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奴婢想永远跟着老祖宗伺候老祖宗。</p>
哪怕做天上的一棵草，碧桃也愿意。老祖宗若是回天上，便带上碧桃吧！”</p>
得？</p>
又一个把她当嫦娥的？</p>
柳老夫人无语，闭上眼摆摆道：“跟着姐吃苦，嘎腰买路虎。”</p>
碧桃：“”路虎为何物？</p>
“碧桃啊！人老浑身疼，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我怎麽还能睁开眼。</p>
碧桃我总是睡不好。”</p>
“奴婢给老祖宗的床榻再铺的软一些。”碧桃哽咽道。</p>
是床的事吗？</p>
柳老夫人又摇摇头道：“我总是睡不好，医生建议我睡在八块腹肌上。</p>
一代王者下马车，回去依旧是大哥。孩子缘起缘散终有时，强求得不到幸福。”</p>
碧桃：“”</p>
柳老夫人又道“年轻真好，我也是年纪大了才想起来时的路。</p>
若不是怕这帮恋爱脑的玩意儿，把柳家折腾没。</p>
我早就两眼一闭，老腿一蹬跟他们道一声保重後会无期。</p>
尤其是柳云城那沙币”</p>
碧桃一看老祖宗又要开骂，她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蹲下身子道：“老祖宗，碧桃给你捶捶腿舒坦舒坦。”</p>
此时只听丫头匆匆来报：“老祖宗，各府上的女眷都来祭奠大爷和大夫人了。”</p>
大爷？</p>
大爷怎麽了？</p>
碧桃一头雾水，为何要祭奠大爷？</p>
大爷好好的，今早天还没亮就来寿康院请安了。</p>
碧桃突然反应过来棺材里躺着的那位，他比大爷柳泽楷年长几岁，按年龄理应是府上的大爷。</p>
“嗯，知道了。”老夫人轻轻点头。</p>
“启禀老夫人，各府的夫人想来寿康院给老夫人问安。”</p>
柳老夫人闭着眼睛，抿唇一笑道：“请安？</p>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为请安，实则意在打探圣意。吩咐下去，让二姐去招呼各位夫人。</p>
老身年纪大了，眼睛和耳朵便不想迎合她人了。</p>
告诉她们老身今日身子不适，不易见客。”</p>
“是。”丫头领命退出了门。</p>
———</p>
此时</p>
京城满目素白，铅云沉沉地压着宫阙檐角。</p>
街巷之中，铺子多半都上了门板，唯有几缕炊烟，从灰瓦间袅袅升起。</p>
护城河面结了一层薄冰。</p>
柳府朱红色的大门敞开，柳府门前的街道上停着一排排马车。</p>
海氏的十馀辆马车被堵在了街口。</p>
柳泽楷的妻子海氏名曰回娘家探亲，实则打秋风。</p>
海氏嫁的好夫妻又和睦，丈夫无姨娘，从养大的姑子又做了太子妃。</p>
她在娘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她回娘家只抛出一个盐引子和开设马场两个诱饵。</p>
海家便自己砍自己一刀，拿出大半身家让她带回柳家。</p>
金银细软太多，海氏在路上走走停停如今才到京城。</p>
“夫人夫人！”前去报信的厮连滚带爬道：“夫人咱们府中府中。”</p>
“府中如何？”海氏把怀中的允止抱给奶娘，她披上大氅从马车上下来。</p>
满目的白让海氏身形一晃，高挂的白幡在微风中瑟瑟颤抖，它每抖一次，海氏的心都跟着颤抖。</p>
无知无觉中海氏满脸泪痕，她不敢问也不愿问。</p>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我不问，老祖宗便永远活着。</p>
幡上用金笔勾勒的往生符文让海氏全身发软，她哽咽颤声道：“祖母祖母”</p>
嗯？</p>
前去报信的厮远远地看着柳府的大门，听着海氏的哭泣声，厮也挤出几滴眼泪大喊一声：“大爷，你怎麽就去了呢？”</p>
大爷？</p>
“砰”一声，海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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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们眼疾快，一同接住了海氏。</p>
“来人啊！”</p>
“夫人晕倒了。”</p>
“快来人，快请太医。”</p>
“快拂夫人上马车。”</p>
“你们让让。”</p>
丫鬟把刻着柳字的牌子挂在了马车上，柳府门前的马车纷纷避让。</p>
众马车车夫看见柳府字样的马车，顷刻间让出了一条路。</p>
此时海氏骤然清醒，她口中喃喃自语道：“难怪相公没有去接我”</p>
她不知道柳泽楷没去接她，是因为被老皇帝拴绳了！</p>
一天到晚被拴在宫中，白天柳泽楷给良辰和允景讲课。</p>
天黑还得给老皇帝念奏摺，一到天黑老皇帝的眼神越发不济。</p>
柳泽楷也不明白，他老姑父为啥能看见水中的鱼，看不见奏摺上的字。</p>
本着忠君爱国听天由命的原则，柳泽楷选择了干不死就使劲干。</p>
柳泽楷乾的要死。</p>
海氏只当他真死了，海氏踉跄着推开众人，一步一步向着柳府的大门走去。</p>
庭院之中，往昔的繁花似锦已被霜白浸染。仆人们皆身着素服，面色悲戚。</p>
众人看见海氏皆行礼道：“夫人”</p>
“夫人回来了。”</p>
“夫人一路舟车劳顿。”</p>
“夫人辛苦了。”</p>
“三夫人，三爷在灵堂中。”</p>
海棠微微顿足道：“三弟和三妹也会来了？府中是谁在主持丧事？</p>
为何不提前告知我？</p>
你们还有没有把我当做尚书府的大夫人？”</p>
柳旺被质问的一愣神儿，他磕磕巴巴道：“夫人，大爷死的急，刚回家没一会就驾鹤西游了。</p>
就连老爷和老祖宗都没跟大爷上一句。</p>
这没法提前通知啊！”</p>
柳旺很是苦恼啊！咋通知啊？他也没寻思这大爷这麽不经活啊！</p>
海氏听着一声声的哭泣，那是她的孩子们在哭。</p>
“相公，你怎麽可以骗我。”</p>
“相公，你要同我共白头。”</p>
海氏身形一晃，软软地倒了下去，她倒地的一瞬间好似看见柳泽楷冲着她奔来。</p>
她喃喃道：“相公，慢些走等等我。”</p>
海氏倒地的一瞬间被柳泽楷搂入怀中，海氏伤悲过度在柳泽楷怀中晕了过去。</p>
“大爷大爷诈尸了？”海氏的大丫鬟哆嗦道。</p>
“大爷？”</p>
柳泽楷微微蹙眉，他打横抱起海氏，对着海氏的几个丫鬟道：“从今往後叫我三爷。”</p>
“嗯？”</p>
“啊？”</p>
“哦！”</p>
柳三爷抱着海氏回了他们的院子，刚跨过门槛，海氏身边的婆子和丫鬟匆匆迎了上来。</p>
婆子惊呼道：“夫人，夫人这是怎麽了？”</p>
“夫人何时回来的？”</p>
“怎麽没给家里来信啊？”</p>
跟着海氏回娘家的大丫鬟赶忙回道：“夫人想给大爷。”丫鬟看着柳泽楷的脸色马上改口道：“夫人想给三爷一个惊喜。”</p>
“夫人在海家拿回了许多银子。”</p>
“还有古玩字画，金银玉器，”</p>
“夫人想给老爷和老祖宗一个惊喜。”</p>
哪曾想</p>
喜不喜的不知道，反正是惊了。</p>
柳泽楷心翼翼把海氏安置在雕花大床上，他挥挥道：“你们先下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