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应逝而未逝之人</p>
经过一夜的休息，于勒的身体素质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恢复，因此外面的对话他听得是清清楚楚。</p>
“带来死亡的食尸鬼”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p>
这的，是自己</p>
可那所谓“祭司”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到来的</p>
本能告诉他，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p>
门口的老约翰听见来人这么，一下呆住了，结结巴巴地道：</p>
“祭司大人，他，他是不是搞错了”</p>
“不会的，祭司大人已经借助他的耳目，亲自看见了。”</p>
这话一出，老约翰没什么反应，里面坐着的于勒却眼神一凝。</p>
那名祭司的耳目已经看见了自己</p>
他挑了挑眉，目光不经意地游离到了那边的乌鸦上。</p>
乌鸦似乎仍然毫无反应，只是在他目光扫来时回敬了一眼。</p>
“我就这玩意儿不对劲”于勒暗道。</p>
还好，他一直保持着警惕心，目前为止所透露出最重要的信息，就是自己来自爱尔兰岛。</p>
但倘若不知道具体的内情，恐怕也联想不到什么方面，而只以为他出海遭了海难，才缘巧合沦落至此。</p>
门口的交谈还在继续，而来人也渐渐失去了耐心。</p>
“老约翰，我知道，你出于布兰库格的祖训收留了那人，但这是祭司大人的意志，我们没有别的选择。”</p>
闻言，老约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p>
“让我来吧。”于勒的声音有些低沉。</p>
他走到门口，挡在老约翰身前。</p>
为首的男人皱眉打量着他。</p>
此刻，于勒身上破旧的衣衫和未愈的伤痕在晨光下清晰可见，神情肉眼可见的萎靡，但他的目光却仍让人不敢直视。</p>
人群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心。</p>
“你就是那食尸鬼”男人语气带着试探，已按上腰间的短刀，眼神紧张。</p>
于勒摇摇头，语气波澜不惊：</p>
“我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但总之，我不是什么食尸鬼，而是一个大活人，你们祭司怕是看错了。”</p>
男人眯了眯眼：</p>
“祭司大人从不犯错！带来死亡之人，请随我们走一趟吧。”</p>
其他人也纷纷将按在腰间短刀，一副随时要动的模样。</p>
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p>
于勒倒是没怎么动，而是飞速地在脑海内评估着自己如今的战斗力。</p>
虽然行动能力只恢复了两成左右，但本身作为超凡者的能力并未受到太多阻碍。</p>
来人不少，但都只是凡人，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p>
但他其实并不太想动，他更感兴趣的是，这所谓祭司究竟是什么目的。</p>
“能问问你们口中的祭司大人究竟是谁么”于勒饶有兴趣地道。</p>
男人摇摇头：</p>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你只需要知道，哪怕男爵大人在祭司大人面前，也只是晚辈。”</p>
男爵在祭司面前都只是晚辈于勒挑了挑眉，面露一丝诧异。</p>
他可知道，在如今的英格兰，有贵族身份和没有那可是两种概念。</p>
虽然随着各种新生势力的崛起，贵族的身份渐渐不再像过去那样尊贵了，但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对这样一处偏僻角落的“祭司”自称晚辈的地步。</p>
“等等，这是否意味着，祭司才是这里最有权势的存在”</p>
他沉吟半晌，缓缓道：</p>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们走一趟吧，带路。”</p>
若是能和那祭司见个面，他或许就能对此地的情况有个更加清晰的认知。</p>
如果顺利的话，借此搭上回伦敦的线也不是不可能。</p>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那祭司对自己并未怀有特别的恶意，而是可以沟通的存在。</p>
虽然第一印象并不好，但这背后潜在的收益，值得让他冒一下风险。</p>
来人本已做好了强行出的准备，听见于勒如此配合，纷纷露出意外之色。</p>
男人也呆了一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p>
“跟我们走吧。”</p>
完，他看向老约翰。</p>
“放心好了，如果验明了他没有问题，我们很快就会将他送回来的。”</p>
他挥了挥，示意人群散开，给于勒让出了一条路。</p>
于勒环顾一圈，背着双，旁若无人地往外走去。</p>
但他刚走出两步，便感到昨晚上刚换的粗布衣服被扯住了。</p>
回头一看，正是满脸担心的老约翰。</p>
“先生，您”</p>
“放心，我只是过去认识认识那位祭司。”于勒推开老约翰的，语气轻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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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雾气渐浓，路两旁田野模糊一片。</p>
虽然这里没有雾霾，但雾气却仍然格外浓郁。</p>
于勒走在人群中间，脚步平稳，目光偶尔扫过四周。</p>
领头的男人走在前面，始终按着短刀，偶尔回头看他一眼。</p>
其他人散在两侧，低声议论，神色戒备，占位隐隐将他围成一圈，确保他有任何异动都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p>
风吹过，带来一丝青草的味道。</p>
附近农舍的牛开始哞哞叫唤，充满了烟火气。</p>
于勒裹紧衣衫，浪潮之心在胸口微微跳动，提醒他力量依然还在恢复之中。</p>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凡人拦不住他。</p>
他更关心的是，那还未见面的，所谓的祭司。</p>
队伍沉默前行，穿过田野，绕过几栋低矮石屋。</p>
远处，一座尖顶建筑渐渐显露，灰石墙在雾中显得阴冷。</p>
男人停下脚步，转身道：</p>
“到了，进去吧。”</p>
于勒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眼前的一切。</p>
建筑门口站着两个黑袍人，脸藏在兜帽下，持木杖，纹丝不动。</p>
门上方刻着一圈奇怪的文字，他看不懂，但背后却本能地泛起一阵凉意。</p>
“进去吧。”</p>
男人推开厚重的木门，声音低沉。</p>
门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焚香的气味。</p>
一条长廊直通深处，两侧墙上挂着褪色的布幔。</p>
于勒跟着男人走进去，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中回荡着。</p>
黑袍人关上门，外面的雾气被隔绝，只剩死一般的寂静。</p>
长廊尽头是个大厅，中央燃着一堆火，火光跳动，映出墙上扭曲的影子。</p>
一个身影坐在火堆后，身披灰袍，头戴鸟骨面具，面具上的眼洞黑漆漆的，看不出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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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对着那身影恭敬地道：</p>
“祭司大人，您要的人带到了。”</p>
“很好，下去吧。”</p>
待得男人离开，祭司终于是抬起头，正面看了于勒一眼。</p>
“你就是从爱尔兰来的那人”沙哑的声音自面具后响起。</p>
于勒站定，点头道：</p>
“是我，怎么，找我有什么事难不成，你真觉得我是什么食尸鬼”</p>
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留神周围，防范着可能存在的仪式之流对自己构成威胁。</p>
令他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p>
就连眼前祭司的气息，虽然也给他一种幽深而不似活人的感觉，但却并没有那种掩饰不住的恶意。</p>
祭司缓缓起身，走向于勒。</p>
火光照在他身上，由于背光的原因，骨面具下的阴影更深。</p>
“你不是普通人，告诉我，你来布兰库格做什么”</p>
祭司的声音无比怪异，就像是两块骨头互相碰撞，发出了形似人类的语言一般。</p>
于勒沉默片刻，平静道：</p>
“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漂到这，如果冒犯了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去伦敦。”</p>
祭司低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p>
“伦敦那鬼地方，别人都在往外逃，你却反着来”</p>
“这和你没关系吧，”于勒语气冷淡，“你找我来，就为了问这个”</p>
祭司没答，只是抬起，指了指火堆旁的一张木椅。</p>
先前这椅子完美地藏在了阴影之中，甚至让于勒都差点没注意到。</p>
“这位先生，我们先坐下吧。”</p>
火光摇曳，大厅里安静得只剩柴火的噼啪声。</p>
于勒在椅子上坐定，眼神森冷。</p>
他倒要看看，这祭司打算玩什么样。</p>
祭司也坐下后，并未些什么，而是从怀里摸出两片叶子，塞进嘴里开始嚼着，同时将它也递给了于勒。</p>
“来两片”</p>
这是薄荷叶还是别的什么于勒借着自己有限的植物学知识勉强辨认着。</p>
但哪怕确定了这叶子可以嚼，他还是摆了摆，道：</p>
“不必了，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请直接明找我有什么事吧。”</p>
祭司耸耸肩，将叶子收起，凝视着于勒道：</p>
“其实，倒也没什么，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p>
他顿了顿，语气极为郑重：</p>
“您是否曾死过，又活了过来”</p>
于勒甚至有种错觉，眼前之人的语气中，甚至有着一丝忐忑与期待。</p>
他眯了眯眼，道：</p>
“或许吧，我不知道。”</p>
这话回答得模棱两可的，也可以是什么都没回答，但却好似让那祭司松了一大口气。</p>
“先生请放心，我对您没有恶意，”他的语气都不自觉尊崇了些许，“我只是想找您帮我一个忙，需要什么要求，力所能及我都能满足。”</p>
于勒眼神闪了闪：</p>
“什么忙”</p>
祭司摇摇头，道：</p>
“还不能告诉您，请随我来，很快就知道了。”</p>
完，他就往更深处走去。</p>
于勒犹豫了一下，倒也直接跟上。</p>
就目前看来，祭司本身似乎有个一阶或者二阶的水平，实力不弱，但要对他威胁很大还不至于。</p>
对方的话语中，也没有透露出什么恶意，反而表现出了一种寻求合作的意味。</p>
半晌后，祭司打开了后门，带着于勒来到了教堂后面的墓园。</p>
墓园笼罩在薄薄的雾中，空气湿冷，带着泥土和腐叶的气味。</p>
石碑歪斜，有的裂开，有的模糊，但上面并没有像别的破败墓园一般覆满青苔，明显有专人打扫。</p>
一阵风风吹过，附近低矮的灌木簌簌作响，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尖锐而刺耳。</p>
祭司停在一块空地前，地面铺着粗糙的石板，中央画着一个白色的符号，边缘插着几根骨杖。</p>
他转过身，骨面具下的声音低沉：</p>
“到地方了，请您验证一下吧。”</p>
于勒眯起眼：</p>
“验证什么”</p>
祭司没直接回答，而是从袍子里掏出一袋灰白粉末，洒在石板上。</p>
于勒认得，那应该是骨灰——是不是人类的他就不知道了，他觉得大概率是的。</p>
祭司又从腰间取出一把弯刀，在掌心划了一道，血滴在符号中央，迅速渗进石缝，将白色的符号染上了一抹血色。</p>
“现在，我想请您站在这个符号中间。”他忽然回头，沙哑道。</p>
于勒挑了挑眉：</p>
“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吗”</p>
祭司犹豫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p>
半晌后，最终叹了口气：</p>
“我想验证一下，您是否是预言之中，所谓‘应逝而未逝之人’。”</p>
应逝而未逝之人么于勒目光微闪，想到了之前玛蒂尔达的“结局凄美”仪式。</p>
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死掉了才对，但却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p>
是否正是因此，才满足了所谓的“应逝而未逝”的要求</p>
见于勒迟迟不做反应，祭司没有表现出逼迫，反而几乎是恳求着道：</p>
“我对您没有恶意！一开始让本地居民那么做，只是为了不引起外人怀疑，方便办事，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赔礼赔罪！”</p>
于勒看了一眼祭司，悠然道：</p>
“那就验证一下试试吧。”</p>
墓园安静得诡异，连乌鸦的叫声都停了。</p>
雾气压得更低，石碑上的影子扭曲，仿佛在注视着这一切。</p>
于勒站在仪式中心，而旁边的祭司则在低声念叨着些什么。</p>
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仪式似乎属于冬之准则那一类，而且不是什么杀人献祭的仪式，所以才敢试一试。</p>
毕竟，这祭司表现出来的，的确不像要害他的样子。</p>
很快，随着祭司的低声诵念，拱卫在他周身的几块石碑散发出隐约的光芒。</p>
恍惚间，于勒只觉得，好像眼前的世界在抽离着自己的存在。</p>
上次有类似的感觉，还是玛蒂尔达出帮忙——但那会，她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可比这强多了。</p>
他刚想再细细感受一下，仪式忽然停了，那股抽离感瞬间消失。</p>
“您，您果然就是预言中的存在！”祭司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话都磕巴了。</p>
他一下跪倒在地，止不住地磕头：</p>
“请您一定要帮我们的忙！救救布兰库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