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贺铭继续着他行宫修建的工作，而恒亲王表面上是处理江南事物以及水患后的那些物资，实际上在调查金丝楠木和其他木材的事情，以及江南之下巨大的络。</p>
而姜清染则是看着四处晃荡，逛街插花斗鸟好不快活，但也默默把江南处跟敦亲王有关的产业全都默默记了下来。</p>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豆蔻蹲在江南商会后巷的榆树后，这是王妃给的任务。</p>
晨雾沾湿了身上的粗布短打，她盯着斜对角卖炊饼的老汉——那人从卯时站到日上三竿，里炊饼半个没卖出去，倒是往商会后门张望了十七回。豆蔻无聊的着急，便爬上了树。</p>
“姑娘家的爬树倒利索。“</p>
江秋身旁的护卫江秋的声音从底下飘上来，惊得树梢麻雀扑棱棱飞走。</p>
豆蔻低头瞧见这人扮作货郎的模样，竹筐里堆着新摘的莲蓬，里还攥着串糖葫芦。</p>
“这身粗麻衣”</p>
她憋着笑滑下树干，“活像偷穿马夫衣裳的孔雀。“</p>
江秋把糖葫芦塞她嘴里：“林记木行的车队卯时三刻到码头，带头的管事腰间挂着翡翠算盘。“</p>
他指尖沾着露水在青石板上画图，“你这么贪玩爱吃，可别误了王爷和王妃的正事。记着他身上那算盘第三颗珠子镶着东珠，和你耳坠上的珠子一样好看。“</p>
“我哪里贪玩爱吃了？我心中最是记挂王妃，王妃给的任务怎么可能会完不成？”</p>
豆蔻摸向耳垂的顿住了，耳朵也粉红起来。</p>
“发什么愣？“江秋往她里放了串铜钱。</p>
“巳时三刻茶楼见。”</p>
辰时的日头刚爬上飞檐，豆蔻混在扛木料的脚夫里钻进商会。桐油味混着汗酸气扑面而来，她佝偻着背把最后两根木料摞上堆，顺势摸走管事腰间的对牌。</p>
“新来的！“满脸横肉的监工甩着鞭子过来，“把这车紫檀送到甲字库。“</p>
豆蔻压了压斗笠，推起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缝时，她故意把车往左歪了三分——成摞的紫檀木“哗啦“散开，露出底下夹带的阴沉木。</p>
“作死啊！“监工一鞭子抽在她背上，“这是给“</p>
“给皇陵修享殿的料？“</p>
豆蔻捏着嗓子赔笑，“的老家有祖传的补漆艺，您看这裂痕“</p>
指抹过木纹时，暗红的漆皮簌簌掉落，露出里头蜂窝似的虫蛀孔。</p>
监工的脸色霎时惨白如纸。</p>
未时的蝉鸣吵得人心烦，豆蔻蹲在茶楼后院啃西瓜。二楼雅间传来摔杯子的脆响，她数到第七声时，江秋拎着染血的账本翻窗跳下来。</p>
“林掌柜招了。“</p>
他扯开染血的衣袖，露出绑着东珠耳坠的绷带，“敦亲王在钱塘江底沉了三十船金丝楠木，今夜子时“</p>
暮色四合时，姜清染换了身织锦襦裙走进钱塘画舫。鬓边的东珠步摇晃得叮当响，她倚着栏杆往江面撒鱼食，腕间沉水香混着胭脂味飘出三里远。</p>
“娘子好兴致。“</p>
穿团花绸衫的胖商人凑过来，腰间翡翠算盘第三颗珠子泛着幽蓝的光。姜清染用团扇掩着嘴笑：“我就爱看夜里捞珍珠的景儿，听钱塘江底“</p>
姜清染笑着看身旁不怀好意之人，只等惊雷炸开。</p>
“轰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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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突然炸起丈高的水花，二十艘乌篷船从芦苇荡里窜出来。姜清染的扇子掉在甲板上，看着浮出水面的阴沉木，心中一惊。</p>
“动！“</p>
她扯断东珠步摇的瞬间，两岸火把如星河骤亮。江秋带着亲兵从商船跳帮过来时，正看见豆蔻抡起铁秤砣砸向林掌柜的膝盖。</p>
“留活口！“他格开飞来的翡翠算盘。</p>
“放心，敲不断。“姜清染踩着胖商人后背冷笑，“还要留着他指认敦亲王私吞皇木呢。“</p>
子时的梆子声里，姜清染蹲在码头清点战利品。火把照得江面通红，她突然扯过恒亲王的袖子擦：</p>
“王爷瞧见那艘画舫没有？船头雕的并蒂莲“</p>
“我们床上的雕花？“</p>
恒亲王邪魅一笑，看着姜清染的眼神也有两分慵懒。</p>
“是像我三哥雕废的笔筒！“她踢着脚边的阴沉木，脸红没好气地道。</p>
“明日拿这个给他打套新刻刀，省得他总用豁口的旧家伙。“</p>
“王妃！“亲兵突然来报，“姜少监带着工匠到江边了！“</p>
姜清染忙脚乱要往船下跳，却被恒亲王拦腰抱住：“跑什么？你三哥又不是没见过你揍人。“</p>
“他要是瞧见我用东珠钓贼“姜清染突然噤声——江风吹开她的披风，露出里头染血的粗布短打。</p>
“你受伤了？”</p>
恒亲王心中大惊，随即数落道：</p>
“这般危险的事情本不该让你来，你偏自己在江南闲不住，这下好了，这是何事受的伤？”</p>
姜清染噘着嘴，心中有些不忿：</p>
“这一点的伤口无碍的。”</p>
姜贺临举着火把走近时，正看见妹妹赤着脚站在船头，发间东珠与江心明月交相辉映。他目光扫过甲板上捆成粽子的商贾，突然把里的雕花工具箱扔过去。</p>
“你的刻刀。”</p>
着，又听见姜清染和恒亲王之间的对话，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起来：</p>
“你女儿家的，本就过不让你来，怎得弄了一身伤？”</p>
虽然两人都无可否认，姜清染这些日子的调查颇有成效，也正是因为她女眷的身份让人掉以轻心，反倒是更顺利了一些。</p>
但是对于恒亲王和姜贺临来，哪怕是自己再多费十倍的功夫，也不想利用姜清染来做这些事。</p>
“我真没事，你们不要大惊怪！”</p>
可是不管姜清染怎么，恒亲王还是二话不就把她扛起来，送到了他所在的临时府邸里。</p>
姜清染本来还反抗，但是后面慢慢的也就放弃了，毕竟这金丝楠木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也用不上她。</p>
躺一躺，欣赏一下江南的好风景也不错。</p>
就是实在太无聊，无聊到她现在感觉浑身不舒畅，嘴里也甚是没味道。</p>
“豆蔻，你出去给我买点东西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