒汇合，便能将苏曜堵在这山谷之中。”</p>
“他大火烧山，又无后继粮草，咱们卡住谷口，未必不能反败为胜啊！”</p>
傅干的话让马腾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p>
没错，他还有儿子马休的两万步卒呢！</p>
按照原计划，他们山中伏击一旦打响，便会燃起烽火示警，那边平城的马休就带兵出击，与他们里应外合。</p>
如今，虽然计划是有一点变动，他们变成了被伏击的一方，但是山火熊熊，平城看的一清二楚，想来马休已然来援。</p>
只要杀回去，与马休的部队汇合，他确实还有逆转的可能。</p>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眼下这混乱的局面，怎么让部队能统一听令，乖乖调头呢</p>
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被一个人堵住了路口大开杀戒回不了家吗</p>
不士兵们听了会不会崩溃，他能不能在混乱中把命令传达下去都是个问题。</p>
就这时，早有准备的傅干拿出了一面旗帜。</p>
“帅旗你居然现在还带着”</p>
马腾瞪大了眼睛。</p>
他没想到，在这一片混乱，很多人连衣服都找不到的时候，傅干居然还抢回了这面不知道丢在哪里的帅旗藏在身边。</p>
“使君，今帅旗在此，军心可聚，这是我们最后的会了！”</p>
罢，傅干便招呼旁边兵士，撕破自己的衣服，将两根长矛绑在一起，竖旗帅旗，然后言让人都大喊后面大石封路，无路可退，全军调头突围，拼死一搏。</p>
马腾一听，也终于回过神来。</p>
苏曜虽然杀得恐怖，但实际上受这狭窄的山道影响，真正看到那一幕的人并没有多少。</p>
前面的人放弃了就放弃了，只要后面的人能够不崩溃，调头突围，他们就还有会。</p>
当即，马腾抽出佩刀，高高举起，大声吼道：</p>
“将士们！后方已被大石封死，无路可退！唯有杀回谷口，我等才有一线生！”</p>
“全军调头，率先出谷者重赏，敢后退者格杀勿论！”混乱中，马腾军令的传达并不能通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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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各基层将校现在基本都与自己的部队脱了节，很难重建指挥。</p>
但是，好在他们在经过了最初的大逃杀后，幸存者们都已在这一条道聚集，除了进退外也不需要太复杂的命令。</p>
只见帅旗方向，马腾的亲兵们先一个个调头，然后一边大喊向前突围，一边拔刀猛砍那些不听话的兵士。</p>
在这残酷的杀戮下，士兵们终于意识到已经没有了退路，在恐惧和求生本能的压力下纷纷转身，朝着帅旗的指向的方向行动。</p>
尽管队伍依旧混乱不堪，尽管士兵步履蹒跚，尽管他们仍旧满面惊恐，但这些幸存者们还是咬牙坚持，向着平城方向的谷口拼命跑去。</p>
一路上，他们丢下了无数的尸体，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p>
终于，谷口遥遥在望，率先逃出的战士一个个噗通噗通的跪倒在地，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的亲吻脚下的土地。</p>
然后</p>
“关云长在此，投降还是受死，尔等选一个吧。”</p>
谷口外，夜色如墨，在火光映照下，一个又一个的汉军骑士自阴影中走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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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关羽持青龙偃月刀，真是威风凛凛，他身旁的张飞提着蛇矛也是杀气腾腾。</p>
这一幕，瞬间击溃了马腾军的士气。</p>
不得不，在绝望中，人多是盲目的，面对大火和屠刀的威胁，这些兵士们逃命真是全凭本能，根本来不及细想，跑出谷来面对的又会是什么。</p>
而马腾虽然有所预计，知道这边会有一场恶战，但是真正看到关羽和那些严阵以待的汉军骑士时，他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一股大势已去的绝望。</p>
就己方这些丢盔弃甲，连人一把武器都凑不满的残兵败将，要如何与眼前这支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汉军抗衡</p>
“降了吧使君。”</p>
就在马腾焦急绝望的时候，傅干却是心里一松。</p>
“什么投降！”</p>
马腾转头看向傅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p>
“你方才明明还力荐我死战，如今为何又要劝我投降”</p>
傅干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也。”</p>
“使君，我之前劝您死战，那皆是因咱们受困于谷中，苏曜一夫当关，全然不给我等活路，若不拼死突围大家都得葬身火海。”</p>
“可如今这关将军既然愿意受降，那又何必白白送死”</p>
“送死”</p>
马腾握紧佩刀，双都攥出了血来。</p>
傅干的话他能够理解。</p>
他现在也不信这些残兵败将能真的突围出去。</p>
但是投降</p>
有了一丝活路后，马腾又变得非常难以下定这个决断。</p>
“使君，古人言‘顺道者昌，逆德者亡’，大将军苏曜纵有万般不妥，但他现在终究是尊奉天子，代表着朝廷正朔，且兵强马壮，法纪严明，我等若与之抗衡，无疑于以卵击石。”</p>
马腾心中害怕，但还是闭目不语，傅干又：</p>
“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这些凉州儿郎，还有马休将军着想吧”</p>
“他现在不明真相，正在支援的路上，倘若我等全灭于此，他又该何去何从”</p>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从速投降，尊奉正朔，献上兵马，做足姿态，如此方能保得大家性命，也可给马休将军留条生路。”</p>
“罢了，罢了！”</p>
犹豫片刻后，马腾终究是长叹一声：</p>
“投降，传令投降！”</p>
随着马腾的投降的命令传开，谷口这些惊恐的士兵们脸上纷纷露出了一丝喜色：</p>
“投降了，投降了！”</p>
“有救了，咱们有救了！”</p>
士兵们如释重负，纷纷丢下中残破的武器，瘫倒在地，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p>
马腾则领着几个亲兵还有傅干一起，缓缓朝着关羽的汉军走去，亲自向关羽表明投降之意。</p>
“明智的选择。”</p>
关羽一缕胡须，笑眯眯的点头：</p>
“尔等既已投降，便要洗心革面，日后好好为朝廷效力。”</p>
马腾抱拳，沉声道：“关将军放心，马某既已归降，便绝不会生出二心。”</p>
“只是恳请将军信守承诺，向大将军求情，善待我麾下将士。”</p>
关羽微微点头，目光扫过马腾身后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道：</p>
“本将军向来一不二，自会保他们周全。”</p>
关羽这里倒不算越权，因为这是苏曜之前早就交代好他们的事情。</p>
他和张飞之所以没有杀进谷中，与苏曜前后夹击，而是让开这么大一片空地，就是为了留着地方招降马腾用的。</p>
有着后事经验的苏曜自然不会指望拿下马腾，就会能收了西凉那边的马超等人，但马腾麾下剩下的这将近三万人的兵马却是实打实的战力，能为他所用自然最好。</p>
苏曜可没忘了自己老家里还有一堆事没解决，以战促降，一口气结束这里的战火显然更符合他的目标。</p>
就这样，马腾投降之后，关羽便命人将这些降卒妥善安置，降卒们被分成不同的队，由汉军的将领带领，前往指定的营地休整。</p>
他们一路走着，一路不时回首，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山火，降卒们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遭逢惨败的悲痛。</p>
而马腾，这位曾经在凉州叱咤风云的人物，此时也低着头，满面痛苦。</p>
没有人能想象到，竟然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时辰里，他的八千余大军竟然就这样灰飞烟灭。</p>
那苏曜虽然勇猛无敌，但他封堵道路实打实直接杀死的恐怕也就不过两百余之数。</p>
更多的人，则全都是死在了路上，或被大火焚身、或被毒言呛毙、或死于队友间的自相踩踏与残杀。</p>
有幸活到现在，能跟他一同投降者仅剩三千余人。</p>
山谷中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血流成河的惨状，与耳边关羽张飞等人不时对苏曜武功的吹捧让马腾更感无地自容。</p>
不过，留给他痛苦缅怀的时间并没有多久。</p>
马腾和傅干等高级将领很快就被关羽安排到了苏曜帅帐附近，等候大将军亲自发落。</p>
“大将军到！”</p>
马腾一见苏曜，先是一愣，然后也来不及惊叹这个大将军的年轻和英武，赶忙是纳头便拜，：</p>
“大将军，马某一时糊涂，受人蒙蔽，听信了大将军是国贼的谗言误以为大将军是国贼，这才起兵讨伐。如今方知大将军忠心为国，马某对大汉也是一片忠心，还望大将军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卑职这一次啊！”</p>
马腾这话得是情真意切，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场面话罢了，就是给大家个台阶，好看一点。</p>
按照正常流程，这时苏曜就该摆一摆，大度地表示既往不咎，让马腾起身，然后再安抚几句，彰显自己的宽宏大量和作为大将军的风度。</p>
然而谁知，苏曜却没有那么做，反而冷不丁的问道：</p>
“人的谗言啊”</p>
“那你倒，到底是谁在背后蛊惑，让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p>
“啊这”</p>
顿时，跪在地上的马腾是脊背升寒，汗如雨下。</p>
这剧本，好像有点不对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