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昆另一曲戏的主题：彻底摆定侄儿谈成。</p>
注意打定，他带侄儿去见他父亲。他尽管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但他必须这么做。</p>
他父亲早就对党国不满。见到儿子，肯定要劝他自首。</p>
就看谈成听哪个的了？是听他父亲的？还是听他姑父的了。他赌谈成不会听他父亲的。</p>
谈成父亲三十年代剿共不力，被贬回家。抗战开始，又被召回带兵抗日。抗战结束，他坚持解甲归田。</p>
全家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老谈已经看透了，并无怨言。</p>
一家人除了老大谈成杳无音讯，已跟旧政府毫无瓜葛。他非常满意当地政府安排他工作，当文史研究员。</p>
他见到莫昆和儿子自然高兴，但也不放心。一再问儿子究竟在干什么？</p>
莫昆替谈成挡着，老大跟他做生意。这次路过，顺便回家看看。因做国际贸易，今后回家次数少了。</p>
谈成父亲问他，妹妹现在哪里？是不是在台湾？</p>
莫昆随嘴答道，抗战胜利，他讨厌打内战，离开了组织，带侄儿在香港做生意。</p>
谈成父亲对妹夫很清楚，根本不信他会放下屠刀。跟儿子同睡一床，谈了一夜。</p>
儿子被逼不过，透露了实情。谈老爷子得知儿子目前的处境，苦口婆心，劝儿子向政府自首。</p>
莫昆躲门边，也半夜没睡。听到大舅子让儿子去自首，心事重重的坐树下灌酒。</p>
都酒能解愁，却解不了他的心愁。他演的戏，少不了侄儿配合，岂能让大舅子坏了计划？</p>
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事，让他愁肠百结。褚鹰爱人到了美国，已有要跟他分的迹象。</p>
她一直对褚鹰家有愧，如果鄙人这一趟杀了她姑子，她良心肯定备受谴责。她会恨谁？</p>
她会给鄙人好脸色吗？不可能了。唉，这世上事真巧啊！是谁不好？怎么会是她姑子呢？</p>
要想下半辈子继续活在温柔乡，必须保柳蕙不死。不然，后果一塌糊涂哦。</p>
迷迷糊糊躺床上，半睡半醒。他终于想出既能保柳蕙不死，又能让谈成死心踏地跟着他姑父的计策。</p>
第二天一早喝早茶，他喊上谈成，跟大舅子开诚布公。</p>
“谈师长，你儿子目前的处境，你应该知道了。你对儿子有什么打算？咱俩交交心？”</p>
谈成父亲点点头：</p>
“形势摆那儿，不需要我了。你不要糊弄他了，他肯定去不了台湾。还是现实一点，自首算了。他没血债，会从轻发落。坐几年牢，出来后，姑父再帮他一把。耶稣他没白跟你一场。”</p>
莫昆淡然一笑，看看谈成点点头，试探着问：</p>
“谈成，你爸的也不错，你意下如何？”</p>
谈成对父亲一夜的劝告，没法听进去。让他回家过苦日子，他做不到。</p>
“爸，我从，你就没管过我。若不是姑父疼爱我，我还不知在干什么呢。再，党国还不算完败。即使不成，我跟姑父去台湾或香港，过上等人生活。您就不要管了。”</p>
他含泪，对姑父态度极其诚恳：</p>
“姑父，我从跟着你，戎马半生。现在，您也上岁数了。你就把我当作儿子，让我顶上去吧？”</p>
莫昆心里热流涌动，感动得不出话。当着他父亲的面，他也不好多。想看父子俩如何谈下去。</p>
谈成父亲见儿子不听话，恨铁不成钢。情绪激动的让他滚，他没这个儿子，滚的越远越好。</p>
滚就滚！谈成含泪收拾行囊，跟着姑父悻悻的上路。</p>
莫昆赌赢了，继续对谈成一路煽情。谈成这个呆瓜，竟被哄的不停地抹泪。</p>
“谈成，姑父理解你，年轻人嘛，自然要干一番事业。实话，姑父现在很后悔去台湾。人生地不熟，同行倾轧、排挤，日子并不好过。我这趟回去，准备带你姑姑去香港，亦或美国。”</p>
他看侄儿目瞪口呆，干脆一步到台口：</p>
“你知道我有个女儿，我都没带她去那个鬼地方。你情同我儿子，我不会害你。你暂且干着，等姑父去香港或美国打点好，再来接你。时间不会长，少则半年，多则一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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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侄儿耷拉着头，没了精神，语重心长的劝道：</p>
“谈成，你跟姑父不是一年了，不要怕。退一万步，你没有共党血债，不会杀头。然后，我设法带你走。”</p>
他罢，拉侄儿坐进树林，露了心迹：</p>
“谈成，你不要听宋中坚瞎吹，干事悠着点。姑父这次来，就是为他的问题。‘幽灵’要求换人，沈富中被他逼反。搞得我一张老脸没地方摆啊！估计回去，姑父也没好结果。”</p>
他长叹一声，继续：</p>
“谈成，褚鹰妹妹是共党卧底，这是她导师，也是她的领导供认的。我在想，这也是你的会啊。”</p>
谈成十分惊讶，不解得问：</p>
“姑父，她是共党，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会呢？什么会？”</p>
莫昆慨然道：</p>
“侄儿啊！事情到了这一步，姑父也不想瞒你了。你目前处境，选项不多，只有跟姑父去香港和美国。在这期间，保命要紧。她既然是共党，你何不趁跟她示好？你救她一命，她将来肯定会报答你。甚至她会跟你走。”</p>
他看侄儿茫然的眼神，点拨道：</p>
“比方，姑父给宋中坚施压，尽管他对褚鹰妹妹有幻想。但他为保性命和副司令职位，不得不动杀念。凭良心，她哥对我女儿不薄，我不能忘恩负义。你若救她一命，不仅她会报答你，她的组织也会感谢你。”</p>
“而且”，他咽下唾沫，接着：</p>
“不需要你出头，只要你灵活些，便可成也。”</p>
谈成听得稀里糊涂，又问：</p>
“姑父，我没听懂，我怎么灵活？”</p>
莫昆掏出两颗药丸，面授宜：</p>
“宋中坚欲杀柳蕙，你建议，给她留个全尸。不用刀枪，用这药丸。他跟褚鹰关系不错，这点面子会给的。她吞下这颗药丸，你争取负责处理她的后事。”</p>
他看侄儿张口结舌，笑笑：</p>
“你收下两颗药丸，一颗给她，一颗你留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吞。这可是救命药哦。”</p>
谈成点点头，终于懂了：</p>
“姑父，沈富中也是靠玩这一脱了身。可是，我要吞了，被埋了，还能活吗？”</p>
莫昆深吸一口气，看着侄儿问：</p>
“嗯，得对。这就要求你，身边必须有信得过的人。你混了这么多年，应该不难吧？”</p>
谈成点点头，他想到了肖秉义。柳蕙有问题，肖秉义也脱不了干系。</p>
如跟他搞好关系，他肯定会照应。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姑父，莫昆考虑一会点头：</p>
“我在火车上已观察过他了。父亲厚道，儿子的品行应该还可以。就他吧。”</p>
谈成点点头，又问：</p>
“姑父，你既然也认为他有问题，宋将军肯定会反应过来，会不会再拿他开刀？”</p>
莫昆摇头分析道：</p>
“这货自私的很，我已给他算准了。他为保命保职位，即使知道，也不敢吭声了。台湾要知道他将共党卧底拉进组织，不扒他皮才怪呢。”</p>
他沉默一会，点点头：</p>
“肖秉义的委任状，我也带来了。我可以断定，他和柳蕙都是共党卧底。他的身份，你暂时不要揭穿。”</p>
他看侄儿一副恐惧神态，又掏出一个瓶子，笑笑：</p>
“谈成啊，姑父替你什么都想到了。‘雄鹰’若发现柳蕙没死，肯定会怀疑你。你要摆出一副痛心疾首之神态，主动请求处罚。他若还不解恨，你当他面，吞一颗瓶子药，他就明白了。”</p>
谈成吃惊的问：</p>
“啊？姑父，这是为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