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p>
连绵的高山宛如水墨绘就，远望不见尽头，高耸的山巅直入云霄，在黄昏之下晕染着金黄的色彩。</p>
楼渔仰头看着天空，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敬畏之意，恍恍间竟起了无端端的怯意。</p>
“澄子，你师父会不会不收我做徒弟？”楼渔迟疑道，“他如今已是羲山派掌门，万一他不喜欢我，又或者他认为我天资差年龄大，又或者”</p>
封澄打断他道：“二师兄向来最听师父的话，师父如今虽不是掌门，也不管羲山派事务，但他在羲山依旧一言九鼎，二师兄也向来最维护师父的威严，他看了师父的信一定会收你做徒弟的，别担心，跟师叔走吧，前面还有好一段路呢。”</p>
楼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p>
封澄沿途和他道：“我是师父第九个徒弟，上面还有八个师兄，二师兄是羲山派第三代掌门，三师兄你之前见过了，四五六七师兄如今游历在外，八师兄乃是羲山派掌教，另外还有许多旁系的师兄弟，有一些出师后游历在外，还有一些留在门派中教学，都是你师叔师伯，总之你见了都要好言好语，不得以下犯上。”</p>
楼渔一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不论封澄什么，他都连连称是，绝不多问，免得澄子又起了别的话头，絮絮的个没完。</p>
“我八师兄林子宵是掌教，负责门派中各种事务，事无大你都可以去找他。另外我们羲山派有一处禁地名为幻海秘境，里面十分凶险，平日有弟子轮流看守，你不得擅自进去，还有后山地势险峻，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不要一个人往后山跑。另外，后山生长着许多珍贵的草药，不得擅自采摘，更不得擅自带离羲山，若是有所需求或是有急用，事后也要向师兄禀报一声。”</p>
“嗯嗯，我都倒背如流了，还有别的吗？”</p>
“还有”</p>
楼渔叹气：“还有？”</p>
“还有前几年我们羲山派的开山祖师爷过世了，羲山接连出了不少事情，之后许多师伯都陆续回了羲山派坐镇，师伯们年纪都大了，习惯了恬静的生活，不喜吵闹，掌门师兄就将西山留给了众位师伯居住，未免打扰师伯们清修，你无事的时候不要往西山跑。”</p>
“没有了吧？”</p>
封澄舔了舔嘴唇，表情似乎有些犹豫，踌躇许久才道：“渔，你知道我大师兄陆臻是苏老爷的女婿，你楼家与苏老爷无比亲近，但等回到了羲山之后，你切莫提及我大师兄的名讳。”</p>
楼渔只知道豆芽的父母在羲山派过世了，却从没有人提及他们的死因，甚至豆芽也姓苏不姓陆，有关他父母的事情他爹向来支支吾吾，从来不和他往深里，如今连澄子也讳莫如深，不禁让楼渔觉得事情古怪。</p>
封澄眼神黯然道：“大师兄被人挑拨背叛羲山派，许多羲山派弟子因他而死，在羲山派陆臻这个名字是绝不能提的，一句都是错，楼渔，你要记住，尤其是在我二师兄面前，绝不要提大师兄的名字，他与大师兄往日感情颇深，大师兄的事情他尤其自责，你切莫勾起他的伤心事。”</p>
楼渔见不得他期期艾艾的模样，连忙道：“好了好了，我保证绝不犯羲山派大大各种禁忌，都听我师叔的话，可好？”</p>
封澄羞涩的笑了笑：“你也不必太紧张，我们羲山派的门风没有这么森严，我只不过是详细和你罢了，我们继续赶路吧。”</p>
两人刚到山腰，楼渔就见识到了他师叔的威风。</p>
许多住在山腰村庄里的人家都认识封澄，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见了他师叔，远远地就喊了起来：“师叔，过年没见你，哪儿玩去了？”</p>
男人一嗓门吼出了许多个孩子，一个个萝卜头毛还没长齐，步子倒是快得很，不一会儿就将封澄给团团围住，抱着他的腿奶声奶气的：“师叔，我、我过几天就去考试，我给你当徒弟。”</p>
楼渔被挤到了一边，听着封澄好脾气的：“好，等我出师了，就收你们做徒弟。”</p>
楼渔气的眉毛都歪了，敢情这澄子到处收徒弟，他和这些萝卜头们是一个等级的。</p>
封澄将身上的糕点蜜饯拿了一半出来，全部分给了孩子们，又指着楼渔道：“这些都是渔哥哥买的，你们要谢谢渔哥哥。”</p>
萝卜头们有模有样的合着拜了拜，拉长声音道：“谢谢渔哥哥。”</p>
楼渔乐的不行，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保证：“你们乖乖听爹娘的话，我下回再给你们买。”</p>
孩们七嘴八舌的又道起了谢，拿着吃的跑回了家。</p>
封澄笑眯眯道：“我们走吧，不然再过一会儿，好多叔叔婶婶得留我吃饭了。”</p>
楼渔见他得意洋洋的模样，竟觉得分外有趣，十分想捏一捏他圆润的鼻头。</p>
好在楼渔还知分寸，不敢以下犯上，免得他的师父又摆出“威严”的架势。</p>
羲山一脉有无数连绵的山峦，呈山环水抱之势，而羲山派地处中流，越是往上，楼渔越是感觉到有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气息扑面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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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懂风水，粗看便知此处风水极佳，不禁感叹道：“也不知哪位高人选的地方，此处乃是风水宝地，福泽绵长。”</p>
封澄道：“自然是我们开山祖师爷亲自选址，风水我不懂，不过师祖的本事，我等学一辈子都学不来十分之一。”</p>
楼渔肃然起敬，心生向往之意。</p>
两人行至羲山派大门之前，此处的房子虽建的不算高大气派，却四四方方十分工整，楼渔细细看了四周的环境，若他没有记错，在山脚下远看此处山清水秀，由山巅再看又成高大方正之势，加之此前来时的水势，此处应呈巨门峰之势，乃是山系风水中上佳之势，再加之四四方方的楼宇，彼此相互呼应，更添福泽之气。</p>
楼清风文武双全，却只教会了楼渔关暗器风水周易之学，偏偏楼渔不喜欢这些，也从不卖弄，任谁看他都是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p>
封澄领他进门，一路上遇到的年轻弟子皆穿清一色的白衣，见到封澄十分热情，一口一个师叔叫得无比亲切。</p>
封澄亦像极了长辈，老神在在的问了他们近况，又叮嘱他们要勤于练武悉心身体。</p>
几人正着话，远处缓缓走来一名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袭青色长袍，紧抿着唇颇显得有些严厉。</p>
那几位年轻弟子陡然敛起笑，对封澄道：“师叔，我们该回去了。”</p>
“去吧，天黑了，路上心。”封澄目送他们走远之后，方察觉身后有人。</p>
来人豁然露出笑容来，无奈道：“那群子一个个无法无天，不对他们严肃一点，明日就能上梁揭瓦，师弟，你怎么今日才回来，这位是？”</p>
林子宵目光落向楼渔的佩剑，迟疑道：“这是师父的未名剑，师父回来了？”</p>
封澄道：“师兄，师父未曾回来，这把未名剑他送给了楼渔，对了，我还没跟你介绍，这位是楼渔，是满州楼清风楼大侠之子，师父答应让二师兄收他为徒，特意让我带他回来，渔，这就是我常跟你起的八师兄林子宵。”</p>
楼渔斯斯文文的笑了笑，喊了声八师叔，眉目间满是乖巧，全无半点不正经的样子。</p>
林子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必有所顾虑，既然到了羲山，以后就当是自己家，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p>
楼渔颔首道：“谢谢师叔。”</p>
林子宵甚是欣慰，这楼渔看上去乖巧懂事，十分温顺，想来不会给他二师兄添麻烦。</p>
“苏老爷身体如何？还有三师兄呢？他怎么也没回来？”林子宵问道。</p>
“苏老爷身体日渐好转，养几天应无大碍，师父和苏老爷好了，让三师兄留下照看，他或许有一阵子不能回来了。”封澄为难道，“师兄，三师兄那些徒儿还得劳烦你再照顾些日子，若是他一直不回来”</p>
林子宵擡起示意他不必往下讲，“三师兄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的徒儿我定会好生照料，不必不好意思。”</p>
封澄眯着眼笑了笑：“那就劳烦师兄了。”</p>
“客气什么，舟车劳顿，先去休息吧，我去安排楼渔的住处。”</p>
“不着急，我先去带楼渔去见过二师兄。”</p>
“忘了告诉你，二师兄如今正在闭关，还不知何时能出关，这几日你先带渔熟悉一下环境，教他一些基本功夫。”林子宵罢又对楼渔温声笑道，“师父把未名剑送给你，一定对你寄予了厚望，你日后要好好练武，不要辜负了他老人家一番心意。”</p>
楼渔恳切道：“渔一定勤于练武，恪守规矩，听师父师叔的话。”</p>
“孺子可教也，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各自忙去吧。”</p>
楼渔连忙道：“师叔慢走。”</p>
待林子宵走远后，封澄扑哧一笑道：“渔，你如今表现的这么乖，等日后调皮捣蛋的之时，我师兄肯定得打你屁股。”</p>
楼渔在他腰间拧了一把，狰狞的笑道：“笑话我是吧？”</p>
封澄向后躲了躲，笑眯眯的摇头：“我不笑了，快走吧，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p>
“我看是你自己饿了吧。”</p>