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灼言心神微晃。</p>
他垂眸看着少女的侧脸，心跳陡然跳快了几拍。</p>
弗清念却没再开口问他，而是对齐黎析道：</p>
“看完烟花再走也不迟，总归不会耽误太久。”</p>
齐黎析被秦韵虞两人缠的不行，又听见弗清念的话，最终无奈妥协。</p>
“好吧。”</p>
“那看完烟花就要走。”</p>
秦韵虞：“没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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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低垂笼罩，繁星坠在空中。</p>
弗清念几人坐在屋顶上，一个挨着一个，整整齐齐坐了一排。</p>
烟火大会还没开始，但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人。</p>
路边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鲜红的福字贴满大街巷，对联也换成了新的。</p>
秦韵虞托着下巴感叹道：</p>
“又到新年了啊。”</p>
谢元懒散地躺着，枕着自己的胳膊：</p>
“是啊，又长了一岁呢。”</p>
“若是没进宗门，我现在这个年纪已经娶妻了。”</p>
他侧头看向齐黎析，揶揄道：</p>
“大师兄估计已经孩子满地跑了。”</p>
往日严谨不苟的齐黎析这一次却没反驳，只是笑笑，随后视线温和地看向身边的人。</p>
谢元撇嘴，有点牙酸，索性不去看那两人。</p>
他盯着闪烁的星光，笑道：</p>
“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和师妹过年呢。”</p>
弗清念微愣。</p>
她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p>
从进千玄宗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三年。</p>
三次新年，次次都没赶上。</p>
这是第一次她清醒着过春节。</p>
秦韵虞也反应过来，扭头看她：</p>
“确实，之前每次都缺师妹。”</p>
齐黎析也看向弗清念，露出赞同的表情。</p>
弗清念面对着几人清澈明亮的眼眸，有些微微发怔。</p>
片刻后，她抿唇浅笑，只：</p>
“今年赶上了。”</p>
“赶上了就好。”秦韵虞弯起眼睛笑，“这一次人全都齐啦。”</p>
“对了，我有准备礼物给你们。”</p>
秦韵虞掏出来好几个储物袋，锦囊样式的，样子很精美，乍一看倒像是身上的挂饰。</p>
“这是去年就准备好的，本来打算过年给大家的。”</p>
秦韵虞捏着储物袋叹息一声，有些忧愁：</p>
“只是没想到师妹被困在秘境里了，礼物也就没送出去。”</p>
“不过没关系，”少女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今年送也不晚。”</p>
秦韵虞将中的礼物挨个递过去，人一个。</p>
北灼言也收到了一份。</p>
他看着递过来的储物袋，有些惊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p>
“我也有？”</p>
秦韵虞诡异地看了他两眼，不由分地直接丢进了他怀里。</p>
“废话，你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p>
北灼言：？</p>
身份？</p>
什么身份？</p>
秦韵虞斜着睨他，试探性地问道：</p>
“你不会又想赖账吧，上次你和我们喝了一晚上酒，你忘记了？”</p>
北灼言：“”</p>
齐黎析在一边补刀：</p>
“那是二十年的金兰醇，结拜酒，你喝了足足十二坛。”</p>
北灼言沉默且安静。</p>
死去的记忆现在突然复活了。</p>
谢元也想起来了，兴奋道：</p>
“就是就是，你那时候还和我比酒量，可惜没赢过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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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灼言震惊，立刻反驳：</p>
“分明最后是我赢了。”</p>
谢元摊，一副“好吧好吧我不跟你争”的表情，看的北灼言火气上涌。</p>
他默默握住了拳，脸上表情有些精彩。</p>
弗清念用余光看他，唇角微微翘起，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弧度。</p>
不经意间的注视，一次又一次降临在一人身上。</p>
秦韵虞双撑着屋顶，身子向后仰，任由清风拂面。</p>
“喝了酒，我们就是朋友了。”</p>
“每一个朋友都有礼物，当然包括你。”</p>
秦韵虞侧头看向北灼言，潇洒道：</p>
“不过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若是不合心意，可不许嫌弃。”</p>
少女举起拳头威胁，“敢嫌弃我就让师妹揍你。”</p>
她完后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p>
“趁烟花会还没开始，我要去买点零嘴，你们在这里等我哦。”</p>
秦韵虞完就飞身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人海里。</p>
齐黎析有些担心，也跟了上去。</p>
屋顶上骤然有些冷清。</p>
谢元瞥了眼挨在一起的两人，感觉牙又开始酸了，他拎起祺安的衣领，边走边：</p>
“安安我们走，哥哥带你买好吃的。”</p>
于是，屋顶上就只剩下了弗清念与北灼言两人。</p>
铅灰色的瓦叶上映着各色的灯火，月光又给万物蒙上一层朦胧的轻纱。</p>
四周人声鼎沸，听不见彼此的心跳声。</p>
北灼言捏着巧的锦囊，眼中有些茫然无措。</p>
他的心此刻像是一团被揉乱的线团，理不清复杂的情绪。</p>
身旁的人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纠结，慢慢倾身靠近，望着他的眼睛。</p>
“你怎么了？”</p>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北灼言惊了一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分。</p>
耳背上陡然爬起了几分温度。</p>
弗清念见状，自然地回身，没再靠的那么近。</p>
“你有心事。”</p>
她的语气很平，是陈述句。</p>
一语中，准的像是有读心术。</p>
北灼言没撒谎，乖巧地点头。</p>
“或许，你可以跟我。”弗清念看向远处，“我会帮你想办法。”</p>
北灼言摩挲着中的礼物，一时间没话。</p>
弗清念并不急，安静等待。</p>
许久后。</p>
其实也不太久，北灼言并没有纠结太多。</p>
在他看来，弗清念是要保护，也可以依赖的存在。</p>
他愿意告诉她，他的全部。</p>
北灼言也顺着弗清念的视线看向远方，声开口：</p>
“我曾经有很多很多的族人，但他们都死了。”</p>
“我还有一个妹妹，也死了。”</p>
“我的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了。”</p>
弗清念瞳眸微颤，浅浅的涩意从指尖延伸到心脏，带起一阵细微地抽动。</p>
她知道。</p>
北灼言曾告诉她过。</p>
明明已经听过一次，但这一次居然再次难以控制地心颤。</p>
比较之前，这一次的情绪来的更加汹涌。</p>
和感同身受的哀痛不同，而是另一种，更特别的情绪。</p>
弗清念捏了捏指尖，没去想那是什么。</p>
北灼言继续着，以最平静的语言描述最惨烈的过往，血淋淋地撕开伤疤。</p>
他：“我的族人和亲人，都是被人类害死的。”</p>
“人类，自私虚伪，卑劣又无耻。”</p>
“我讨厌这个种族。”</p>
北灼言认真道：</p>
“我讨厌人族。”</p>
“所有人。”</p>
他扭头看向弗清念，将秦韵虞给的锦囊悬吊在空中。</p>
“我不想，也不能和人类做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