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诈尸了</p>
殡仪馆食堂角落那张破桌子前。</p>
米粉热乎的水汽氤氲在空中，让原本冷飕飕的地儿多了几分烟火气。</p>
大叔吃得呼哧带喘。</p>
伙也不遑多让，脑袋都快埋进碗里了，鼻尖上挂着汗珠，汤汁溅得领口到处都是。</p>
他腾出一只随意抹了把嘴，嘴上油光发亮，嘟囔着。</p>
“爸，您慢点，别噎着，这还多着呢！”</p>
可上的动作丝毫没见慢下来。</p>
突然。</p>
一个中年女人箭步跨到桌前，伸揪住大叔的耳朵，往上一提。</p>
“老胡！！！”</p>
大叔被这一拽，筷子上的米粉啪嗒掉回碗里，汤汁溅了一脸。</p>
满嘴米粉还没咽下去，就呜噜呜噜地扯着嗓子嗷嗷叫。</p>
“干啥啊，老婆，疼疼疼！”</p>
女人一听更加冒火，噼里啪啦一顿吼。</p>
“你心可真够大的，这啥场合不知道啊悼词马上宣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慢悠悠吃粉外面一帮子亲戚朋友都在，你这个主角却跑了，你你丢不丢人呐！”</p>
大叔：</p>
人活着，自己好好尽孝，问心无愧。</p>
人走了，活着的人也要努力生活啊！</p>
自己吃个面，怎么了</p>
想归想，大叔却只揉了揉耳朵，不敢反驳。</p>
一旁的伙，从被老爸这样教育，自然也知道老爸的想法。</p>
但这么多亲戚都在，老妈着急点也没毛病。</p>
女人见老公不话，还看向正在吃粉的儿子。</p>
顿时火气转移，抬起对准儿子的后脑勺上就来了一下。</p>
“你也别跟着你爸瞎胡闹，还不快走！”</p>
伙缩了缩脖子，嘴里还叼着半截米粉，含糊着道。</p>
“妈，我这还没吃完呢”</p>
“吃吃吃，就知道吃，啥事儿都误在这吃上，快跟我走！”</p>
女人气得直翻白眼。</p>
一边骂，一边上使着劲，把父子俩往起拽。</p>
大叔被揪得歪歪斜斜，里还紧紧攥着筷子，米粉汤洒了一地，他边挣扎边叫屈。</p>
“老婆，我这饿了一整夜，就吃两口垫垫，咋就成瞎胡闹了哎哟，轻点轻点！”</p>
“少废话，赶紧的，要是误了正事儿，看我咋收拾你俩！”</p>
父子俩被扯得一路趔趄，引得食堂的几个工作人员捂着嘴偷笑。</p>
这年头真是啥人都有。</p>
咱殡仪馆冷清了这么多年，都有乐子看了，也是好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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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食堂门，三人来到最右边的一个告别厅。</p>
灵堂布置得素净，白挽联层层迭迭，圈也在墙边摆成一片。</p>
正中央挂着老爷子大幅的遗像，照片里的人笑得温和，可如今看着，却让人心头一酸。</p>
亲属们个个披麻戴孝，女眷们哭肿了眼，帕擦了又湿，湿了又擦。</p>
大伙围在遗体旁，哭声断断续续，有忍不住的，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双拍着地面，号啕起来。</p>
“呜呜呜老爷子你咋就这么走了啊”</p>
哭声混着灵堂里的哀乐，揪得人心尖尖疼。</p>
该宣读悼词了，只见大叔走上台，清了清嗓子开口。</p>
“各位亲友，今日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送别胡老爷子”</p>
悼词里一桩桩、一件件地念叨着老爷子生平，为家操劳、待人热忱，那些平日里的琐碎事儿。</p>
念着念着，台下抽泣声更大了，有人捂着胸口，眼泪簌簌直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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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正读的泪眼婆娑。</p>
一阵勾人的香味悠悠飘进了灵堂。</p>
起初，大家还沉浸在悲痛情绪里，没太在意。</p>
可这香味越来越浓郁，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p>
原本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众人，被这香味一勾，哭声都不自觉地卡顿了。</p>
几个年轻人眼泪还挂在脸上，肚子却抽搐了起来。</p>
孩子本来还在抹眼泪，闻到香味，眼睛瞪得圆圆的，口水不受控制地在嘴里打转。</p>
大叔更是难以自持。</p>
毕竟他知道这香味，是食堂臊子面特有的！</p>
操，谁家好人吃东西不安分守己在食堂吃，怎么端米粉从这里经过</p>
真是他娘的会挑时候啊。</p>
大叔抽了抽鼻子，喉咙突然卡壳。</p>
悼词上“含辛茹苦“四个字在眼前晃成重影。</p>
仿佛看见十五岁那年偷家里二八杠去卖废铁，就为买碗加双份臊子的米粉，结果被老爷子拿竹条抽得屁股开。</p>
“表哥你怎么了倒是念啊！”</p>
旁边的男人见大叔愣神，急得直在底下捅他的腰眼。</p>
“额好”</p>
大叔腰子吃痛一下，意识回笼，清清嗓子正要继续。</p>
这时，灵堂里突然响起一阵突兀的声音。</p>
咕噜——</p>
咕噜——</p>
大妹趴在冰棺上干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结果突如其来的肠鸣声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节奏，叫得比哭丧还响。</p>
大家伙儿都看着呢。</p>
大妹臊得慌，慌忙捂住肚子，脸上火辣辣的，连一滴晶亮的口水啪嗒掉在冰棺上也浑然不知。</p>
她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是在给老爷子送行，怎么就被香味勾得魂不守舍了</p>
很快。</p>
“诈尸诈尸了”</p>
二妹尖叫着往后蹦。</p>
指着冰棺里的老爷子，满脸煞白，嘴唇哆嗦着不出完整的话。</p>
人群哗地炸开锅，“啥啥玩意儿清楚”</p>
二妹颤抖着指了指老爷子，声音带着哭腔：</p>
“爸爸眼窝有泪！”</p>
这话一出，灵堂瞬间炸锅。</p>
大家纷纷凑近冰棺，定睛一看，老爷子眼角还真泛起了水光。</p>
“这这怎么回事”</p>
有人吓得后退两步，声音都变了调。</p>
有老辈人一秒抄起供桌上的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p>
“老哥，你安心走吧，别吓唬那些孩子们了！”</p>
还有人抡起招魂幡就要往冰棺上拍，嘴里喊着。</p>
“魂归魂，土归土，别留恋人间！”</p>
大叔也吓坏了，额头上的冷汗直冒。</p>
老爷子不是已经凉透了么，这又是闹哪样</p>
他冲上去扒开人群，凑近冰棺，伸抹了把老爷子脸颊。</p>
“卧槽，什么眼泪啊，这他妈是空调冷凝水！”</p>
大叔抹了一把，突然觉得感不对，眉头一皱。</p>
“额不对咋黏糊糊的，还拉，丝呢”</p>
他低头看了看指，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瞪向大妹。</p>
果然发现她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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