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邵家宅屋，已成残垣断壁。好在厨房也挺大。</p>
邵长春伫立厨房门口足有五分钟，然后进屋打扫。</p>
肖秉义估计船慢，从横南镇去县城要十个多时，如他真回南京老家，要到下半夜。</p>
邵长春写了封信搁桌上，车又朝县城驶去。来到县城铁路桥，已近黄昏。</p>
肖秉义看向长江口，一派繁忙景象。夕阳沿着河口塔顶，缓缓西沉，红了半边天。</p>
一船靠岸边，船老大高喊肖警官。</p>
二人望去，船老大正扶着鲁光荣上岸，疾奔过去。</p>
邵长春见到弟弟大吃一惊，随后上前问：</p>
“长景，我是你哥邵长春啊！你受苦了。”</p>
鲁光荣显然也很惊喜，但他没显露在脸上，只是点点头问：</p>
“你没死？咋逃生的？”</p>
二人架着鲁光荣上了车，直接去了医院。</p>
兄弟俩在病房谈了一会，邵长春出病房，拉肖秉义坐医院长椅。看他一会，问：</p>
“肖秉义，长景让我无论如何调你去县公安局。不知你是否愿意？”</p>
肖秉义当即摇头回道：</p>
“我知道县局人才济济，我还是留横南镇吧。”</p>
他看邵长春有些尴尬，解释道：</p>
“不瞒你，我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破获‘幽灵’案，这对我很重要。”</p>
他没为何对他很重要，他不好，也不能，他想帮柳蕙。</p>
邵长春点点头：</p>
“我知道‘幽灵’是潜伏特务总指挥，如你破案，于国于民，一桩好事。有线索吗？”</p>
肖秉义摇摇头，无奈的：</p>
“暂时没有，但我直觉，我正一步步接近她了。现在可以肯定，她就在横南镇。你这边有线索吗？情报共享哦。”</p>
邵长春笑笑：</p>
“我这边刚来，情况不熟悉。我同意你的提议，情报共享。”</p>
肖秉义终于有会问清鲁光荣信中内容，试探着问：</p>
“你弟弟跟你了举报内容吗？”</p>
邵长春点头，稍停一会：</p>
“我进城失败，生死不明。长景奉命调查失败原因。刚才我俩共同回忆，都认为南京‘华东国际粮油贸易公司’有问题。”</p>
他看肖秉义认真听，接着：</p>
“许心宽牺牲时告诉长景，他被公司孙经理和姓成的伙计骗了。我感觉孙经理受伙计指使。周会长那几年确实不大顾问公司的事，但长景的分析，我也同意。”</p>
他停顿一会，分析道：</p>
“要公司拿出三十吨粮食，不值多少钱。公司给新四军捐粮，日本人得知，公司处境很危险。我俩都不信，作为董事长，不可能不知道。孙经理胆，成姓伙计也不敢。”</p>
他叹一声：</p>
“我养伤时回想，那次运粮行动时间和地点，只有三人知道。我和许心宽，还有伙计成华。回来后，曾找过当时地下党负责同志，可惜牺牲了。其他同志告诉我，许心宽牺牲，孙经理被人刺杀。伙计成军，只有我认识了。”</p>
肖秉义听他这样，提醒道：</p>
“邵局长，如此来，你要当心了。横南镇是潜伏特务老巢。你知道成华现在什么地方吗？”</p>
邵长春摇头：</p>
“我听南京地下党，事发后，地下党满城找他。听他干警察，找了几个警署，不见人。他就像蒸发了一样，至今无下落。”</p>
肖秉义惊讶的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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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过警察？我兄弟耿毕崇是老警察，也许他认识。他长相有什么特点？”</p>
邵长春昂着头回忆道：</p>
“他一米七左右，国字脸，皮肤白，颧骨有点高，平顶，眼睛不大，单眼皮。鼻梁直，人中沟给我印象特别深。”</p>
肖秉义根据他提供的特点，对此人形象已有一个大致印象。想了想，忽然一惊。</p>
这人很像陈明高呀？怎么会是他呢？他沉吟一会，还需要再次应证一下，便问：</p>
“邵局长，你跟此人见过几次面？为何对此人印象这么深呢？”</p>
邵长春沉默一会，脸色很难看：</p>
“我跟他只见过一面，地点和换伪军服是他的建议，服装也是他提供的。虽然跟他只见一面，但我是侦察兵出身，很善于观察对方，尤其是环境险恶之下。”</p>
肖秉义点点头，认为他的有道理，不再怀疑。</p>
他虽然面带微笑，心里早已波澜四起：</p>
陈明高除了不是平顶，其他地方都很像啊？如果真是他，那他跟周兴业应该有联系呀？</p>
可是，这几个月来，并没见他跟周兴业，或周家有任何瓜葛，仇富心理也很强啊？</p>
邵长春打断了他的思索：</p>
“肖秉义，长景，你一家值得信任，我就不客气了。常宝宝是我救命恩人，于私于公，我都应该报答他。我想问你，镇军管会，亦或政府，有没有适合他干的工作？”</p>
肖秉义不好回答，吞吞吐吐：</p>
“这事恐怕要问朱局长，亦或任代镇长。我不好。”</p>
他停一会，建议道：</p>
“政府食堂只有一老头，忙不过来，急需增人。他在茶馆当火头军，去食堂比较适合。”</p>
邵长春点点头，笑道：</p>
“那行，你帮我暗中了解常宝宝有没有历史问题。他工作的事，我找朱大明和任国粗。你暂时保密。”</p>
肖秉义见谈的差不多了，先看望鲁光荣，最后跟邵长春告别。</p>
邵长春笑笑：</p>
“时候不早了，我已安排了车，送你回镇。长景跟我，他过一阵子还要回横南镇，托你照顾了。其他事，我跟你朱主任。”</p>
肖秉义上了车，一路颠簸中，思绪一刻不能平静。</p>
他仍怀疑陈明高是成华。眼前始终漂浮着特务围攻军管会那一晚，他那奋不顾身之身影。</p>
父母见他回来，告诉他，柳蕙刚走，好像有急事。</p>
他跟着去找柳蕙，双方见面，他急问：</p>
“你找我？”</p>
柳蕙面色沉忧，点点头，让他坐下，然后：</p>
“我反复听了录音，觉得玉成嫂不像‘幽灵’，李桂琴有些接近。想请你斟酌一下，下一步咋办？”</p>
肖秉义掏烟，被柳蕙打断：</p>
“又抽烟，出去抽。”</p>
肖秉义只好站走廊抽一根，然后坐回去：</p>
“你现在对她二人似是而非，只好继续试探。一明一暗，对玉成嫂来明的，对李桂琴来暗的。”</p>
柳蕙皱眉问：</p>
“我已经排除了玉成嫂，为何还要跟她捅破窗户纸呢？”</p>
肖秉义深有感慨的：</p>
“情势复杂，我们再也不能自以为是了。不试一下，怎能排除呢？万一”</p>
柳蕙又打断他：</p>
“行行行，你怎么试吧？你去？还是我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