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自有大儒替我辩经（求订阅）</p>
严绍庭此番言论一出。</p>
早已围聚在周围的人群，响起一阵嘈杂。</p>
严绍庭这是未战先怯</p>
还是见到有心学嫡传弟子到场，便生出了悔意</p>
王畿等人亦是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p>
这时候，徐渭便走了出来。</p>
面对一众朝堂大员，以及在场士林大儒。</p>
徐渭显得不卑不亢。</p>
“还请诸位，这边先请。”</p>
“待诸位一观，再与我家侍读同入昌平。”</p>
顺着徐渭指的方向，众人看了过去。</p>
非是昌平。</p>
而是外面的那一片金灿灿的沃野。</p>
众人又是一阵狐疑。</p>
却见几位内阁大臣，已经簇拥着一名怀抱婴儿的中年男子，往沃野走去。</p>
怀着满心不解的众人也只好紧跟而上。</p>
然而。</p>
就在离着此处不远的夹山山坡上。</p>
数十名京营官兵守在山脚下，角落里更是有不少的锦衣卫缇骑游走四处。</p>
山坡上。</p>
偷溜出宫的嘉靖，望着山下不远处的人群，面露笑容。</p>
“朕便是过，这子从来就不走寻常路。”</p>
吕芳伺候在一旁，陪着笑：“严侍读能得陛下隆恩信重，自然是与旁人不一样的。”</p>
着话，他又看向一旁仍然紧张兮兮观察着周围可能存在危险的陆绎。</p>
“陆佥事是严侍读的舅子，前些日子也在昌平，想来应该是知道严侍读此次做了什么准备。”</p>
随着吕芳开口。</p>
嘉靖亦是审视的目光投向陆绎。</p>
陆绎浑身一颤，赶忙躬身作揖。</p>
随后抬起头，露出一张懵逼的脸。</p>
“回禀陛下，我姐严侍读确实有准备，可微臣看不懂啊”</p>
吕芳两眼一愣。</p>
嘉靖亦是面色有些呆滞，随后张开嘴。</p>
“哈哈哈哈哈！”</p>
一阵笑声之后，嘉靖伸重重的指点了几下陆绎。</p>
“混子！”</p>
“你爹那股子精明劲，一点都没传下来！”</p>
见皇帝老爷这般，陆绎脸上露出笑容，挠挠头道：“微臣确实看不懂啊，微臣笨。”</p>
嘉靖哼哼了几声：“知道自己笨还有救，往后多跟着你姐夫读几本书！”</p>
陆绎嘿嘿一笑，躬身抱拳：“微臣领命！”</p>
没能从陆绎这边打听出什么来。</p>
嘉靖便只好继续看向山下。</p>
在山下。</p>
严绍庭与徐渭已经领着乌泱泱一帮人，沿着沃野之间加宽过的道走出去老远距离。</p>
此时已是入了秋。</p>
田间道两侧的田地里，尽是金灿灿成熟的庄稼。</p>
走出去没多久。</p>
众人便看到前方一大块的田地里，正有着不下数百农夫，正在俯身收割着成熟的庄稼。</p>
一名穿着青色官袍的人，亦是忙前忙后，满身泥泞的穿梭在田间地头。</p>
徐渭这时候便代替严绍庭介绍了起来。</p>
“诸位，或许诸位都知晓，今年顺天府刚过完年没多久，便遭了灾。”</p>
“那时候，就数昌平灾情最为严重，无数山洪自燕山冲刷而下，此处这片土地尽被淤泥掩埋，周遭无数村舍被毁。”</p>
“当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百姓无家可归，只能齐聚京城之下，以求朝廷能够就近赈济。”</p>
到这里，徐渭停顿了一下。</p>
众人自然是顺着他的话，开始联想起来。</p>
朝廷这几年财政空虚，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p>
刚过完年京师遭灾，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朝廷定然是拿不出钱粮赈济灾情的。</p>
一时间，众人纷纷可怜同情起了昌平的百姓。</p>
王畿亦是目光闪烁，开口道：“不过老夫如今看这里，倒是千里沃野，阡陌交通，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生勃勃。”</p>
徐渭顿时脸上微微一笑，拱开口道：“龙溪先生明见，昌平能有如此，幸得陛下圣明，于百姓危难之际，授命我家侍读，朝廷无有钱粮，而我家侍读赈济京师百姓。</p>
历时三月，我家侍读不费朝廷一分一毫，而得昌平灾患尽除。越六月，昌平被毁屋舍尽数聚于夹山之下而建成，平整田地，水渠清淤修缮。”</p>
听到此言。</p>
方才知道昌平灾情，乃是严绍庭负责的王畿，脸上表情多了一丝变化。</p>
他不由看向站在徐渭身边的严绍庭。</p>
正待此时。</p>
有人指向那片聚集着不下百人，收割庄稼的田地。</p>
“这些人都是昌平百姓吧。”</p>
“为何都在此处收割庄稼，而不管别处”</p>
“难道他们灾情之后，都没了田地吗”</p>
这话一出，气氛斗转之下。</p>
若是这些百姓是灾后没了田地。</p>
那就有可能，是严绍庭借着赈济灾情，而私下兼并昌平土地，而将这些人都变成了他严家的佃户。</p>
王畿、聂豹、钱德洪等人，亦是投来注视。</p>
严绍庭微微一笑。</p>
徐渭则是继续解释道：“诸位前辈，诸位学子，还请大家知晓，昌平之田地，我家侍读不占一分一毫，若有不信尽可于昌平州衙门黄册核查是否有误。</p>
“不光我家侍读不占昌平一亩田地，更是在此次灾情之后，带着昌平百姓新开垦出一千三百四十二亩田地，修缮沟渠共计数千里，分布整个昌平，修缮池塘共计四百二十五处，新挖蓄水池塘一百七十六处。</p>
如今昌平一地，水系相连，西连关沟，东接东沙河。今岁也将于南侧，开挖一条引水渠，将关沟与东沙河彻底打通。而后再与北沙河、南沙河相连，一路汇入温榆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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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修渠治河，都是大功德的事情。</p>
听到徐渭的解释，众人一片哗然。更有仔细的人，见着脚下田间道两侧，那笔直如刀削的水渠，潺潺清水流淌，这才反应过来。</p>
王畿终于是开始点头道：“修渠治河，兴水利，乃千古父母官必修功德，却少有人能修成此业。”</p>
这话虽不曾点名严绍庭。</p>
但赞扬之意，已经尽显无疑。</p>
严绍庭则是微微躬身颔首。</p>
却也有人继续问道：“可是这些百姓，为何独在此处收割庄稼，而不事周边”</p>
就算那徐渭严家不占昌平一亩田地。</p>
可只要这些百姓是投献的，那也是严家在欺压百姓。</p>
徐渭则是当即解释道：“这位才学，此事来也是清楚的。诸位或许不知，昌平自灾后，平整田地，又开垦荒地，冲刷盐碱地。田亩之数，早已与过去不同。</p>
“而自国朝之初至今，昌平人口之数也全然不同。</p>
“这一次灾情之后，我家侍读有感不均，百姓维艰，在得昌平百姓同意之后。</p>
如今昌平一地，已经重新厘定田地，田亩不分，百姓皆耕种于其上，不分彼此，待庄稼归仓，缴纳夏秋两税，余下粮食，依照各家人丁数目年岁，均分之。”</p>
此言一出。</p>
满场哗然。</p>
徐阶更是看向了严嵩以及在场的裕王朱载坖。</p>
高拱和袁炜则是对视了一眼。</p>
在他们身后的各部尚书、五寺少卿，以及满朝公卿。</p>
更是个个面色诧异。</p>
这可是天大的改动。</p>
均田地！</p>
同工同分！</p>
当即就有人提出不同意见。</p>
“此法虽然眼下看似可行，可长久之后，若有人家偷奸耍滑，不事农桑，亦或有人家无有壮丁，岂不公平”</p>
一言而出，众人附和。</p>
多劳而少得，不劳而等分。</p>
这就是天大的不公平。</p>
徐渭正要继续出声解释。</p>
严绍庭却是伸拦下，而后面向那询问之人，微笑开口：“若家无壮丁，一地同养，此乃我中原千古美德。但若有偷奸耍滑，不事农桑，亦有昌平农约，人人皆已签字画押，凡有此等者，当夺其当年等分粮食，往昌平砖石厂或铸铁厂做工。”</p>
等到严绍庭话音一落。</p>
便立即有人跑了出去，到前方那片正在收割的庄稼地上，去亲自询问那些百姓。</p>
而王畿则是脸色变化数次，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p>
聂豹则是面露笑容：“家无壮丁，一地奉养，确为我朝乡野美德。只是这农约，却是要有公正监督，若是能人人守约，此地同根同族，风气滋养，可谓我朝亿兆黎庶之表率！”</p>
这句话的肯定，就相当的重了。</p>
而在一旁的徐阶，却是心头大震。</p>
他目光流转，不停变化，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p>
这时候。</p>
众人也已经走到了正在收割的田地边上。</p>
百姓们见着严绍庭带着一帮不认识的人过来。</p>
纷纷停下中的农桑活。</p>
“严少爷，今晚可得到我家吃饭啊，我家马二昨晚刚在水库那边捕到几条大鱼，今晚我家豆腐炖鱼吃”</p>
不等那人完话，旁边的人就重重的推了他一把。</p>
然后挥舞着中的镰刀，满脸笑容的看向严绍庭。</p>
“严少爷别听这家伙的，的前几日抓了好些泥鳅、黄鳝，严少爷还年轻，正需要这玩意。今晚来我家多吃一些，好让少夫人诞下一对少爷、姐！”</p>
田地里，顿时响起一片欢笑声。</p>
满身泥水的周云逸，则是躬着腰，顶着那张被晒黑的脸，跑到了严绍庭面前。</p>
“先生，今年虽然夏粮没种下，但这秋粮却是个好收成，颗颗饱满！”</p>
严绍庭面带笑容。</p>
扫视了一圈周围看向自己的人。</p>
自己虽然不曾有一眼辩论。</p>
可是啊。</p>
这昌平人人皆大儒。</p>
人人皆为自己辩经学！</p>
而在那头。</p>
原本抢先跑过去的询问百姓实情的人，都已经打听清楚，个个脸色不同。</p>
可是等他们回来。</p>
周围人询问之后。</p>
又是一阵动静。</p>
严绍庭所言，千真万确。</p>
无论是一地同样，还是昌平农约，全都是真的！</p>
而至于徐渭先前所的开垦田地、清理沟渠等等事情，也不曾有半点作假。</p>
突兀的。</p>
这乌泱泱的人群。</p>
忽然就安静了下来。</p>
但。</p>
奇异的氛围，却在悄无声息的滋生着。</p>
见着周围的气氛变化。</p>
严绍庭却是不为所动，脸上无有变化。</p>
他依旧是那么的从容，那么的风淡云轻。</p>
好似昌平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p>
在无数人如同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下。</p>
严绍庭微微一笑，缓缓拱。</p>
“诸位，此地还要赶在时节前，将庄稼都收入仓中，我等还是不要再做打搅了。”</p>
“昌平书院那边，想来也已经做好了准备。”</p>
“还请诸位，随在下一同去往而观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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