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59真形三定</p>
被阉了</p>
李存孝三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纷纷大怒：</p>
“畜牲！该杀！”</p>
“断人子孙，果然是妖人！”</p>
“孙大夫，会伤及这些孩子的性命吗”</p>
孙大夫表情更难看了几分，“难”。</p>
“那些妖人段虽然残忍，但用的伤药却意外地好。”</p>
“那十三个乞儿里，至少应该活的下来一半”</p>
“只是剩下的那几个，还不足总角之龄怕是有点悬。”</p>
剿灭妖人后欢快的气氛顿时沉闷下来。</p>
苏武鸣在院中指挥军士收拾残局，李存孝和圆光则亲自将两位大夫送出门，看着二人在护送下走远。</p>
“师弟知道明教妖人抓童男女做什么吗”</p>
圆光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李存孝能听出对方压抑的愤怒。</p>
“大概能猜到一些是十二童男童女吧”</p>
明教教义，二宗三际之中，初际阶段，明暗分开。</p>
中际阶段，黑暗侵入光明，光明与黑暗斗争，两者混合。</p>
后际阶段，明暗重新分开。邪恶连同囚禁光明的整个世界都被毁灭，义人回归明尊的天国。</p>
初际和后际都是玄虚不可知，唯有中际是现世生活，是明教存在的意义。</p>
那么，既然一开始光明不敌黑暗，甚至被魔王们吞噬光明，身化囚笼不得解脱，又该如何解救呢</p>
这就是明尊召唤出的十二童男女。</p>
其“或现童男微妙相，癫发五种雌魔类”“或现童女端严身，狂乱五种雄魔类”。</p>
通俗地，明尊直接用了美人计，使五类魔身上吸收的光明分子射泄出来，掉在地上变成各种动植物。</p>
而植物比动物包含更多的光明分子，这也是为什么明教众人“食菜事魔”。</p>
因为他们相信，吃素可以让身心更加光明，而肉食都是污浊，吃了只会让人变成魔头。</p>
这一点若是对应到灵草和妖魔肉，那倒是十分契合。</p>
可是灵草灵丹何其珍贵，明教摊子又铺得很开，到处生根发芽，也就意味着资源不够分。</p>
都是修炼种魔武道的武者，难免有煞气积攒在体内，有没有更为便宜的法子呢</p>
有。那就是效法明尊，以童男童女培养药人，只不过这一次便不是把光明分子射泄出来，而是以双修法发泄煞气。</p>
这种做法，和密宗里那些修炼欢喜禅的邪僧基本是一个路数。</p>
充为炉鼎的童男女，基本都活不过二十五岁，便会因为体内煞气盈满而死。</p>
但在他们完全不能行动之前，还可以赶上战场，服下狂药，作为炮灰发挥最后一点余热。</p>
而为了避免童男女们私通，自然要将男子阉割。</p>
“真是魔教妖人！愚弄百姓，以平等之名行剥削之实，个个该杀！”</p>
李存孝回想着书中看过的种种，心中杀意越发高涨。</p>
“不止如此”，圆光见话到此处，也有意给李存孝提个醒。</p>
“师弟，你应该有所发觉。城中黄庭高多见，第六境的诸位首座也偶尔露面。”</p>
“而如为兄一般，第五境真形的武者却都像是藏起来了一般，可知为何”</p>
“正要请师兄赐教”，李存孝确实好奇了很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会。</p>
“魔头本是虚幻，乃武者恶欲之凝结”</p>
“先练气血，强身锻体；再练真气，经脉通达全身。”</p>
“在这个过程中，魔头和武者的联系越发紧密，直到真形境界，彻底融合为一。”</p>
“和魔头融合难道不会发疯吗”</p>
李存孝吃了一惊，想起太乙真人过的“二心竞斗”。</p>
“自然不是只有融合，真形境界的关隘，其实便是‘斗’和‘定’。”</p>
圆光谈及此处，不禁回忆起当初的艰辛，言语之间心有余悸。</p>
“定有三层，入定、住定、出定。”</p>
“要先和魔头交融合二为一，再脱身而出不失自我，这是武道最凶险的关卡。”</p>
“要能保持本我，最关键就是一个‘定’字。”</p>
“而人与魔相融，虚幻化为真实，武者往往会在这个境界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但人与魔的争斗也就越发激烈。”</p>
“心中争斗反射在外，经常会发生很多怪诞之事。叶无风自动、烛火化鬼火，影子内蕴诡怪，镜中似人非人”</p>
光是听着这些描述，李存孝都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p>
若按照圆光的法，那这些真形武者直到出定圆满，战胜魔头之前，确实是不适合与人同居。</p>
万一哪日幻觉幻听，将家人当成了心魔一通乱杀，清醒之后，岂不是要崩溃</p>
“因此正派的真形武者，往往是选一个偏僻地方隐居深修。”</p>
“我如今便是已经出定，这才开始出来活动，寻求突破天梯的时。”</p>
“而似魔教中人，行事放荡，干脆时常顺从魔头、宣泄魔性，以便于自己将之降服。”</p>
“所以明教当中，真形境界的武者都是在其贼军中担任‘明帅’，四处征伐，营中安置童男童女，方便他们以杀戮和交欢宣泄魔性煞气。”</p>
听完这一番话，李存孝久久无言，圆光也不再多。</p>
沉默持续到院中孩子们相继苏醒之后，师兄弟俩才将其一路护送至悲田院。</p>
而那些乞儿，本来就没有去处，经苏武鸣上报白香山之后，后者索性专门调了一批银两，希望净月师太能将其接纳。</p>
后者是心怀慈悲之人，就算没银子也不会拒绝。</p>
如今有了经费，倒是可以找些街坊邻里来帮忙，否则她一个人也看顾不过来。</p>
“三郎，圆光法师，此番真是有劳你们了。”</p>
尼姑的脸上满是感激，但李存孝闻言，心中却是百感交集。</p>
武功高强的人，未必就有一颗怜悯之心。</p>
而武功低的人，未必就不能行侠仗义。</p>
生在乱世，他最初只想家人平安，无病无灾而已。</p>
但人生的际遇，已经将他推到了一个从前不敢想象的高度。</p>
有金刚杵在身，这将来的天下必然有其一席之地。</p>
届时，又该如何施为</p>
“都是沙门弟子，谈何辛劳师太救济孤苦，乃是胜过修造浮屠的伟业。”</p>
“为受苦众生牛马奔走，您才是真正的大德龙象啊。”</p>
圆光没有一点架子，言语之中只有钦佩和谦卑。</p>
作为一个大宗门的掌门弟子，这样的姿态是难以想象的。</p>
但想到这是德正的首徒，一切似乎又顺理成章。</p>
‘俗话物以类聚，德正住持和圆光师兄都是这般，那位从未露面的佛门前辈，或许也是这样刚正不阿的脾性’</p>
李存孝思绪发散，骑乘赤骊，和圆光一路回了天鼓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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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住持禅房，圆光一五一十，将事情首尾一一道明。</p>
德正除了听李存孝斩杀姚子恒时微微讶异，表情多数时候还是平静。</p>
而李存孝此时也无心思索别的事情了，双眼几乎是粘在那蛇矛上，片刻都移不开。</p>
心神之中，金刚杵上二分之一都是灿灿金辉，细看两端摩羯爪，赫然有一对被点亮。</p>
解决了姚子恒等人带来的收获，已经足够破障一次。</p>
火狱无间枪他早就熟读关隘，这几日更是在尝试分化魔头。</p>
回去之后，借金刚杵之力，今日便可入门。</p>
上品武学在，就差一把称的兵器！</p>
“李存孝，你这战力着实不俗，此次救人也做得很好。”</p>
“不过只是这样，就拿走一件中品魔宝，似乎有些太轻松了”</p>
德正慢悠悠开口，李存孝闻言一开始还想辩解几句，但看到老僧带笑的眼神，又硬生生忍住了。</p>
“不过考虑到之后刺史府衙和寺中还要犁庭扫穴，你若是参加，只是黄庭入门的实力未免差了点。”</p>
“所以，这紫炎蛇矛，就先借给你防身”</p>
“多谢住持！”</p>
李存孝声音洪亮，搓着就要去拔插在地上的蛇矛。</p>
“诶，急什么，我还没完”，德正指一勾，真气一拽，近在咫尺的蛇矛又落在他中。</p>
“若你能再斩下三个明教坛主的人头，此物才属于你。否则我岂不是故意放水，如何向那位前辈交代”</p>
“住持思虑周全”，李存孝还能什么呢。</p>
明教坛主定叫他有来无回！</p>
“嗯，拿去吧。火间枪是上品武学，修习起来没有夜叉刀那般轻易。”</p>
“这魔宝和火间枪十分契合，你要多多揣摩，有想不明白的，不妨问问德聪首座。”</p>
“他不仅丹道过人，猛焰迦楼罗拳经更是深得三昧，对于火行真气的操控炉火纯青。”</p>
罢，轻轻一抛，一丈蛇矛落入中。</p>
以李存孝如今的实力，入竟然还感觉到有些许沉重，不由更加欢喜。</p>
他必须立刻回去操练一番！</p>
圆光目送对方离开，想起方才杀伐果断的李存孝，如今这乐呵呵的反差模样，颇觉有趣。</p>
“师父，那位前辈对李师弟如此看重”</p>
中品魔宝认主通灵，驾驭起来随心而动，几乎可以是武者身体的一部分，对战力的加成不言而喻，而且还不怕被人夺走。</p>
便是偌大天鼓寺，也就是他这个未来掌门有一件，还有药王院之外的三位首座各有一件。</p>
上品魔宝，更是只有两件，由德正和德聪分掌。</p>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p>
德正幽幽一叹，若非契此对他有半师之谊，他也不会为了对方收徒的事绞尽脑汁。</p>
不过对方前几日离开，也是去找明教打秋风不是，除魔卫道。</p>
以契此的修为，也该有所斩获了吧</p>
“天鼓寺的人，应该没有追上来吧”</p>
张朴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挺胸抬头，不再压抑气血之后，身体变得健壮，双眼炯炯有神，腰间配一把刀。</p>
远远看去，就是个刀头舔血的江湖客，和之前乞丐打扮大相径庭。</p>
“姚坛主只怕是活不成了，弟兄们也都死的一干二净”</p>
想到这些，张朴不由一阵心悸，脚下步伐更快了几分。</p>
姚子恒服下狂药之后，他几乎是第一时间靠着密道溜走。</p>
别人只以为他是寻常斥候，但实际上他是姚子恒的心腹，密道的所在，不超过五人知晓。</p>
他的修为也不是筋肉，而是脏腑，只是这些除了坛主没人知道。</p>
种种准备，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意外情况发生时，无人能将其供出来，方便安全撤离。</p>
“那李存孝独自前来，应当是偶然识破，否则就该带人来合围，我也没有逃脱的会。”</p>
“但坛主身死，那批孩童的事一定瞒不住，白香山那个狗官必然警觉。”</p>
“我得将这个消息送回，否则在乡县的人猝不及防，肯定要遭殃。”</p>
张朴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误，一直跑到天黑了，依旧没有停歇。</p>
赶路的过程中，他一直心留意身后，确实没有发现跟踪的人。</p>
一直到第二日破晓时分，才终于来到一处山谷。</p>
控制着咽喉的筋肉，以特殊的频率发出几声鸟叫，不多时，便有人出来，低沉问道：</p>
“众生慈悲父母”</p>
张朴也回答，“三界大引导师”。</p>
“上天包罗一切”</p>
“实地能生实果。”</p>
那人见暗号无误，这才松了口气。</p>
引着张朴，七拐八拐，不多时，竟然深入到一个人工开凿的开阔地窟当中。</p>
此处各种营帐，林林总总，安置妥当。粗略算来，却有个一百来人的样子。</p>
“刘帅，州城中的兄弟回来了。”</p>
二人在洞窟最深处，也是最大的营帐前等候召见。</p>
靡靡之音传入耳朵，隔着火把的光芒，能够看到营帐中一男多女交迭的影子。</p>
如此等了一刻钟，才有其他教徒进入营帐，将一个个用布包裹的人形物搬出来。</p>
张朴是脏腑圆满，耳力不弱，但那些被扛出去布包里，没有一点呼吸和心跳声。</p>
‘刘帅的魔性越发炽盛了，怪不得催要得那么紧’</p>
‘他这种搞法，再多童男女也禁不住消耗啊’</p>
思绪发散之时，面前的营帐忽然掀开，张朴下意识抬头，不经意瞥到那雄壮身影身后，似乎有一群美艳的少女。</p>
但再看，却像是一群穿着轻纱的骷髅。</p>
“进来”</p>
听见呼唤，张朴赶紧低头走进去。</p>
这时再看，那位刘帅身后又什么都看不到了。</p>
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p>
“教中不是让你们潜伏在州城，刺探情报，顺便搜罗些童男女吗”</p>
刘卫之只穿一条兜裆布，几乎全身赤裸，露出古铜色的肌肤。</p>
额头两处微微顶起，好像有什么要长出来一样。</p>
“姚坛主被杀了，那批童男女也弄丢了。”</p>
张朴大气不敢喘一下，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妖魔，没来由地感到恐惧。</p>
刚刚才发泄过的刘卫之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p>
“谁干的官府?天鼓寺”</p>
“不，只有一个人，他他叫李存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