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你是对的</p>
第二天让卫东就跑械厂那边。</p>
用自己从沪海带上的几十个包装袋，在那台沪海真空上，把昨晚精挑细选切割的二三十块指头大，盐焗心舌、陈皮猪肝、五香肥肠、酱香腰子啥的，封口抽真空。</p>
一堆技术员围观。</p>
仿制进口设备都已经是他们仰望的高度了。</p>
居然都没人在意那铝制饭盒里的美食。</p>
当然也懒得做高温除菌处理，临时用用没那么讲究。</p>
渡船回这边码头，买了个商州产的藤编篮，把这些真空包装食品装上。</p>
这是目前商州河滩上朝着旅客主力兜售的三峡旅游纪念品。</p>
尤其以藤椅居多，也不知道是谁的思路，千里迢迢的谁会买把藤椅带回家。</p>
所以销量很是惨淡。</p>
但这已经是商州在猪鬃、肠衣等之外极少数的外销品了。</p>
净输入几乎为零才是成为贫困地区的最大原因。</p>
再经过码头酒馆，顺便要了人家封酒坛子的红纸贴篮盖子上，更沽了二两白酒，居然就这么提着去见老领导。</p>
多少年以后，这肯定是严防死守的场面。</p>
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提着酒肉礼物，走进领导办公室呢，这不是有损英明形象吗。</p>
但这会儿就是发自内心的人民群众来给领导报喜。</p>
门卫和秘书都给让卫东打招呼：“哎哟，一直听你在西二街那边捣鼓，这是出产品了”</p>
“早就该来给领导汇报了，赶紧赶紧，都什么呀”</p>
让卫东就顺发了一人一个：“第一批试制品，你们跟领导一起品尝。”</p>
这会儿的确敢喜滋滋围着他一起到办公室贺喜。</p>
要不是篮子太，绝对能搞个敲锣打鼓的场面来。</p>
老领导也一切尽在掌握，披着件中山服，端了茶杯无喜无悲：“鬼头鬼脑的到处忙，我倒要看你能别出蹊径的搞出什么名堂。”</p>
听话听音，这周围的人恰恰都太会了。</p>
这看似不屑的语气，其实已经带着点宠溺的认可了。</p>
越是老古板的老领导，有这种态度才越是周围这些人最梦寐以求的。</p>
刚好前单位保安也听得懂，他甚至还懂得怎么拿捏，故意大大咧咧的提着篮子，抓一把放到领导桌上，摆出傲娇得意的神态：“您尝尝！”</p>
所以他刚重生的时候，也担心过自己能干嘛。</p>
那会儿觉得自己没能力在体制内立足，离开税务大院啥都不会，但这些大院里的场面真是见过太多太多，甚至还时不时有其他没被青睐恩宠的失意者到门卫室来烤火时候唠闲话，解读这些做法多么不要脸。</p>
在这种老领导面前“幼稚”的积极能干，绝对比老谋深算的腕了得要讨喜得多。</p>
因为他们就是年纪已经大到没法再精力旺盛的去干什么，但对于揣摩人心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p>
你都老谋深算了，他们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p>
就得让卫东这样“莽撞”，立刻让老领导哈哈哈的大笑起来。</p>
跟拳击赛上场似的，振臂抖掉衣服，拿起个包装：“吧，有什么值得你请功报喜的！”</p>
结果撕不动！</p>
让卫东才哎呀失策的拿起来用牙撕个角，做戏做足的摸出纸笔先记下：“这里应该用类似指甲刀开个缺口，顾客一撕就开了。”</p>
把那种醉心研究，揣摩工作的忘情投入演绎得还是入东三分。</p>
老领导只会觉得这是员能做事的干将，自然很容忍，接过来问都不问撕开端详下就嚼着吃。</p>
这已经是何等信任了。</p>
七百多万人口辖区的管理者，不锦衣玉食，个人食品安全还是有相当重要高度的。</p>
然后就哎哟捂嘴：“这什么！”</p>
把门口那些伸长脖子准备道喜的都吓一跳。</p>
让卫东也有点吃惊：“怎么”</p>
没想到是老领导自己摆：“没事没事，咬不断，我这后面有颗牙松了给硌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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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卫东还得翻看下：“五香肥肠吧，有嚼劲就是吃着玩儿，不在于填肚子，嚼着香，来滋口酒，上好的太白酿。”</p>
上班时间，老领导真拿起瓷壶盖抿了口：“嗯！有点意思，回味悠长！”让卫东扒拉透明包装们：“这是江州皇后餐厅川菜名家赵师傅的名菜，陈皮肥肠，在餐厅得十来块钱一盘，但我们商州出品就八分到一毛钱这一片。”</p>
门口已经哗然，一盘菜就个月工资吗！</p>
让卫东又扒拉出个，撕开递过去：“这个不伤牙，酥嫩，盐焗猪心，我专程去粤州，去年二月刚开的全国第一家五星级酒店粤菜大厨廖师傅的名菜，去年几位领导人都去过，对天鹅宾馆的菜肴赞不绝口。”</p>
只要是乾隆下江南品尝过的菜肴，就能流传千古，这招过多少年都威力依旧。</p>
大家连忙看自己里是什么味儿，试着尝尝。</p>
老领导反而眼睛亮亮，多了些认真：“你这方面的心思不少啊，这么远都能联络上，这人民群众还吃得起吗”</p>
让卫东提了篮子到旁边茶几上，照顾您坐过来：“不多不多，有些事情是看天赋的，我来从头给您讲讲我们商州的优势在哪。”</p>
还转头吓唬其他人：“现在是商业密哦，你们不会故意要蹭着听吧”</p>
这些周围办公室的人是真想听，更是真想跟这位娴熟圆润的跟领导关系良好的年轻改革探索者搞好点关系。</p>
看老领导已经笑眯眯的坐下却没话，自然都笑着散了去，回头都对这年轻人暗道一声厉害。</p>
要是也来领导身边做事，怕是有青云直上的势头。</p>
让卫东实话，还真陪着退休的老施种理草熟络了很多日子。</p>
很熟悉这种场面：“我不是来跟您汇报想做个皮鞋公司吗，连公司都在江州申请好了，这里面首先有个前提，无论产出什么东西，要先能卖出去才算成功，我恰恰现在就像作弊似的，有相当大的把握能把东西卖出去，所以关键就在卖什么了。”</p>
老领导就不会急着问这把握来自哪里，起码他听让卫东过去西湖边卖相的事儿。</p>
只慢慢点头，接过又一个打开的酱香腰，嗅着气味却不吃。</p>
主要是让卫东讲得挺吸引人：“对吧，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在深入了解西二街那边那些跟生猪外贸有关的企业生意前，我确实低估了商州的潜力，我以为没见着本地产的皮鞋，就还有皮革厂的漏可以拣，可实际上从猪鬃、猪皮、猪肉到肠衣、猪油等等等一身都是宝，唯独剩了猪下水一毛钱一挂”</p>
老领导哈哈哈的先吃了再鼓掌：“味道不错，思路更是别出心裁，非常好，非常好！”</p>
看得出来是真开心，自己都端杯又抿了口，还示意让卫东也喝点。</p>
让卫东讲完选择，讲目前的局面有多艰难：“之前不是给您汇报过，我到江州卖了不少腊肉么，其中有些就卖到了江州较好的餐厅，所以认得点厨子、师傅，我从屠宰场拿了好几十斤下水，回去跟伙伴们各种烹饪都不好吃，最后想到去找专家取经，唯有顶级的厨师才能把普通人瞧不起的下水，做成美味，这才是能够卖向全国的基础。”</p>
老领导欣然点头，再吃个。</p>
这玩意儿还真就是用在这种时候，聊着天，喝点酒，不用麻烦的炒菜煎炸，随抓一把出来，就简单的跟瓜子生一起成下酒菜。</p>
特别有滋有味。</p>
西南地区不是有些地方，连炒石子都能做成菜么，就是嘬个味儿下酒。</p>
实在是太穷了，搞不到菜肴。</p>
这一片怕是能下一顿酒。</p>
可让卫东摆开的困难简直匪夷所思：“这玩意儿我们是要卖向全国，怎么保证时间长了不变质呢，首先是要有真空封口包装，没有，我们商州械厂就自己造！”</p>
老领导不由得拿起皱巴巴的紧实包装惊喜端详：“我们自己造的”</p>
让卫东摇头：“很难，眼前这些，是用的沪海食品械厂研发器试制，而他们是仿的东瀛设备，十多万一台，包括这些塑料袋，食品级的乙烯薄膜袋，现在只能纯进口，也就是我们如果想把商州美味的食品运输到全国人民群众里，就得屈辱的去买进口材料，给外国人上税。”</p>
给沿海地带的官员，没准儿会对这种语气嗤之以鼻，但对坚持严防的老区干部，这刺激就大了。</p>
刚才还香喷喷的美食拿在里居然烫！</p>
就这么看着，严肃的表情仿佛是要把这食品给看融化掉。</p>
让卫东反而轻言细语：“那么我们不做这事了就不把下水卖到全国，就不搞活这点经济了遇见所有类似的问题我们就逃避，任由全市都吃不完的猪肝面杂碎面只值一分钱”</p>
这话他真是发自内心的出来，商州现在很穷。</p>
句大逆不道的话，那些在垃圾崖下扒拉炭火的妇孺，跟几十年前没啥区别，只是能活下来了，依旧活得很艰难。</p>
那些外贸并没给本地带来什么改变。</p>
因为整个国家这会儿都穷得叮当响了。</p>
所以不等回应，他就自己作答：“我还跑到了粤州，去找据有保鲜技术的粤菜师傅求教，人家的看家本领凭什么无偿传授，我就成立家在粤州的销售公司，要是以后卖得好了，分他部分利润，所以他不但给了些粤菜配方，也给了保鲜技术的核心段，但传统技术能维持也就十天半个月，最终还是要靠科技来解决问题，可如果没有资金推动研发，没有更多聪明人去学习钻研并且得到优厚报酬，科技又不会发展，到底，这就是改革开放的意义，先有拿来主义的学习，然后再一样样的去超过他们。”</p>
这是他的亲身体会，坐在那个与世无争的保安亭里，从视频画面上感受到的风云变幻。</p>
是真的佩服这些年这些大方向、大政策、大步伐和无数默默无闻的改革参与者。</p>
所以来充满了感情，一点没有喊口号的铿锵亢奋，就是踏踏实实的沉稳。</p>
老领导那都是经历过多少斗争的高，听得出来这里面蕴含的真情。</p>
抬头看着年轻人笑了：“你是对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