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皇帝的老丈人</p>
五月下旬。</p>
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率领西南道兵马两万余人，穿过雁门关进入代州境内和耶律敌禄的骑军汇合。</p>
两军合兵一处共三万多人，其中契丹骑兵一万余人，室韦、女真等仆从军两万人。</p>
随后，辽国大军向忻州方向开来。</p>
得知消息的卫王符彦卿，立刻让人快马禀报给皇帝，同时请求增派兵力支援。</p>
符彦卿麾下驻守忻州的人马不足两万。</p>
而且骑兵只有华州节度使史彦超率领的两千多人。</p>
因此符彦卿希望皇帝能增派一部分步、骑到忻州协助防御。</p>
柴荣自然明白这事的紧要性，当即同意派兵增援，但让哪位将领带人前去，他有些拿不定主意。</p>
攻打晋阳城正处于关键时刻，一时间抽调不出合适的人选。</p>
柴荣为此询问了张永德的意见，想让他从殿前军中举荐一个。</p>
张永德倒是很快就给出了人选。</p>
“内殿直都指挥使李奕，他在高平一战中颇为勇武，且据臣所知，他的骑射本领在殿前军中，也是超群拔类。”</p>
“先帝在时，曾有殿前诸班比射，李都使用两石强弓，以骑射百步外皆中，颇得先帝嘉勉。”</p>
“此番辽国驰援晋阳，卫王若想拦住他们，守城并无大用，唯有交战于旷野。”</p>
“殿前军的诸将中，论骑射和勇武，李都使正当盛年。”</p>
柴荣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就这样，增援忻州的任务落到了李奕头上。</p>
“陛下让我领兵支援卫王”</p>
李奕没有想到皇帝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p>
更没有想到向皇帝举荐自己的竟是张永德。</p>
自己和张永德又不熟，他没事举荐自己干嘛</p>
就算要推也是推赵匡胤出来，毕竟他和赵大的私交不错。</p>
但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了，反正都是出来打仗的，跟谁打不是打</p>
李奕不相信契丹人都是铜头铁臂，还能砍不透射不穿捅不死吗</p>
他娘的，干死他丫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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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过汾水向北数十里，就到了忻州境内，越往北见到的景象就越荒凉。</p>
再向北翻过五台山，穿过忻定盆地后，就是大名鼎鼎的雁门关。</p>
自从失去燕云十六州这个屏障后，雁门关便成了中原阻挡辽国的第一道防线。</p>
然而如今北汉投靠辽国称侄，雁门关对于契丹骑兵来，就像是自家的大门一样，来去自如。</p>
这日下午。</p>
后周禁军的人马出现在忻州城南十几里外。</p>
正是李奕带人前来支援卫王符彦卿的。</p>
“李都使，距离忻州城不远了，要不要先派人去通知卫王一声。”</p>
李奕扭头看向身旁话的人，对方是个中年汉子，满脸的络腮胡比马仁瑀还要茂盛。</p>
这一次支援卫王符彦卿，马仁瑀并没有跟着一起，他带着内殿直剩下的人马，留守护卫在皇帝身边。</p>
而柴荣给这支增援队伍任命的副将就是眼前这中年汉子。</p>
李奕点头道：“有劳王都使去安排。”</p>
“末将遵命！”</p>
看着对方的背影，李奕若有所思。</p>
这中年汉子名叫王审琦没错，就是赵匡胤义社十兄弟中的那位。</p>
不过如今的王审琦还没和赵大熟识到称兄道弟的地步。</p>
两人之间的交集主要来源于赵大他爹赵弘殷。</p>
想想也知道，在高平之战前，赵匡胤只是禁军中的一个人物。</p>
义社十兄弟里的好几位都比赵大军职要高。</p>
比如这王审琦，先前是东西班都虞侯，现在是铁骑右第二军都指挥使。</p>
赵匡胤曾经还做过他下的东西班行首。</p>
而十兄弟里军职最高的是李继勋，高平之战前已经是散员都指挥使了。</p>
并且李继勋此时已经年近四十。</p>
他们和赵匡胤结拜为兄弟那不是扯吗</p>
后世对于义社十兄弟是什么时候形成的，甚至于是否真实存在都没有确切的证据。</p>
最早的记载都是在赵匡胤死了不知多少年后才出现的。</p>
后周太祖郭威搞了个“十军主”，赵匡胤也搞个“义社十兄弟”。</p>
郭威黄旗加身称帝，赵匡胤也黄袍加身。</p>
这模仿的也太到位了</p>
事实上。</p>
李奕穿越到现在都没听过赵大在军中有什么十兄弟。</p>
他之前没得罪赵家时，好歹跟赵大还算亲近，有没有义社十兄弟这事，他还能毫无知情</p>
要唯一能和赵大称得上亲如足的只有石守信。</p>
两人是从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就像是李奕跟马仁瑀的关系。</p>
李奕觉得就算是真有义社十兄弟存在，起码也是等赵匡胤当上殿前都虞侯再。</p>
那时柴荣决心整顿禁军，赵大在其中出了大力，借拉拢一批人在身边，倒还得过去。</p>
“唉，什么时代都要拼爹！”</p>
李奕心下有些感慨。</p>
后世都赵匡胤是靠自己的本事获得张永德的赏识和举荐。</p>
这才能被柴荣给重用。</p>
这句话确实没错，但却是正确的废话。</p>
禁军中有真本事的也不少，比如李奕自己，凭什么就他赵大能得到张永德举荐</p>
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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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由于赵弘殷死的有点早，没有在赵大称帝这事上起到直接的助力。</p>
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p>
这些年来，赵弘殷虽一直都在中高层位置徘徊，跟张永德、李重进这等后起之秀比差得远了。但架不住人家资历够深，从后唐庄宗李存勖时期开始，就一直在禁军中任职。</p>
历经后晋、后汉和后周三朝的动荡。</p>
赵弘殷根本没受到太大影响，他在禁军中的人际关系可是杠杠的。</p>
张永德他爹和赵弘殷私下都有交往。</p>
也就不难解释赵匡胤一个校能结交张永德这个后周太祖的女婿了。</p>
这些事都是李奕穿越后才逐渐弄明白的。</p>
仅靠史料中那些模糊不情的记载，其实很难梳理清楚其中的关系。</p>
不过现在这些事都不重要了。</p>
李奕已经跟赵大在同一起跑线上，军职也就比他爹稍低一些。</p>
人脉带来的助力已经很有限，更别还是身处于乱世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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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得终究还是谁的硬实力更强！</p>
如今他至少能有和赵大拼一拼的资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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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军队终于抵达了忻州城下。</p>
忻州城坐落于忻定盆地的山脉断阙处，辽国从代州南下的必经之地，素有“晋北锁钥”之称。</p>
整个城池规模不大，但所处位置很险要，四面城墙依坡而建，外围一圈护城河，易守难攻。</p>
若不是北汉的忻州监军李勍，杀了刺史赵皋、以及契丹派遣协助守城的大将杨努瑚。</p>
后周军就算能拿下忻州也势必要付出巨大代价。</p>
此时，忻州城门紧闭，城墙上有不少人驻防。</p>
虽然提前派人通知了城内，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有人从城墙上坐吊篮下来，检查过凭证后才放进城。</p>
“将军就是内殿直的李都使吧听闻李都使阵斩伪汉主将张元徽，大破伪汉军的骑兵，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p>
李奕刚骑马进入城内，迎面便快步走来一个文官打扮的人。</p>
听对方的语气竟颇有吹捧亲近之意。</p>
可李奕并不认识他是谁，有些疑惑的看向王审琦，对方摇了摇头，显然也不认识。</p>
大概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官儿连忙自我介绍道：“下官乃忻州刺史李勍。”</p>
他口称下官，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p>
但事实上，不论是李奕都指挥使的军职，还是唐州团练副使的加衔，品阶上都要比刺史更低。</p>
哦，原来是这货李奕不免打量了他一眼。</p>
这李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颌下长着一撇山羊胡，体格略显干瘦，一副很寻常的文官做派。</p>
李奕倒是想不到这家伙竟能干出杀掉刺史和契丹大将的事情。</p>
听他把跟着契丹大将一起来协防的几百名契丹骑兵也一并诱杀了。</p>
事后举城投降了后周，柴荣诏授他为忻州刺史。</p>
这李勍也是个不可貌相的狠人呐</p>
李奕客气道：“李刺史谬赞，末将愧不敢当。”</p>
寒暄了几句，他又道：“不知卫王在何处”</p>
“哦，瞧我这脑子”李勍告罪一声，“下官正是奉卫王之命来请李都使前去议事。”</p>
“那有劳李刺史带路。”</p>
“李都使请随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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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彦卿暂时住在忻州城的衙署内，李奕被直接带到了衙署的前厅。</p>
一进到厅内，见到里面已经站着不少人，大半都是戴盔披甲的武将。</p>
其中向训、白重赞和史彦超三人，李奕跟在柴荣身边见过几面，其余的人他就不认识谁是谁了。</p>
李奕行礼道：“末将李奕拜见卫王！”</p>
“有劳李都使率军来援。”</p>
符彦卿并没有穿戴盔甲，而是一身锦袍搭配幞头帽，看上去像是一脸和蔼的老者。</p>
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露出来的鬓角白了不少，但身体倒是还十分硬朗。</p>
李奕连忙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p>
符彦卿微微颔首：“不知李都使此番带来多少人马”</p>
“末将麾下有骑军九百人，步军三千二百人，步、骑共四千余人。”</p>
“好！”符彦卿环顾左右抚笑道，“来的都是禁军的精锐，实在是一大助力。”</p>
“这次本王定要让那辽国兵马有来无回！”</p>
着，他又对李奕道：“你带来的步军暂且交由本王的副将统一调派，至于那九百骑军则由你亲自率领。”</p>
“末将遵命！”</p>
李奕回了一句，便识趣的退到旁边的行列中。</p>
随后，符彦卿开始和众将讨论起战事来。</p>
在场的都是沙场宿将，李奕的资历还比较浅，自然没有多嘴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p>
不过他的注意力大多还是放在了符彦卿身上。</p>
这位是真正的五朝老将，历经梁、唐、晋、汉、周五代，据十三岁时就能骑射，二十出头就做了吉州刺史。</p>
他年少时曾是后唐庄宗李存勖的亲从卫士。</p>
如今是后周唯一活着的异姓王。</p>
但相比于这些。</p>
符彦卿在后世更出名的却是他的另一重身份：皇帝的老丈人。</p>
不仅三个女儿全都是皇后，而且还横跨后周、北宋两朝。</p>
大概也只有华夏历史上的最强老丈人独孤信能压他一头了。</p>
正所谓——</p>
“一家三代皆封王，两朝三后九大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