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新伏在方向盘上，笑了声：“你很气是不是？所以不许她下来见我。”</p>
祁斯年平声道：“她有你的电话有你的微信，你们还有那么多共同好友，就算我不许，我难道能24时看着她，让她连回你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么？”</p>
霍新咬牙，没出声。</p>
祁斯年又问：“你走不走？”</p>
威胁的语气。</p>
霍新紧紧握在方向盘上，片刻后，他踩下油门。</p>
车子前行，仲希然松一口气。</p>
就在仲希然以为霍新终于走了的时候，他那辆车突然在前头区路口急刹掉头，停在原地，跟祁斯年的车头相对。</p>
祁斯年这时也发动了车子。</p>
两辆车呈蓄力之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撞个灰飞烟灭。</p>
仲希然忙给祁斯年拨去电话。</p>
楼下，两辆车先后发动，几乎立刻就要直直相撞。</p>
祁斯年脚踩在油门上，看到仲希然电话，他在即将撞到霍新的车时调转了方向盘，猛地踩下刹车。</p>
对方亦是如此。</p>
两辆车车头错开，隔着车窗，二人四目相对。</p>
祁斯年接起电话，传来仲希然心有余悸的声音：“你没事吧？”</p>
“没事。”他缓声。</p>
仲希然犹豫片刻，怯生生问：“能让我用你的跟他几句话吗？”</p>
他虽然气，但这话无疑也给足他尊重。</p>
她没直接给霍新打电话，本身也代表了某种态度。</p>
祁斯年面无表情摇下车窗。</p>
霍新也将车窗缓缓降下。</p>
祁斯年伸将递过去：“我太太找你。”</p>
霍新微微一滞。</p>
他伸接过。</p>
“喂”他声音不自觉发颤。</p>
里传出仲希然的声音：“是真的。”</p>
三个字，话音落定，仿佛宣判了他的死刑。</p>
他眼泪就这么当着祁斯年滚了下来：“希希，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p>
“都过去了。”她打断他，“如果霍总真的对我当年的行为有几分感激的话，可不可以请你马上离开？”</p>
霍新心中复杂到极点，片刻后，他轻闭双眼，哑声：“好，我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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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消失在区楼下，仲希然终于松一口气。</p>
她坐回床上，原本以为霍新走了她应该高兴，但这一刻的情绪却被巨大的难过包围。</p>
原本以为早已遗忘的许多细节，忽然就只因为跟霍新的这一通电话，又渐渐浮上水面。</p>
她低垂着头，双抱住膝盖，怔怔望着窗帘底下漏进来的那块儿光斑，直到祁斯年走到她身边。</p>
她察觉到了。</p>
应该隐藏自己此刻情绪的，但她没有。</p>
祁斯年垂眸，看她片刻，：“这么难过？”</p>
仲希然迟缓地点了一下头。</p>
祁斯年一口气堵在胸口，沉声：“既然你这么为他难过——”</p>
然后呢，他攥紧双拳，不下去。</p>
她轻声：“不是因为他。”</p>
祁斯年慢慢松开双：“那为什么？”</p>
“为我自己。”仲希然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当年被抛弃的那种滋味，我还以为我早忘了。”</p>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跟霍新谈论过去。</p>
旧日的伤口成了伤疤，她已经自洽。</p>
再谈论，就要把伤口血淋淋地撕开，彻底清除里头的顽疾。</p>
祁斯年顿一下。</p>
他没话，仲希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跟他了心里话，倏地惊了一下。</p>
她正在想要怎么圆回来的时候，听见祁斯年：“我不是把你带回来了吗。”</p>
她心里忽然忍不住一酸。</p>
在她遗忘的角落里，有人把她带回来了。</p>
她心头涌起一股冲动，仰头看向祁斯年：“你永远都不会抛下我吗？”</p>
祁斯年没话，转头去床头柜子里翻什么东西。</p>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她面前，低头把他们的结婚证放在她面前。</p>
他平声：“不会。我们有国家颁发的证明。”</p>
仲希然呼吸一滞。</p>
第一次觉得，领证原来是一件浪漫的事。</p>
时候父亲总会抛下她去工作，爷爷奶奶一直陪着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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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奶奶去世后，母亲有了妹妹，也总是抛下她去哄妹妹，让她自己懂事点。</p>
她好像一片风里的落叶。</p>
后来遇到霍新，他要一直在一起，但连句话都没留便又抛下了她。</p>
她想：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吧。</p>
可面前的两个红本本——她原先最不屑的东西反而好像是最坚实的。</p>
她伸抱住祁斯年：“谢谢。”</p>
无论他这安慰是因为名分也好，责任也罢，她都很需要。</p>
这让她觉得，她没有那么糟，有人愿意为了她留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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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车相撞的事虽然发生在清晨，但动静也依旧惊动了区里部分人。</p>
八卦自然又传了出去。</p>
友也惊呆了。</p>
霍新疯了吗？来祁斯年和仲希然住的楼下找仲希然？</p>
祁总也是牛，直接开车撞，富豪的恋爱我不懂，那可是劳斯莱斯和布加迪啊！</p>
一直就看霍新为仲大姐付出了，还以为他恋爱脑上头，原来以前仲大姐也是恋爱脑，有点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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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血这事出来，加上喜欢你这部电影确实拍得不错，仲希然在上的风评好了许多。</p>
电影票房也一路走高，大有破0亿的趋势。</p>
仲希然最近有点春风得意，感觉人生中所有的事情忽然都格外顺利起来。</p>
喜欢你电影口碑票房双丰收。</p>
霍新好像终于放了，没再纠缠她。</p>
她也跟祁斯年建立了稳固的夫妻关系。</p>
好像所有跟她作对的事都一下子不见了。</p>
连睡眠都好了许多。</p>
这天刚睡醒，她接到黎城的电话。</p>
“仲导，您的片子爆了，微博那边的人让我再跟您争取一下那个短片，就出差半个月。”</p>
她听电话的时候，祁斯年从浴室里走出来。</p>
仲希然目光落在他身上，想了一下：“下次有会再合作吧，黎城。”</p>
她不想出差。</p>
祁斯年每天早出晚归的，她跟他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太多。</p>
既然好要好好当夫妻，还是要稍微培养一下感情。</p>
黎城有些失落：“那好。”</p>
挂断电话后，祁斯年从床尾走过去，似随口问她：“你之前过的要出差的那个短片？”</p>
“嗯。”</p>
“你拒绝了？”</p>
“嗯。”仲希然一口气数了好几个理由，“最近要跑路演，还要修设定，不想那么累。”</p>
完后，她有点心虚。</p>
祁斯年点头。</p>
他这时响了，他接起来。</p>
电话那头不知道了些什么，片刻后，祁斯年淡声：“美国那边可以多待两天，澳洲和日本的行程你先拟定一个给我看看，另外欧洲那边”</p>
仲希然在床上杵着，好像听不见他后来的话。</p>
祁斯年一面一面拿了领带，习惯性地丢给仲希然。</p>
仲希然被领带轻轻砸了一下才回神，拿起来起身帮他去系。</p>
系好后，祁斯年挂了电话。</p>
他垂着眼皮在翻，好像又要处理什么紧急的工作。</p>
仲希然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问他：“你之后还要去国外出差吗？”</p>
祁斯年翻的停了一下。</p>
也只是很短暂的一下。</p>
他指尖就接着往下滑，然后：“去肯定是要去的，但”</p>
但什么，他没完就又有电话进来，他蹙眉接起电话，往窗边走去。</p>
仲希然自嘲地笑了笑。</p>
刚还感慨最近无比顺利，报应这不就来了。</p>
这是他们这种关系的优点，也是缺点吧。</p>
祁斯年把她当妻子，也仅仅只把她当妻子。</p>
祁斯年接完电话回身去衣柜里拿外套，恰好仲希然从他面前走过。</p>
他习惯性地把外套递过去，仲希然顿一下，接过来，替他穿好。</p>
她这阵子替他穿衣服的姿态都很亲昵，祁斯年看她睡衣最上头那颗扣子开了，伸想替她系，她却忽然往后躲了一下。</p>
祁斯年看她。</p>
她乖顺地笑了一下，：“你该走了，要迟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