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地摊捡漏雷门飞鹤</p>
“前辈所出，必然都是上品，但晚辈和师父初来乍到，在州城还立足未稳，实在囊中羞涩。”</p>
“一件下品魔宝，已经是晚辈的极限，等日后稍有余裕，再来与您探讨丹器一理的奥妙。”</p>
“你以为老夫是那种强买强卖的黑商”</p>
老者闻言哭笑不得，掏出一半的金圈也重新塞进了袖子里。</p>
活了一百多岁，李存孝是唯二会拒绝自己送东西的人。</p>
另外一个，此时正在平顶山长眠</p>
“罢了，你先出去，我和你师父还有几句话要。”</p>
等李存孝脸带担忧的走远，张力士不禁露出苦色：</p>
“前辈息怒”</p>
清癯的老者身形忽然膨胀一圈，络腮胡子根根扎出，赫然是太乙真人。</p>
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我怒什么”</p>
“他对你这个师父孝顺，自然就会对我这个师父孝顺”</p>
“那今天就这么算了”，张力士心翼翼。</p>
“不，既然三郎要玩，我就陪他玩玩。”</p>
“自作聪明的子，送你不要，等一会儿可别求着我给。”</p>
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太乙真人掏出金圈，往宽大的袖子里一掏，顿时拿出一把泛光的砂粒。</p>
这砂粒外表为黑色，但其中不时闪烁光芒，好似夜幕中的星辰。</p>
“星辰砂，炼制灵器的好材料，但凡上品魔宝中的魔头，不可能抗拒这种诱惑。”</p>
罢，把金圈放到地上，再轻轻一拍。</p>
张力士顿时吃惊地看到，地上的尘土好似被水打湿，瞬间变成湿泥，自动挤压覆盖在金圈之上，转眼便化作一块方型胚子。</p>
掌摊开，黑亮的砂砾瞬间伴随倾斜的掌心滚动。</p>
正当他以为太乙会把全部星辰砂都加进去的时候，对方脸上忽然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p>
老道士极其精准地从那一把砂砾当中捏出几颗，摁进土坯，又随在上面勾勒几下，炽热的白气从口中喷出。</p>
等此物再度露出真容，却是变成了一块勾勒龙纹的砖石。</p>
“太新了些，不像是老物件。”</p>
太乙真人嘀咕了一声，青色真气一点，那方砖上忽然冒出许多青苔，顿时将表皮侵蚀得斑驳。</p>
再用白色真气一刷，下一刻，这砖石已经变得满是划痕，龙纹部分模糊，部分清晰，甚至左上角还缺了一块。</p>
张力士看得目瞪口呆，只听太乙真人在一旁道：</p>
“行了，我先去旁边的通源街找个地摊，你等下带李存孝过来捡漏，知道了吗”</p>
前者这才如梦方醒。</p>
想到对方刚才的笑容，心道李存孝怕是要被戏弄一番，不由摇着脑袋走远了。</p>
太乙真人里掂着砖头，化作一阵清风，来到了东市中的一条巷子。</p>
比起外面富丽堂皇的商铺，此处都是些挨着墙壁摆设的地摊。</p>
地摊的主人，也都是些筋肉虬结、提刀挎剑的江湖人士。往来顾客，也都孔武有力。</p>
里拿着些不知真假的兽爪独角、残图丹药，在那里讨价还价，别有一种生勃勃之感。</p>
太乙真人且行且看，边看边摇头。</p>
“现在的后生，心太脏了，这么多摊子，一件真货都没有。”</p>
绕了一圈，又回到巷子靠近中间的地方，看向摊子后面一个拄着长枪的独眼龙。</p>
“喂，摊子借我用一下。”</p>
眼前忽然现出一个老者的身影，独眼龙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忍不住破口大骂：</p>
“借你老娘”</p>
嘭！</p>
板砖砸在独眼龙的脑袋上，后者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p>
“老夫有要事，留你一命。”</p>
太乙哼了一声，身形再度膨胀，面皮绷紧，毛发变黑，像钢针一般根根立起，好似个猛张飞。</p>
可旁边的无论摊主还是顾客，似乎都没察觉到多了这么一个人。</p>
脚尖轻轻一勾，昏迷的独眼龙便被抛上房顶。</p>
太乙把砖头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然后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兽角，一只金轮。</p>
金轮转动，火光中发出一声清鸣。</p>
“委屈你先睡一段时间。等他突破黄庭，你便会重获主人。”</p>
指轻轻一抚，金轮上光芒黯淡，很快变得老旧，甚至长出了一层铜锈。</p>
做完了这一切，太乙这才老神在在地坐下，把独眼龙的长枪抱在怀里。</p>
只等鱼儿上钩。</p>
“师父，让您受累了。”</p>
李存孝有些歉意地开口，从院子里出来的张力士闻言，一时不知该什么。</p>
一会儿受累的是谁还不一定呢。</p>
“没事，走吧，那位前辈不是心胸狭隘之人。”</p>
师徒二人回到繁华的东市大街，一路走走停停，都是张力士在向李存孝介绍街上的店铺。</p>
直到路过一个巷口，张力士再度停驻，称要去旁边的店铺买东西。</p>
“对了，这条鬼街也算有名，曾有人在这里淘出上品武学。”</p>
“虽然不可尽信，但三郎你难得出门一次，去看看也无妨。”</p>
等到张力士的身影消失，李存孝看着那幽暗又热闹的巷，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时也来了兴趣。</p>
地摊捡漏</p>
来都来了，看看无妨。</p>
李存孝闲庭信步，目光不时扫过地摊上摆设的物品。</p>
发黄卷边的秘籍、勾勒着杂乱纹路的树皮、锈迹和污垢覆盖的断剑、还有一堆罗盘之类乱七八糟的玩意儿。</p>
氛围很对味儿，可惜多数东西在他眼里，或多或少都露出端倪。</p>
再一看这些武者，基本都是气血境，再有十几个筋肉境。</p>
可见此处层次不高。</p>
余下的摊主里倒是有一个脏腑境，是个须发好似钢针一般的壮汉，怀里抱着长枪，身前的地摊上摆着</p>
嗯</p>
李存孝的脚步一下顿住了，眼神闪烁了几下。</p>
他感觉风轮有异动。</p>
尝试性地朝地摊走了几步，体内风伯顿时更加兴奋，传达出强烈的渴望。</p>
“真的能捡漏！”</p>
李存孝这下来了精神，蹲在地摊前，见那壮汉没什么反应，便挨个捡起来挑拣。</p>
摸了一大圈，直到对方都露出“不耐烦”之后，龙纹砖头入，风伯的叫声顿时高亢。</p>
就是这个！</p>
李存孝强忍心中喜悦，并没有直接问价，而是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将龙纹砖放下。</p>
转而拿起一旁的破烂秘籍，“老板，这个怎么卖”</p>
那老板忽然露出几分笑意，没有立刻答话。</p>
李存孝只觉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p>
“老板，这秘籍怎么卖”</p>
“五百两。”</p>
老板又恢复了方才爱答不理的冷漠样子。</p>
“五百两，这么贵”</p>
李存孝心中暗喜，嘴里却不住砍价。</p>
那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还价，耗了半刻钟，李存孝终于图穷匕见：</p>
“你这秘籍不值这么多——这样吧，你摊子上的其他东西送我几件，一共给你六百两。”</p>
“也行”，那老板似乎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答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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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孝不动声色，伸先随意点了两个其他的，最后朝龙纹砖摸过去。</p>
“还有这个”</p>
方砖一端的被另一只大按住了。</p>
“这件不行。”</p>
李存孝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p>
“做生意，要讲信用。”</p>
那老板闻言咧出白牙，“你一开始就想买这件吧”</p>
“我改主意了，一千两，把这龙纹砖拿走。”</p>
还好，不是不能接受。</p>
李存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老板忽然又道：</p>
“但是这两件你也必须一起买下，价格一样。”</p>
“三件，三千两。”</p>
你妈了个</p>
李存孝看着那生锈的铜轮和破烂的兽角，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p>
奸商！</p>
“快点，买不买不买我收摊了。”</p>
那老板着真的站起来，脚一踢就把那烂布裹了，拽起来就要走。</p>
李存孝知道这次是自己栽了，只能从兜里掏出一千两银票。</p>
又抠抠搜搜，摸出两瓶今天刚领，还没吃的气血丹。</p>
不情不愿地递了过去，“东西拿来。”</p>
这次老板没有再节外生枝，喜笑颜开地接过银票和丹药，将砖头、兽角和铜轮装在一个布包里递过来。</p>
东西到，李存孝一刻都不想多呆，转身就走。</p>
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他的脚步更快，心里却暗自把这老板的长相给记了下来。</p>
这事儿没完！</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等青年走远，街巷里忽然传出一阵洪亮的大笑。</p>
那些摆摊和捡漏的武者吓了一大跳，回身却看见一个钢针胡子的大汉，笑得前仰后合。</p>
“不对啊，那个摊子不是张瞎子的吗”</p>
“这人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p>
“张瞎子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p>
吵嚷的声音涌入耳朵，太乙真人却置若罔闻。</p>
想到李存孝方才的表现，还有回去之后可能的反应，他实在是忍俊不禁。</p>
“傻儿子，这一局，是为父赢了！”</p>
俨然将此事当成了某种游戏的太乙洋洋得意，好似打了胜仗的将军。</p>
将那一千两的银票看了又看，又珍而重之地塞入怀中。</p>
至于那两瓶气血丹，他只是凑到鼻尖前闻了闻，就露出嫌弃之色。</p>
“老夫十七岁练的都比这强，三郎平时就吃这个”</p>
“赏你们了！”</p>
完，随一挥，两瓶气血丹顿时洒向空中。</p>
有快地上前捞住一粒，放在鼻尖一闻，立刻惊叫道：</p>
“是二阶的气血丹啊！”</p>
“什么快给我！”</p>
“快抢啊！”</p>
巷里顿时一片混乱，等烟尘平息，不少人身上都已经多出几条刀口。</p>
抢到的人兴高采烈，没抢到的垂头丧气。</p>
直到这时，一旁的墙壁上忽然传来砖瓦碎裂的声音，一个独眼龙大汉嘭一声砸在地上，揉着脑袋，龇牙咧嘴地起身。</p>
“发生什么事了”</p>
“王八蛋！这一点东西，就要了我三千两。”</p>
镖局房间里，李存孝咬牙切齿。</p>
面前一块布，上面是一滩碎土，旁边白纸上单独放着几颗黑色发光的砂砾。</p>
再一旁则是一个金圈，并生锈的铜轮和破烂的兽角。</p>
捡漏这种事，就跟上辈子买古董一样，不真假，只看个人眼力。</p>
李存孝虽然心头不快，但也只能愿赌服输。</p>
下次别让我碰到你。</p>
“这铜轮、兽角、金圈，除了硬，都没别的特点。”</p>
“唯独这黑色砂砾”</p>
将白纸摊开，右上忽然有青色气流附着，拟化为一个白羽黑纹黄喙的鸟头。</p>
风伯嘴巴一啄，便将几颗黑砂吞下，隐隐之间，体内的气流似乎都壮大了些。</p>
“唉，就当钱买个教训，以后再也不捡漏了。”</p>
将三样不知用处的东西用布包好放在桌上，李存孝下意识看向升级后的踏云靴。</p>
试试</p>
上脚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同之处。</p>
比起升级之前，踏云履那种“会呼吸”的感觉更强烈了。</p>
加上轻若无物的重量，甚至会让人产生脚踩流云微风的错觉。</p>
李存孝这下兴致更高，走出房门，脚尖发力，轻轻一点。</p>
十分轻微的声响，好似有锋利的刀刃割开了空气，没有一点阻力。</p>
快两百斤接近一米九的魁梧身形，转瞬直入空中五六丈。</p>
这还是普通的状态，而不是气血完全爆发的全力。</p>
“要是注入脏腑精气呢”</p>
李存孝运化肝木，青色精气下注，黑靴上银白飞鹤振翅，发出清亮啼鸣。</p>
脚尖在空中一踏，发出一声闷雷似的鼓响——</p>
他竟然像是踩在空气墙上，又升高了十几米！</p>
“我获得滞空能力了！”</p>
李存孝心中狂喜，注意到其他院子里已经有镖师投来惊讶目光，身体一个侧翻，好似飞鸟投林下落。</p>
但是离地面还有四五米时，他又是朝后方虚空中一蹬，顿时似离弦之箭飞入房檐下。</p>
一时间，院子里鹤唳和擂鼓声响成一片，李存孝好似一只飞鸟，脚不沾地，在院子里自在腾挪。</p>
如此半刻钟过去，他才感到疲惫，回到屋中，喜色依然久久不散。</p>
从此以后，他就从二维平面作战，变成三维立体作战，对于不会飞的武者来，完全是降维打击！</p>
“这袈裟，给的值了。”</p>
看了眼天色，还不到晌午。</p>
李存孝便打算先磨一磨窍穴，一会儿在镖局里用过家宴，便回寺中。</p>
或许是方才使用过踏云履的缘故，今日淬炼穴位，他很快就感受到一股疲倦，甚至生出几分困意。</p>
正想吃几颗丹药补充一下，只是他刚睁开双眼，便骇然发现，床头原本捆扎紧实的布包竟然被打开，里面只剩下带着绿锈的铜轮和破烂的兽角。</p>
“金圈去哪了，有人进入了房间！”</p>
李存孝又惊又怒，浑身气血瞬间狂涌，身躯膨胀，赤发青面的异状立刻显现。</p>
但此时他却诧异地发现，体内的精气并没有刚才以为的过度消耗，反倒是那股疲倦被冲散了许多。</p>
但就在此时，脑后却忽然响起破风声，李存孝连一点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好像被敲了一闷棍似的。</p>
眼白一翻，整个人软倒在床。</p>
在他身后，金色的项圈熠熠生辉。恍惚间，虚空里隐隐传来轻笑。</p>
“吒儿，为父来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