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清念平躺在床上，安静盯着简陋朴素的屋顶，恍若隔世。</p>
燕娘见人不回话，便也不再多问，识趣地悄声离开。</p>
房间的门被推开又合上，似乎是年久失修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p>
当最后一抹光线消失，弗清念终于缓慢眨了一下眼睛，眼角微颤。</p>
鼻尖传来淡淡皂角香，驱散了往日腥臭的血气。</p>
弗清念怔了怔，许久之后才抬起臂查看。</p>
衣服果然被换过，不是之前那件被血浸透的，而是变成了一件灰扑扑的，是寻常百姓家常见的粗布麻衣。</p>
粗糙，但很干净，并不会让人不适。</p>
弗清念捏着袖口，终于起身。</p>
发丝从耳后垂落包裹，像是最的囚牢，将她围困其中。</p>
她呆呆坐了许久，才终于恍惚记起了一切。</p>
闷闷的疼痛再次袭来，弗清念忍不住白了脸色。</p>
指尖用力掐住心，才堪堪没让情绪崩溃。</p>
屋外。</p>
童童蹲在地上给菜园浇水，燕娘在旁边一针一针缝补着衣服，已经衰老的面容透露出无比的温柔。</p>
若是忽视天空中再次聚起的血云，倒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p>
门轻响一声。</p>
燕娘放下中的活计，回头望去，</p>
低矮的门框下，容貌出众的女子单扶着门，眼眸暗沉鸦黑，洗去污秽后更显气质清冷。</p>
燕娘一时间愣了一下，眼中浮起惊艳，片刻后才回神。</p>
“山君已经休息好了吗？”</p>
弗清念寂然望去，不言不语。</p>
童童拎着水壶凑过去，仰头望着，眼睛亮晶晶的，她伸抓住了弗清念的衣角，轻轻摇晃。</p>
“漂亮姐姐你终于睡醒啦！”</p>
“你睡了好久。”童童掰着指算着日子，数了一会才又抬头，“你都睡了三天了。”</p>
“睡这么久肯定饿了，娘亲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漂亮姐姐你来尝尝吧。”</p>
女孩一边着一边推着弗清念到桌前坐下。</p>
童童兴冲冲地端出来一碟，一人塞了一块后自己捏着一个吃了起来，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很是可爱。</p>
弗清念低头看着心里略显粗糙劣质的点心，一时间没动。</p>
燕娘有些羞赧，抿唇笑道：“艺不好，用料不精，让山君见笑了。”</p>
只是话刚落，对面的人却突然有了动作。</p>
弗清念垂下眼眸，掰了一块放进了嘴里，安静品鉴。</p>
很甜。</p>
是她不太能接受的甜度。</p>
以往，她从不会吃这些东西。</p>
但此刻，似乎确实需要点甜才能压下那一层又一层的苦涩。</p>
弗清念在燕娘惊诧的目光下慢慢吃完了一整块糕点。</p>
她将心的残渣慢慢清理干净，淡声道：“你们，是最后的人。”</p>
这句话有些突兀，但燕娘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p>
这片天地下，她们是最后活着的人。</p>
燕娘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坦然赴死的勇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p>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天底下的人会全部死去，只剩下她们三人。</p>
何其可怕，何其恐怖。</p>
燕娘缓了许久才压下心中惊惧，但身子还是有些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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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声开口询问：</p>
“我我可以知道，山君为何要杀我们么？”</p>
事到如今，凡人界都没有任何一人知晓她这样做的目的。</p>
虽然结局难逃一死，但燕娘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她拼命苟活着留下的性命，并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丢掉。</p>
弗清念闻言沉默片刻，神色淡了几分，许久后才开口：</p>
“这个世界生了一场瘟疫，除了死，没有第二种结局。”</p>
“只有提前杀了你们，才能让你们拥有来生。”</p>
她完后抬在空气中轻轻划过，一缕黑气被捏在指尖，此刻正不停抖动挣扎。</p>
弗清念伸递到燕娘的眼前，让她更直观的看到。</p>
燕娘望着不停蠕动的黑气，感到到那上面阴暗的气息，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p>
她将童童揽进怀里，紧紧抱住。</p>
“这这就是”</p>
弗清念指尖用力，随意捏碎那一缕黑雾，将燕娘的话补充完，“祸源。”</p>
话落，她抬招来了剑，放在桌上。</p>
“你救我一次，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会。”</p>
“现在死，还是被感染后再被我杀死。”</p>
燕娘连忙摇头：“山君言重了，我并没有做什么。”</p>
弗清念却不并在意，只是淡定地又重复一遍。</p>
于是燕娘终于沉默了下来。</p>
她望着童童天真无邪的脸，眼中满是眷恋不舍。</p>
燕娘苦涩地摸着女孩的头，眼角泛起泪花，“真可惜，还没见到童童长大，没有绣好嫁衣，为她择个好夫婿。”</p>
容色衰老的妇人絮絮叨叨，满是遗憾。</p>
弗清念平静坐着，并不急着催促，比较之前显得格外有耐心。</p>
许久之后，燕娘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擦了擦眼角的泪，道：</p>
“山君，来生太遥远，太飘渺，若是可以，我更想过好现在的日子。”</p>
“我想在仅剩的时间里多陪陪童童，她还太，还没有好好看看世界。”</p>
弗清念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淡淡回了一声“嗯”就没了反应。</p>
燕娘抱着孩轻声道谢。</p>
“那这些日子山君会留在这里吗？”</p>
弗清念怔忡了片刻，目光不自觉望向了一处。</p>
往日一眼就能见到的高山却再也不见踪迹。</p>
呼吸轻轻一滞，弗清念倏然握紧了剑柄。</p>
燕娘心翼翼试探的声音响起，“不如山君就留在这里？”</p>
童童也探出头来，期待地望着，“漂亮姐姐留下来好不好。”</p>
唯一的归处已经消失，弗清念不知她还能去哪里，于是最终她还是留了下来。</p>
只是她并不住在燕娘的院，而是坐在远处一块巨石上，安静望着一个方向。</p>
日复一日，孤独又漫长。</p>
燕娘屡次想将人叫回去，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p>
童童很喜欢弗清念，经常会去找她玩，虽然总是得不到回应，但她并不气馁。</p>
又一天，童童跑到了巨石下，仰头望着在石头上坐的笔直的人。</p>
“漂亮姐姐，你快看！”</p>
弗清念听到声音，终于移开了视线向下望去。</p>
就见童童举着一盆未曾盛开的花开心的笑着。</p>
“姐姐看花花，是不是很漂亮。”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