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长兴出社</p>
这次休大礼拜，周浩然没回家。</p>
因为他有任务在身。</p>
要去外滩那边的红楼茶馆。</p>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p>
总感觉神神秘秘的。</p>
似乎是一个传承上百年的行当，却在新时代下唱响了挽歌。</p>
这次过去，要一探究竟！</p>
这次熟悉路了，周浩然就能进一步的感受外滩这边的环境了。</p>
到处都在大基建。</p>
报纸上也了，海港这边的政策，是百万人的大拆迁，几乎要把居住在外滩这边的人都迁走！</p>
从地理位置也可以看出来。</p>
就比如红楼茶馆所在地。</p>
这是浦江饭店靠北。</p>
地处江边。</p>
可以眺望江景，地理位置比陆家嘴还好！</p>
未来，这里盖起了一幢幢豪华公寓。</p>
随便一套豪宅大平层，售价都要过亿。</p>
这哪是普通人呆的地方</p>
普通人，那些门户、商贩，要全部搬走。</p>
张爷爷此前也透露过。</p>
红楼茶馆也要搬。</p>
甚至这家经营惨淡的茶馆今后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未知数。</p>
周浩然第二次踏进这家茶馆。</p>
发现生意还是惨淡。</p>
一个人都没有。</p>
只有上次那个活泼的姑娘伸出头，“呀”的一声，兴奋的冲楼上喊：“爷爷，周先生来了！”</p>
然后，姑娘就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扬起精致的脸蛋，眉开眼笑的：“周先生，你快上楼吧。客人都来一个多时了，正和我爷爷话呢。”</p>
周浩然问：“是什么客人”</p>
“啊”</p>
姑娘就皱成了一张苦瓜脸。</p>
周浩然赶快改口，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p>
“魏嘉晴。”</p>
姑娘搞怪似的挤了挤眼睛。</p>
“嗯”</p>
周浩然微微一怔。</p>
上次过来，那位老者已经了，他叫刘正月，姓刘。</p>
可这个姑娘姓魏。</p>
这不是亲爷孙啊</p>
周浩然跟着姑娘上楼。</p>
远远见到了刘正月老爷子，在靠着墙边的那张茶桌旁起身，拱施礼。旁边，又站起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看见了周浩然，却神色错愕。</p>
周浩然笑着拱，“老爷子身体还好”</p>
“托你的福！”刘正月笑了笑，指了下身边的那位男性，“这就是今天的客户，长兴出社的老板，李长兴。”</p>
周浩然感觉有些不伦不类，不知道是该握还是该拱，只能静观其变，先看对方的态度，笑着：“原来是李老板，幸会。”</p>
“你是”李长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周先生”</p>
周浩然笑笑，“我是周浩然。”</p>
李长兴看向了旁边的刘正月，眼底流露着不信任的态度，“老爷子，主事的是这位”</p>
刘正月淡然道：“正是！”</p>
李长兴担心的：“这位周先生，未免太年轻了。”</p>
“嗯”</p>
刘正月眼睛眯起，释放出了一种鹰隼般冷厉的眼神。</p>
吓的李长兴后退了两步，脸色发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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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也心头震动。</p>
这个刘老爷子，看样子六七十岁的年纪从年纪上来看，他也是民国时代过来的人。只那一个眼神，足以证明他也是在黄浦滩上混过的人。</p>
刘正月冷冷的道：“先生，就是先生！”李长兴快急哭了，“老爷子，我这事很棘啊，还是请魏先生吧！要是不能尽快解决，我这一家老连活都活不下去了！”</p>
“那就去死。”</p>
刘正月一挥，言辞残酷。</p>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意思”李长兴神色大变，赶忙放低姿态，朝着周浩然深深的九十度作揖，“见过周先生。”</p>
周浩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简单回应，“李老板太客气了。”</p>
李长兴连连道：“多谢周先生，多谢周先生海涵。”</p>
周浩然笑笑，“我本来就年轻，李老板没错。”</p>
刘老爷子见他没生气，才发出邀请，“那咱们坐下聊”</p>
“坐下聊！”周浩然从善如流，发现李长兴局促不安，也就热情相待，“李老板，一起聊聊呗实话，我现在是一头雾水，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呢。”</p>
李长兴看了一眼老爷子。</p>
见他没反对，才拉了把椅子，在下的位置坐下，主动去斟茶。</p>
周浩然微笑不语。</p>
他发现张爷爷让自己来干的这个活，好像还挺有体面的！</p>
这个李长兴，怎么也是个出社的老板呢！</p>
几十万总该有吧</p>
那姿态真是要多低有多低。</p>
刘正月老爷子似乎真看不上这个李长兴，神色冷淡，“给周先生吧，到底怎么回事”</p>
李长兴刚要喝口茶，听到这话，茶杯没到嘴边呢，就又放下了，苦涩的：“周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p>
周浩然微笑，“李老板，可以慢慢讲，是你的生意遇到困难了吗”</p>
“嗯！太难了！”李长兴长长的一叹，“六十年前，我的祖父就在海港开了一家出社，印刷过鲁迅、胡适、老舍的作品，也印刷过一些国外作家的翻译作品。”</p>
周浩然点了点头，“后来家道中落了。”</p>
李长兴叹气道：“十几年前，政策开放了，又允许个人做生意了。祖父的意思，就是想重开出社。可一直没什么好会，一直到祖父离世，出社都没能建起来，这算是一个巨大的遗憾。”</p>
周浩然感同身受，“可惜了，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肩头就是一座山。”</p>
这话一出，李长兴的眼泪差点下来，“这是祖父这辈子最大的愿望！”</p>
周浩然安慰，“尽力就好。”</p>
李长兴道：“到了92年，全国兴起了下海创业的浪潮，我就停薪留职，决定完成祖父临终前的遗愿！”</p>
周浩然道：“所以你创办了长兴出社。”</p>
“对，把家里亲戚都借了一遍，凑了几万块钱。”李长兴起这件事，就很惆怅，“一开始的时候，做的很好。规模越来越大，厂房也在不断的扩建。”</p>
周浩然一听就明白了，“发展太快，资金流断了”</p>
李长兴见他慧目如炬，心中生出了几分希望，“的确是资金流断了，却不是因为发展太快，是因为有书商压着货款迟迟不给。”</p>
周浩然一语中的的问：“是先出后结的模式”</p>
李长兴没想到周先生的水平这么高，心中的希望大增，激动的：“周先生，你总结的太好了，就是你的这样，先出后结。”</p>
周浩然对此可太熟悉了，“出社这边的压力，是来自工人的工资”</p>
“对。”</p>
“有没有银行”</p>
“也有。”</p>
李长兴苦涩的一笑。</p>
周浩然觉得这都很正常，问道：“贷款多少”</p>
李长兴道：“20万。”</p>
周浩然微微皱眉，“不少啊！”</p>
李长兴欲哭无泪的：“我太贪心了，接了一笔大订单。本以为能从此把出社做成规模，却没想到要被这笔大订单给压死了。”</p>
“嗯，我知道了。”</p>
周浩然不慌不忙，端起茶杯，喝了口茶。</p>
李长兴又急又慌，眼睛里流露着无尽的希望，欠身渴求着问：“周先生，还有救吗如果您能救我，我愿意把佣金提到两倍不，三倍！”</p>
“佣金”</p>
周浩然还不清楚他要帮的这个忙是什么性质。</p>
没想到还有佣金。</p>
刘正月老爷子在旁，笑着补充，“行规是一成的佣金，老传统了。”</p>
“一成”是过去的法。</p>
用现在的中介概念来，就是0%的佣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