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p>
丈量佛土</p>
山门外。</p>
千级青阶被抹得锃亮如镜，一条红绒毯从山门处直通大雄宝殿。</p>
天衍和尚身披金线袈裟，持九环锡杖，垂眸敛目。</p>
他身后八百僧众，分列九重，皆持莲花铜灯。</p>
十二尊者位列首座，各个身披大红袈裟，中举着三炷臂粗的高香。</p>
一时间。</p>
整个千佛山青烟袅袅，禅意盎然。</p>
这阵仗足以可见天衍和尚对此次礼佛祈雨有多重视。</p>
知客僧踉跄奔来，僧袍沾尘：“住持，皇上的车驾到了山脚。”</p>
天衍和尚眯起眼睛朝官道望去。</p>
只见官道龙旗蔽日，三十六面日月扇搅动热浪。</p>
武帝和皇太后太一众侍卫的簇拥下朝山门走来。</p>
而李龙鳞策马踏过山门，他那玄色蟒袍在尘雾中翻涌如墨。</p>
天衍和尚皱了皱眉头，禅杖顿地：“鸣钟！”</p>
蓦地。</p>
千钟齐鸣。</p>
一百单八记钟声为御驾开道，荡开山间晨雾。</p>
八百僧众齐诵佛经，梵音如潮。</p>
千佛寺犹如佛门极乐圣地。</p>
天衍和尚持禅杖，来到御驾之前，躬身行礼：“贫僧恭迎圣驾。”</p>
武帝微微颔首，道：“天衍大师，快快平身。”</p>
天衍和尚挺直了腰身，沉声道：“皇上，如今吉时未到，还不能礼佛祈雨，不如趁着这次会老衲带皇上在这千佛寺参观一番。”</p>
闻言。</p>
武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p>
他没想到天衍和尚竟然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p>
心中又惊又喜。</p>
他怎会听不出天衍和尚话里话外的是什么意思？</p>
这是主动再向朝廷示弱。</p>
这么多年以来，佛门一直都是游离在大夏律法之外的存在。</p>
千佛寺一直以佛门清净之地为由，不准许朝廷插足分毫。</p>
就算是武帝也不知道这千佛寺到底有多大，实力几何。</p>
现在天衍和尚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就明他打算对朝廷开诚布公，打消之间存在的芥蒂。</p>
武帝点了点头：“既然吉时未到，那不如就在千佛寺转转。”</p>
“朕早就听千佛寺风景秀丽，景色宜人，更何况今日天朗气清，尤为适合登高望远。”</p>
“老九，你呢？”</p>
李龙鳞望着天衍和尚，心中冷哼一声。</p>
他虽然不知道天衍和尚到底想干什么。</p>
但他心中再清楚不过。</p>
这老秃驴背后绝对没憋什么好屁！</p>
不过天衍和尚既然已经提出，那不如将计就计，看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p>
李龙鳞拱道：“父皇，天衍大师所言极是，礼佛祈雨讲究天时，地利。”</p>
“此时天时未到，不宜祈雨。”</p>
武帝微微颔首，道：“好，那朕就先在这千佛寺转转，见识见识这大夏第一寺到底是什么模样。”</p>
罢，武帝便迈步朝青阶走去。</p>
片刻后。</p>
武帝站在千佛寺院中，一股清风袭来，让他心中感觉到一股平静。</p>
武帝目光扫过，眼下千佛寺院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雕梁画栋，金碧辉煌。</p>
倒是因为香客众多，寺院的青石板被踩的坑坑洼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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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和尚双合十，道：“皇上，这处便是千佛寺的主殿，这次礼佛祈雨便在这处进行。”</p>
武帝朝主殿望去，看得出当年这寺庙建成之时，还是非常气派的。</p>
但现在都有些难掩破败。</p>
武帝问道：“这正殿有多久没有修缮了？”</p>
天衍和尚双合十：“皇上，恐怕有百余年了。”</p>
武帝一怔：“为何不作修缮？”</p>
天衍和尚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佛门不讲究这些。”</p>
“哪怕是土塑泥胎若怀佛心，便是佛。”</p>
“就算是金铸身，心中无佛，那便无佛。”</p>
“佛在方寸间，不在金玉外。”</p>
此言一出。</p>
武帝有些意外地望着天衍和尚。</p>
难道先前真是朕误会了佛门？误会了这天衍和尚？</p>
他心中当真四大皆空，只求普度众生？</p>
天衍和尚缓缓开口：“皇上可愿移步内院？”</p>
众人一听，心中不由一惊。</p>
相传千佛寺的内院到处都是金佛金砖金瓦，甚至连和尚们用的夜壶都是金的。</p>
但现在天衍和尚却主动邀请武帝去内院参观？</p>
那不就明那些传言都是假的！</p>
武帝点了点头，道：“带路。”</p>
众人在天衍和尚的带领下，穿过了几道门，跨了几道槛，便来到了千佛寺的内院。</p>
武帝目光扫过，这里和外面没有什么区别。</p>
甚至相比起来，内院甚至还要更加破败一些。</p>
天衍和尚带着武帝走到一处殿中。</p>
一尊泥佛端坐其中。</p>
天衍和尚缓缓开口，道：“皇上，这尊佛便是千佛寺存在最久的佛像。”</p>
“从一开始，千佛寺也并非叫千佛寺，只是后来越来越壮大，寺庙中的佛像越来越多，所以才得此名。”</p>
武帝打量着面前这尊泥佛，在其斑驳的痕迹上看得出来，饱经风霜。</p>
他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p>
这里一切都稀松平常，和寻常寺庙并无什么区别。</p>
完全没有传言中那么邪乎。</p>
忽然。</p>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p>
只见一众僧人快步走进殿中，道：“师父，这几个人是我们在后山发现的，鬼鬼祟祟，自己是朝廷的人！”</p>
“弟子们觉得倒像是偷摸溜进千佛寺搞事情的！”</p>
天衍和尚听到后山，顿时眉头微皱，神色凝重：“人呢？”</p>
罢，僧人押着那几个官吏走进了殿中。</p>
天衍和尚望着武帝，道：“皇上，您可要为老衲做主啊。”</p>
“那后山乃是佛门清净地，若是让这些人溜进去，扰了佛祖，那这次还怎么礼佛祈雨！”</p>
武帝看着眼前这些户部官员，有些茫然。</p>
他这次出行除了朝中位居人臣的大臣陪同以外，剩下的都是皇亲国戚。</p>
这几个户部官员是从哪来的？</p>
这是怎么回事？</p>
就在武帝一筹莫展的时候。</p>
李龙鳞迈步走出，冷笑一声：“天衍大师，您不是了，心中有佛，才算有佛。”</p>
“那后山皆是寺产田亩，连个人影都没有，何来打扰佛祖？”</p>
此言一出。</p>
天衍和尚望向李龙鳞，眸光闪过一抹厉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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