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华先带着曲卓去照了证件照，然后坐在电驴后座上指路，引着曲卓从东北门进入燕南园。</p>
一进地界，就有种不大对劲的感觉仿佛进到了荒村里。</p>
当然了，荒村里肯能有古宅，但有西式洋楼的可能性不大。</p>
起码在内陆是这样的。</p>
不大对的感觉源于初秋时节还满眼绿呢，散落于林木灌草之间的楼院，居然透着一股灰突突的感觉。</p>
不止是破败那么简单是缺少生气。</p>
但从种种细节上看，每栋建筑里应该都有人居住。</p>
一边是明明有人住，却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建筑，一边是过于生盎然的植被，就十分的不协调。</p>
好吧“生盎然”是美化。</p>
人话是，稀疏的林木间大片的绿地上杂草丛生。目力所及的一切绿色，都在没有任何人为干预的情况下，野蛮生长自由发挥。</p>
这不对劲呀，很不对劲！</p>
学术泰斗们聚居的地方，不应该是这副模样</p>
在蒋华的指点下，曲卓骑着电驴顺着破烂的路向南更不对劲了。</p>
空气中居然弥散着旱厕特有的味道？</p>
好家伙，没有鸟语花香就算了，一股发酵肥的味儿难道老学究们还沤肥种菜？</p>
不可能！</p>
眼下这时节虽然大风停了，但好多之前的规矩还没个定数。</p>
就算你是学术泰斗，敢在自家房前屋后开菜地？</p>
记吃不记打是吧？</p>
哦曲卓忽然间懂了。</p>
估计园子内的空地以前都是草坪、园艺灌木和花园。后来不敢种花饲草的，也不敢种菜，索性就荒着了。</p>
破败感的原因找到了，旱厕味又是怎么回事？</p>
曲卓心里疑惑，问后座的蒋华：“一股旱厕味呢？洋楼里没有洗间？”</p>
“嗨别”蒋华透着无奈的话刚起头，卡了一下后改口：“不少院里挤着五六户人家。住户多厕所少用着不方便，就有人在外面起了旱厕。</p>
放心，你那宿舍里有洗间。不过，冬天取暖的锅炉没了，你得自己淘弄去。”</p>
“哦。”曲卓听出蒋华似乎有什么忌讳，便没再追问。</p>
继续向前骑了一段，进入园子西南角时，蒋华吆喝他停在一处东开门的院外。</p>
三合院，铁栅栏门、灰砖墙。应该有日子没人住了，铺院子的砖缝里全是杂草。</p>
门边的墙柱上挂了块黄底黑字的方形门牌——燕南园63号。</p>
院内正对着大门，是一间目测大概七十来平的人字顶西房。</p>
南北侧的房子要更宽敞一些，目测一百来平的样子。</p>
整体建筑虽然看着稍显老旧，但砖瓦门窗看着都还可以。不像沿途过来看到的其它院子，有的都破烂的不像样了。</p>
“这里还有中式庭院呢？”曲卓四下打量时随口问。</p>
“少，就几栋。其余的都是西式洋房和楼。”蒋华回了一句，指着南屋：“南房南边有门，出去直通外边的马路。”</p>
着话又指西屋：“西面后身还有三间屋。早先是锅炉房和厕所，现在是杂物间。</p>
里边堆着不少东西，你要缺啥就去寻么。”</p>
“这院儿就我一人？”曲卓不是很确定的问。</p>
“呃”蒋华打了下磕巴，稍稍压低些声音：“领导，你搞科研的嘛，工作的地方免不了有些敏感东西。所以，你住的地方闲人免进。”</p>
“多不好意思呀。我就一个讲师，占这么大的院子，旁人不得有意见呀。”曲卓虽然是嘴上客气，但的很有诚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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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蒋华想也没想：“这院”</p>
话一半又打了个磕巴：“这院早期是马老先生住着。马老先生离职后，就改成了办公场所。</p>
后来单位撤销，一直空置封存着，压根就不是人住的不是，压根就不是住宅房，没人会有意见。”</p>
曲卓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大妥当。：“要不，找个什么名头挂上吧。不然就算没人提意见，心里也得犯嘀咕。</p>
你不了嘛，不少院里挤了好几户人家。我一讲师，站一独院，不合适。”</p>
“行，回去我跟院领导请示下。”蒋华点头。</p>
其实，他已经隐晦的提醒了。</p>
奈何曲卓对北大早年的过往，几乎没有了解。在认知缺失的情况下，只听个“马老先生”和“办公场所”的，能合计出个啥呀。</p>
跟着蒋华进了正对着院门的西房，里面是个水泥地面的大通屋，南北各摆了两张破木头办公桌和几把破木头椅子。</p>
墙上之前应该贴过不少粉条纸、绿条纸。虽然撕了，但还有发黑的浆糊印子，和东一块西一点的褪了色的纸渣。</p>
屋内西墙上有个门，推开出去，后身是加一起能有六十来平的三间房。</p>
里面摞着摞的全是破长椅桌子板凳什么的，塞的满满当当，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p>
大致瞅了一眼，回到院内进南房。</p>
进门是一道挺宽敞的过厅，过厅对侧是冲南开的对开门，左右各一间屋子。</p>
跟西屋一样，屋内同样摆着破写字台破椅子，墙上满是贴过纸条和画留下的残迹。</p>
南门从外面锁着，透过玻璃往外看，一条几乎被杂草完全淹没的水泥板路延伸出去大概二十来米，尽头是几间红砖平房。</p>
“那间屋有人吗？”曲卓问。</p>
“没人。”蒋华示意左右：“那几间房是后盖的，挨着路边，算是接待室。后面这个院儿是办公地。”</p>
“哦哦。”曲卓点点头。</p>
“咱去北屋看看？”蒋华怕曲卓继续问，岔开话题。</p>
“好。”曲卓跟着蒋华奔北屋。</p>
进门后嚯不一样了。</p>
跟西屋和南屋的水泥地大白墙不同，北屋进门一间宽敞的会议厅。一张长方形两拼的会议桌，一圈套着灰色布罩的沙发椅。</p>
地上棕红色的地板虽然漆面斑驳，但脚踩上去十分踏实。</p>
即便空置了不少时间，寒来暑往半点没有起鼓变形的地方，足可见用的绝对是好木料。</p>
会议厅西侧间壁了两个屋，靠南的屋之前应该是个厨房，有水池这和水磨石的厨台，</p>
靠北的一间是洗间，进门左边是陶瓷盆，斜前方错开门的位置是陶瓷坐便，右边地上一圈白水泥印子，还有下水口，之前应该安置过单人浴缸。</p>
不用问，就冲地板、厨房和洗间，之前这里驻扎的单位领导，级别绝对不低</p>
进到会议厅右边的房间，曲卓越发印证了猜测。</p>
屋里同样是棕红色的地板，左边是通顶的玻璃门书柜。搭一下鸡翅木和香樟木拼的，七十多万。</p>
靠窗位置一方大办公桌，虽然没有雕花造型，但瞅着就沉稳阔气。</p>
一搭黑檀的，一百三十多万。</p>
书桌后面的扶椅黄花梨的。</p>
“以前，谁在这办公呀？”曲卓好奇的问。</p>
“呃”蒋华稍稍拉了个长音儿：“不知道。我才来几年呀，没赶上。听是个挺，挺重要的单位。”</p>
“哦”曲卓稍一犹豫，指了下桌子和柜子：“这些家当看着就不便宜。回头搬走吧，我用不合适。”</p>
“不用！”蒋华想也不想的摆：“扔库房里也是虫吃鼠咬，你就用着吧，搬回家都没人管。”</p>
“净扯。我穷疯啦，把公家的东西搬回家。”</p>
曲卓嘴上笑骂，心里总算隐约的察觉到，不对劲儿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