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瑶两只掩在袖子里扣紧。</p>
她的相互捏来又捏去，险些把她自己掐着。</p>
“玉同，你，你是在笑吧？”</p>
“你明明过帮了我夫君。”</p>
“崔泽他不久就会回来的。”</p>
傅玉同堵着林念瑶，迈上前一步。</p>
他把林念瑶逼得发慌。</p>
“林念瑶，你是真傻还是假傻？”</p>
“我和林泽两个人都恨不得杀死对方。”</p>
“我会帮他？”</p>
林念瑶吓傻了眼，“但你明明”</p>
傅玉同背起，眼神暗下去。</p>
“我什么你信什么？”</p>
“那你可真是傻到家了。”</p>
林念瑶扣在一起的猛地收紧。</p>
这会儿，她的指甲真掐到肉里。</p>
林念瑶心慌慌，脚不听使唤迈不开。</p>
她的嘴更张不开。</p>
不管是质问傅玉同也好，冲傅玉同骂上两声也好。</p>
她都做不到。</p>
傅玉同瞧见她的样子，登时就笑了出来。</p>
他的笑声里充满了轻蔑。</p>
“看看你怕的样子。”</p>
“原来你只敢对林泽耍横，折磨他羞辱他。”</p>
傅玉同蔑笑着挑了挑眉。</p>
他眼里盛满讥讽，嘴上也堪称辛辣。</p>
“落得今天的下场，全是你的报应。”</p>
“谁让你只敢窝里横，欺负真心对你好的人。”</p>
林念瑶摇头。</p>
“我不是，我改了。”</p>
“我现在也珍惜我夫君了。”</p>
傅玉同伸抓住林念瑶的腕子。</p>
他扯着她，把她往屋里一甩。</p>
扔了林念瑶进屋后，傅玉同背着立在门口。</p>
清寒的月光衬得他身长玉立，如松柏一般。</p>
他唇齿间飘出渺渺的白气，显得傅玉同跟像是天上人。</p>
傅玉同摆着林念瑶曾经最痴恋的模样，拆穿下林念瑶的真面目。</p>
“珍惜？”</p>
“你夺了他的救命药，他命都被你抢了。”</p>
“你管这叫珍惜。”</p>
林念瑶被摔在房中的地上。</p>
黑檀木铺就的地板亮得像一潭水。</p>
如水般地照出林念瑶所有的不堪。</p>
她拉高声量：</p>
“我是为了救你！”</p>
“我是不得已的！”</p>
傅玉同赏了她个看傻子的眼神。</p>
“我好得很，用不着那些药。”</p>
“你自己干的蠢事，少来怪我。”</p>
听了傅玉同的话，林念瑶感觉自己慌得气上不来。</p>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弥补似的道：</p>
“不，还有云青青。”</p>
“云青青一定能救他。”</p>
傅玉同又一声蔑笑。</p>
“云青青又不是神。”</p>
“她纵有千般医术，没了药依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p>
“林泽死定了。”</p>
傅玉同如玉磬般的声音伴着檐角的风铃一起响。</p>
那声响重重地砸在林念瑶心上。</p>
“林念瑶，你害死了他。”</p>
林念瑶身子一斜，瘫坐在地上。</p>
她捂着自己的脸。</p>
她想捂住耳朵，又不敢。</p>
她纤长的指在脸侧刮来刮去，差点把脸刮破。</p>
“不！”</p>
“我没有，我没有”</p>
“你胡，你一定是胡的。”</p>
傅玉同的双眸比天上的月亮冷寒。</p>
“我胡？”</p>
“范涛和余子陵在城中天女庙给林泽搭了灵堂。”</p>
“你去问，你去问他们我是不是胡。”</p>
林念瑶经受不住，用捂住了耳朵。</p>
她跟鹌鹑似的不停地摇头。</p>
傅玉同抬在门框一敲。</p>
骤然敲响的声音吓停了林念瑶的动作。</p>
她的两只眼睛转向傅玉同。</p>
</p>
林念瑶的眼睛像干枯的井，井里什么都没有。</p>
就像她什么都弄丢了。</p>
傅玉同放下，宣判一般道：</p>
“林念瑶，这几日赶紧让你的肚子鼓起来。”</p>
“没儿子你们林家广平侯的位子可就没了。”</p>
“没了广平侯位子的你，对我一点用都没有。”</p>
“没了我分你点残羹冷炙，你后半辈子怎么过？”</p>
傅玉同话音一落，林念瑶枯井般的眼里连生都失去。</p>
林念瑶麻木地问：</p>
“孩子的爹，是你吗？”</p>
傅玉同瞬间眯起眼睛。</p>
“我？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p>
“我为陛下办成大事，日后是身披紫袍的文臣之首。”</p>
“我公主都娶得，谁收你这破烂？”</p>
“只有林泽才把你当坨宝贝。”</p>
林念瑶被骂得哑口无言。</p>
她想哭，眼泪却流不出来。</p>
傅玉同一拂袖，“你自己去找个野男人。”</p>
“赶快把事情办了。”</p>
“免得我出替你找。”</p>
罢，他拂袖而去。</p>
月亮清凌凌地挂在天上。</p>
傅玉同在地上的影子移走了。</p>
林念瑶趴在地上，终于有力气失声痛哭。</p>
她好悔。</p>
那个在月下会哄她，帮她擦去眼泪的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p>
</p>
昨夜漫漫。</p>
林念瑶流着泪枯坐到天明。</p>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p>
最后出了傅府，来到天女庙前。</p>
天女庙屋檐下挂着的白布随风在飘。</p>
林念瑶委屈地觉得那白布就是她。</p>
身若飘萍，无依无靠。</p>
她摸着帷帽的边缘，进到庙内。</p>
庙门口有个上了年纪的婆婆递给她一个折好的纸元宝。</p>
“为崔大人烧一个吧。”</p>
林念瑶一愣，“崔？”</p>
那婆婆满眼悲戚，：</p>
“你还不知？”</p>
“领着青州军守住青州城的大人不姓林，他姓崔。”</p>
“司马大人告诉我们的。”</p>
林念瑶满怀的惆怅。</p>
她握着那元宝走进天女庙的正殿中。</p>
正殿内，天女庙的塑像之下，摆了数排灵牌。</p>
最中间的是崔泽的灵位。</p>
上面写的是崔泽原本的名字。</p>
天女娘娘的塑像依旧，慈祥地笑着。</p>
林念瑶一看那张笑颜，泪立刻就下来了。</p>
她跪倒在蒲团上。</p>
天女娘娘早劝过她。</p>
她却把挚爱她的夫君害成了个牌位。</p>
林念瑶的每滴泪都很苦。</p>
苦里酿出来的是她剪不断的悔与恨。</p>
悔恨绵绵，偏偏崔泽的声音还不断在她耳边回响。</p>
“回京城去”</p>
回京城去</p>
林念瑶低头啜泣。</p>
她怎么就没听崔泽的话呀？</p>
林念瑶哭得快断气。</p>
她托起里的纸元宝，想往火盆里搁。</p>
一只苍老的布满斑点的从侧边伸出来，截住她。</p>
“你出去。”</p>
“崔帅用不上你的元宝。”</p>
林念瑶脸上的泪怔住。</p>
“你是谁，凭什么这么？”</p>
范涛一把夺去林念瑶中的元宝。</p>
他将元宝揉作一团，扔出殿去。</p>
“范涛，青州司马。”</p>
范涛冲着林念瑶摆出个请的势。</p>
“有的话我替崔帅了。”</p>
“你不配再和他有一分一毫的瓜葛。”</p>
林念瑶掀开帷帽的帽帘。</p>
她眼泪汪汪，“连你也要欺负我这个寡妇？”</p>
从天女娘娘的塑像后走出来一道人影。</p>
“你？你算不上寡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