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这些事都是楚明桃要烂在肚子里一辈子的,当然不会对陆霁真一个外男。</p>
她一脸警惕地盯着离她不远的陆霁真,就算到现在她也没搞清楚男人偷偷潜进来的目的。</p>
“你就不怕我喊人?”</p>
陆霁真嗤笑一声,将匕首塞到腰间。</p>
他的脑子虽没有其他几位同僚转得快,但比楚明桃是要聪明些的。</p>
端看外头院里围的那些家丁,还有那具被打的血肉模糊抬出去的丫鬟尸体,就知道楚明桃现在的生死就在一线之间了。</p>
“你毒杀了梁府老夫人,难不成外头那些人还能是梁家派来保护你的不成?”</p>
陆霁真挑了挑眉,楚明桃显然还没蠢到无可救药。</p>
今日一早,她脑子还没清明呢,就先收到了蔺素娥已死的消息。</p>
算算时间也该是毒发身亡的时候了,但这还是楚明桃第一次染鲜血,杀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姨母。</p>
云芝在一旁陪着她,也不提去外头请齐郎中的话了。</p>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兀,主仆两个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唯恐出了门叫人看出端倪。</p>
但楚明桃没想到,蔺素娥临死前竟还留了封遗书,将她给点了出来。</p>
幸好云芝忠心,一口咬死了事儿都是她一个人做的。</p>
就在院儿里,楚明桃面前,被活活打死了。</p>
楚明桃一闭眼面前都是云芝被板子打出的横飞的碎肉。</p>
一个人身上居然能流出那么多血</p>
梁府又死了一个人。</p>
楚明桃将门窗关紧,躲在屋里不敢出去。</p>
云芝是她的陪嫁丫头,就算是她用自己的命填了进去,旁人也不会将她从这桩事儿里择开。</p>
唯一能保她的,只有</p>
楚明桃怔怔地起身来到桌边,那上头摆着丫鬟送进来的枣泥糕。</p>
她一早起来连口水都没喝,腹中早已饥饿难耐了。</p>
楚明桃想着,伸拿起了一块枣泥糕。</p>
这是从靖派人送来的。</p>
不等她往嘴里送,闪身过来的陆霁真劈打落了那块糕点。</p>
“你想找死?这时候送进来的糕点能吃嘛!”</p>
怎么不能?</p>
那可是,从靖送进来的啊</p>
楚明桃将滚落在地上的那块枣泥糕拾起来。</p>
自己有孕后爱吃些酸的,这枣泥糕就是从靖嘱咐了下人早晚各奉上一盘叫自己开胃。</p>
虽然她里的这块沾了土,但闻着还清香可口。</p>
下一秒,楚明桃毫无征兆地其塞进了嘴里。</p>
陆霁真头皮一麻,真叫这女人自己给自己毒死了,他也就不用活了。</p>
陆霁真上头扼住楚明桃的咽喉,不叫她往下咽。</p>
后者一阵干呕,将那块带着灰的枣泥糕又吐了大半来。</p>
陆霁真没想到楚明桃如此决然,居然咬都没咬就往下吞。</p>
饶是他动作够快,还是叫楚明桃吃下肚了一点儿。</p>
他半蹲下身愁容满面地盯着地上的枣泥糕,这下可怎么给琉璃交代啊</p>
原以为要防着旁人对楚明桃下,没想到还要防着楚明桃自寻死路,真是防不胜防啊。</p>
吃下去半块后楚明桃端坐在一旁,只失神地盯着房间一角,像在等什么人一样。</p>
一炷香过去了,楚明桃还面色如常。</p>
这可大大地出乎了陆霁真的意料,他拣起一块枣泥糕掰开又闻又看。</p>
这糕点里,真的无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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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夫君送来的,他怎会害我?”</p>
楚明桃扶了扶发上的珠钗,拉过那一盘枣泥糕仔仔细细吃了个干净。</p>
这下陆霁真没再拦她,有毒没毒的,横竖她先前已经吃下肚了。</p>
等楚明桃将那一盘吃光后,拿出帕子拭去嘴角的糕屑。</p>
她起身朝着陆霁真盈盈一拜,是从未有过的恳求之态。</p>
“烦请大人,带我去寻我家夫君。”</p>
梁从靖想护着她,但也不能堵住悠悠众口。</p>
他为难了,所以不敢来见自己。</p>
而楚明桃,从来不忍看他为难</p>
等陆霁真带着楚明桃一路躲躲藏藏,摸索到灵堂的时候,里头正热闹呢。</p>
丧仪还未结束,蔺素娥的棺椁还未合棺。</p>
琉璃和楼桑苓走上前去,躺在里头的蔺素娥虽是毒发身亡,面目却并不狰狞。</p>
她耳后还有未拭干净的毒血,琉璃艺高人胆大,抹了一点在指尖。</p>
那血呈黑色,却莫名有一股时淡时浓的花香气。</p>
一个正常人的血怎么会有这种香气,琉璃以为自己鼻子出错了,特意将指举到楼桑苓面前。</p>
“好像还真有股不上来的香气。”</p>
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旁边忽然插进来一个女声。</p>
“两位大人,可否让我看看?”</p>
林芳月穿着一身丧服,眼角和鼻头还因为哭过泛着红。</p>
明明该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琉璃莫名从她的眉眼间看出了跃跃欲试的意味。</p>
跃跃欲试?</p>
她在期待些什么?</p>
琉璃将沾着血的指递到林芳月面前,后者煞有其事地看了又看,然后语气笃定道。</p>
“这是钩吻散。”</p>
钩吻散?</p>
“是不为世人所知的一种奇毒,无色无味遇水即溶,只需一撮便可在一炷香的功夫夺人性命。”</p>
这么立竿见影?</p>
但蔺素娥不是足足病了一个月才死掉的吗?</p>
林芳月像是知道她们心中所想,唇角一勾。</p>
“要想让人死得悄无声息,那一次少下些份量,也可叫人日渐虚弱而亡。”</p>
“若不是府上请来给娘看病的齐郎中医术高超,恐怕只当是寻常风寒治了。”</p>
琉璃和楼桑苓对视一眼,虽林芳月得振振有词,但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贵太太,知道这些是不是</p>
“怪我没与二位大人,我爹正是丹州远近闻名的杏林圣。”</p>
原来林芳月的娘家还是医药世家,那她懂得这些倒也不算稀奇。</p>
她们三人聚在棺椁前话,站在一旁的梁从靖脸色却陡然难看起来。</p>
“梁二夫人可知这味毒从何处能弄到?”</p>
既然现在已经搞清了蔺素娥死于何种毒,那顺藤摸瓜找出毒药的来源就不是毫无头绪了。</p>
虽蔺素娥死前已经指明了凶,但是</p>
琉璃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事情背后还有尚未被发掘出来的隐情。</p>
梁从靖眸光一闪,没想到这些官府派来的人这么难缠,蔺素娥死前留下的那封书信还不够吗?</p>
凶就是楚明桃,还做什么无谓又多余的追查。</p>
不等他上前打断琉璃等人的对话,陆霁真已带着楚明桃赶赴了现场。</p>
“不必了,姨母的毒确实是我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