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舍萨桑环伺周遭。</p>
确认无人能打断林君成后，他畅快大笑。</p>
辽阔的战场上，伴着阿舍萨桑的笑，北羌王师杀戮的灵魂全数苏醒。</p>
他们比青州军多得太多。</p>
穿插进去的青州军像两道细而柔软的面线。</p>
顷刻间就要被人吞下，在异族口中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p>
“噗”的一声，利刃没入血肉。</p>
林君成握着的匕首沾上了血。</p>
他一抬头，正对上崔泽的满目光寒。</p>
比崔泽眼波更锋利的是他中的剑。</p>
崔泽用力些许，利刃更往林君成的肩头深入了一寸。</p>
顺着剑锋流出的血，滴滴答答的。</p>
掉在林君成握着的匕首上。</p>
那柄匕首还是离飞星的皮肉寸许有余，根本没能扎进去。</p>
崔泽悍然收剑。</p>
林君成被剑带得一歪，坠落马下。</p>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潇洒回身给了他一剑的崔泽。</p>
“你你！”</p>
鎏银的面具下，崔泽只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无情的讽刺。</p>
“我当然，防着你。”</p>
“因为有人告诫过我。”</p>
崔泽拽紧缰绳转回身去。</p>
飞星嘶鸣一声，扬起马蹄，踢倒挡在崔泽面前的北羌铁骑。</p>
崔泽离阿舍萨桑越发地近。</p>
在他身后，雁归山涧中。</p>
云青青的头上掠过一只高翔的苍鹰。</p>
云青青精神一振。</p>
她顺着苍鹰指引的方向，在迷蒙的山路间扭转前路，策马疾驰。</p>
苍鹰掠过雁归山的瞬间，云青青冲入战场。</p>
下一瞬，鹰击长空，苍鹰唳啸穿透辽广草原。</p>
苍鹰俯冲而下，直奔崔泽身畔。</p>
崔泽提剑斩落护在阿舍萨桑跟前又一个亲卫。</p>
青州军随着他撕裂北羌主帅周围的核心军阵。</p>
又一声通天彻地的鹰唳响起。</p>
北羌的核心军阵被青州军撕出纵横的大裂。</p>
崔泽如杀神般降临在阿舍萨桑面前。</p>
苍鹰利爪一抓，抓起落地的神鸟白凤的帅旗徐徐上升。</p>
百步之外的云青青打箭拉弓。</p>
她一箭射中阿舍萨桑的马头。</p>
阿舍萨桑滚落马下，被策马掠过的崔泽贴着头皮削断辫发。</p>
束结在辫发上的王冠被崔泽的利剑一并挑走。</p>
冲杀入阵的青州军层层裹住阿舍萨桑，将他圈死。</p>
崔泽高举长剑，剑锋上还挂着北羌王族的金冠。</p>
金冠在天光的照耀下刺目得像另一个太阳。</p>
在崔泽身畔，苍鹰抓着厚重的帅旗徐徐飞来。</p>
神鸟白凤在苍鹰的利爪下高高飘扬。</p>
帅旗上的“林”字也慑人般地夺目。</p>
团团环绕青州军的北羌铁骑再度被震得灵魂出窍。</p>
再无北羌人敢不信崔泽是塔纳斯的化身。</p>
军阵中，有人窃窃私语：</p>
“我对塔纳斯举刀，我不会下地狱吧？”</p>
冲撞塔纳斯的恐惧如潮水般涌起，转眼席卷整个北羌王师。</p>
偏这个时候，崔泽一振中的长剑。</p>
剑上挑着的王冠随着剑一晃。</p>
灿烂的金光如同波纹，闪耀进每个北羌人的心中。</p>
崔泽用北羌语朝他们大喝：</p>
“还战吗？！”</p>
战场瞬间凝固。</p>
连片的北羌铁骑跟中了咒似地被钉在原地。</p>
崔泽轻拍飞星的马头。</p>
飞星会意，载着他扬蹄立起。</p>
崔泽将高举的剑一振。</p>
闪耀金光的日逐王王冠被他甩向天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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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嘲笑似的马嘶，王冠落地滚向远方。</p>
崔泽回身望一眼赶上来的王秀。</p>
王秀扛着长刀，肆意地用北羌话喊道：</p>
“不敢打，就跟你们的王冠一样，滚回去！”</p>
“回去告诉你们的可汗，你们输给了谁！”</p>
王秀的喊话被北羌铁骑交头接耳地传出去。</p>
直传到最外围。</p>
最末的北羌铁骑转身后退。</p>
背着太阳，北羌铁骑溃散般离去。</p>
这一次溃散，他们散得比上次熟练得多。</p>
直到北羌王师又一度退出天际去。</p>
半空中的苍鹰缓缓转向，抓着帅旗飞到云青青上空。</p>
苍鹰爪子一松，白凤帅旗如瀑般落到云青青的马上。</p>
帅旗层层叠叠的，像给云青青披了一袭及地的罗裙。</p>
隔着人海，百步之遥。</p>
崔泽顺着苍鹰的指引，转头望见策马伫立的云青青。</p>
云青青收拢帅旗，在用如春水如月的眼眸望了崔泽一眼后。</p>
她携马转身，奔驰回营。</p>
崔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的无来由的失落。</p>
崔泽躲在面具下轻叹一声，转头面向青州军。</p>
他用剑锋点向阿舍萨桑的方向。</p>
“押他回营。”</p>
青州军应声而动。</p>
崔泽拭净剑上的血，收剑回鞘。</p>
他策马慢条条地赶到王秀身边。</p>
“王将军，你马上是不是挂着绳索？”</p>
王秀从马鞍旁解下一捆绑俘虏的绳子递给崔泽。</p>
崔泽灵巧地捆出套人的绳圈。</p>
在崔泽捆绳圈的时候，飞星的耳朵一直竖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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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听到崔泽把绳圈捆得差不多。</p>
马蹄一抬，飞星就载着崔泽奔了出去。</p>
飞星啸叫一声，清开前路。</p>
它笔直地冲撞向地上的一道黑影。</p>
飞星一跺马蹄，跺得地上的黑影惨叫。</p>
林君成惨叫着，疼得正要在地上打滚。</p>
一个绳圈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套在了他身上。</p>
他慌乱间顺着绳索一望。</p>
崔泽将绳索的末端捆到马鞍上。</p>
隔着面具，林君成看不出崔泽是不是在笑。</p>
他只看到崔泽那双眼里闪过一道不可的光。</p>
突然，崔泽一夹马肚，召飞星奔向雁归山。</p>
落在林君成身上的绳圈陡然收紧。</p>
他大叫一声，人已被拖走。</p>
崔泽拖得林君成在苍茫大地上卷起滚滚烟尘。</p>
不一会儿，崔泽带着尾烟，已奔出青州军军阵。</p>
王秀带兵走在后面，大家伙相视一笑。</p>
久违的单纯的快乐，弥漫在了青州军每个人的脸上。</p>
天上苍鹰向南，滑翔着落在雁归山上。</p>
早在不知不觉间，雁归山上，多了个不声不响戴斗笠观战的人。</p>
苍鹰回到他身边。</p>
他掩在斗笠下的脸也不可避免地勾出一抹笑。</p>
肖七吹响口哨，唤起苍鹰，动身下山回城。</p>
等崔泽率领青州军回到营盘，肖七已不知去向。</p>
他携的那苍鹰，同样不知去向。</p>
只有崔泽帅帐中，一封信角被崔泽摸毛了的信证明他来过。</p>
与此同时，傅玉同候在通向伊州的城门前。</p>
他终于等来了朝中对他发出的捷报的回应。</p>
傅玉同听见身后传来些响动。</p>
他微侧回头，语调中有压抑不住的高昂。</p>
“肖统领，城外战况如何？”</p>
“林泽已死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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