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希望中才会诞生绝望</p>
咕咚——</p>
一枚暗红色到如黑曜石般的眼珠滚落在地上。</p>
它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书童。</p>
让这位见多识广的噩梦级副本攻略者感到一阵头皮发麻。</p>
“错不了错不了”</p>
“这种感觉就是亡！”</p>
好在不远处的眼珠并非真正存在。</p>
只不过是从马戏日记中浮现出来的虚假呈现罢了。</p>
所以并没有展现出该有的污染。</p>
马戏团团长走到那眼珠的投影旁。</p>
眼神变得有些凶狠起来，就连表情都显得略微咬牙切齿。</p>
“当哥哥寻到这东西时，一切都变了。”</p>
“他告诉我，我们兄弟俩的能力都是来源于此，或许也能够将这同根本源的绝望种子给毁掉，他让我尝试着用给予马戏团内演员们的能力去破坏它。”</p>
“这个人总是这样，分明比谁都应该憎恨这个该死的世界，比谁都应该希望那群愚蠢的大众永远消失”</p>
“可他却还是抱有一丁点儿希望。”</p>
“认为人类不应该灭绝。”</p>
哐当——</p>
到这里，团长猛地一下将收音立在书童面前。</p>
用他那早已麻木的双眸死死盯着上面的纹路。</p>
语气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p>
“我组建好马戏团后，去往的城市其实都是哥哥曾经待过的地方。”</p>
“我很清楚，他嘴上着要和我见证全世界的毁灭，实际上总会在暗中给予抵达的城市希望，哪怕有时候只是写了一张伪人灾难会出现在何地的纸条，悄悄放入城主的府邸。”</p>
“他内心深处总是期待着有人能够相信他，哪怕那张纸条从未起到过任何作用。”</p>
“直到大灾难降临之前都没有人真正意义上相信过他写的东西。”</p>
书童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个画面。</p>
那是一个眼神疲劳的年轻人，站在城市的阴影中看着身边的车水马龙。</p>
他有着一双能够让城市避免灾难的双眼，可那眼眸中只剩下绝望。</p>
市场里吆喝卖唱的商人，马路上嬉戏打闹的孩童，巷中风情摇曳的妓女</p>
这个城市中哪些是伪人。</p>
或许他早就知晓了。</p>
但因为年幼时的遭遇。</p>
导致他对人类始终怀有一定的疏远。</p>
哪怕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想要见证一切的毁灭，也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去进行拯救和揭露。</p>
充斥着矛盾的心理，让这位饱经沧桑的哥哥。</p>
选择了草草写下一张包含真相的纸条。</p>
悄悄放在城市中最有权势的人面前。</p>
给予这座城市最后的仁慈。</p>
倘若对方相信了，那便还有反抗的希望。</p>
如若不相信，那毁灭与否他也不再关注。</p>
或许是因为书童攻略过众多的噩梦级副本。</p>
明白在这些副本中的b往往都朝着某种方向走向极端，这才导致副本的难度如此之大。</p>
而微笑避难所这个副本中。</p>
疑似b的公寓管理员。</p>
他却恰恰相反。</p>
这个人心中并不是绝对的善与恶。</p>
随时都能体验到灾难降临后受害者的绝望，他很清楚在真正的灾难面前人是何等的脆弱，这也让他始终对遭受灾难的人有着源自本心的善良。</p>
这种微弱的善良就像一颗希望的种子残存在他灵魂深处，与遭受过绝望的对待后本应该产生憎恨甚至是复仇的内心相互拉扯。</p>
他很纠结，也很痛苦。</p>
当一座座城市沦陷在哥哥面前时。</p>
他既有类似马戏团团长所谓见证毁灭的快意，也有发现果然还是无人相信自己的落寞。</p>
希望和绝望同时在他身上交织。</p>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b。</p>
甚至于书童有种错觉。</p>
这个公寓管理员或许比包括现实在内的大部分人，都更加像人。</p>
因为他足够矛盾。</p>
毕竟矛盾才是人性的底层逻辑。</p>
“或许是缘巧合，又或许真的是神的馈赠。”</p>
“让他遇到了一位自称是来自某个东方古老国度的旅行者。”</p>
“那女人对绝望种子似乎有所了解，帮助哥哥快速掌握了那枚种子的部分力量。”</p>
马戏日记开始不停地翻动。</p>
直到书童面前的眼珠子消失不见。</p>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笑脸面具的金发女人。</p>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袍如同去参加某场上流的宴会那般优雅。</p>
但夸张的金色卷发又有些滑稽。</p>
显得与她身上的气质格格不入。</p>
更像是丑用来表演的头饰。</p>
然而，哪怕只有虚影的呈现，甚至连容貌都看不见。</p>
这女人的一举一动依旧让书童感到阵阵口干舌燥。</p>
仿佛她就是这个世间魅力和爱欲的化身。</p>
书童忽然觉得有些棘了。</p>
对方给他的威胁甚至比马戏团团长更加严重。</p>
并且从她身上自己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p>
那是玩家的气味。</p>
她根本不是副本生物！</p>
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玩家！</p>
实力或许和自己的本体有得一拼！</p>
什么时候玩家中有这样一位恐怖的存在了</p>
自己作为大陆酒店的店长，全灵灾玩家中数一数二的情报贩子。</p>
竟然完全不了解她！</p>
“哥哥早就发现我根本不想帮忙，所以独自和那女人对绝望种子进行研究。”</p>
“最后还真被他找到了打破绝望种子的办法。”</p>
“那便是通过这个玩意儿。”</p>
马戏团团长用宝石杖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收音。</p>
一股难以言喻地窒息感从中传来。</p>
书童顿时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p>
脑海中仿佛有万千恶魔在低语。</p>
毫无疑问，这是来自亡的精神污染！</p>
可古怪的是这次的精神污染似乎比自己预料中要弱得多。</p>
或者，并不纯粹。</p>
完全没有以往见到那种红色竖瞳的印记时的压迫感。</p>
起码他还没有第一时间就崩溃掉。</p>
“他们两人打造了许多个收音，将绝望种子中的某种气息附着在上面。”</p>
“那女人只要让这些收音吸取足够的希望。”</p>
“便能将绝望种子封印甚至是破坏。”</p>
“但那时候这个世界其实已经被伪人入侵得差不多了，还剩下的那部分人类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希望。”</p>
“这个办法本应该是另一种绝望。”</p>
哐当——</p>
饶是收音上的污染不纯粹。</p>
但书童在这种持续掉n的状态下依旧开始无法保持站立状态了。</p>
整个人直接单膝跪地喘着粗气。</p>
尽可能保持最后的清醒和理智。</p>
他想要听团长将这段过往完。</p>
想要知道那女人究竟有何种目的！</p>
她接近公寓管理员，绝对不止是想研究绝望种子那么简单！</p>
因为但凡知晓亡的恐怖，就绝对不会有人想要靠近祂的气息。</p>
反其道而行之的人，一定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p>
团长轻轻瞥了一眼这艰难对抗的丑。</p>
仅此一眼，也让书童察觉到了他的异常。</p>
这身着华丽制服的马戏团团长。</p>
他的双眼正在变得愈发红润诡异。</p>
简直就像——亡的印记！</p>
“可谁曾想，那女人给出了另一种解决办法——从其他世界中偷取希望！”</p>
</p>
“她自己那古老国度的故乡有着某种秘法。”</p>
“能够将事物送去不同的世界。”</p>
“毕竟得到过绝望种子的伟力和见证伪人这种怪物的入侵，哥哥自然对于除我们之外还有别的世界并不惊讶。”</p>
“于是，她开启秘法，将收音送去其他世界。”</p>
“我们都能猜到，收音是如何收获希望的！那对于其他世界又何尝不是一种绝望哥哥他永远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啊！”</p>
书童没有搭话。</p>
他实在是腾不出力气了。</p>
但也能够想象出团长所的并没有错。</p>
什么是希望</p>
如果一个人出门忘记吃早饭，经过街边时肚子正好饿得咕咕叫。</p>
旁边要饭的乞丐孩儿正好破碗里有一个馒头。</p>
他慷慨地撕了一半递给你。</p>
这个人会觉得算希望吗</p>
当然不算，因为他只是忘记吃早饭了，并不是吃不起早饭，这口馒头对他来可有可无。</p>
或许他甚至还会觉得乞丐的馒头脏兮兮的。</p>
可同样的饥饿。</p>
出现在那位要饭的乞丐身上。</p>
他因为先天性残疾没有脚被遗弃成为孤儿，结果福利院倒闭流浪四方。</p>
靠着乞讨过着三天饿两顿的生活。</p>
在分享给后者馒头之前，乞丐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一口饭了。</p>
好不容易得到别人施舍的一个馒头。</p>
对他来，这就是最大的希望！</p>
同样是一个馒头。</p>
对有些人来是侮辱，有些人却将其认为是活下去的希望。</p>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p>
因为希望是相对的。</p>
只有在足够绝望的情况下，才会诞生出相对强烈的希望。</p>
收音上既然附着了亡的气息，那将它送去其他世界。</p>
会发生什么事情书童闭着眼睛都能猜到——</p>
世界会被污染。</p>
不可抵抗的绝望会逐渐将那个世界瓦解。</p>
是的！想要让收音得到足够的希望。</p>
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它给其他世界带去无与伦比的绝望！</p>
从某种意义上来，这种做法无异于是用其他世界的毁灭，来完成对这个世界的拯救。</p>
拆东墙补西墙罢了。</p>
甚至还不一定能够拯救。</p>
“最可笑的是，对于这样的做法，哥哥自己也会感到很痛苦，因为他能够预见那些世界的灾难哈哈哈哈！真是个可悲的家伙啊！”团长的笑声愈发猖獗。</p>
他转头看向书童问道：“绝大部分人为什么会痛苦你知道吗”</p>
书童此时自然没法儿回答。</p>
所以团长自顾自地道：</p>
“因为他们无论是善良还是邪恶都没办法做到极致，所以被卡在二者之间来回拉扯才痛苦，内心的纠结才是人类的劣根性。”</p>
“就像我那个愚蠢的哥哥一样。”</p>
“他的痛苦我看着都累啊。”</p>
“所以，我帮了他一把。”</p>
伴随着马戏日记往后翻阅。</p>
书童的瞳孔也开始快速收缩。</p>
因为上面写着——</p>
在那女人将大部分收音都送走之后，我也将绝望的种子偷窃了</p>
如此一来，收音得到的希望就没办法到哥哥中</p>
他送去其他世界的，只有绝望</p>
我带着他的希望逃走了。</p>
所以，他再度绝望了</p>
抱着唯一一个没有送出去收音，带着部分幸存的人类创建了个避难所</p>
仿佛这样就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虚</p>
这个避难所名为——404号公寓</p>
妈的，疯子！</p>
这是书童看向团长的唯一想法。</p>
从日记中以及团长的表现能够看出来。</p>
其实真正绝望的人一直都是团长自己。</p>
在幼年懵懂无知时，他尚且没有察觉自己的能力，在没有组建马戏团之前。</p>
作为弟弟的团长在镇上承受的是真正的无妄之灾。</p>
他什么都没有做。</p>
只知道从懂事以来所有人都厌恶自己。</p>
仿佛全世界都在针对自己。</p>
他的绝望甚至还在哥哥之上。</p>
因为，他同样憎恨带来这种无妄之灾的哥哥。</p>
“我帮他认清自己了啊！”</p>
“他凭什么让我遭受这一切后，自己又要去原谅这个世界！”</p>
“我们共同坠下深渊，谁也别想独自逃离！”</p>
团长的声音愈发嘶哑。</p>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p>
这种诡异的伟力让书童意识到这家伙正在变得愈发恐怖。</p>
收音上亡的气息正在变得愈发纯粹。</p>
仿佛正在从虚空中得到更多的力量。</p>
以及，更多的绝望！</p>
“这玩意既然能收取希望，自然也能收取绝望啊！”</p>
“今夜过后，404号公寓会在我的帮助下，彻底被伪人攻陷！”</p>
“我会在所有人的绝望中让那枚种子彻底茁壮成长！”</p>
“谁也别想逃离这个地狱！”</p>
“当然，也包括那个女人。”</p>
团长走到桌椅旁边，从底下拉出个箱子。</p>
将其踢开后，从中展露出来一副秀丽的金色卷发。</p>
这东西让书童感到有些熟悉。</p>
随后立马想到了刚才那个神秘女玩家的发型。</p>
这是她的头发不对啊！</p>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假发啊！</p>
“带着绝望种子逃走这些年，我走访各地也没有找到那女人口中的古老国度。”</p>
“终于意识到，她不仅是知晓将收音送去其他世界的方法。”</p>
“她本身就来自于其他世界！”</p>
“只留下这顶丑头饰和一张写着好好保管，天命人自会上门取之的字条。”</p>
“真是狂妄自大的女人啊，想必她这样的存在从来不知道绝望为何物吧”</p>
“待这个世界彻底毁灭后，我会借助绝望种子的力量去她的世界，让她也尝尝绝望的滋味。”</p>
“毕竟我曾偷听到她和哥哥的交谈，知晓她在另一个世界藏身何处。”</p>
嗡——</p>
当团长到这里的时候。</p>
书童头上的问号礼貌摇晃了一下。</p>
就像是有人发出了不解的问号被具象化一样抽象。</p>
绅士企鹅的作弊代码被开启！</p>
书童瞬间化为一张没有厚度的纸人。</p>
在收音的气息压迫下被撕成碎片。</p>
团长的目光却是看向办公室大门。</p>
很显然，这子没有死。</p>
他只是承受不住精神污染，想办法离开了。</p>
撕碎的纸人不过是某种代替他承受后果的能力而已。</p>
团长丝毫不在乎书童的逃离。</p>
毕竟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无论逃去何处都没有意义。</p>
毕竟剩下的只有绝望而已。</p>
他现在只想快点解决完之后，去找到那个女人，当面好好“感谢”一下她。</p>
毕竟，不是她出现的话。</p>
哥哥也不会燃起如此强烈的希望。</p>
“哼！冥王星研究所！”</p>
“你就藏在这里对吧”</p>
“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