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何弃疗（完）</p>
六年后，a市场。</p>
“会不会是艺人啊？”</p>
“长这么帅如果是已经出道的艺人怎么可能没人接啊？”</p>
“的也是，不过我真的好想要个签名”</p>
“胆子够大你就去嘛，顺便帮我也要一个。”</p>
“滚呐！”</p>
</p>
作为被讨论的中心，那个染着一头红发的少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置若罔闻地掠过那几个人走了。</p>
色彩太鲜明的发色通常很难驾驭，但绝不包括肤色白皙到几近透明的红发少年。</p>
他身量高挑，穿着打扮和发色一样高调，几乎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不自觉地瞥他一眼。</p>
而之所以会被认成艺人，除了少年过于出众的那张脸，还因为他周身一件行李也无，只背了个琴盒。</p>
程念桥提前两个时就在外头等了，虽然在柏鸣棠得以去国外求学时，她每隔三个月可以飞去看儿子一次。</p>
但那远远不能宽慰一个母亲的心。</p>
她身穿一袭黑色裙装，胸前还簪了一朵白色花。</p>
几乎是柏鸣棠一出场，她就迫不及待地朝儿子挥了挥，脸上挂着不太适宜的，畅快的笑。</p>
“鸣棠，这里！”</p>
柏鸣棠闻声望去，发现自己的母亲居然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还年轻了一些。</p>
但那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了。</p>
自从柏律梁患病后，恨不得把程念桥绑在病床边上，生怕他一闭眼程念桥就跑了。</p>
她当然不会跑，这么多年过去了，程念桥逼着自己想开点。</p>
儿子已经长成了，等柏律梁一死，光是抱着男人留下的遗产就够母子两个潇潇洒洒过几辈子了。</p>
毕竟——</p>
柏鸣棠是柏家名义上的儿子，不是吗？</p>
程念桥已经有些年纪了，笑起来时眼尾会有细细的纹理。</p>
她的笑容有些讨好的意味，尽管母子两个这么多年都没法团聚罪不在她，但她还是觉得亏欠儿子。</p>
所以即使柏鸣棠今天的穿着不合时宜，她也没第一时间指出把场面搞僵。</p>
“仪式还没开始，等会儿妈先带你回家里看看。”</p>
顺便让柏鸣棠换身衣服。</p>
程念桥想到了儿子恐怕不会老老实实来参加葬礼，但她没想到柏鸣棠居然染了个这么个醒目的发色。</p>
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柏律梁死了他很高兴似的。</p>
柏鸣棠对此不置可否，这些表面功夫不过做给外人看。</p>
对于程念桥，他早没了儿时的依恋，但如果可以，他还是不愿忤逆母亲的话。</p>
柏鸣棠望向窗外陌生的街景，没有要主动和母亲分享生活的意思。</p>
“对了，你大哥过段时间要举办婚礼，你能在这儿留多久啊？”</p>
程念桥看着儿子的侧脸，柏鸣棠的眼睛像她，其他的地方都随了她早死的前夫。</p>
那是一个温和宽厚的男人，如果不是天意弄人，他们一家本可以幸福安稳地度过一生。</p>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p>
“再吧。”</p>
柏鸣棠皱了皱眉头，他才十六岁，还在上学，当然不能请太长的假。</p>
更何况</p>
柏鸣棠脸色一沉，他完全不想亲眼目睹那个画面。</p>
至于为什么——</p>
换上一身黑色西装的柏鸣棠十分不爽地压了压帽沿，这是为了遮住他那头过于显眼的红发。</p>
程念桥在耳边嘱咐着什么，柏鸣棠全然听不见，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p>
盯着那个经年未见的“故人”。</p>
</p>
给柏律梁举办葬礼的位置是他自己选的。</p>
寂静，安宁，目光可及之处皆是挺拔的杉木。</p>
唯一有些出戏的——</p>
琉璃搓了搓臂，往柏韫序身边靠了靠。</p>
</p>
“冷了？”</p>
柏韫序碰了碰琉璃的，从姜垣里接过一张柔软的披肩仔仔细细替琉璃披好。</p>
琉璃只是攥着柏韫序的指，像是怕被死掉的柏律梁听见一样，话时唇几乎贴在柏韫序耳朵上。</p>
“程阿姨不会生气吗？”</p>
人还没死呢，柏律梁就把他旁边的位置出来挖好了。</p>
看着石碑上的“柏律梁之妻”琉璃打了个寒颤。</p>
知道他疯，没想到他这么疯。</p>
柏韫序只是替琉璃把垂下来的发丝挽回去，将人搂得更紧一点。</p>
琉璃被柏韫序抱着，一错眼居然看到一个完全意料不到的人。</p>
这个法好像有些熟悉，但琉璃是真没想到。</p>
“我去那边看看。”</p>
琉璃撂下这句话就跑了，黑色裙尾被行动的风扬起，荡出一个漂亮的弧度。</p>
不消柏韫序开口，自有人跟了上去。</p>
“江诗妤？！”</p>
由于太过震惊，琉璃没法控制自己的音量，把江诗妤吓了一跳。</p>
六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儿没变。</p>
琉璃盯着她里的扫把，还有身上的工作服。</p>
“你还没放弃做间谍呢？”</p>
江诗妤撇撇嘴，“你懂什么，我们老大了，这回任务完成了给我升职加薪呢！”</p>
琉璃噗呲笑了一声，“你们老大每次都这么和你吧？”</p>
肯定是算准了江诗妤一次也完不成，画饼的方式都不带变的。</p>
江诗妤脸色一僵，显然被琉璃中了。</p>
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哪壶不开提哪壶！”</p>
还不等琉璃开口，江诗妤立马指着琉璃背后。</p>
“你后头来人了，这回我可是第一时间就了。”</p>
想来六年前的绑架事件确实给她留下了不的阴影，完江诗妤就跑了。</p>
琉璃回过头，来人是个陌生的少年。</p>
但他好像认识自己似的，难不成自己还有什么没想起来的？</p>
柏鸣棠一看琉璃的样子就知道这女人早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更别提当初过会很快回来的承诺。</p>
他扯了扯嘴角，“余医生不记得我了？”</p>
这个称谓琉璃好久没听到了，她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凭着那双和程念桥高度相似的眼睛半猜半想知道了少年的身份。</p>
“柏鸣棠？”</p>
“余医生好记性。”</p>
怎么还阴阳怪气的呢？一点都没时候可爱了！</p>
琉璃皱了皱眉头，只见面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柏鸣棠慢悠悠开口了。</p>
“余医生应该知道，精神类疾病有可能会遗传的吧？”</p>
柏韫序的母亲，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p>
或许那晚她只是把儿子看成了一只恶心的老鼠，或是一条冰冷的毒蛇？</p>
不管是什么，柏韫序都有一定概率会发病。</p>
琉璃和他在一起，不是个明智的选择。</p>
不过让柏鸣棠没想到的是，在他把这些告知琉璃之前，女人已经冷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p>
老鼠毒蛇柏鸣棠在琉璃眼里和这些东西像是没什么区别。</p>
他不会知道，就连柏韫序也不知道。</p>
在柏韫序准备和琉璃告白的那一晚，她接到了一通来自精神病院的电话。</p>
她那个没见过几面的父亲，用削尖的牙刷捅穿了自己的颈部大动脉。</p>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琉璃没留意到变红的路灯，被迎面而来的轿车撞昏了过去。</p>
那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插曲，但兜兜转转，她还是和柏韫序在一起了。</p>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p>
她和柏韫序是一样的人——</p>
天生一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