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灼言闻言侧头看向弗清念，他的眸光闪了闪，随后抿唇轻笑。</p>
他想，他知道一切结束后他要做什么了。</p>
其余几人听到这个答案皆有些意外。</p>
毕竟弗清念表现的很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多走一步就会累到她。</p>
去游历世界的确是他们没想到的。</p>
不过他们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总比天天窝在房间里长蘑菇好。</p>
夜深酒浓，推杯换盏间便酩酊大醉。</p>
三巡酒过，所有人都东倒西歪胡乱地瘫着。</p>
还尚有一丝神志的齐黎析扒拉了下谢元，想要叫他一起回去。</p>
但谢元已经彻底睡了了过去，一动不动。</p>
于是齐黎析就坐在地上无措的像个孩子，不停拍打着谢元的脸颊。</p>
系统蹲在角落里和花草话，俨然已经神智不清。</p>
祺安变回了原型躺在软垫上呼呼大睡，喉间发出细的呼噜声。</p>
秦韵虞趴在桌上捏着酒杯，嘟囔着自己没醉，可声音却越来越，直到消失不见。</p>
只有北灼言稍显安静，乖乖地睡觉，一动不动。</p>
弗清念坐在凳上支着下巴看着醉的花样百出的几个。</p>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p>
浅色的瞳眸下冰雪初融，春意盎然。</p>
她悄声低喃着：</p>
“真是，不想走了啊。”</p>
风卷着长青扫过细碎轻响，深冬的夜里飘起了薄雪。</p>
但雪花却落不到满是酒香的院中，只在漫山遍野中飘摇。</p>
弗清念看了许久才慢慢收回视线，垂眸看向自己的腕。</p>
掀开衣袖，繁复靡丽的金线紧紧缠绕在每一寸肌肤上，比较之前越发明亮。</p>
仔细看甚至能发现它正在闪烁，虽然极轻，但的确在闪。</p>
弗清念按住臂上的金纹，闭上眼睛。</p>
和染川的那一场大战，她伤的太重太重，诅咒已经隐约无法压制。</p>
而先前再次碰到染川，为了杀他，更是让她失去了最后的灵域。</p>
此后，她便再也没有办法阻止诅咒的蔓延了。</p>
待它遍布全身，就是她离开之时。</p>
离开，然后去往下一个陌生的地方。</p>
失去一切，却又带着所有记忆。</p>
独自一人，思念着再也不能相见的故人。</p>
弗清念眸光浅淡，她放下衣袖，为自己斟了一杯酒。</p>
借着月色，她一口一口轻抿着。</p>
浓烈醇厚的味道顺着喉咙一路辣到胃里，她难耐地皱眉，却没停下。</p>
借酒消愁。</p>
烈酒割喉，愁却难消。</p>
弗清念就那样独自一人慢慢喝着，安静又无声。</p>
在她几乎要喝完一整坛时，北灼言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p>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弗清念，握住了她的腕，将她中的酒杯夺走。</p>
北灼言睁着眼睛望她，但眸中满是迷茫，还是一副醉酒的模样。</p>
弗清念也有些醉，但比起北灼言显然清醒不少。</p>
她歪头和他对视，见他半天不话，她又去拿酒杯。</p>
北灼言直接将一缩，顺将酒杯丢了老远。</p>
他慢慢蹲下，趴到弗清念的腿上，轻轻环抱住她的腰。</p>
他眯瞪瞪的，前言不搭后语地着：</p>
“不喝你不喜欢，酒辣”</p>
北灼言着着就又趴在弗清念腿上睡了过去，不省人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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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清念垂眸，抬起想要推开，但心刚碰到他的肩就卸了力。</p>
她在他肩上停顿了一会，掌心慢慢轻移，放在了北灼言的后背上，轻轻拍着。</p>
一下又一下。</p>
那浓密睫羽下的眸流淌着温柔，安静又内敛。</p>
弗清念拍了一会后慢慢停了下来，她俯身贴近北灼言，长发散落轻晃。</p>
她将指尖轻按在他的眼尾，声道：</p>
“北灼言，我放你自由好不好。”</p>
无人回应。</p>
静的仿若世间唯她一人。</p>
弗清念颤了一下睫，指尖从北灼言的眼角划过，穿过脑后漆黑的发丝，放到了他后脖颈上。</p>
乌发遮掩下，苍白纤长的指上泛起冰蓝色泽。</p>
随着光芒闪烁，弗清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p>
北灼言的灵魂强度还不足以让他摆脱契约的限制。</p>
但若弗清念对自己足够狠心，便可以以重伤的代价换他提前自由。</p>
光芒越来越亮，几乎趋于稳定。</p>
沉睡的北灼言似乎是感受了什么，他突然抬起了头，后退了好几步跌倒在地。</p>
弗清念的一下落空，解契也因此被打断，她的脸色瞬间就好了不少。</p>
她略微蹙眉，疑惑地看向北灼言。</p>
却见他此刻竟红着眼眶，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委屈与难过。</p>
若不是木偶无法哭泣，他绝对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p>
弗清念见他那副样子更加疑惑了。</p>
她刚起身想要过去把人拉起来，北灼言却直接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她的腰，浑身颤抖着，身上一丝温度都没有。</p>
弗清念挣了挣，没挣开。</p>
“别赶我走”</p>
北灼言的声音响起，颤抖中满是哽咽的哀求。</p>
他紧紧抱住弗清念，仿佛要将人按进骨血。</p>
弗清念微愣。</p>
北灼言继续着。</p>
“别赶我走，我会会很乖。”</p>
“求你留下我”</p>
“我不怕冷”</p>
“大人别丢下我。”</p>
弗清念身子一震，那一句‘大人’像是巨锤砸在心间，荡起千般波澜。</p>
无数画面从眼前凌乱飘过，却又很快消失，什么都没留下。</p>
她轻喘着，瞳孔轻颤地望向北灼言。</p>
弗清念伸捏住他的下巴，略微用力抬起。</p>
北灼言眼尾通红，双眸紧闭，他一遍一遍重复着刚才的话，俨然是陷入了梦魇后的梦话。</p>
弗清念附身凑近，轻声询问：</p>
“你的大人，是谁？”</p>
北灼言听到声音，停止了梦话。</p>
“大人大人是”</p>
他突然卡了壳，眉心皱起，脸上的表情满是迷茫。</p>
北灼言念了很多遍，却始终没有记起那位大人是谁。</p>
“我我不记得。”</p>
“我不记得，大人是谁。”</p>
他的嗓音轻的像风，没有重量。</p>
北灼言又睡着了，这一次他直接变回了人偶的模样，跌倒在弗清念怀里，徒留她一人站在原地陷入迷茫。</p>
弗清念努力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闪烁过的画面来自何处。</p>
除了刻骨的熟悉外，没有任何记忆作为基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