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武等人发现柳二郎出了门，个个带着笑容看过去，正要向柳二郎报喜，却看到柳二郎那神不守舍的模样，登时都愣在那里。</p>
柳二郎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赤足站着，哪里像是一个新晋的贡士，不知道的还当他此次名落孙山。</p>
黄宗武先道：“柳兄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酒喝的太多，到现在还没清醒？”</p>
胡应也跟着接口：“昨晚我拦着不让你喝，你偏不听，自己抱着酒坛子，灌了大半下去。多亏宗武硬抢了下来，不然你恐怕要一觉睡到夜里了。”</p>
黄、胡二人的几句话，缓和了气氛，众人都是跟着笑起来。</p>
柳二郎却僵硬地抬起头看了看天，果然已经快要到晌午，他紧抿着嘴唇，心中不出的悔恨，早知会如此，昨晚不喝这么多就好了。</p>
可就算是这样，汴京报也不该不经他的就发出来。</p>
“是谁让书局刻印了报？还卖了出去？”柳二郎沙哑的声音响起，再次让院子里的气氛为之一滞。</p>
柳二郎的视线缓缓从众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黄宗武身上。</p>
显然他最怀疑的就是黄宗武。</p>
黄宗武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觉得是我做的？从一开始我们就好了，这汴京报由你掌控，我们即便有了分歧，哪次不是听你的吩咐做事？”</p>
“怎么？名字上了礼部榜，报也做出来，怕我们分了你的名声，就要翻脸了不成？”</p>
黄宗武脸上满是怒气，将中的报丢给了柳家下人，拂袖就欲离去。</p>
胡应忙上前阻拦：“宗武兄不可如此，话还没两句，怎么就生分了？二郎刚醒过来，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总要大家聚在一起，将事弄明白对不对？”</p>
柳二郎眼见着一双双质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也觉察出自己方才的口气委实太过生硬，于是缓了缓道：“我吩咐书局刻印完报，一定先送给我看过之后再拿去卖突然看到你们中的报，我吃了一惊，不免心中着急，话的也重了些，黄兄莫要怪罪。”</p>
黄宗武深吸一口气，也不再强要离去，不过也没有立即话。</p>
一旁的胡应道：“是昨晚柳兄自己与书局的东家，要连夜将报印出来。书局东家还与柳兄约好，今日先将报先放到茶馆、笔墨铺子里，等刻印的多了，再让人沿街叫卖，柳兄你全都应承了。”</p>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p>
柳二郎听到这话，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睁大眼睛看着众人，半晌才道：“是我的？”</p>
黄宗武冷哼一声：“莫非你觉得是大家一起联骗你？”</p>
“我是提议最好早些将报刻印出来，但你不答应，我也没再过什么。昨晚你与那东家定好刻印之事，我们怕你多饮了酒不清醒，还试着阻拦，但你非要如此。”</p>
“再，那书局的东家一直都是与你来往，即便我们不同意，他也不会听我们的话。”</p>
柳二郎心中登时一凉，模模糊糊想起来，席间确实有人前来庆贺，也拉着他了好一阵子话。</p>
现在看来就是那书局东家。</p>
之前安排的那么周密，到了最后却</p>
众人看着柳二郎失魂落魄的模样，都有些不解。</p>
黄宗武道：“报不是早就看过许多遍了吗？就算早印了出来，又能如何？”</p>
胡应也道：“是啊，之前都定好的事，不然我们什么也得拼命阻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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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二郎在众人话声中将报接过来，急急地道：“你们仔细看过了吗？确定没有问题？”</p>
“那能出什么差错？”</p>
“我都对过许多遍的。”</p>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着。</p>
柳家厮也回过神来，忙着搬了椅子让柳二郎坐下，然后侍奉他穿鞋袜。</p>
柳二郎顾不得别的，一目十行地读着报，他恨不能快点将报从头到尾都看一遍，逐字逐句地读下来，只要与他们之前写的一模一样，就有九成九的把握没问题</p>
报渐渐展开，柳二郎的目光追随着那些文字，下一刻他的视线突然凝住，眼睛不受控制地渐渐放大，握着报的在颤抖。</p>
黄宗武的声音也传来：“这这怎么多出一篇文章？我不记得柳兄还写过这个啊？”</p>
胡应也瞧见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写的那篇好像也不太一样，多了些字，容我仔细看看。”</p>
“是不是跟哪一弄混了？”</p>
所有的目光又渐渐聚集在柳二郎身上。</p>
柳二郎心里的汗水已经将报濡湿。他没有再话，不再质疑别人，也不再担忧结果，因为他很清楚，汴京报出事了，虽然他还不知道事情有多大，但一定会让他难以承受。</p>
“还能不能将所有报都拿回来？”柳二郎几乎沙哑地不出话，“现在就去书局，让他们不要再印，没卖出去的报，全都不要再卖了。”</p>
“全城加价收报。”</p>
柳二郎刚完话，却被黄宗武阻拦：“你这样不就是在告诉别人报有问题？”</p>
“报只要还有一份在外面，就会被人誊抄，你收回那些又有什么用？还不如集中精力弄清楚，被改的报是怎么回事？对我们又有什么害处。”</p>
几人互相看着，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担忧。</p>
柳二郎站起身急着往书房去，他要去找他们报的原稿，拿着这个去书局问清楚。</p>
进了书房，几个人就开始翻找，可是平日就放在桌面上的纸笺却不见了。</p>
黄宗武看向柳二郎：“你想想是不是拿去了哪里？”</p>
“书局那份报，不是你给过去的？”</p>
“不定昨晚你喝醉，忘记了。”</p>
其余人也纷纷道：“你再仔细想想。”</p>
旁边的胡应捧着报，面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他伸指了指报上的字：“这这好像是在写边军的调度。”</p>
多出的那几个字，连在一起就是：厢军三千分屯庆州大顺城。</p>
胡应中的报落在地上。</p>
若是被朝廷发现，定会以为撰写报的人，经由报向藩人传递军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