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碾子山村家家户户都传出了收音的声音。</p>
而李毅家前半夜也一刻都没有消停，由于村民们之前都没有操作过收音，所以状况百出。</p>
有些人家虽然将收音拿回去了，但却不会安装，有的虽然会安装，但却不会调频，还有些人家虽然能收到节目，但总是有杂音。</p>
遇到这种情况，村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来求助李毅。</p>
好在孙峰事先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来的时候特意带了几个技术员儿。</p>
每当有村民们来李家求助，他就让技术员们前去处理。</p>
但即便是如此，陆陆续续前来的村民，还是让李家后半夜才睡下</p>
第二天一大早，李毅还在被窝里睡觉，隐约间听到门外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似乎人还不少。</p>
就在他准备拉上被子，再睡一会儿的时候，正房门被人推开了。</p>
紧接着，李毅就听到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毅，赶紧起来，乡亲们都来咱家了！”</p>
李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问道：“你啥，乡亲们来咱家了，干啥？”</p>
“你还是自己出来看吧！”</p>
完，老爹便转身向外面走去。</p>
李毅无奈，只能不情不愿且带着一丝疑惑的从大火炕上爬起来。</p>
这天寒地冻的，躺在大火炕上睡上一觉，给个神仙都不换。</p>
同样的，从被窝里爬出来也需要莫大的勇气。</p>
用了老大的毅力，李毅总算是穿好衣服来到了门外，一推开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p>
雪后的碾子山村显得有些清冷，但李家却异常的热闹，大清早的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排起了长队。</p>
只见乡亲们有的挎着柳条筐，有的则是背着蛇皮口袋，还有一些甚至于抱着坛坛罐罐。</p>
看到这一幕，李毅的心里顿时有了猜测，八成是给自己来回礼的。</p>
别看村里人没啥文化，但却懂礼数。</p>
自己给他们送了电冰箱和收音，他们必然要来给自己回礼，即便是礼物的价值可能不对等，但该有的礼数却不会少。</p>
果然，看到李毅出来，张同福将一个坛子放到了李毅面前，笑着道：“这是你婶子秋天腌的酸菜，让我给你送过来，别嫌弃。”</p>
“我婶儿腌酸菜的艺可是一绝，怎么可能嫌弃！”</p>
着李毅将酸菜坛子接了过来，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差点没拿稳，可见里面的酸菜不少。</p>
刚完，村西头的王婶挎着一个柳条筐子走了到李毅面前，从筐子里面取出几包用报纸包好的东西，递给了李毅。</p>
“毅娃子，婶儿也没啥好送你的，这是几斤榛蘑你带回去吧，炖鸡时放几朵，香着呢。”</p>
“行呢，谢谢婶儿！”李毅一边接过这些礼物一边道。</p>
接着，根旺叔提着只野鸡来到李毅面前，笑着道：“这是叔昨天刚抓的野鸡，听这玩意儿在城里还挺上讲究，你带回去给雪和孩子们尝个鲜。”</p>
李毅的目光落到那几只野鸡身上，只见野鸡羽毛斑斓，长长的尾羽上还沾着几粒未化的雪籽，鸡脖子系着红绳，绳结打得精巧——这是猎户特有的吉祥结。</p>
“确实是上讲究的好东西，谢谢根旺叔！”</p>
这时马老六抱着个粗陶酒坛挤过来，坛子用红布蒙着，泥封上粘着几根枯草——这是村里藏酒的老法子，草茎发黄明酒已陈够五年。</p>
他支支吾吾半天，突然把坛子往李毅怀里一怼：“毅娃子，这是俺爹在世的时候酿的高粱酒，你尝尝。”</p>
完扭头就走，厚棉鞋在雪地里踩出一串慌乱的脚印。</p>
接下来，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东西送来，对于这些回礼，李毅来者不拒，全都收下了。</p>
在村里，回礼也是有讲究的，要是不收的话，送礼的人就会觉得你看不起人家，那可是要得罪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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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村里的乡亲们也知道他不缺钱，所以回礼的东西全都是本地的特产，不值钱。</p>
虽如此，但李毅心里却对这些土特产特别的稀罕。</p>
这不仅仅是乡亲们的一片心意，同时也是家乡的味道，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p>
以后想家想爹娘的时候，炖上一只野鸡，喝上一口家乡的高粱酒，也能一解思乡之苦。</p>
最后过来的是冯凯，只见他递给李毅一个包裹，然后道：“这里面是两件新棉袄，是你大娘和强子他娘亲给你和雪做的，絮棉袄最暖和。”</p>
“谢谢叔”</p>
李毅站在门口，看着堆成山的回礼。</p>
酸菜的清香混着野味的腥膻，酒香裹着辣椒的辛烈，在寒冷的清晨蒸腾出团团白汽。</p>
就在这时，大队部的大喇叭突然响起了喜盈门，欢快的曲调把整个碾子山村都熏得醉醺醺的。</p>
屋檐下的冰溜子“咔嚓”断了半截，正好砸在那坛高粱酒旁。</p>
碎冰渣溅在坛身上，像撒了一把星星。</p>
李毅突然想起自家老爹前世和他的话：“这世上最金贵的，永远是人心换人心。”</p>
前世的他不懂，现在他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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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年2月日，农历腊月十六！</p>
清晨，碾子山村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李家门口的大榆树枝头的霜花在晨光中泛着银光。</p>
李毅站在吉普车旁，搓了搓冻得发红的，看着王和吴双把最后一件行李塞放到副驾的位置上。</p>
里头母亲张月红早晨起来烙的二十张糖饼，准备路上饿了吃，此时油纸包着的边角还透着温热。</p>
“娘，毯子给您放后座了。”</p>
李毅拉开车门，把一条崭新的羊毛毯铺在座椅上继续道：“路上冷，盖着腿。”</p>
张月红点了点头道：“娘身上穿了厚棉裤，不冷！”</p>
而父亲李山魁正在和村里的乡亲们道别，冯凯将一个布袋子塞到了他的怀里，笑着道：“里头装着些晒干的咕咕英，泡水喝，能治你的气短病（哮喘）。”</p>
“山魁，多在京城待些天，别急着回来，家里有我们给你照看呢！”张同福叮嘱道。</p>
“行呢”</p>
此时村口渐渐聚满了人，大家都知道李山魁和张月红两口子要去京城过年，全都早早地过来和他们道别。</p>
一番依依不舍之后，车子终于开动了，发动的轰鸣打破了碾子山村晨间的寂静。</p>
吉普车排气管喷出白汽，像匹蓄势待发的战马。</p>
“嘀嘀”</p>
随着王按了两下喇叭，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而后吉普车向着村外驶去</p>
目送吉普车驶出村口，李毅转身回屋，换上了那套深蓝色的中山装。今天黄立行和陈楚红要来青山县，他的去见一见他们两口子。</p>
而就在李毅刚刚上车，村里的喇叭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旋律，欢快的歌声随着晨风飘向远方。</p>
李毅深吸一口熟悉的乡土气息，心情大好。</p>
碾子山村的早晨，阳光正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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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书友们的提醒，老沧忘了已经给村民们送过彩电了，现在修改一下，这次送的是收音和电冰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