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苟常聚集起最后千余残兵，把五百头牦牛赶到了军营西侧。</p>
看着眼前安静的可怕的道路，他决定点燃了牦牛浸满松脂的尾巴。</p>
受惊的牦牛群，疯狂地冲向前方，发出不安的嘶吼。</p>
他们想要躲避，想要远离火海，只是大火依旧没有削弱，从牛尾向上蔓延，让这些牦牛越发的疯狂。</p>
“来了！”</p>
“还真给老子玩火牛阵啊！”</p>
向宠嘴角冷笑，看着逐渐逼近地火海，不屑一顾。</p>
他的身前，两百辆铁车，分成两列排开，铁车上，还压满了巨大的石块。若是不先把这些石块移走，谁都不可能推动这些铁车。</p>
被火点燃的牦牛，也不行！</p>
“咚咚咚！”</p>
一头又一头疯狂的牦牛，撞了上来。</p>
牦牛头上，还没有来得及安上尖刀，但是铁车上的尖刀，可是安装好了许久。</p>
火牛迎头撞上之后，半生不熟的躯体，在巨大的撞击之下，差点碎裂。</p>
跑得最快的牦牛死了，还有第二批，第三批的牦牛，撞了过来。</p>
但向宠面前的铁车阵，早就不能算是阵法了，完全可以是一面石墙。</p>
用脑袋撞墙的结果，不言而喻。</p>
“当年要是我和黄盖匹夫之间，也有一辆铁车阻拦，那老匹夫挑起砍我时，不定我就能一箭将他射死。”</p>
两年前的赤壁之战前夕，他因为被黄盖砍了一刀，被迫回到南面整整养了一年的伤。</p>
错过了赤壁之战，错过了收复荆北。</p>
即便是他知道，因为他的“牺牲”，才成就了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p>
“这次西征，我可不能有什么遗憾。”</p>
向宠这边的阻击任务，完成的相当不错。五百头火牛，大多成为了烤牛肉，战场上，甚至飘出了肉香味。</p>
“是铁车阵！”参加过灞水之战的蒲建，远远地就认出了楚军对付火牛阵的段。</p>
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楚军能提早做好对应的准备。</p>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p>
此刻，他心里后悔至极。</p>
若是当时没有跟着西凉联军，进入关中，若是自己直接接受楚国的条件，在他们突袭之前，真的自缚于士颂面前。</p>
氐族，是不是就可以免去这一场灾难了。</p>
“放箭！”</p>
看到火牛阵后，还有跟着逃出来的氐族将士，向宠自然不会客气，指挥弓弩，隔着铁车就开始射击。</p>
一支平平无奇的箭矢，擦着蒲建的耳朵飞过，把他从震惊中拉回纷乱的战场。</p>
“不要冲，楚军铁车阵配合他们的重弩，我们冲不过去，绕路绕路，从两翼散开。”</p>
他回头看了一眼燃起大火的氐族军营，风中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只是这些声音大多都在哀嚎，都在求饶。</p>
“也不要返回下辩了。”</p>
他对左右道：“我们氐族已经败了，不要留在武都郡了，直接返回群山之中，后面再找会，把住在下辩城内的亲族接出来吧。”</p>
“若是有会的话。”这句话，声音了许多。</p>
完，他带着苟常，在最后几个随从的保护下，放弃了战马，徒步走进山林之中。</p>
只是这次，他的运气就没有灞水之战那么好了。</p>
“这里有两个领头的！”</p>
这次，运气好的人，叫做马忠。</p>
灞水之中，他被马超用挑飞的铁车压在地上，虽然受了内伤，但有两个亲卫在他身上当缓冲，他好歹活了下来。</p>
加上楚军的军营能力不错，调理一番后，也能勉强随军。</p>
这次，他作为向宠副将，一起在这边拦截氐族败军，正好兜住这两人。</p>
只是蒲建和苟常，也算是困兽犹斗，马忠能做的，便是指挥下，困住二人。</p>
“杀那个躲在后面指挥的！”苟常的绿袍上，早已破烂不堪，但他依旧挥舞长刀，拼死搏杀，数个楚军，被他所伤。</p>
情急之中，他也看到了一线生。</p>
蒲建逃出军营时，有些仓促，上仅有一把家传的佩剑，剑上，刻着“神木”二字。</p>
或许，对于他们蒲家，有着特别的含义。</p>
听到苟常的呼喊，他一剑逼开身边纠缠的敌人，而后和苟常一起杀向马忠。</p>
马忠有伤在身，不敢迎战，只能留下护卫对抗，自己向后面退去。</p>
“会！”</p>
急于突围的二人，哪里肯放弃这么好的会，顺着马忠退后的方向，就追了上来。</p>
他们倒不是想要杀了马忠，他们的目的，是想要顺势突围。</p>
就在这时，马忠身后，又杀出一队人马。</p>
领头之人，面如噀血，碧眼突出，持铁蒺藜骨朵，表情凶悍，宛如恶鬼。</p>
正是奉命堵住了周围山脉的沙摩柯部队。</p>
他见氐族大败，又弄出火牛阵突围，觉得这个方向，定然会有大鱼逃窜。他留下部分人依旧守住山口，自己带着一队人杀将出来，准备击杀氐族溃兵。</p>
苟常武艺不错，但是和沙摩柯这种刀山血海中历练出来的人，还是有些差距。</p>
交三个回合，被沙摩柯锤中肩头。</p>
周围护卫，也很快就被击杀。</p>
“住！”</p>
看见沙摩柯正准备杀了苟常，蒲建大喝一声，道：“我就是你们楚王谈判时，让我自缚于楚军面前的蒲建，氐族十二部中，我最有威望，带上我去见楚王，你们便是大功一件。”</p>
“这人也是我氐族十二部落首领之一，我们二人，愿意代表氐族十二部，向楚王投降。”</p>
沙摩柯上的铁蒺藜骨朵好歹没有砸下去。</p>
阻敌溃军，生擒敌酋。嘿嘿，又是大功一件。</p>
一夜突袭，“五万”氐族老少青壮，十不存三。</p>
士颂直接下令，不用留下“伤兵”，给他们一个痛快，又斩杀了两成。</p>
只是巡视完战场后，心中反而有了些犹豫。</p>
本来的想法，他准备直接把这些氐族男丁，一律杀光，一个俘虏都不留下，然后堆起京观。</p>
但是转念想想，所谓五胡之中，氐族的汉化，其实是最为全面和彻底的。</p>
后面，其实也逐步融入了汉族文化之中。</p>
再加上现在这些被投降的氐族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双眼无神也就罢了，还老得老，的，完全看不到一点威胁。</p>
今天这一战，氐族在武都郡内的精华，基本被自己杀光了，氐族的脊梁骨，不仅仅被自己打断了，还被磨成了粉。</p>
听到沙摩柯抓住了蒲建和苟常，士颂的心跳加速片刻。他知道这两个名字背后的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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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名字，背后能对应的名字，叫做苻坚！</p>
那个把前秦政权推到巅峰的男人，也让这个政权瞬间崩溃的男人。</p>
苻坚，苻雄之子，苻洪之孙。</p>
而苻洪的父亲，便是历史上被曹操从武都迁往关中的氐族部落首领蒲怀归，可能是到了关中生活的缘故，改姓为苻。</p>
而同样是氐族部落首领家族的苟氏，在前秦政权中，同样举足轻重。</p>
他们家有灭北凉的大将苟苌，前后二十天，便灭了十六国中的前凉，活捉其国主，后讨伐东晋，攻克襄阳。</p>
当然了，苟家最为出名的，还是苟太后，她是前秦天王苻坚的生母。</p>
“把那两人，带来见我。”</p>
士颂完，转身，退回了嘉陵江支流的江边。</p>
“氐族蒲建、苟常，拜见楚王。”两人都被绑着，但见到士颂后，依旧很识趣地跪下了。</p>
“听你们二人，想要代表氐族投降？”</p>
士颂没有给对面继续话的会，而是道：“你们猜猜看，为何所有人都知道，我应该继续追击马腾韩遂，进攻冀城，但我却偏偏放弃那边，先来武都郡？”</p>
苟常脱口而出：“楚王想要杀鸡儆猴，让雍凉各路豪帅，头领都知道，只要帮助了西凉联军，就会被楚军斩尽杀绝？”</p>
“楚王，我们氐族知错了，我们愿意当这个鸡，后面我们一定全面归顺，为楚王站台，让西凉各部，一齐投靠楚王。”</p>
“非也！”</p>
士颂双背到身后，看着眼前流淌的江水，倒映着周围的火把倒影。</p>
“有一句古话，不知道二位听没听过。叫做，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p>
“这武都郡，历来都是我大汉疆域，什么时候起，成了你们氐族的地盘。我大汉子民在这里生活，还需要看你们氐族部落的眼色了？”</p>
蒲建眼中，瞳孔收缩，他从士颂这话中，感到了深深地厌恶。</p>
“不是杀鸡儆猴，不是为了他士颂自己占据雍凉，是他心里一直记着从前的仇恨在呢？他觉得我们氐族人，不应该占据他们汉人的地盘。”</p>
想明白这点，蒲建的后背，冒出了冷汗。</p>
因为他知道，若是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士颂要杀的人，就绝不是他们这些氐族首领，绝不止这段时间聚集起来的抵抗分子了。</p>
“灵帝之时，皇帝无道，天下皆反，武都郡内也被波及。大片土地荒废，我们氐族才迁移这里，若是楚王觉得我们氐族不应该生活在这里，我们便向西，迁回大山高原之上。”</p>
士颂冷哼一声，问道：“你们迁移来时，仗着武都郡内汉族百姓人少，各种欺压凌辱，现在就想如此轻易的离开吗？”</p>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我白了吗？”</p>
蒲建见服软不行，便又开始狡辩起来。</p>
“不是这样的，武都郡内，汉人数量不多了，我们氐族迁移过来，和汉族通婚交融，是我们氐族人，把我们的血，分了一半给武都郡的汉族，帮助武都郡内的汉人，可以活过来。”</p>
“这是我们两个民族的融合，就和当年战国时，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一样。”</p>
“哈哈哈哈哈！”士颂被对方的狡辩气笑了。</p>
他没有想到，穿越千年的时空，在这个时代，依旧可以听到这种谬论。</p>
后世他做研究时，听过一种最为可笑，最为荒谬的言论，那就是非要把“五胡乱华”成所谓的“五胡入华”，对那个血腥残忍的历史，各种美化。</p>
而这些人美化侵略历史的论点，就是打着所谓“民族融合”的旗帜。</p>
他们这些人的口中，就是汉族“生病了”，所以有五胡乱华，所以有靖康之耻，所以有蒙古南下，所以有满清的各种屠戮。</p>
还好，后面的历史中，在一群如太阳般光芒万丈的天骄带领下，华夏击退了倭寇，不然这些人，也会对倭寇各种鼓吹。</p>
在这些败类的口中，把汉族屠杀到灭族边缘，把汉族的血放干净，然后他们吃汉族人的血肉，这样来完成他们口中所谓的“民族融合”。</p>
若是汉族反过来这样对付他们，他们就会这种指责，汉族不仁义，没有儒学风范，没有大国气量。</p>
士颂笑完，用冰冷地眼神看着他们二人。</p>
“我中华文明，自有我们自己的民族融合之法。”</p>
“正常的文化交流，承认儒学传承，接受礼仪教育。四方蛮夷，入我华夏，自然可以民族融合。”</p>
“愿意这样融合的外族，我们自然以礼相待，互相尊重，甚至为他们的文化做好记录传承，和我华夏，融为一体。”</p>
接着，士颂话锋一转。</p>
“但若是想要用给我汉族输血的方式来融合，这不是民族融合，而是杀光我汉族之后，掠夺我们的文化传承，沐猴而冠。”</p>
“对于这样的民族，我自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p>
苟常听出蒲建的话激怒了士颂，他立刻磕头，道：“我们投降了，我们愿意为楚王征战沙场，如五溪蛮一样啊。”</p>
士颂摇摇头，此刻的他，明白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倾向。</p>
自己见二人之前，本来的犹豫，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迂腐的老毛病又犯了。</p>
但既然对方当着自己的面，提出了给汉族“输血”的谬论，自己也终于警醒了过来。</p>
“今夜之战，不会有俘虏。今日斩杀之氐人，我会做成京观。”</p>
“后面攻取下辩城之后，城内氐族，不论男女老幼，我也一个不留。武都郡内，不会再有氐人身影了。”</p>
蒲建身体颤抖起来，他不是自己怕死，而是觉得自己给整个族群，带来了灭族之灾。</p>
他就是死了，还要背负上祸害族群的大罪。</p>
“你是魔鬼吗？你不能这样啊！”</p>
但两人的哭诉，求情和谩骂，都没有改变士颂的心意。</p>
士颂抽出天御剑，亲将二人枭首。</p>
或许有人会，这个世界上，没有苻坚，会有苻弱，没有苟苌，会有苟短。</p>
但士颂不这么认为！</p>
在他看来，历史洪流中，千万遇之下，才会造就的独特的人才。</p>
这样的万中无一的人，才能改变诸多历史进程。</p>
少了一个这样的人，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影响，绝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替代的。</p>
越是体量的国家和民族，越是如此。</p>
收起天御剑，他在心中默默感叹。“这个时空里，不会再有苻坚这个人了。”</p>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尘封许久的本本，翻到了最前面的五页纸。</p>
又拿出一支笔，蘸取了地上蒲建、苟常二人的血，用他们的血，划掉了氐族的这一页，心中喃喃自语。</p>
“五胡，已灭其一！”</p>
天边，寒鸦低鸣。</p>
它的后代，应该看不到中原大地上，汉族被氐族屠戮的场景了。</p>
攻取下辩后，士颂下令，氐族十岁以上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全部坑杀。</p>
余下的氐族幼儿，则送去日南郡，全面接受儒学教育，更名换姓。</p>
至于氐族文化传承资料，全被士颂焚烧殆尽，断其文化根源传承。</p>
武都郡内，将再无氐人。</p>
至此，五胡之一的氐族，提前百年，融入汉族之中。</p>
士颂至少可以保证，这个时空中，不会有“五”胡乱华了。</p>
乱华五胡，五去其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