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计划成型</p>
夜之城新的一天开始了。</p>
今天的新闻是荒坂华子抵达夜之城，与荒坂赖宣展开会面。</p>
两人并没有打起来，并不是因为华子和赖宣之间有着什么超越所有夜之城居民想象的亲情，而单纯是因为</p>
没能力打起来。</p>
荒坂赖宣上的牌是亚当重锤的分意识体，以及其他部分荒坂死忠的意识上传后制造出来的械士兵。</p>
他们很强，强大到能够拖住路明非，甚至对他造成伤害。</p>
但是荒坂华子既然愿意来夜之城，就有着远超这之上的底牌。</p>
华子所代表的，是保守派。</p>
而这个派系，其实是三大派系中最受荒坂三郎宠爱的那边。</p>
在三郎死之前，他这样的枭雄不可能没有准备好一切——即便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杀了自己，他也肯定做好了‘自己若是突然死亡后荒坂内部利益如何分配’的课题。</p>
而结论就是，将自己的大部分权利让渡给让自己相信的保守派荒坂华子。</p>
赖宣若是上位，那无疑会和军用科技开战，而荒坂华子则一定会阻止这一切，两人之间的战火点燃，则会对荒坂内部造成动荡。</p>
无论怎么样，都不是荒坂三郎以及华子期望看到的结局。</p>
但是，荒坂赖宣之所以能够执行这一系列计划，靠的就是他的‘叛逆’，让他一直游走在荒坂的外侧，不会被荒坂监视。</p>
但这个行为有利有弊，不会被荒坂监视，换个法，也就是无法以身入局，反过来监视荒坂。</p>
荒坂赖宣不可能知道荒坂内部的军事力量。</p>
在所有公司之中，荒坂也是特殊的那个，他是以‘安保’为发家产业走到了今天这一步。</p>
他的武装力量，一直都是这个世界的顶尖。</p>
而荒坂至今为止，有对任何人进行展现过自己的实力吗</p>
答案是没有。</p>
只有在公司战争时，荒坂才会拿出真正的实力，而哪怕是亚当重锤，也只是作为一个‘头牌’，用来威慑其他雇佣兵的名号罢了。</p>
在这个赛博朋克时代，没有谁是‘无法代替’的。</p>
而亚当重锤也不是什么特殊。</p>
无论是作为人时在战争之中被撕成碎片，亦或者在那场第三次公司战争时，败北于摩根黑，被核爆吞噬——或许这个名为亚当重锤的角色，早已经在历史中死去无数次。</p>
亚当重锤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仅仅是‘荒坂制造出来的头号保镖’的代言人。</p>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p>
这个世界建立于龙族的历史观，而亚当重锤又有龙王级的残骸，再去参考赫尔佐格博士的基因实验，以及当初义体金刚的实验内容不难推测，荒坂塔若是全力戒备，至少能够批量生产出三代种级别的敌人。</p>
数量就是暴力。</p>
荒坂赖宣会被华子立刻架空。</p>
而华子会裹挟着大量路明非都不敢想象的军队，来到这个夜之城，扫清敌人。</p>
配合那无数从未在市面流通过的武装，即便是路明非也没有把握。</p>
“所以，我们的计划新鲜出炉了是吗”</p>
圆月之下。</p>
月光稀释了霓虹的浓度。全息广告牌镀上一层银色，原本跳动的粉色数据流凝固成半透明残影，虽然不上万家灯火那样的温馨治愈，但今夜的夜之城多出了一分人情味，多出了一点宁静祥和的错觉。</p>
而两个少年在建筑物顶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对话。</p>
“什么你们我们的，到时候不还是我在工作”</p>
路明非拿过身旁圆桌上的啤酒，往自己嘴巴里面灌——他还是不喜欢酒，但他发现了，这种强迫自己喜欢上不喜欢的东西的过程也颇有价值。</p>
“神舆就是储存了所有被荒坂杀害的意识的一个服务器，也是荒坂最不可告人的‘宝藏’，只要我杀穿荒坂塔，然后冲到神舆那里，连接上去，奥特就能把杰克和强尼的意识强行分开，不仅如此，她甚至能够将那些被复制的意识带走。”</p>
“很简单的工作。”</p>
苦涩，浓稠。</p>
再想到酒精对身体只有害处，不由得诞生出一种自残的快乐。</p>
一旁的路鸣泽趴在躺椅上，这个很久没出现了的恶魔用静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兄长。</p>
“哥哥，你变了好多。”</p>
“什么”</p>
“长相，氛围，思考方式。”恶魔掰着指，又突然，“不过内里还是没有变，你的行动方针依旧是‘为了那些对你好的人而行动’。”</p>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我是种人嘛。”</p>
“不过呐，老弟，你，如果我是一个动漫的男主角，那我到底是在和什么战斗”</p>
“什么”</p>
“龙人总感觉都不太对到底，我也没有打算与谁为敌。”路明非挠头，“作为雇佣兵，我反抗荒坂，作为混血种，我反抗龙族不过考虑到我出生于龙族世界，所以我的敌人果然还是龙”</p>
“有点不对。”路鸣泽摇头，“这只是哥哥你的一厢情愿。”</p>
路鸣泽想了想，开口问，“个别的话题，你还记得陈墨瞳嘛”</p>
为什么要突然提这个</p>
路明非皱眉，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那个女人过话了，她是恺撒老大的女朋友，有点精灵鬼怪的女孩。</p>
虽然总觉得是自己会喜欢上的类型，但路明非是纯爱战神，从来不惦记着别人的女友，和她唯一的交集，也就是周四的时候让她帮忙下单肯德基这种程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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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推理的时候就要把所有的迷点用上，这是基础，虽然我不喜欢那女孩，但她基本上不会骗人。”打了个响指，恶魔的语气若有深意。</p>
“哥哥你至今为止所做的事情，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答案就在我过的话里，只是你不愿意去看。”</p>
“人类与龙的混血，那就是混血种。”</p>
“我们依赖着龙给予的恩赐，却又将龙视作敌人，明明流淌着它们的血，做着比龙更加残酷的事，又是通过何种方式来判断自己为‘人’”</p>
“龙在人们的传承中，是一种追求着压迫，暴戾，财富，权利，力量的野兽，但看着如今的时代，你面前的这座都市，你要告诉我，你还觉得那是真相”</p>
路鸣泽习惯了当谜语人，但这一次路明非却能够听出他的意思。</p>
“哥哥，从来就没有敌人，也从来都只有敌人。”</p>
如同火烧的镜瞳，恶魔那真挚而热切的瞳眸与路明非对视。</p>
“现在，你能够判断人与龙了吗”</p>
“”</p>
推理时，就要用上所有迷点</p>
明明流淌着它们的血，做着比龙更加残酷的事，又是通过何种方式来判断自己为‘人’</p>
答案就在我过的话里，只是你不愿意去看。</p>
对，答案就在那里。</p>
如何判断自己为人的方法：就是做着比龙更加残酷的事情。</p>
比龙更加残忍无道的，就是人。</p>
好无聊的答案。</p>
就算得出了这个答案又能怎么样，难道要我厌恶自己，变成什么反人类混血种吗</p>
就算人类比龙更为暴戾，也不代表人类就需要被毁灭。</p>
那么反过来，龙比人类要软弱，所以就应该被毁灭吗</p>
好复杂，也好无趣。</p>
啊，事到如今，用大义去束缚自己，用善恶的观念去拷问自己，已经显得婆妈和无趣。</p>
所谓的和平，也只是强者所制定的规则与定义。</p>
噼啪</p>
人与龙，善与恶，怎么样都好。</p>
去抛弃那些。</p>
去放弃思考，只让自己念头通达即可。</p>
我的任性，就让我想要毁灭荒坂。</p>
我的任性，就让我想要救下那些被荒坂所困的意识。</p>
赛博朋克的世界。</p>
龙族的世界。</p>
如果赛博朋克的本质，是强权对底层的压迫，是建立在龙族历史后，必然导向的一种终末论。</p>
那么我的敌人就不是人，也不是龙。</p>
“呼————”</p>
白雾吹散晚风的寒冷，少年长长地嘶出一口浊气。</p>
与此同时——电流线圈在他身上暴增！狂增！</p>
磁场转动，这个被少年故意用漫画名字来命名的能力，本质上也不过是他对于元素的掌握力的度量衡。</p>
而此时，那在荒坂塔与重锤战斗后，再也未曾精进过的力量，就在向上攀升</p>
（我的敌人，只是那些让我不爽的，令我感觉到压迫的——强）</p>
没错。</p>
既然已经对如今的规则感到失望，那便强迫自己吧。</p>
由你来制定规则。</p>
去用你的力，你的权，去制定新的规则。</p>
去将高高在上的压迫者，无论龙亦或者人，全部击坠。</p>
用一己之力，去草翻这个世界。</p>
即便无法成功，在这条道路上行走的自己，当双腿尽断无力前行的时候回望来时。</p>
那未曾有人走过的道路，那接下来会有人走上的道路。</p>
看着那来时路，饮下最后一滴酒。</p>
便也一定是他妈的好味道了</p>
这个天台，是路明非当初介绍给赖宣的天台。</p>
宪章街，能够一口气将整个夜之城的繁华和落魄都纳入眼中。</p>
看见，然后</p>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吗”</p>
路明非看向荒坂塔的方向，呢喃道。</p>
“那就，如你所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