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噤声居屋管理员</p>
面对眼前祭司突如其来的请求，于勒没有太多动作，只是凝视着对方，淡淡道：</p>
“请人帮忙前，起码先拿出诚意来才对吧”</p>
雾气渐渐散了些，晨曦的光芒也随之刺入了这座仿佛与世隔绝的墓地。</p>
祭司缓缓起身，鸟骨面具上漂着斑驳的光影，沙哑声自其中传出：</p>
“您不是想回伦敦吗我有办法。”</p>
于勒随意寻了块高大的墓碑靠着，道：</p>
“之前，老约翰和我，男爵或许能让我和收税的队伍一起离开。”</p>
虽然没正面回答，但却已经透露出了他的意思——他似乎并不一定要找眼前的祭司。</p>
对方显然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但却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呵呵笑道：</p>
“那也得有税收才行。”</p>
于勒眼神闪烁：</p>
“何以见得”</p>
祭司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往建筑内走去。</p>
“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就请随我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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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如迷宫的地道之中。</p>
苍白烛焰跃动，映照在祭司头戴的颅骨上，显得更加苍白。</p>
于勒不紧不慢地跟在祭司身后，同时打量着四周的所见。</p>
这些地道，明显已经经历了悠久的岁月，就连后来打扫之人都已变得怠惰，只是粗略清扫了主干道上的灰尘。</p>
而地道两侧的凹陷坑中，则积累了一层有掌厚的灰。</p>
见于勒打量着四周，祭司为于勒解释道：</p>
“过去，为了防备蛮族的入侵，居住在这座修道院中的布兰库格先辈们修建了复杂的地道，并且将一些重要房间转移到了地下。”</p>
完，他有些感叹地道：</p>
“当然，费了如此之大的力气，最后也没用上——不过，没人希望它派上用场。”</p>
难怪这里给他一种岁月的陈腐感于勒轻轻点头，没有话。</p>
他在静下心来，品味这里的“味道”。</p>
身为秘史的超凡者，他对于这种历史沉淀的感觉分外敏感。</p>
而加上在此地始终若隐若现的冬之准则，仿佛将千年来的衰败完完整整地展现了出来，更令他如痴如醉。</p>
虽然他没能亲眼看见，但只是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就好似与过往的时空产生了共鸣。</p>
“真独特的感觉”</p>
于勒看见，祭司在不远处的一扇木门前停下了。</p>
而这扇木门也与周围不同，尘埃被有意识地清开了一圈，门把上更是光洁如新，显然前不久都还有人出入。</p>
“请进吧。”祭司侧身，对于勒作出邀请的势。</p>
伴随着吱呀一声，木门徐徐开启。</p>
木门一推开，就有一股莫名的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霉味和淡淡的墨香。</p>
不禁让人疑惑，在这片与外界隔绝之地，是从何处吹进的风。</p>
房间不大，光线也十分昏暗，仅靠墙角一支摇曳的烛台照明。</p>
墙上挂着几幅画，画框老旧，边缘蒙着薄灰。</p>
于勒走进去，目光扫过，脚步在石板地上发出轻响。</p>
祭司站在门口，没跟进来，只是低声道：</p>
“看看吧，这里的东西能回答您的疑问。”</p>
于勒挑了挑眉，按捺住质问的冲动，停在一幅画前。</p>
画上是一座修道院，沐浴在午夜的月光下，尖顶刺入黑沉沉的天空，窗户透出微弱的黄光，像一只只半睁的眼睛。</p>
画风粗糙，却透着股阴冷的气息。</p>
他眯起眼，隐约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p>
乍一看，和自己如今进入的这座修道院有些像，但细看之下却天差地别。</p>
旁边挂着的画则换了视角，将修道院内部一览无余。</p>
画中是个宽敞的大厅，墙边摆满书架，书脊泛黄，有的散落地上。</p>
中央一张长桌，桌上堆着厚重的书籍，烛火在旁跳动，影子拉得老长。</p>
画里没人，却让人觉得有目光在暗处窥视。</p>
哪怕对绘画技巧什么的一窍不通，于勒也能从这幅画中感受到作画者的某种情绪——</p>
静默，死一般的寂静。</p>
于勒沉吟半晌，转头看向第三幅画。</p>
还是那修道院，但雾气笼罩，轮廓模糊，像是被时间吞噬了一般。</p>
并且，在画中的修道院大门附近，有一道“阴影”正在游曳。</p>
当看见这道身影过后，他的表情一下凝重起来，视线久久未曾移开。</p>
“您果然不愧是预言中的存在，如此轻易就发现了这幅画中的秘密。”</p>
见这模样，祭司叹了口气，也缓缓走上前来，一并凝视着那幅画。</p>
于勒抿了抿嘴，看向身旁的祭司，平静道：</p>
“画也看了，就不用再兜圈子了吧”</p>
祭司沉闷地点了点头，随抓过一把椅子递给于勒。</p>
待得两人顺其自然地坐下后，祭司开口了：</p>
“一路上，您应该也看见了布兰库格的穷酸样了吧”</p>
于勒轻微颔首。</p>
“当然。”</p>
祭司深吸一口气，道：</p>
“您就没好奇过，为何神秘学知识在此地的传递，似乎并不像外面的地界一般，受到某种隐秘的限制吗”</p>
“的确好奇过，”于勒饶有兴趣地看着祭司，“那些远超这些居民能力范围的知识，从他们嘴里表现出来，和家常便饭似乎差不了多少。”</p>
祭司沉重地点了点头：</p>
“然也，这一切的源头，便是由于你所看见的这幅画——或者，这幅画上修道院的原型。”</p>
“而我们将其称之为‘噤声居屋’。</p>
不过，外界的人更喜欢称它为‘噤声书局’，二者并无分别，只是叫法的差异。”</p>
听见这个名字过后，于勒的动作一下僵在了半空，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p>
噤声书局神秘学知识的真正殿堂，防剿局背后的存在</p>
能这么凑巧的</p>
而且，他明明记得，在自己前往印斯茅斯之前，噤声书局就已经拒不接受外人参观了。</p>
于勒摩挲着边有些落灰的茶杯，眉头微皱：</p>
“我听过它，似乎出了什么变故”</p>
祭司微微一愣，旋即，叹息声自空洞的鸟骨之中传出：</p>
“前不久，在火灾过后，它再一次自我封闭，开始等待它的新主人。”</p>
“通过占卜先祖留下的预言，我得知，现如今的居屋，正在索求一位‘应逝而未逝’的存在。”</p>
于勒表情不变：</p>
“那么，这和我们最开始所谈论的东西有什么联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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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咬了咬牙，道：</p>
“伦敦进入战备状态后，帝国的税收策略也进行了调整，而我们布兰库格岛则被要求收取一种奇特的颜料作为税收。”</p>
“原本我们都还付得起的，可是这一次，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p>
于勒挑了挑眉，道：</p>
“接着。”</p>
“那种颜料，仅在噤声书局——亦或者噤声居屋之中有所产出，而我们的存量用完了。”</p>
到此处，祭司目不转睛地盯着于勒，观察着他的反应，生怕他露出半点拒绝的意思。</p>
烛光摇曳，房间里安静得只剩呼吸声。</p>
于勒靠着椅背，指轻敲茶杯，目光沉稳地落在祭司身上。</p>
祭司坐在对面，骨面具下的眼神透着紧张。</p>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p>
“你的意思是，”半晌后，于勒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让我去噤声居屋，拿那种颜料”</p>
祭司点头，语气急切：</p>
“对。只要您能进去，拿到颜料，布兰库格就能交税，您也能顺势进入伦敦之中！否则，若是交不上税，布兰库格将会遭受灭顶之灾！”</p>
于勒低头，沉默片刻，抬头道：</p>
“居屋封闭了，你怎么确定我能进去”</p>
祭司深吸一口气，道：</p>
“预言里，它的主人将是应逝而未逝者，而您正是它要找的存在，一定能进得去。”</p>
于勒眯起眼，没急着回应，而是转头看向墙上的画。</p>
画中的修道院笼罩在雾中，那道游曳的阴影像是活物，在纸上无声徘徊。</p>
他感到一股寒意，却也有一丝好奇。</p>
“你还记得，那里是什么时候开始封闭的吗”</p>
祭司思索了一会儿，道：</p>
“大约是一年以前，发生了一场火灾，从此就变这样了。</p>
再也没有人能进入其中，我们本地人试图接近，就会遇见各种可怕的亡灵徘徊，被迫放弃了类似的想法。</p>
您应该知道，我们本地人称那里为居屋，但外界对那里的称呼，可是图书馆与书局！</p>
只要您能接管那里，哪怕只是暂时的，其中能获得的神秘学知识，也是浩如烟海，不可想象！”</p>
闻言，于勒的眼神微微闪烁。</p>
他的确有些心动，但这其中潜藏的风险仍然需要他掂量掂量。</p>
“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我们可以谈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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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于勒还是接受了与祭司的合作。</p>
接管书局，成为新任的“图书管理员”，这诱惑实在太大了。</p>
哪怕没有任何额外的收益，能进入书局之中，翻阅那些深藏于殿堂之中的知识，也是无比丰厚的收获！</p>
而更现实的在于，他想要回到伦敦，就必须和收税的队伍一起。</p>
但如果布兰库格无税可收，这样的会自然会一并消失。</p>
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份上了，于勒觉得，自己不去试试能否掌控这座伟大的图书馆，简直都有些暴殄天物，对不起自己的身份。</p>
结束了商谈，达成了共识过后，于勒倒也没怎么逗留，略微交谈几句便告辞了。</p>
祭司和他约好了，明日正午，骄阳最盛之时，亲自带他去看看那座“废弃”的图书馆。</p>
他对此自是欣然应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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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于勒被带走之后，老约翰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p>
他坐在床边，眺望着于勒被带走离开的方向，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什么。</p>
“老约翰，你没事吧”</p>
隔壁的牧羊人从附近经过，见老约翰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担心。</p>
“不，我没事。”老约翰下意识脱口而出。</p>
牧羊人有些诧异，但也没多什么，还是转身离开了。</p>
但当他离开过后，少年却凑到自己爷爷身边，道：</p>
“爷爷，你又在想妈妈了”</p>
老约翰叹了口气，拍着少年的肩膀，无奈地道：</p>
“贝尔，你还记得，你妈妈过世多久了吗”</p>
“嗯差不多也有快十年了”少年并不是很确定的样子。</p>
“你记得倒是没错，”老约翰点点头，神色有些感伤，“你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这么担心那位从伦敦来的先生吗”</p>
少年连连摇头。</p>
老约翰叹息道：</p>
“也许，只有他，能把你妈妈的遗体从食尸鬼墓地带回来。”</p>
听到这个名词，少年的脸色变了变，道：</p>
“可，祭司大人都无能为力，他”</p>
“不，孩子，你不明白，那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就连祭司大人也未曾拥有。”老约翰摇了摇头，眼神无比坚定。</p>
“他一定可以的”</p>
少年有些懵，但无论他怎么追问，老约翰都只是缄口不言。</p>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老约翰终于是坐不住了，缓缓起身。</p>
“今天的墓地还没巡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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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天边都被染红了几分。</p>
风吹过田野，带来一丝凉意。</p>
于勒踏着路，走回老约翰的屋，脚步沉稳。</p>
衣衫上沾了些尘土，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p>
“约翰老先生，我回来了！”他对着房屋大喊道。</p>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约翰，而是少年那带着哭腔的声音：</p>
“于勒先生，爷爷不见了！”</p>
此刻，少年正站在门口，眼睛红肿，里攥着铁铲，声音都有些颤抖。</p>
于勒皱了皱眉头，有种不祥的预感。</p>
他连忙走到少年身边，沉声问道：</p>
“什么时候不见的”</p>
少年抿了抿嘴，道：</p>
“您被带走后，他一直坐着念叨，刚才要去墓地巡视，就没回来。我等了好久”</p>
他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但于勒还是勉强弄懂了对方的意思。</p>
似乎，老约翰除了平常放牧种地打渔之类的事外，每天都要去附近的墓地巡视一圈。</p>
只是，今天却再也没回来。</p>
而少年所描述的其中一段话引起了他的注意：</p>
“我前段时间在那边看见了一些奇怪的身影，就像于勒先生刚出现在沙滩上时那么吓人”</p>
我刚出现在沙滩上时那么吓人于勒不禁陷入沉思。</p>
难道，老约翰是真遇上了所谓的“食尸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