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p>
“这不可能！”</p>
“我为蒋厌花了这么多钱，他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卖呢！？他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啊！”</p>
“他应该是无忧无虑，清清白白的啊！”</p>
“骗子！骗子！”</p>
“对！该死的是他才对！”</p>
“只要他死了就永远是我心中那个厌宝了”</p>
那个男人疯狂地低吼着，泪水顺着他猩红疯狂的眼眶流下。</p>
血染红了双眼。</p>
是啊，他本该是干干净净的。</p>
纪阮的身子摇摇欲坠，鸢紫色的外套渗出大片湿晕，滴滴答答地不断往下流，眼前的视线都逐渐模糊起来。</p>
天旋地转。</p>
周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在无限缩，离纪阮的耳畔越来越远。</p>
体内的生命力也在缓缓流逝。</p>
这一刻，纪阮虚眯着眼，控制不住身体的重量，往后倒去。</p>
宿主大大，呜呜，你没事吧</p>
喳喳的声音也在脑海中渐渐模糊。</p>
“我没事。”</p>
纪阮声音有气无力，脸上连害怕的神情都没有。</p>
喳喳不停叹着气。</p>
他的宿主那么胆惜命，现在肯定疼得要死。</p>
“纪阮？”</p>
他纤瘦莹润的身躯往后坠落，像一道光正在缓缓熄灭，双眸阖上的瞬间，背后想象中那样坚硬冰冷。</p>
而是意外的温热柔软。</p>
蒋厌空旷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p>
情况过于突然，他敏锐地搂着那截脆弱的软腰，将人揽进怀中。</p>
“嗯我在。”</p>
纪阮艰难地回应着。</p>
似乎是疼到没有力气了，唇齿间低低呜咽了一下，囫囵模糊的声音像轻风，捉摸不住，下一秒就要消散。</p>
“为什么”</p>
周围嘈杂的脚步声此起彼伏，路人叫来了保安，那个疯狂的私生饭被扭送离开。</p>
“你好先生，我们已经为您叫了救护车，我们会将这个犯人送到警局”</p>
那几个保安了什么。</p>
蒋厌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垂着眸，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怀中那张苍白脆弱的脸庞上，甚至不敢眨眼。</p>
仿佛一转眼，他就会消失不见。</p>
“为什么”</p>
他不停地喃喃重复着。</p>
骨节修长的指轻轻将纪阮唇缝渗出的那抹极为碍眼的血迹抹掉。</p>
为什么会替他挡刀呢？</p>
纪阮明明应该是恨不得他死才对。</p>
明明残忍锋利的刀刃应该是扎进他的心脏才对。</p>
蒋厌薄唇紧抿着，深邃的眸光闪着。</p>
他看着满的鲜红本该兴奋激动。</p>
可现在他完全笑不出来。</p>
一股莫大的悲伤从心底翻涌升起。</p>
纪阮涣散的眼神已经无法聚焦，凭着最后的力气扯出一抹鲜红苦涩的笑来，“没有为什么。”</p>
“我欠你的，蒋厌。”</p>
唇齿间呢喃不清的语调越来越轻，直至消失不见。</p>
“嘭。”</p>
握着匕首的臂垂落在身侧。</p>
奄奄一息的身躯只剩下渐弱的呼吸。</p>
看他闭上眼睛的瞬间，心脏被无形大拧的生疼。</p>
“你的不算。”</p>
“纪阮，你了不算。”</p>
</p>
不知不觉间，蒋厌面无表情的脸颊落下两滴清泪。</p>
</p>
保安离开时呼叫的救护车，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p>
护士将白布蒙在纪阮的身上。</p>
凄冷的风撩起一角，露出少年银白的发丝。</p>
蒋厌的掐着掌心跟上了车。</p>
一路颠簸，他的心情紧绷到了极致。</p>
从他们相互纠缠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象过无数次，纪阮生不如死的景象。</p>
可纪阮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不同。</p>
他看到的纪阮仿佛分裂成了两个灵魂，一个会红着眼委屈地朝他低吼，像遍体鳞伤的兽，即使被伤害了，也只是眼泪汪汪地忍着。</p>
一个却是桀骜轻蔑，像看垃圾一样从不正眼看他。</p>
连带着将蒋厌的心念动摇不停。</p>
这几个月他很乖，睡的深了会主动往他怀里钻。</p>
纪阮很听话。</p>
在剧组里总是偷偷看他眼色，再也没做过让他烦躁的事。</p>
他们的生活平静和谐。</p>
给蒋厌也一种错觉，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p>
至少这样的纪阮，他不讨厌。</p>
此刻他轻垂着眼，看着纪阮苍白羸弱的脸，一想到他会像脆弱的玫瑰枯萎凋零，就忍不住有些害怕。</p>
这种失控的感情是什么。</p>
他不明白。</p>
晚霞在半路跟丢，夜幕吞噬天边最后一抹灿光。</p>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钻进鼻尖，是蒋厌最讨厌的味道。</p>
曾经他被纪阮折磨得狠了，死去的那个女人也不会管他的死活，蒋厌经常强撑着独自到医院看病。</p>
这股刺鼻的味道几乎是从陪他到大。</p>
而现在，躺在里面的不是他，而是那个他本该最讨厌的人。</p>
蒋厌靠在蓝色胶椅上，头靠在术室外洁白的墙壁上，眉眼间的躁意紧张掩都掩不住。</p>
“噔、噔、噔。”</p>
迅疾的高跟鞋踩踏瓷砖的清脆声响落在耳边。</p>
“阮他怎么样了？那个商场的负责人已经都跟我了。”</p>
干练的中年女人站在他面前，挡住了落在蒋厌眼睫上的光线，仿佛连带着他眼里的眸光都隐于阴影中。</p>
他没话。</p>
眼神空洞无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p>
恰好此时抢救室的门打开。</p>
握着白纸文件夹的白大褂医生戴着口罩，三两步走到他们面前，“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p>
蒋厌浑身的冰冷气息散了点，眸光微动，才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前的女人便率先出声，“我是。”</p>
两个字让蒋厌微微起伏的眸光停滞了半秒。</p>
转而又瞬间看向医生，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又将全世界都屏蔽，只专注地盯着他身后那扇门。</p>
透过术室门似乎想看清门后的某人。</p>
“还好送来的及时，只是病人失血过多，病情紧急，需要临时输血，从血库调过来需要一定的时间，请尽快联系他的亲属来检血。”</p>
抽血检测的诊室里也是一片洁白，消毒水的味道更重。</p>
他们检测结束后，纪玲的神情已经变得有些微妙。</p>
中年女人犹豫不决地看着，最终还是没打出去。</p>
蒋厌自始至终都神色很淡，什么都没，心思全在那堵墙后面的人身上。</p>
因为结果已经很明显，检血让纪玲已经对纪阮的身份起了疑。</p>
就在两人走出诊室时，安静的走廊尽头走来一道令人意外的身影。</p>
蒋厌眸光微冷。</p>
“不好意思，我可以给纪阮输血。”</p>
顾黎深绅士又礼貌地开口，目光移向亮着灯的术室时，才稍微柔和了点。</p>
看着他们眼中的茫然，也意识到自己不请自来显得有些奇怪，又开口解释了几句。</p>
“我刚好在隔壁科室抓药，听到了你们和医生的对话，想着纪阮我们也合作过，特殊血型不好找，所以擅作主张过来，想帮上忙。”</p>
任由他解释。</p>
蒋厌望着他，没话。</p>
却挡在他面前，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