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画巧用方仁舒所授隐迹之法，避开顾孟祯耳目，悄至方府。</p>
礼罢，入座，方仁舒观其面色，已然猜到皇后娘娘来由。</p>
出于礼数，她还是谦恭问询。</p>
“娘娘凤驾，屈尊我府，不知有何吩咐？”</p>
林染画简而言之。</p>
“本宫诉知皇上，父皇崩逝真相，并作劝言。皇上终于想通，特命我来，请教良策。”</p>
方仁舒举止，恭敬有加。</p>
“皇上谦辞，微臣受之惶恐。”</p>
“请娘娘稍等，在下去请各府亲者，前来筹谋大事。”</p>
林染画微笑允准。</p>
“嗯，去吧。”</p>
方仁舒亲往明情况，请来一众家人，齐聚固心府。</p>
众人齐齐行礼。</p>
“在下等，恭请皇后娘娘凤安。”</p>
林染画双虚扶，落目谦和。</p>
“诸位请起，赐座。”</p>
众人谢恩，陆续落座，商量如何对付顾孟祯。</p>
方仁舒言简意赅，阐述计策。</p>
“星梁皇帝屡下战书，请我朝君上亲自统兵，与他一决胜负，皆被皇上严词拒之。”</p>
“以我拙见，皇上大可应下，亦可主动约战。”</p>
方彻紧接上话。</p>
“舒儿之意，覆灭颜族，谋得拯救天下之战功，以安臣民之心，助皇族流芳百世？”</p>
方仁舒恭顺回应。</p>
“父亲英明，孩儿正是此意。”</p>
“今时局面，无可挽回，只此一法，或许可行。”</p>
众人点头，默声表示赞同。</p>
林染画目忧。</p>
“皇上驾去，本宫不愿独活，此计，可否带上本宫？”</p>
方仁舒赞叹。</p>
“娘娘高义，在下佩服。”</p>
“此事非同可，在下不得不劝谏一句，娘娘必要想好，人殒不可复生。”</p>
林染画不改心意。</p>
“你知道的，本宫早就下定决心，生殒随同皇上，不离不弃。”</p>
明了侄女所想，方阆也作劝言。</p>
“以顾孟祯谋计，不止颜族难保，林族也是危在旦夕。”</p>
“唯是皇后娘娘，有会活下来。”</p>
方仁舒云里雾里。</p>
“林族为何危在旦夕？”</p>
方阆耐心解答。</p>
“顾孟祯举事，中有皇后娘娘之故。”</p>
“颜族灭，林族中人便会同意，皇后娘娘改嫁于他？”</p>
“顾孟祯明晓，皇后娘娘孝顺。一则，她或听取家人之言，坚持不改嫁，顾孟祯新得天下，为取民心，不可能迫之；二则，家人得知顾孟祯举事，是为迎娶皇后，深感愧怍，以殒明志，皇后娘娘定然随去。”</p>
“留下林族人，前者，不如他愿；后者，或将失去心爱之人。你且想想，顾孟祯愿冒这种风险么？”</p>
方仁舒恍然。</p>
“二伯父所言极是。”</p>
她忽而惊觉不对。</p>
“嗯？”</p>
“我未曾透露一字，二伯父何从知晓顾孟祯歹心？”</p>
方阆沉色反问。</p>
“只许你查，我迟笨无思，不晓查证？”</p>
方仁舒连连摆。</p>
“不不不，侄绝非此意。”</p>
爱女被驳，方彻自然不悦，随即开口讽刺。</p>
“舒儿是，没想到你这般不守本分，居然去查皇后娘娘私隐。”</p>
“看来，二哥无才无能，很是清闲，不像我，每日忙得很。”</p>
方阆从容语态，浅出一丝嘲意。</p>
“太卿之位，被钟谏取代，你忙什么？”</p>
“你”</p>
方菱湘声色俱厉。</p>
“皇后娘娘面前，争来吵去，你们有没有规矩？都住口！”</p>
方阆方彻认错。</p>
“请娘娘恕罪。”</p>
林染画落落大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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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从到大，本宫听得习惯。”</p>
“换作平时，二位但吵无妨，高兴就好。然而，现今情势危急，不太适合争吵，请二位先商议正事，再吵不迟。”</p>
方阆方彻应声。</p>
“在下遵命。”</p>
方阆阐释其行，以免引发误会。</p>
“知彼知己者，胜乃不殆。”</p>
“请娘娘谅解，在下追查顾孟祯心事，一切举措，皆为大局着想，毫无恶意。”</p>
林染画温然。</p>
“嗯，乾王用心良苦，本宫懂得。”</p>
方仁舒转回话头。</p>
“既如此，便请娘娘转达，颜族、林族一同赴义，求问他们意愿如何？”</p>
林染画肃然一应。</p>
“嗯，好。”</p>
她侃侃而谈。</p>
“本宫之见，为救江山百姓，他们不会反对。”</p>
“另者，他们反对，也是无用，顾孟祯心狠辣，势必除尽异己。”</p>
“主动赴义，颜族、林族尚能留得美誉嘉名；坐以待殒，任由顾孟祯诡计，终局肯定身败名裂。”</p>
“局势至今，我们别无它选。”</p>
方沁神情诡谲，辛辣评语。</p>
“舒堂妹这英勇赴义之计，不免叫人揣思，居心不良。”</p>
方仁舒发问。</p>
“沁堂姐何出此言？”</p>
方沁语气，蕴一抹尖刻。</p>
“颜族、林族全数覆灭，我且问，何人承继大统？”</p>
“不会是你吧？”</p>
觉出恶意，方仁舒脸色，阴郁不爽。</p>
“堂姐言重，妹万万不敢。”</p>
方灵仪冷峻以对。</p>
“沁儿，不可胡言。”</p>
方沁忿忿不平。</p>
“母亲何故训我？是她不安分，出馊主意。”</p>
方灵仪直截了当，道破她的心思。</p>
“舒儿之意，你分明听得懂，为何故意挑拨，计引皇后娘娘记恨舒儿？”</p>
“你是何居心？”</p>
“下一步，莫非企图上禀，污蔑舒儿谋取龙座？”</p>
“一家姐妹，沁儿岂可如此凉薄？”</p>
方沁愤然辩白。</p>
“因为她”</p>
方灵仪截住她的话，泠然斥责。</p>
“我没问缘由，你不用。”</p>
“有错改之，否则，休怪我不容情。”</p>
方沁闷闷不乐，勉强一应。</p>
“是。”</p>
方灵仪转而致歉。</p>
“女胡闹，让皇后娘娘见笑。”</p>
林染画不予计较。</p>
“无碍。”</p>
她正色提问。</p>
“其实，本宫也想问，何人承继大统？”</p>
“是青儿吗？”</p>
“本宫认为，顾孟祯痛恨皇上和太子，大约不会放过青儿。”</p>
方仁舒不矜不伐，继续阐述计策。</p>
“皇后娘娘明见万里。”</p>
“依在下愚见，娘娘须得新添一位皇子或是皇女，由他继承皇位。”</p>
林染画迅速找到疏漏之处。</p>
“皇女，如何继承皇位？”</p>
方仁舒应对裕如。</p>
“请皇上，修改律令，即可。”</p>
“臣民或有不服，然则，历经英勇赴义、拯救天下一事，他们必然心悦诚服。”</p>
林染画眸底，漾现缕缕忧愁。</p>
“本宫三十有五的年纪，大概，不易有孕。”</p>
“纵使有幸，怀上身孕，本宫也未知，能否生养，有无心力保住皇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