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海瑞：我要上疏（求订阅）</p>
顺天府衙。</p>
自从换了个徐府尊，衙门就变得和往日不同。</p>
上上下下，都显得懒散了起来。</p>
毕竟新府尊，无心府事，只顾着密云那边的事情，加之顺天府乃是附郭之府。</p>
朝廷里有什么吩咐，顺天府照办就是了。</p>
缺乏主动性。</p>
如今代掌府事的顺天府同知，便领着顺天府通判和推官，聚在府衙正堂旁的偏厅。</p>
三人中间，是一张八仙桌。</p>
一只铜锅摆在桌子中间，几盘这个时节寻常百姓绝无可能吃到的新鲜蔬菜，则是精致的摆在铜锅周围。</p>
锅中。</p>
则是鲫鱼炖着酸菜豆腐。</p>
顺天府同知官帽放在一旁，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身子靠着椅背，伸长了筷子从锅中捞了一块豆腐。</p>
一口滚烫的豆腐，吹着风送进嘴里。</p>
同知满脸浮现畅快的神色。</p>
“这口酸菜豆腐，就是山珍海味也不换！”</p>
完之后。</p>
同知便又捏住桌上的酒杯。</p>
满脸舒畅的眯着双眼，就那么轻轻一嘬，发出细长的声音。</p>
酒水穿肠过肚。</p>
顺天同知眯着眼连连啧嘴。</p>
一旁的通判和推官，这才捞起锅中的鱼肉吃了起来。</p>
瞧着两人的模样。</p>
顺天同知面露鄙夷：“这锅中，独这一块豆腐最是滋味。你们二人却偏生不尝，也难怪你们两这官升的慢。”</p>
着话，顺天同知又为自己捞了一块豆腐放在碗里。</p>
顺天通判和推官对视一眼。</p>
通判放下碗筷，拱道：“卑职眼看同知喜好炖豆腐，不敢夺同知之爱。”</p>
顺天同知眯着眼，尝着炖豆腐，斜觎向通判，面露笑容：“你还是个会当官的，等咱们现在上头那位新府尊玩够了，挪了位置，伱也就该动一动，换把新椅子坐了。”</p>
推官当即赶忙开口：“鲫鱼刺多，下官皮糙肉厚，不怕。豆腐细嫩，得是同知的金口才能品出其中万般滋味。”</p>
“哈哈哈哈。”</p>
顺天同知满脸笑容，哈哈大笑，拿着筷子指了指推官。</p>
“你也是个妙人。”</p>
“是个妙人，就该升官咯。”</p>
罢，顺天同知又拿着刀，取了旁边的一块豆腐，切吧切吧，就丢进了锅中。</p>
顺天通判和推官对视一眼，皆是面露笑容。</p>
又是美好的大明官员的一天。</p>
当着整个顺天府家当的三位府衙官员，便是一阵闲聊吃喝。</p>
偏厅里。</p>
酒香、鱼香、豆腐香。</p>
而在府衙外。</p>
伴随着哒哒哒的一阵马蹄声。</p>
只见一名身着红袍的中年官员，带着一帮随从差役，停在了衙门口。</p>
为首者。</p>
便是新任顺天知府徐璠。</p>
原本，国朝定制。</p>
知府乃正四品，着青袍。</p>
但顺天府却是附郭之府，乃京畿之地。</p>
同样是按制，官员高一品。</p>
于是。</p>
徐璠便得以身着红袍。</p>
只是此刻的徐璠，却没有新官上任的喜悦之色，脸色阴沉的下了马将中马鞭丢给了随从，便气冲冲的进了衙门。</p>
守在衙门处的差役，都来不及进去通风报信。</p>
徐璠便已经是冲到了府衙正堂。</p>
站在正堂上，徐璠眉头愈发皱紧，抽了抽鼻子。</p>
眼中露出狐疑。</p>
跟随过来的差役，则是满脸紧张和不安。</p>
徐璠沉声道：“这是在做什么”</p>
噗通。</p>
差役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伸指向一旁的偏厅。</p>
徐璠脸色瞬间冰冷到极点。</p>
他冷哼一声，冲到偏厅。</p>
砰的一声。</p>
偏厅的厅门被徐璠踹开。</p>
“混账！”</p>
“大胆！”</p>
“哪个不开眼的！”</p>
“反了天是不是啊！”</p>
偏厅里。</p>
顺天同知三人，已经是喝的醉醺醺的，闻听动静齐齐的被吓了一跳，然后便是接连恼怒而呵。</p>
徐璠扫眼看向偏厅里的场面。</p>
脸色瞬间黑了下来。</p>
更是根根青筋暴起。</p>
“日尼玛的！”</p>
本就装着一肚子气的徐璠，终于是怒不可止的暴喝一声，上去就是一脚。</p>
哐当当的。</p>
一阵乒乓。</p>
偏厅里已经一片狼藉。</p>
顺天同知、通判、推官三人，这时候看着眼前的徐璠，也已经是完全被吓傻了。</p>
哪里还管的上被这位新知府踹翻的桌椅板凳。</p>
三人已经是被吓得完全酒醒，噗通的就跪在了地上，浑身打着颤。</p>
“府府府尊”</p>
“卑职该死！”</p>
“卑职罪该万死！”</p>
啪啪啪啪。</p>
当原本还有滋有味吃着炖豆腐的顺天同知，慌乱不知所言的时候。</p>
顺天通判和推官二人，便已经是认罪了，开始双狠狠的抽打着自己的脸。</p>
顺天同知当即满脸诧异的看向还在抽着脸的两人。</p>
他眼神慌乱的抬头看向黑着脸的徐璠。</p>
咬了咬牙。</p>
顺天同知嘭的一声，就叩在地上，大喊一声。</p>
“卑职有罪！”</p>
喊了一声有罪。</p>
顺天同知就直挺挺的立起上半身。</p>
只见其满脸涨红，咬紧牙关。</p>
两只肥大的掌，恶狠狠的左右互扇，抽在自己的脸上。</p>
只是两巴掌下去。</p>
顺天同知的脸，就已经被其抽的红肿了起来。</p>
但其上的动作却仍是不停。</p>
徐璠昨日就去了密云，在那边忙活了一整日，但事情却并没有办成几件。</p>
早就憋着一肚子火。</p>
这时候回到衙门，又见到府衙属官，竟然敢公然在衙门里吃吃喝喝。</p>
那叫一个火冒三丈。</p>
此刻见着三人不停的抽着自己的脸。</p>
但徐璠却觉得，这巴掌像是抽在自己脸上一样的疼。</p>
“妈的！”</p>
“有本事出去拿把刀，自己砍了自己脑袋啊！”</p>
“一群酒囊饭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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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去吃屎啊！”</p>
徐璠怒声连连，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p>
顺天同知则是顺势，拉扯了一下通判、推官二人。三人停下了动作。</p>
顺天同知领先开口：“卑职等人确有过错，还请府尊责罚！”</p>
徐璠却是停止了叫骂。</p>
自己虽然是顺天知府，但真要责罚他们三人，却也没有实质性的可能。</p>
除非是上奏弹劾。</p>
可是自己刚刚上任顺天知府，就弹劾府衙属官</p>
自己往后还要不要做事了。</p>
徐璠这么一想，又是一阵气滞。</p>
良久之后。</p>
徐璠也只能是长长一叹，摆了摆：“本官乏了，都滚吧。”</p>
随着徐府尊发话。</p>
顺天同知三人，当即连滚带爬，还要口出感谢的就滚出了偏厅。</p>
随后三人一溜烟的。</p>
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去。</p>
徐璠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偏厅，太阳穴一阵的突突。</p>
双眼满是阴霾的挥动袖袍，转身走出偏厅。</p>
到了正堂。</p>
徐璠想了想，却又招呼来府衙的差役。</p>
差役眼看新府尊刚刚那般大发雷霆，这会儿格外的心翼翼，躬身上前。</p>
“府尊。”</p>
徐璠斜觎向差役，闷声道：“本官去后衙，叫厨房那边炖一锅牛筋牛蹄膀送过去。”</p>
差役正要点头领命。</p>
徐璠又道：“再温一壶薏苡仁酒。”</p>
薏苡仁酒。</p>
苏州府的酒方子。</p>
是酒方子，是因为这酒还有健脾渗湿，除痹止泻，清热排脓的功效。</p>
差役当即领命。</p>
徐璠这才心满意足，胸中那口气方才顺了一些。</p>
转身，便往后衙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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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远离京师，千里之外。</p>
群山峻岭。</p>
却不似京师，已经秋日浓郁。</p>
地处江南的徽州府，群山皆是苍松挺拔傲立于山石夹缝之间。</p>
任凭风吹日晒，沧桑岁月，也立于山巅，俯瞰山下人世间的千年沧海桑田之变化。</p>
在徽州府城外的官道上。</p>
一间破漏草屋。</p>
平日里，大概是供往来旅人歇脚之用。</p>
只是如今也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显得阴森。</p>
草屋里。</p>
身着那一袭陈旧缝补官袍的海瑞，只带着两名差役长随。</p>
这两名差役，还是张居正当初从苏州府督粮道署调给海瑞的。</p>
唯恐这位爷，当真在外面出了什么事。</p>
顺带着，张居正当时也将分明是海瑞正经上官的，南直隶巡抚赵贞吉给骂了一顿。</p>
当然。</p>
这些事，海瑞自然是不知道的。</p>
不过有两个差役长随，自己去哪里，也都要方便的多。</p>
三人进了草屋。</p>
海瑞从行囊里取出三张沾了些灰的炊饼，将两块递到差役面前。</p>
“本官清贫，劳烦二位一路照拂，吃了这块饼，二位就回去吧。”</p>
自己这一趟来徽州府，算是应邀而来。</p>
但来了之后。</p>
却发现了很多事情。</p>
譬如他到现在也没有算明白的，那笔价值六千一百四十六两的人丁丝绢税。</p>
眼前徽州一府六县的局势，变得愈发微妙起来。</p>
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大的骚乱。</p>
而自己势必不会袖旁观，若当时出现乱子，恐怕只凭这两个差役，是护不住的，反倒要连累他们。</p>
两名差役对视一眼。</p>
接过海瑞送来的炊饼。</p>
然后又从自己的行囊里，各自取了一壶酒、一块卤肉，找了个木盘放在上面，送到了海瑞面前。</p>
“海老爷，你也吃点我们的。”</p>
海瑞看着酒壶和卤肉，却是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谢过二位了。”</p>
着话。</p>
海瑞便默默的啃着自己的饼，喝着白水。</p>
两名差役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p>
其中一人笑着道：“海老爷是知道的，我们是张阁老派来护着您的。这一路上的销，也都是从张阁老那里支取的。张阁老算是海老爷的上官，您又何必”</p>
“何必如此倔强”</p>
海瑞笑着看向两人。</p>
两人珊珊一笑，不置可否。</p>
海瑞依旧是面带轻笑，丝毫不觉得中的炊饼和白水无味。</p>
“我与张阁老并非是有嫌隙，而是我与他政见不同，便算是道不同不相与谋。”</p>
“张阁老好心，派了你二人护我一路，这份好意我海瑞心领了。但给出的销，我却是分文不能取用的。”</p>
“二位也不必担忧，这销就当是二位的行脚钱，我日后也不会在张阁老那里什么。”</p>
两名差役又对视了一眼。</p>
过去。</p>
他们在督粮道署，总是能听到这个海瑞和张阁老争执。</p>
也能时常听到张阁老背着人，骂海瑞是个榆木脑袋。</p>
但是一路走来。</p>
两人对海瑞的看法，却是大为改观。</p>
这是一个真正的清官。</p>
一个无欲无求的好人。</p>
如果是这位海老爷，还有什么欲望和追求的话。</p>
那大概就是国泰民安吧。</p>
想了想，一名差役就走出草屋，从马车上取了一只锅，从外面寻了一处干净的水源装满。</p>
然后带回草屋里，架起火烧起水。</p>
差役笑着脸道：“海老爷慢些吃，等这水烧开了喝一些，肚子里总是要舒服些的。”</p>
这个。</p>
海瑞没拒绝。</p>
他笑着道：“有劳二位了。”</p>
两人连连摇头摆。</p>
这一路着张阁老给的银子，左右不过是赶着马车，护着海瑞而已。</p>
辛苦根本算不上。</p>
只当是出门远游了一趟而已。</p>
海瑞吃完半张饼。</p>
却是忽然看向两人。</p>
两名差役心的看过来。</p>
“海老爷有什么吩咐可是哪里不舒服了”</p>
“的这就赶去前面，看看能不能寻到大夫。”</p>
海瑞却是摇了摇头。</p>
他目光分外清明。</p>
“本官要写一道奏疏。”</p>
“不知二位，能否替我送去京师”</p>
“我要上疏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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