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乌瑞尔主人的消息</p>
不出祭司和管家所料，在他们用餐用到一半后，果然看见男爵摇摇摆摆地从不远处走来。</p>
他只是看了一眼众人，一声不吭地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p>
待得起始几口饭全部下肚，男爵才终于开口：</p>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p>
于勒淡淡地道：</p>
“有的事，并非一句道歉便能揭过。”</p>
男爵沉默了一下，道：</p>
“我知道。”</p>
接下来的用餐全程，几人之间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而于勒也是享受着久违的美味。</p>
不得不，这帮贵族就是会享受。</p>
虽然老伦敦传统菜不堪入口，但还是有不少有品位的贵族的。</p>
贝内特男爵显然就属于此列——他似乎特意聘请了会做法餐的厨子，给他带来了一种截然一新的味觉体验。</p>
待得用餐结束后，于勒和祭司随意交谈了几句后，看向男爵。</p>
“男爵先生，我想与您单独谈谈。”</p>
男爵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p>
没多时，两人便走入一间会客厅，而其中早已等候多时的仆人微微躬身，退出了会客厅。</p>
于勒直接随抓过一把椅子坐下，笑道：</p>
“请坐。”</p>
他这话时，相当自然，就好像他才是此地的主人一般。</p>
男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却并没多什么，只是苦笑一声，也跟着坐下。</p>
于勒率先开口：</p>
“您应该检查过孩子的状况了吧”</p>
“是的，多谢于勒先生出。”男爵长叹一声。</p>
半晌后，才接着道：</p>
“但似乎，那毒素并未彻底”</p>
于勒笑了笑：</p>
“大概还需要几次才能彻底祛除——在这期间里，您最好照顾好他，免得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p>
到这，他顿了顿，表情略有些奇怪。</p>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辞，像是他在进行什么放血疗法似的。</p>
虽然原理上来没错。</p>
男爵似乎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沉声道：</p>
“阁下需要什么，尽管提，权当本人的赔罪与谢礼。”</p>
他知道，于勒这是在向他索要“报酬”呢。</p>
于勒凝视了男爵一会儿，忽然道：</p>
“您认识一名从伦敦来的先生吗他的名字叫乌瑞尔。”</p>
“乌瑞尔”男爵皱起眉头回忆了一阵子，半晌，摇了摇头。</p>
“不认识，他是做什么的”</p>
“他自称效命于伦敦城中的一位大贵族，来到此地搜寻一件古物。”话时，于勒观察着男爵的反应。</p>
他看见，男爵的脸色从茫然到若有所思。</p>
“虽然不认识什么乌瑞尔，但那所谓寻找古物的大贵族，我却应该接触过。”</p>
听到这话，于勒的目光一下锐利起来。</p>
“详细。”他摩挲着茶杯，以掩饰部因激动而出现的颤抖。</p>
“前段时间的事了，那会儿，伦敦都还没封锁。”</p>
男爵仰头盯着天板，陷入回忆之中。</p>
“简而言之，就是有一批人找上了我，要求我协助他们，帮他们找到一面铜制的古镜。</p>
我哪见过什么铜制古镜当时我一口就回绝了他们，但他们却告诉我，这是某位大人的意志。</p>
当时，他们还拿出了一个徽记——那徽记，我认得，与皇室有关。”</p>
见男爵迟迟不再更多，于勒挑了挑眉：</p>
“就只知道这些了吗”</p>
“当然，”男爵摊了摊，一副无奈的模样，“我不过一个男爵，如何能违抗来自皇室的意志</p>
当然，最后由于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他们也失去了对我的兴趣，就这么离开了。”</p>
这还真是“只要我是个废物，就没人能利用我”的真实写照</p>
于勒嘴角抽了抽，平复了下心绪，道：</p>
“多谢您的情报，这对于我来很重要。”</p>
男爵虽然好奇于勒问这个做什么，但他知道，这种事，最好还是别掺和的好。</p>
虽然于勒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什么明确的倾向，但他的敏锐嗅觉告诉他，这件事掺和进去是会死人的。</p>
不过，道谢完之后，于勒并未就此离开，而只是摩挲着茶杯，淡淡地道：</p>
“您有办法回到伦敦城吗”</p>
虽然祭司和乌瑞尔这两边，都有能回到伦敦城的方法，但鸡蛋可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p>
更何况，祭司这边情况频出，他已经不觉得能顺顺利利回去，而乌瑞尔那边，他也不想与其扯上太多联系。</p>
“也许有，”对此，男爵有些不确定，“但伦敦如今是什么情况，我也拿捏不准。”</p>
于勒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p>
“没事，如果接下来还有需要的话，我还会来找您的。”</p>
如果祭司和乌瑞尔这两边都走不通，他就回来找男爵试试。</p>
男爵轻微地一躬身，郑重道：</p>
“先生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治好我的孩子”</p>
“要不了多久，前后最多不过一周时间吧。”于勒轻飘飘地道。</p>
听到这话，男爵像是吃了一记定心丸，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p>
“那就拜托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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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能从男爵这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于勒的心情仍然极好。</p>
乌瑞尔那所谓的“主人”，总算是露出了冰山一角。</p>
他不怕那幕后者有多强，哪怕是皇室也无所谓——再强，还能强得过赤杯不成</p>
连赤杯他都不怕，他会怕一个区区的贵族</p>
祭司见于勒回来时甚至哼着曲，笑道：</p>
“收获如何”</p>
一旁的管家闻言，也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于勒，有些紧张。</p>
虽然他知道自家老爷肯定不会吃亏，但万一老爷昏头了呢</p>
于勒耸了耸肩，道：</p>
“还行，得到了些想要的东西，更多的后面再吧。”</p>
祭司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和于勒一道往外走去。</p>
“二位慢走。”</p>
在仆人们的礼送下，两人很快离开了男爵庄园。</p>
离开庄园没多久后，祭司忽然问道：</p>
“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p>
“打算”于勒看了一眼祭司，“自然是回到伦敦城。”</p>
祭司沉默了一下，道：</p>
“可是，我如今已经无力对抗那恶灵，之前所准备的仪式，已经无法激发恐怕，进入噤声居屋，有点困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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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些日子里，我都没有收到过关于征税官的一点消息，我怀疑，他们可能暂时不来了”</p>
他的表情有些忐忑，显然是生怕于勒反悔了。</p>
于勒自然看出了对方的纠结，呵呵笑道：</p>
“放心，我还是对噤声居屋很感兴趣的，就算没法借此回到伦敦城，进去看看还是可以的。”</p>
“可，那恶灵而且，您该怎么回去呢”</p>
“不碍事，”于勒摇摇头，“我应该能找到其他人来帮忙。”</p>
起码目前为止，他和乌瑞尔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合作关系。</p>
闻言，祭司只有叹息：</p>
“那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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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男爵庄园后过了一阵子，两人互相交代了些接下来的安排过后，便各自分开。</p>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p>
当太阳渐趋黄昏之时，于勒回到了那座矗立着灯塔的熟悉山崖上。</p>
他肩上扛着一具形貌可怖的尸体，一路上，所有路人见到他都退避三舍，神色惊恐。</p>
但他的表情，始终平静，甚至隐有一丝期待。</p>
“希望能在这里就把黑白颜料就弄到”</p>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伸出，叩响了灯塔的大门。</p>
夕阳的余晖洒在崖边，染红了于勒脚下的石板，也映得他肩上的食尸鬼尸体更加狰狞。</p>
海风呼啸，带着咸腥味，卷起了他的衣角，崖下的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阵阵轰鸣。</p>
敲了半天，甚至于勒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终于听见脚步声渐渐跑着从里面走过来开门。</p>
“来了！”</p>
听见灯塔管理员的声音，于勒安心了几分。</p>
还好，能找得到人就好！</p>
当大门打开后，灯塔管理员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于勒肩上的食尸鬼尸体上，直接愣住了。</p>
“您真的找到了！”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p>
他自然还记得于勒——毕竟，这些日子里，和他谈论过那些话题的，唯有于勒一人。</p>
于勒淡淡地道：</p>
“我把食尸鬼尸体带来了，您能借此培育出磨制黑白颜料所需的飞蛾吗”</p>
灯塔管理员沉默了一下，示意于勒进来。</p>
扛着食尸鬼尸体，于勒跟着灯塔管理员往灯塔上部走去。</p>
“既然有了尸体，那培育那些飞蛾的养料已经足够，只是却还欠缺一个关键的概念。”</p>
“关键的概念”</p>
于勒挑了挑眉，想到之前灯塔管理员的辞，道：</p>
“你是，一次活人的死亡”</p>
“是的。”</p>
灯塔管理员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苦笑：</p>
“他要求举行仪式之人，在一周内至少亲杀过一人，这要求实在”</p>
他话到一半，不下去了。</p>
因为他看见于勒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p>
“就这么简单！”于勒脸上都笑开了。</p>
灯塔管理员一愣，旋即紧张地道：</p>
“你，你别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不会允许你去杀无辜之人的！”</p>
于勒摆摆，呵呵笑道：</p>
“放心，不用，我已经杀了。”</p>
听见这话，灯塔管理员如遭雷击，用指着于勒，哆哆嗦嗦不出话来。</p>
“你，你”</p>
“噢，似乎有些误会，我是三天前反杀了对我心怀不轨的贼人，不是无辜平民，您大可放心。”</p>
于勒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p>
见于勒所言似乎不像作假，灯塔管理员终于放下指，眉头紧锁道：</p>
“祭司大人呢您不是和他在一起吗”</p>
于勒这才发现，眼前的灯塔管理员由于与世隔绝，甚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祭司出事了。</p>
“他中了毒，几乎废掉一大半，不过好歹是被我把命吊住了。”</p>
完，他补充一句：</p>
“当然，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看。”</p>
听到这个消息，灯塔管理员像是一下老了几岁。</p>
半晌，才有些低落地道：</p>
“还好，没死就好”</p>
再次抬头时，灯塔管理员眼中的戒备已经消失了许多。</p>
“若是您满足仪式条件的话，那或许可以直接试着培育黑白飞蛾。”</p>
“随我来吧，我带您看一看，那仪式究竟长什么样，又是如何借助死亡催化出飞蛾的新生的”</p>
很快，灯塔管理员推开一扇木门，领于勒走进塔中一间狭的房间。</p>
室内昏暗，仅有一盏油灯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p>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腐臭。</p>
墙角堆着杂物，桌上摆放着一个古旧的木箱，箱面刻满了繁复的纹，像是某种仪式用的器物。</p>
于勒将食尸鬼尸体放在地上，目光扫过房间。</p>
粗略打量了一下后，他便确定，这里应该就是灯塔管理员此前举行仪式的地方——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冬”的味道在此弥漫。</p>
人话，那就是尸臭。</p>
灯塔管理员蹲下身，检查尸体，确认无误后，站起身，走向木箱。</p>
“仪式需要尸体作为养料，死亡的概念作为引子。”</p>
他打开木箱，取出几根干枯的草茎和一瓶黑色粉末。</p>
“这些是辅助材料，能唤醒飞蛾的生，里面还藏着虫卵。”</p>
于勒点点头，语气平静：</p>
“开始吧。”</p>
灯塔管理员点点头，将草茎摆在尸体旁，撒上黑色粉末，嘴里低声念诵起一段晦涩的咒文。</p>
咒文低沉，像海浪拍岸，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p>
于勒站在一旁，感受到空气中逐渐升起一股冰冷的气息，像是冷冽的寒风在房间内流转。</p>
管理员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划破指，滴了几滴血在尸体上。</p>
血珠落在腐肉上，迅速渗入，发出轻微的滋滋声。</p>
于勒皱眉，敏锐地察觉到尸体的指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这股力量。</p>
“不用慌张，”灯塔管理员低声道，目光专注，“仪式已经开始。”</p>
他点燃一根草茎，青烟袅袅升起，带着刺鼻的草药味。</p>
烟雾笼罩尸体，缓缓凝成一团模糊的影子。</p>
于勒眯起眼，看见影子中似乎有无数细的虫影在蠕动，像是在烟雾中挣扎新生。</p>
突然，尸体猛地一颤，腐烂的胸口裂开一道缝隙，黑色的液体从中涌出，散发着浓烈的腥臭。</p>
灯塔管理员毫不慌乱，将剩余的草茎塞入裂缝，咒文声愈发急促。</p>
裂缝中传出细微的振翅声，像是无数飞蛾在黑暗中苏醒。</p>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灯塔管理员看向于勒。</p>
接着，重重地行了一礼，道：</p>
“请先生用您身上所携带的‘死亡’，令飞蛾真正‘破茧成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