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灼言金眸晃了下，掌抚上雪蛟的头颅，轻声开口：</p>
“那日之后发生了什么？”</p>
雪蛟眼中的痛苦更加强烈，还带着愤怒：</p>
“那日之后妖族尽数消失，我便离开了您的身边，去调查它们的踪迹。”</p>
“后来，我在人族城池边境找到了它们，但它们却不听我话，只知道攻击。”</p>
北灼言闻言掌心紧了紧，眼底暗沉一片。</p>
按照雪蛟的故事，不难猜测出那些妖兽突然攻击的原因。</p>
是恶气。</p>
那些突然出现的恶气，刺激污染了它们。</p>
“可惜，”雪蛟继续着，“可惜我没能唤醒它们。”</p>
“之后的某一天，我突然听人族找到了苦难的源头，解决了罪魁祸首，灾祸将退。”</p>
“那时我不清楚他们口中的祸源是什么，还为此感到高兴。”</p>
“我以为很快妖兽们就可以醒来，一切都会变回以前。”</p>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p>
雪蛟的声音陡然尖锐，满是杀意与愤怒，“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口中的祸源竟是您！”</p>
“那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人类居然将您封印了起来。”</p>
“人族，愚蠢！愚蠢至极！”</p>
雪蛟的声音浑厚有力，震的冰层嘎吱作响，细密的冰渣哗啦啦往下掉。</p>
那一身鳞片都因愤怒而炸起。</p>
相比于雪蛟激烈的反应，北灼言这个当事人倒是显得冷静的多，仿佛被封印的不是他。</p>
他拍了拍雪蛟的头，掌心灵气闪过，安抚它的情绪。</p>
雪蛟果然慢慢安静了下来，收起了那副攻击的姿态。</p>
它眨着眼睛，愧疚道：</p>
“大人，我找过您。”</p>
“我一直在找您。”</p>
“可是那群人类把您藏的太好了，我找不到，也救不了你。”</p>
雪蛟眼中闪烁着水意，雾蒙蒙一片，“后来我去了人族的地盘，想为您辩解，想救您，可是那群蠢人听不懂我话，还差点杀了我。”</p>
身型硕大，外表凶恶，在普通人看来是个凶兽的雪蛟此刻缩着身躯，像个犯了错的孩，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p>
“大人对不起，是我太弱了。”</p>
它哽咽着，声音委屈，“大人，这些年您受苦了，都是我的错。”</p>
雪蛟絮絮叨叨地，将一切错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p>
北灼言垂眸看着啪嗒掉眼泪的雪蛟，突然注意到它的头骨上有一道狰狞伤疤，像是曾被什么利器刺穿过。</p>
他摸了摸它的脑袋边的疤痕，紧绷的唇角放缓了些，带着稍许温柔。</p>
“不是你的错。”</p>
“我不怪你。”</p>
不难看出，那时的雪蛟远比如今弱的多，却依旧会为了他去拼尽全力，挑战比自己强大百倍的敌人。</p>
以卵击石，蚍蜉撼树。</p>
妖啊，单纯又直白，只有一腔热血与鲁莽。</p>
北灼言眸光轻闪，他有些想象不到那样弱的雪蛟是如何从人族中死里逃生的。</p>
也想不起，他当初又是如何回到的北幽。</p>
“大人，”雪蛟止住了哭泣，由衷的高兴，“您回来了，真好。”</p>
“我等到您了。”</p>
“大人要报仇么？”雪蛟问道，“那群无知的人类居然将您关了那么久，实在该死。”</p>
“大人若要报仇，我定竭尽全力助您。”</p>
雪蛟趁表达衷心，妖族好战的血统让它蠢蠢欲动，有些按捺不住。</p>
北灼言却给了一个颠覆它想象的回答。</p>
“不。”</p>
雪蛟愣住：“为什么？”</p>
“您不恨他们么？”</p>
北灼言神色平静，无波无澜。</p>
“恨。”</p>
“但那些封印我的人已经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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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的时间太长了。</p>
长到沧海桑田，长到那些人类的足迹换了一批又一批。</p>
长到，所有恩怨都被冲刷的干干净净。</p>
只有他还活着，只有他还记得。</p>
人死仇消。</p>
他那一腔怨恨便通通化作了一场空，没有报仇的必要了。</p>
更何况，他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的事情上。</p>
雪蛟闻言睁着清澈的大眼呆呆点头。</p>
虽然不太理解大人的想法，但乖乖听话应该就不会出错。</p>
不报仇就不报仇，大人什么都是对的！</p>
北灼言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就准备回千玄宗，他现在迫不及待想将这些事情告诉念。</p>
万年前的灾难和如今一样，是恶气推动促成。</p>
与他无关。</p>
北灼言从雪蛟头上跳下来，拒绝了雪蛟跟随的请求后便要离开。</p>
他刚抬脚迈出一步。</p>
“轰隆──”</p>
一道巨大的声响传来。</p>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震动。</p>
冰川分崩离析，无数硕大的冰块砸下。</p>
雪蛟反应迅速，立刻用身躯将北灼言圈在怀中，挡去一切碎冰，没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p>
可震动并没有停下，反而愈演愈烈，雪蛟的住处已经有了塌陷的迹象。</p>
它当立断载着北灼言从冰川下逃离。</p>
威风凛凛浑身蓝白的雪蛟在半空中闪荡着，它望着脚下。</p>
冰封了千年的冰川被撕碎，支离破碎，震动带来的裂缝正不断扩大蔓延，速度又急又快，不可抵挡。</p>
北灼言望向震动的方向，“发生了什么？”</p>
雪蛟也疑惑望着那处。</p>
它歪头感知着。</p>
很快，它浑身一颤，眸中满是震惊，结结巴巴地喊道：</p>
“大大人”</p>
北灼言皱眉：“。”</p>
雪蛟瞪着眼睛，一字一句道：</p>
“灵鸾，死了。”</p>
北灼言愣了一下，不等他反应，远处又传来一声龙吟。</p>
愤怒又凄厉。</p>
“青龙”</p>
北灼言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眼底暗沉一片。</p>
“带我过去。”</p>
“是，大人。”</p>
雪蛟载着北灼言迅速赶过去。</p>
它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对周围的环境很了解，不到一刻钟就赶到了现场。</p>
入目之处，一片混乱，狼狈。</p>
硝烟还未散尽，透白的冰上蜿蜒着猩红血迹，灵鸾的尸体软软倒在地上。</p>
青色巨龙此刻浑身鳞片炸起，一道伤口从上到下贯穿身躯，泛着青光的血液顺着伤口涌出。</p>
他保持着防备的姿势，任由身上的血液流淌，身躯将后方的白虎死死挡住。</p>
北灼言见状瞪大眼睛，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青龙面前。</p>
他按着青龙的伤口，输送灵力治愈伤口。</p>
“到底发生了什么？”北灼言的声音里压着暴躁。</p>
青龙见到是北灼言，紧绷的身体一下就放松了下来，直接化为人形，半跪在北灼言面前。</p>
他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白虎，眼眶通红：</p>
“王，救救他，救救白虎。”</p>
“他要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